凤悠然明明听见了却也不搭话,只低低一笑,搂着他的手倒是收紧了些,慕容绯喧已是困极了,如今又这样安心,不过片刻就睡着了,连凤悠然起来上早朝都不知道。

凤悠然走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出了殿门凤悠然便嘱咐小六子:“从前在太医署伺候绯喧的小路子,你记着也要分拨到绯喧身边儿去。对了,一会儿你记着告诉伺候的人,不许去打扰绯喧,要让他好好的睡,要是吵醒了他,可得给朕仔细着!”

“皇上,小路子昨儿就去漪澜宫里待命了,奴才刚才已经派人去叫他了,他即刻就来,”小六子抿着嘴直笑,“这话皇上都已经嘱咐过奴才两三遍了,奴才都已经吩咐下去了,绝对不会有人吵着慕容公子睡觉的,皇上只管放心就是了。”

“啊,说了两三遍了么?哎,朕倒是忘了,大概也是没睡好,一会儿晌午的时候再睡一会儿吧!”凤悠然一面往宣政殿走一面觉得很困。

小六子点点头道:“那倒也是,皇上昨儿夜里也只睡了一个多时辰就出了那档子事儿,晌午的时候也是该好好歇歇了。”

正说着话呢,凤悠然便到了宣政殿了,今日的早朝没什么大事,凤悠然回来已然半月了,有些积压的政务一早就处理好了,如今最大的事儿就是慕容沛被劫走的事儿,凤悠然在朝上一解释,大半臣子都觉得静观其变的好,于是凤悠然又嘱咐了几句就退朝了。

回宫之后用了早膳,见慕容绯喧还睡着,便出了内殿坐在案前批折子,刚批完最后一本,就看见慕容绯喧睡眼惺忪的披着衣服就出来了,一看见她张口就道:“我饿了。”

“饿了啊?正好也差不多可以传午膳了,”凤悠然失笑,看来他是被饿醒的,忙转头对小六子道,“快去传膳吧!”

第两百七十七章 不孝女儿

见小六子答应着去传膳去了,凤悠然这才回眸看着慕容绯喧笑了笑,走过去替他系好了衣带,抿嘴笑道:“马上就能吃饭了,你别急。”

慕容绯喧此时才算是清醒了些,见进来伺候的小路子,眨眨眼睛:“小路子怎么来了?皇上,你去早朝了么?”

凤悠然失笑:“你只怕都要睡傻了呢!朕这都批了一上午的折子了,都晌午了,都该用午膳了,还什么早朝呀!”看了一眼小路子,才续道,“你眼看着就要进宫了,朕把漪澜宫赐给你了,小路子从前在太医署就服侍过你,朕就把他拨到漪澜宫去给你当差了,今儿也就叫他来伺候你了!”

慕容绯喧哦了一声,见膳食已经摆好了,他也饿了,便开始吃起来不再说话了。

吃完之后,还是记挂着府里的事儿,如今慕容明月和慕容沛皆不在京城里,再有半个月他又要入宫来,不少府中的事儿需要给管家交代交代,凤悠然知道他急着赶回去所以用了午膳之后也不拦他,直接就让他回去了。

晚上凤悠然正倚在塌边看书,忽而觉得烛光暗了许多,正要唤小六子给她换一盏亮些的灯来,一抬眸却见冷焰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里,挡住了宫灯的光亮。

凤悠然合上书页,挑眉看着冷焰:“怎么了?”

冷焰把手里拿着的东西递给凤悠然,道:“领主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还不能回来,但是他把慕容将军回信想办法传回来了,主子过目吧!”

凤悠然将那书信接过来,拿在手里并不看,只问道:“你说什么,无忧遇到事情不能回来?他有说是什么事情吗,他怎么传的信?”北戎虽然局势暂时稳定了,各方势力也暂时能够平衡的,影无忧又是个机敏谨慎的,怎么会出事了呢?凤悠然心里忽而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这些天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也不知是魔教的事儿闹的还是一直都在担心北戎的事儿。

冷焰忙道:“主子不必着急,也不要担心。领主传回的消息是没出什么事,他只是还需要留在北戎调查一些事情,只是这些天不能回来,再过一段时间会回来的,他并没有什么危险。”

“哦,这样啊,”凤悠然心下稍安,便启开那信笺观看,见是慕容明月亲笔所写,信不长,就短短几行字,凤悠然看了几乎有半刻钟,冷焰在一边默不作声的陪着,半晌,凤悠然才把那信笺丢在桌案上,冷笑道,“她如今可真会撇清,仗着山高皇帝远,竟也会拿腔拿调的威胁起朕来了!”

