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皇上到翠薇山避暑,这个时候应该有大批人马过来了,加强守卫、整理宫室等一系列的准备要做。司马十七郎现在最担心的是皇上突然不来翠薇山避暑,宫中的消息打听不到,所以对翠薇山那边的动静非常注意。

卢八娘并不反对,只是嘱咐他,“你骑马的时间少,骑术并不精,可要小心谨慎些,还有出去多带几个护卫。”

司马十七郎答应了,突然问:“细君可是客女?”

客女,就是部曲之女,而部曲就是私兵,自汉末以来,由于各种原因,平民投靠士族就形成了这个新阶级。他们不同于奴仆以畜产论,但也比寻常良民低上一等。司马十七郎一定认为桃花爹和陈勇等人都是卢八娘的部曲,故而这样问。

通常情况下,卢八娘也应该将这些人收为部曲,但她还是没有这样做,而是依旧让他们保留了平民的身份,让手下的人为自己卖命,忠于自己,并不一定非要用压良为贱的手段。让他们拥有良民的身份,在某些方面也是有利的。

“我身边的这些人都是良民。”卢八娘笑着答道:“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司马十七郎笑着说:“师兄看上你身边的那个叫细君的了,我原说,若是客女,断不可行,但师兄却说他已经问过,细君是良民,可以婚配。真是如此,便将细君嫁给他吧,师兄年纪也不小了,师傅盼着他早点成家立业,也许成亲后他的坏毛病还能改好了呢。”

这个时代,等级划分特别森严,良贱不婚,如果良民娶了客女或者奴婢,是违反法律而且要判刑的。卢八娘也是考虑到跟随她的人的利益,才没有将他们收为部曲的,她虽不是良善的人,但却是个很会关心员工的好领导,因为只有如此才能将企业发展起来。

卢八娘看了一眼身边的桃花,她正向自己使劲地摇头摆手,示意自己拒绝,就笑着说:“成亲这种事还要你情我愿才好,我并不反对,却也不好直接为细君做主。师兄若是真想娶,只要细君和她家人答应就行。”

又怕司马十七郎不理解,说:“如霞等四人是我买来的,若是想要她们倒都容易。”

“那四个人可不成,不用说师傅,就是师兄也不能同意,谁家能娶一个花楼里出来的小娘子!”

“你怎么能知道她们是从花楼里出来的?”卢八娘奇怪地问。

“那还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司马十七郎从小在王府里长大,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根本就瞧不起这样的女人。对于池梁的事,他也很有信心,“娘子若是不反对就行,我师兄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材,细君家哪里会不同意?”说着就进了净室去洗浴。

“娘子,你说细君会嫁给池梁吗?”桃花眼里充满了担心,“她该不会因为我推她一下就不肯嫁给我爹了吧,其实我爹是个好人。”

桃花爹当然是好人,可是他已经年过三十了,为人木讷,还是续娶。而池梁不过二十多岁,又是原配夫妻。况且池梁长相俊美,擅长言辞,哄起女人很有一手,只看娇娘宁可贴钱也要与池梁保持着关系就知道了。司马十七郎有信心也很自然。

“我得马上告诉爹去!”桃花想通这些拔腿就跑,看样子要回去给她爹帮忙去了,也不知她的观念怎么就转变得这样快!

转天司马十七郎看到大批的人马络绎不绝地上了翠薇山,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他便更用心地练起骑射来,与山庄里的护卫们每天跑马打猎,乐在其中。

“就要回来的时候,遇到一头鹿,我一箭就射中了。”司马十七郎告诉卢八娘,又说:“昨天你不是说野鸡汤很鲜吗?今天我亲手射了两只,已经吩咐厨房做汤了。”

明明山庄里鸡鸭鱼肉什么也不缺,但这男人就是喜欢去打猎,而且打到了猎物就摆出一副很自豪的样子,只能说是男人的天性吧。卢八娘一笑,“选些最嫩的鹿肉送来,让奶娘在院子里现烤了吃,我们晚上饮点酒。”

华清院前院里有一座八角亭,建在假山上,上面有石桌石凳,司马十七郎和卢八娘在里面对坐饮酒,奶娘和桃花就在院子里架了炉子,烤起了鹿肉。美景、美食、美酒,还有那种无法言述的气氛,卢八娘觉得她已经超越了前世的愿望,没有白白重活一次。

月光、星光撒向大地,习习微风送来阵阵花香。卢八娘轻摇着酒杯,向司马十七郎做出邀请的姿式,月下的美人,尤其是这样高贵迷人的美人,司马十七郎看得痴了,将卢八娘持杯的手捧了起来,张嘴咬住。

卢八娘缩手不及,手指被司马十七郎含在嘴里吮着,赶紧看奶娘他们,这几人在烤肉的炉子旁放了一张小桌子,一面照料着烤肉一面吃着,因为在亭子里说话,下面听不大清,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这边,才放下了心,斜了他一眼,抽出手说:“我手上的肉有鹿肉好吃吗?”