冷焰听了,眸中闪过一丝冷光,低声道:“主子,是要拿主意了么?”

凤悠然微微摇头,又拿起那信笺,随意瞟了几眼,勾唇冷道:“不必,朕留着慕容明月还有用,何况她也是舐犊情深罢了,就算自己的孩子恶贯满盈,当父母的也总希望他们能好好儿的活着!她的舐犊之心跟对朕的忠义之心自然是不能比的,何况她现在还手握重兵远在北戎,没直接发兵反戈就不错了,难道朕还受不得她几句不咸不淡的威胁么?”

冷焰抿嘴:“主子说的是。只是慕容将军远在北戎,难保没有异心,说不定也是信上说一套,可心里又想着另一套。”

业专說业站說的专。凤悠然将那信笺揉成一坨,在掌心摩挲片刻就化为齑粉纷纷散落在地上,听了冷焰的话,微微笑道:“她信上的话也说不好就是她的真心话呢?她说慕容沛是个不孝的女儿,这话倒是说对了,不过从信笺上的那些看来,慕容明月还不知道慕容沛被魔教劫走的事情呢!”冷焰哼了一声,道:“慕容家是名门望族,慕容将军又是大将军,多少人巴不得的去巴结,这事儿只出了两天,定有不少人想着法子给慕容将军送信去了!”

凤悠然看了她一眼,抿嘴笑道:“冷焰,这话你倒是说错了。之前慕容沛被关起来的事儿,朕确实料定有不少人给慕容明月通风报信,但是眼下虽涉及慕容沛的性命,但是那些人更珍惜自己的性命,这回要应付的不是朕,而是行事历来狠毒的魔教,她们那些人又岂肯冒这个风险,所以,慕容明月知道消息一定会是从朕这里知道的!”

冷焰一想觉得也是:“主子当真分析的不错!”

凤悠然浅浅一笑:“那你就准备着吧,把情况如实的告诉慕容明月,不必夸大,但是那夜的情形你要详详细细的告诉她。”

冷焰点点头:“是,属下知道该怎么做,”又看了凤悠然一眼,加了一句话,“属下也会尽力联系领主,让他办完事情之后早些回来。”

凤悠然垂眸淡淡一笑:“好,你且去办吧!”提起影无忧她还是有些担心,可眼下着急也没有办法,只得让冷焰先传话联系联系再说。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十几天过去,慕容沛被魔教劫走了的那些流言蜚语都被慕容绯喧的喜事给冲散了,大家现在的注意力都在慕容绯喧身上,众人都说,慕容家并没有因为慕容沛失了皇宠,对慕容明月和慕容绯喧还是一样的好。

这些话传到凤悠然耳朵里,她也不过只是笑笑,但心里却觉得这是好事,总比传慕容沛的那些事叫人高兴些,所以也就由着众人去了,反正所有人说来说去猜来猜去,倒是可以显得她这个皇上高深莫测,叫人看不清虚实。

慕容绯喧虽不是凤悠然的正夫,可给他的荣宠也算是到顶了,他位同副后,赐居漪澜宫,虽比不得当年冷亦寒与凤悠然的大婚,但是也极尽奢华了,甚至有御史上书弹劾,说凤悠然不该如此铺张浪费,若是往日这御史少不得会有一顿训斥,可凤悠然因着心情好竟没说什么,只说这御史敢于直言竟褒奖了她,闹的众臣越发不懂凤悠然的心思了。

八月十五这天如期而至,大婚是从一早上开始的,中午宴请文武百官,晚上则是阖宫家宴皇室亲贵都要参加。

凤悠然一扫群臣,该来的都来了,连冷朝琴都抱病前来,唯独不见冷初舞,她的位置也是空的。

凤悠然微微皱眉,低声去问正含笑看着众人的冷亦寒:“今日群臣都在,唯独不见初舞,她是没有来还是喝酒喝多了出去醒酒了?”

第两百七十八章 心里抹蜜

冷亦寒心里一叹,却抿嘴对凤悠然道:“皇上又何苦问三姐姐,三姐姐不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今日是皇上的好日子,皇上何必去管旁人?”

冷初舞一心恋慕凤悠然,冷亦寒比凤悠然看得更透,如今凤悠然与别人在一处,冷初舞看在眼里,岂止是寒心难过,怕是绝望无比了。又哪里肯眼睁睁的看着,自然是躲的远远的窝在角落里伤心罢了。凤悠然这样问实在有些不妥了。

凤悠然将杯中酒喝尽,也咽下了点点酸涩,看着冷亦寒道:“你说的是,倒是朕多事了,当自罚三杯。”说罢,也不管冷亦寒,当即就让小六子斟酒喝了三杯。

冷亦寒自是不愿凤悠然在这样的好日子里喝闷酒,便悄悄给绿翘使了个眼色,绿翘会意,悄悄走到商嫣席前耳语了几句,商嫣听完微笑点头,便站起来伙同众臣来给凤悠然道喜,几番祝词下来,凤悠然转而高兴起来,笑意盈盈的喝众臣敬的酒。

冷亦寒见凤悠然重得欢颜,心里也高兴,如此宾主尽欢,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最近宫里宫外都出了太多的事情,朝中一直不太平,就算凤悠然不说他心里也明白,凤悠然烦心的事儿不少,所以他如今能做的就是让凤悠然少些操心的事儿,在她之前将他能做的事儿都想周全了办妥帖了,这才算是恩爱之人的携手并肩。

冷亦寒正想着心事,就没注意到凤悠然已喝了许多的酒,直到绿翘扯了扯他的衣袖,他才回过神来:“绿翘,怎么了?”

绿翘神色焦急,伏在他耳边道:“殿下,你没瞧见么?右相大人似是有些不适,那服侍的小太监过来说,右相大人已经出宫,回府去了。”

冷亦寒心中一急,手里的酒杯就没拿稳,哐当一下掉在桌案上,声音虽不大但是凤悠然与他同坐,自然听的一清二楚,她看向冷亦寒,低声问道:“亦寒,怎么了?”

冷亦寒把绿翘告诉他的话说给凤悠然听了,凤悠然微微沉吟了一会儿,便把桌案上翻到的酒盅扶正,然后拿了绢帕替冷亦寒擦了擦身上方才溅上的酒渍,一面对绿翘道:“绿翘,你跟着你家主子回去,替你家主子换一身衣裳,再给他含一颗醒酒石。”绿翘说着都记下了。

凤悠然见绿翘都记下了,这才执着冷亦寒的双手定定的看着他道:“亦寒,你先不要着急,换过衣服之后含了醒酒石脑子就会清醒一些的,然后你就出宫去瞧瞧右相,若是好就罢了,若是不好你记得找人回来禀报朕,哦,对了,去的时候带上太医,不要忘了。”

冷亦寒心系母亲,所谓关心则乱,又喝了些酒,脑子已经有些迷糊了,但是凤悠然的话给了他定心丸,当下敛去眸中惊慌之色,微微抿嘴深深的看着凤悠然道:“好,我都记下了,我走了。”

因为这是慕容绯喧的喜宴,冷亦寒不能做的太过明显,便只推说衣裳上有酒渍要回宫里去更衣就走了,众臣都不在意,唯有坐在一边的慕容绯喧看在眼里,抿嘴看着凤悠然,恰好凤悠然也一眼望了过来,两人相视一笑,凤悠然招招手让他过去。

慕容绯喧便坐到凤悠然身边来,他也不敢坐冷亦寒的位子,凤悠然见了,便叫小六子重新搬了一个椅子来放在右边儿,坐定之后,慕容绯喧便低声问道:“我刚才看见右相脸色不是很好,右相走之后凤后便也走了,是去冷府了么?”

凤悠然低低一笑:“你倒是聪明,右相最近身子一直不好,亦寒也是担心得很,他常年在宫里替朕处理后宫的事儿,很少能回去瞧瞧他娘,如今朕在这里,他去瞧瞧也是好的。”

两个人说说笑笑,时间过得也很快,群臣宴席晌午之后就散了,凤悠然的酒也喝的有些多了,下午也不回凤宸宫去了,直接就去了漪澜宫里,倚在塌上含着醒酒石和慕容绯喧在一处说话。

冷亦寒怕凤悠然着急,就让绿翘回来禀告说右相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但是殿下要晚些回来,让皇上不必担心。凤悠然听了心里也就放心了许多。但是喝了酒之后,胸腹之间又有些灼烧的感觉,虽不是很严重但是呼吸之间就能感觉的到,她知道晚上阖宫皇室家宴的时候不能再喝酒了,不然可能又会引发吐血,虽说曲岚说过没事,但是凤悠然也不想败坏了兴致,便悄悄吩咐小六子晚上把她喝的酒换成甜汤。

她选着八月十五这日与慕容绯喧大婚也是有寓意的,虽然紫宣没有中秋这个节日,但是月亮还是会圆。凤悠然也就把这一天当做中秋节来过了,自然也是图月圆人长久,人月两团圆的好兆头。

夜幕时分,文宣殿里热闹的不行,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的,每个人脸上都是笑意,宫侍们端着凤悠然特意吩咐御膳房做的月饼送到各人席间,众人都是第一次看见这样新奇的东西,又听凤悠然说了中秋节的典故,都说今晚是人月两团圆,确实是极好的兆头,凤悠然本不喝酒的,奈何众人劝了,就喝了几杯,御膳房做的月饼也极其好吃,她吃了好几块,瞧着慕容绯喧也是一脸的笑意,这心里头就跟抹了蜜似的,甜丝丝的。

宫里头很久都没有喜事了,而这段时间朝中一直多事,凤悠然在朝政上雷厉风行的态度和手段都让众人心里生寒,如今能看见凤悠然的笑颜,众人也不再觉得身处数九寒天了。

家宴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众人才一一散去,凤悠然直接就去了漪澜宫里,一进内殿就看见慕容绯喧坐在那里,穿着大红绣着凤穿牡丹的图样的礼服,清眸含情,就那样望着刚进来的她微微一笑

第两百七十九章 暖情浓烈

慕容绯喧本就温洌如玉,在灯烛的映照下,那一笑带着似梦似幻,凤悠然看得一怔,就站在那里不动了。

小六子见凤悠然站在门口,又不进去,眨眨眼睛,拉了拉凤悠然的衣袖,低声道:“主子,你干嘛站着不动呀?快些进去吧,奴才们在外头候着,主子若有事直接吩咐就是了。”

小六子一说话,凤悠然才如梦初醒,回眸看了看小六子,才向着内殿那床榻走去,小六子见凤悠然已与慕容绯喧并肩坐在了一起,抿嘴一笑,便退出内殿带上了殿门。殿内红烛高照,宫灯映照着那红色,各处都似有如梦如幻的红色光晕,殿中安静的凤悠然都能听见慕容绯喧的心跳声了,忍不住心中暗笑,没想到他那样稳妥的一个人,今夜竟也会这样紧张。

凤悠然微微勾唇,将头上的凤冠拿下来放在桌案上,然后拆了满头的珠翠玉石,只用一根玉石簪子将头发挽在背后,到桌边倒了两杯合卺酒,切了一小块儿月饼,回眸对着慕容绯喧抿嘴一笑,然后拿着月饼去了他那里,挨着他坐下,亲自喂他吃月饼。

“朕方才在宴席上就说了,今日是八月十五,人月两团圆,就该吃月饼的,朕与你合吃一个,你便能与朕长长久久和和美美了。”

慕容绯喧眼中荡着潋滟波纹,张嘴将那月饼吃了,又同着她一起喝了合卺酒,那合卺酒里自有暖情的效用,慕容绯喧喝了不过半刻,脸颊就透出了红晕,眼中潋滟更浓。

“我原以为,是礼部按着历法选的这个日子,却没想到是皇上特意选的,还有人月两团圆的说法,我真的很喜欢,很感动。”

么怎持么系持能怎。凤悠然低低一笑,将空了的酒盅放回原处,再回眸却见慕容绯喧也学着她的样子将头上的珠翠玉石全都拿掉,只用一根玉簪挽在那里,见她看他,便抿唇低低一笑,自然万种风情。

凤悠然从不知在他这样温洌的人身上也能看到这样的妖媚,心中一动,再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轻轻捧着他的脸开始亲吻了,吻了半晌,凤悠然却放开了他,低笑道:“绯喧,你的心跳的真快,像擂鼓一般,朕都听见了呢!——你别紧张,你看朕都不紧张。”

凤悠然低低的笑几乎都研磨到了他的心里,他听了这话心弦微震,抬眸看了她一眼,低声道:“皇上自然是不紧张的,这不是皇上第一次入洞房,皇上已有了凤后,还有桑贵君了,或许在皇上眼里,我与他们没有什么不同,都是——”说到一半的话被凤悠然掩了口就说不下去了。

她深深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绯喧,你心里明白的,你明知道朕不是,朕待你,待他们,都是待爱人的方式,你一定要这样拿话来噎朕么?”

他微微垂着头,没有抬眸看她,听了这话沉默了很久,再抬眸时眼里仍是脉脉情意,却伸手握住她腌着他嘴的手,低声又道:“我自然知道,我心里也明白。可我一直的愿望就是要找一个一心一意对待我的人,不需要很富有不需要很有权势,只要有一颗爱我的心就好,那样我为她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可是上天叫我遇见了你,对你欲罢不能,如今情根深种,竟是为你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才道,“我紧张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我从不知洞房之夜面对妻主的感觉,我坦白告诉你,我是把你当做妻主,不是把你当做皇上,我知道怎样去服侍一个皇上,我从小就受到这样的教育,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服侍我心爱的人,从没有人教过我”

他剖白着他的心意,将他的种种感觉一层一层一点一点的说给她听,她听的心都柔软了,恨不得将他揉进身子里好好疼爱一番才好,她知道他爱她,却从不知他爱的这样欲罢不能,也爱的这样特别,她总不要辜负了这样美好的爱恋才好。

“绯喧,不必要人教,你口说你心,你只要好好做你自己就好了,你一向都是明白朕的,知道朕要什么不要什么,你不必可以迎合,朕爱的原本就是最真实的你啊!”

两个人就这样相拥着说着喁喁私语,情潮涌动情炙如火,当事人不觉得,可这些话若是被外人听到了,只怕会酸倒了牙。

两个人很快褪去了衣裳,都穿着中衣在床榻上相对而坐,凤悠然放下床帏,竟也觉得自己的脸烧的滚烫滚烫的,伸手摸摸脸颊,温度高的吓人,身子也是热烫的不行,见对面的人眼观鼻鼻观心坐的比她还端正,她心里就明白,这洞房之夜还是得自己先开了头,心里打定主意,必得撩拨着这个温洌的公子动了情主动求她才行。

就在凤悠然体内不安分的因子又在作怪的时候,凤悠然突然感觉到胸腹之间灼烧感极为强烈,她暗道不好,只怕是方才的合卺酒又牵动了那残余的毒素,也怪她刚才一时高兴的得意忘形,两个人竟分着把那酒都给喝光了。

就在她脑子里还在想着对策想着怎么办的时候,喉间一阵腥甜,一下子就吐出一口血来,慕容绯喧离她不远,那些血迹直接就吐到了慕容绯喧的身上,雪缎的中衣上就像开了一朵艳红的花一样,耀眼夺目。

凤悠然见慕容绯喧先是一愣,继而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冲下床去,她一擦嘴角然后一把拉住他,低声道:“你做什么去?今夜咱们洞房,你要是去叫人来了只怕得闹一宿,咱们都不能洞房了!”

慕容绯喧被这突然的吐血弄的有些手足无措,又被凤悠然拉住不得脱身,只得回转身来面对着她道:“皇上,你看你这——你都这样了,还惦记着什么洞房啊!”

第两百八十章 喧喧亲亲我

凤悠然看了他一眼,觉得吐了一口血之后胸腹之间灼烧感褪去不少,这才抿嘴笑道:“你慌什么呀?你听朕说啊!朕大概就是今日多喝了几杯酒,勾动了体内毒素而已,没什么大碍的。”“毒素?什么毒素?是谁说皇上没有大碍的?”慕容绯喧挑着眉毛怒道。这个人说话根本不经过大脑,吐血能没有什么大碍吗!应该把这个人拖出去斩了!

凤悠然怔了一下,知道此时不能替曲岚,便笑道:“绯喧,你别激动,其实朕这已经是第三次吐血了,朕已经叫太医来瞧过,说是从前的毒素正在排出体外的缘故,所以慢慢会好起来的,连药都不用吃,朕——”

话都没说完,凤悠然忽而觉得头晕目眩的,用手撑着额头,皱眉熬过心中那似曾熟悉的狂躁之感。

慕容绯喧皱眉,不由分说的挣开凤悠然的桎梏,拉着她的手腕探上了她的脉,沉默半晌,看着凤悠然道:“是谁跟皇上说吐血无碍的?是谁说药都不用吃的?宫中太医应该探不出这脉象,皇上能告诉我这人是谁么?”

凤悠然一愣,强撑着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面沉似水,似乎不像是在开玩笑,顿了一下,才道:“很严重么?曲岚来京城里瞧他女儿,朕那日去秀水庄碰见了他,他瞧见了朕吐血,瞧了瞧朕的气色就这么说了,朕想着医毒不分家,所以也就信了他的话,难道是他骗了朕?”

慕容绯喧垂眸轻叹,放下她的手腕,瞧着自己身上那一朵血花道:“不是,他没有骗皇上。只是若就这样下去,皇上只怕一碰酒就会引发毒素,若靠着自身来排解这毒素,只怕非得个一年半载不能算完。皇上可知道这是什么毒素么?”

凤悠然只觉得现在心里像装了个火球似的,烧的她难受,见慕容绯喧这样问,心中焦躁更盛:“那谁能知道啊?你要是知道就告诉朕罢了,何必还跟朕卖关子啊?”

他沉沉一叹,将身上的中衣衣带解开,雪缎的中衣丝质柔软瞬间就滑落在榻上,又依样将裤子也解了,如今便是什么也没穿着在凤悠然面前,她只觉得心口一紧,竟觉得口干起来,身子似乎不受自己控制的起了欲念,正在迷惑之际,他的修长指尖竟也挑落了她的中衣,就在她惊愕的时候,他将她揽在怀中,两人身子相贴,凤悠然只觉得他的身子滑腻清凉,忍不住轻轻喟叹一声,贴的更紧了些。

一贴上他的身子,她便觉得心里不再烧的那么难过了,还有深深的渴求从体内升腾起来,那叫嚣着的欲【望强大的让她都有些手足无措。

就在这时,听见慕容绯喧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皇上,还记得上次在青州水筠澄来道别时的事么?他给你下了暖情香,当时我以为皇上已经将此媚毒都给逼了出来,又加上皇上体内有百毒不侵的毒血,我以为皇上已经没事了。没想到、没想到此毒只有一个解毒的法子,你的法子和我的想法都是一厢情愿的,都错了。”

凤悠然此刻脑子里已然是混沌一片了,她闻着慕容绯喧身上淡淡的药草味又加上淡淡的男子气息,已经没办法思考了,但是她听见了慕容绯喧说的话,想开口回答他,却发现自己一开口竟是低媚婉转的呻【吟,身子还像水蛇一样缠在他的身上,不住扭动磨蹭,身子和心都是热烫一片,仅存的一点理智完全没法子控制她的行为了,已经被那暖情香之毒彻底俘虏了。

慕容绯喧见怀里的女子面红耳赤,还不时吐出细碎的呻【吟,便知道暖情香已经发挥作用了,而她在他身上这样扭动磨蹭,早已也撩拨的他情动了,微微皱眉道:“暖情香当初已经逼出了大半,如今也不会这样,想来也也应该是”

他的话都没说完,凤悠然却把的脖颈抱住,凤眸中水波潋滟,嘟着嘴道:“亲亲,我要亲亲喧喧亲亲我啊”

慕容绯喧的视线落在桌案的那一壶合卺酒上,低低一叹:“罢了罢了,这合卺酒里必然也放了催情之类的药物,虽不会损害皇上身子,可和暖情香加在一起,倒是会有这样的效果,也罢了,今日,我只好做你的解药了”

业专說业站說的专。话音未落,就有人拽了他下去,深吻一番,细碎呢喃漏出床帏:“喧喧,亲亲我呀唔好烫啊”

慕容绯喧身子一颤,清眸中霎时充满了深深的欲念,瞧着怀里女子的动作,把她握着自己重要部位的手拿开,一翻身便压了上去:“我忍不住了”

洞房之夜,浓情蜜意自不必说,一夜被翻红浪,凤悠然中了暖情香和催情药,缠着慕容绯喧不知要了多少次,直到累极睡去,瞧着身边熟睡的女子,慕容绯喧虽也累极,却不肯就此睡去,想着这一段曲折情路,他总算是修成正果了。

凤悠然日日早朝,从一开始需要小六子来叫起到如今在早朝前半个时辰就能醒来,即便发生天大的事情,她也能准时醒来,所以昨晚折腾了一宿,今早卯时差半个时辰凤悠然就准时醒了过来。

转眸一看,见慕容绯喧正睁着眼睛看着她,忽而对视,还把她吓了一跳,当即笑道:“朕还以为你睡着了呢!怎么醒得这样早?”

慕容绯喧笑而不答,却倾身在她额上轻轻吻了一下。

凤悠然失笑,在被子里动了动身子,发现身子好像不怎么酸疼,便打算起来,却被慕容绯喧一把摁住,她一愣:“既然醒了,你干嘛不叫人进来伺候啊?你拦着朕做什么,绯喧啊,别闹了,朕还要去上早朝呢!”

慕容绯喧却不许她走,挑眉笑道:“除非皇上想起昨晚的事,否则我就不让皇上走,不然昨夜在皇上那里只怕就变成迷糊的一夜了!”暖情香迷惑人的本性,隔天醒来是不会记得前一夜所发生的事情的,她体内只剩一点了,想来是可以回忆的起来的,慕容绯喧才不愿意他的洞房之夜在凤悠然的记忆里是模糊一片的,所以他才非要她想起来。

凤悠然眨眨眼睛,只模糊记得最后他在耳边说的那几句话,便撇嘴道:“绯喧,朕只记得你对朕说暖情香之事,后面的朕就不记得了,要不然,你提示朕一下啊?”

慕容绯喧低低一笑,凑过去在凤悠然耳边说了五个字,凤悠然立时就怔住了,他便低眸笑道:“皇上还需要我继续提示么?”

凤悠然连忙摆手:“不必了不必了,朕都想起来了,照你这么说,朕体内的暖情香算是彻底解了么?”那五个字就像炸雷似的,在她心里头爆炸了,打死她她都不敢相信那么肉麻的话是她亲口说出来的。

“当然解了呀,我帮皇上把过脉,皇上的身子如今好的不得了,就是昨夜虚耗过度,这两天得补一补才好!”他甚少见到凤悠然如此惊慌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还不忘挖苦她一番。

“你不许笑话朕!”凤悠然一瞪眼睛,但是自己也绷住,还是笑了出来。昨夜的情形她已想起了大半了,虽说因为药力的关系像个真正的女子一样在他身下婉转承欢,完全失了作为帝王的气势,但是说心里话她还是很喜欢的,那样,才算是真正的女人吧!

慕容绯喧笑意盈盈,撑着头靠在枕头上笑看着起身的她:“这可是我一辈子的把柄了,你对我好就罢了,若不好我就抖落出来!”

凤悠然却不是等闲的女子,岂容他这样笑话,当下回眸,挑眉道:“喧喧只管抖落好了,看你抖落给谁听呢!看看到时候是笑话你还是笑话朕!”

她自认是天底下最无赖最诡辩的人,谁也说不过她的,慕容绯喧见她这样大声嚷嚷,心里早就抹不开了,那喧喧二字就是他的罩门,听一次就心软一次,如今听了她这话,脑子里早就是一团浆糊了,哪里还能想到用什么话来回嘴呢?

可看着她的笑容实在可恶,只得拉起薄被盖住了头,蒙在被子里眼不见为净。

凤悠然见他说不过自己,得意一笑,便扬声道:“小六子,进来伺候朕更衣。”

小六子带着宫侍们应声进来,服侍凤悠然洗漱更衣,小六子视线一瞟,看见塌边散落了一件中衣上面隐约有血迹,看样式不是凤悠然穿的,又见床榻帘幕垂落,以为慕容绯喧还在睡觉,便伸手过去想把那件衣裳拿起来仔细看一下,没想到手刚碰到那中衣,床帏里就伸出一只手迅速将那衣裳拿了进去,分明就是不许他看。

小六子一惊,忙跪地请罪:“贵君恕罪!贵君恕罪!奴才不是有意的,奴才只是瞧见——”

小六子话都没说完,就听见帘幕之中冷哼了一声,便不敢再说话了。

凤悠然已穿戴好了,把方才的情景都看在眼里,此刻微微笑道:“小六子,朕已大好了,你方才瞧见的不过是眼花而已,不必大惊小怪的,跟朕上朝去吧!”

小六子眨眨眼睛,抿嘴道:“是,奴才遵旨。”

第两百八十一章 秋风辞曲

凤悠然走后,慕容绯喧才从床帏中探出脸来,见众人都走了,寝殿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便扬声唤道:“小路子!”

小路子也没走远,就在外殿候着,听见慕容绯喧唤他,忙挑帘进来:“主子有何吩咐?”

慕容绯喧将床帏挑起,然后把窝成一团的中衣递给他:“去把这个烧了,记住,不许让任何人瞧见,你也不许看,做好了,再进来。”

小路子点点头,接过慕容绯喧递出来的衣裳,忙出去将那中衣烧了,然后才进来禀报道:“回主子,奴才已经把那东西烧了,不会有任何人瞧见的。主子现在是要起了么?皇上走的时候吩咐奴才不要吵着主子,要让主子多睡一会儿的。”

慕容绯喧微微一笑:“不必了,既然醒了就起了,本宫还要去给凤后殿下请安呢!”

小路子一笑,便拍拍手:“好,让奴才们来伺候主子起身把!”

慕容绯喧收拾妥当了,就去关雎宫给冷亦寒行礼请安,正好桑千颜也在,如今宫里也就他们三个人,左右无事,一起说说话做做伴也是好的——

凤悠然去了暖情香余毒,身子便觉着好了许多,就算再喝酒胸腹之间也没有狂躁灼烧之感了,加上新婚之喜,她便觉得神清气爽了不少,朝中有了商嫣政务也都处理的井井有条的,所以冷朝琴虽病着不能常来早朝,凤悠然也不是很操心,何况有了慕容沛秦荣做例,也没人敢再违拗凤悠然了。

可是凤悠然大婚后一连几天朝堂之上都不见冷初舞的身影,凤悠然心里担心她的病,本只派太医去瞧瞧的,可回来的太医都说冷大人是郁积于心是心病,凤悠然想了好几天,还是决定亲自去冷府瞧一瞧。

和化花花面花荷。也没惊动什么人,凤悠然就带着近身侍卫再加上小六子一起去了冷府,冷朝琴还在朝房里帮她整理各地的公文奏折,凤悠然又基本算是微服,所以直接由管家带着去了冷初舞的院子。

凤悠然让那冷府管家退下,让小六子等人守在院外,她自己一个人进去,刚走到回廊下,却听见从窗内传出古琴的声音,她便驻足廊下,就站在那里听着。

那琴曲幽幽怨怨缠绵悱恻,凤悠然不懂古琴也不会弹,但是仍听得心头酸涩,里头弹的人只怕是心头凄怨了!站了不知道多久,那古琴声才停了下来,凤悠然长叹一声。

弹古曲的人正是冷初舞,她弹完此曲只觉得人生无限清苦,这些日子以来她发现自己已经不能控制自己了,她对自己内心深处那汹涌的情感感到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不能再见到那个人了,这些日子她日日都在想这个问题,她要避开那个人,否则就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如今忽而听见外面一声长叹,心中悚然一惊,开门出来一看,整个人都怔住了,门口回廊下站着的不正是她朝思暮想着的人么?

凤悠然见冷初舞怔在那里,脸色虽不好,但是并没有卧床不起,心里也就安定了一些,便勾唇笑道:“你方才弹的什么曲子,很是缠绵啊!”

冷初舞一怔,苦笑几声,幽幽的看着凤悠然道:“皇上又不‘记得’了么?想来也是,小时候学琴的时候,皇上最喜欢这样缠绵悱恻的古曲,不过,现在想来皇上必不会弹琴了?自然也不会记得这‘秋风辞’了。”

不会再弹古琴这话倒是说对了,但是凤悠然却还记得这秋风辞,只是这一首词太过悲凉,以前的‘凤悠然’喜欢缠绵悱恻的古曲,但是只会弹给那个苏寒烟听,从不会弹给别人听的。

“朕记得这‘秋风辞’。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只是这词太过凄苦了,初舞你年纪这样轻,怎么喜欢这样苍凉的曲子呢?朕回宫后替你找些好的曲谱来,就要那些欢快高兴的,你看可好?”

冷初舞瞧了凤悠然一眼,低眸苦笑:“谢皇上恩赏。”秋风辞是她此刻的心境,她现在当真是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可惜这些话这些心思根本不能说,她心里压着太多太多这样的话,压得她都喘不过气来了,此刻再也没有勇气去看她了,低低一叹,只得转身进门去了。

凤悠然也跟了进去,见冷初舞给自己奉茶,不等她放下,就伸手去接,还握住了冷初舞的手,冷初舞不防,心口一抖,像被烫了一样松开手,那茶盅凤悠然也没有端好,就那样摔在了地上,冷初舞一惊,忙跪下道:“请皇上恕罪!”

凤悠然沉沉一叹,摆摆手道:“你不必跪着,朕不是早就说过了么?只有咱们两个人在的时候不必行大礼,你从前一直都好好的,怎么如此见了朕这样生分呢?只不过是砸了个茶盅,你何必这样害怕?”

冷初舞站起来,一身的失魂落魄,眼里的失意傻子都看得出来:“你始终是高高在上的皇上,我不敢忘了这一点。”

凤悠然皱眉,见冷初舞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就知道有些事躲不过去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该解决的还是要解决,便深吸一口气,定定的瞧着她道:“初舞,今日在你面前的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是你一直以来眼里所看见的那个人,你今天可以把你心里能说的不能说的所有所有的话都对这个人说出来。我就在这里听着,没有人再阻拦你了。”

有些爱说出来反而好些,越是压抑恐怕越是辛苦。凤悠然如今也已做好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