司马十七郎心里痒痒的,恨不得现在就做点什么,可他知道卢八娘特别羞涩,房里的事情从不肯让别人看了去,就只好压住心里的火,与娘子共饮了一杯说道:“等一会儿,我就把你吃了!”

说完拿起一块烤肉看着卢八娘大口大口地吃了进去,好像他吃的不是鹿肉,而是别的。

司马十七郎这种一点也不掩饰对自己的渴望让卢八娘很是享受,青年的爱慕是那样的火热,温暖了卢八娘的心。她接过司马十七郎递过来的一块鹿肉,微微地笑着尝了尝。

院门被叩响了,细君过去将门打开,管事拾阶而上走到了亭子边,看他的样子很急切,但却吱唔着什么也没说清,很明显是有什么难言之事。

卢八娘心里疑惑,管事能有什么事不想让司马十七郎知道呢?可司马十七郎明显没感觉到这一点,他的思路是这个时代的,觉得夫妻一体,他可一点不懂得隐私,也没有回避的意思。卢八娘心里转了一下,庄子里的事情倒没有什么要瞒着的,就大方地说:“有什么事就说吧。”

“娘子,阿霞刚刚在溪边弹琴,孟先生过去听了一会儿,现在两人抱着琴去了孟先生的院子。”

天色已经很晚了,两人这种举动很不合宜。别看卢八娘的山庄里人不多,但管得却很严,有什么消息她也会在第一时间知道。管事的意思卢八娘也听懂了,若是只有阿霞一个人,管事只消说她一声就完了,可是有了孟白,管事就不敢拿主意。而若是不快些过来回报,那两人弄出事来就晚了。

卢八娘迟疑了一下,她倒还是相信孟白,他一定是听琴入了迷,也没有想到现在的时间不合适孤男寡女在一起独处。自己又不是没问过他,他也曾拒绝了。这时候派人去孟白那里该有多尴尬。不过,万一孟白被诱惑了,卢八娘觉得自己多少会有些责任,他现在的情况确实不适合谈情说爱的,而且他又是那样一个文艺的人。

司马十七郎这时笑着说:“这事我们只做不知道就好了。”他认为娘子因为曾说过这些姬人是给自己的,如今孟白看上了,才如此纠结,就来打圆场。一个姬人算什么,他如今也不想收人,给孟表兄不要紧,更何况姬人本来就是可以拿来宴客的,他也没有那么小气。

虽然两人的想法根本就是南辕北辙,但处理此事的结果倒是一致。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悔伤细君桃花心急冷讽孟白八娘送美(二)

第二天,卢八娘一早醒来就得知孟白已经与阿霞已经迈出了实质的一步,然后,她看着坐在对面的孟白真心无语了。

“我爱上了阿霞。”孟白坐在卢八娘对面,很严肃地说。

“爱上了?你该不是被勾引上了吧”

“你不懂爱情就不要乱说!”孟白被卢八娘轻视的目光气得大声喊了起来,“我们间是纯真的爱情,容不得一点的玷污!”

“纯真的爱情?只一夜就产生了纯真的爱情?”卢八娘斜睨着孟白说。

“爱情的产生,是非常奇妙的,与时间、金钱、地位等统统无关。我们就是在那琴声中突然感到了彼此的心意,拨动了彼此的心弦。”孟白看着卢八娘,悲悯地说:“我对你说这些做什么,你这样根本没有感情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卢八娘知道自己不可能说服孟白了,便理智地问:“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要娶她!”孟白斩钉截铁地说,那语气好像卢八娘就是将牛郎和织女分开的王母娘娘,“你不要管我感情上的事。”

孟白是不可能娶一个阿霞这样一个奴婢的,如果孟白执意娶阿霞,整个孟氏都会成为一个笑话,没法在世上立足,卢八娘以前的很多心血都会白费了。但卢八娘看着眼前执着的孟白,缓缓地说:“阿霞的身契在我的手中。”

“你是想让我拿钱来赎回吗?”孟白尖刻地问。

卢八娘叫了人进来,“回华清院里,将阿霞的身契取来。”

待身契取来后,卢八娘示意让送过身契的细君将身契交给孟白,说:“你的事情我不会管的,也没有立场管,但我希望你能记得现在我们都是孟氏的血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孟白接过身契后几下将那张纸撕掉,面色缓和了些说:“我会看着办的!”

卢八娘无言地转身离开,她一点也不信这是爱情,虽然世上也许有爱情,但绝不是这样的。而且虽然孟白说会娶阿霞,但她还是敢打赌这事成不了,面对着残酷的现实,男人是比女人更理智的生物,即使很感性的孟白也一样。正因为如此,她才痛快地把阿霞的身契给了孟白。

卢八娘还没走出去,孟白上前拦住她,“我想下午就回京城。”

“那好,我派车送你。”

“谢谢,”孟白停了一下说:“卢八娘,不管怎么样,我们间的友谊是不变的。”

“这我知道。”卢八娘送走了孟白,心里也在反思,她对孟白的态度间总是不自觉地加上了一种长辈对小辈、上级对下级的意味,孟白也正如通常的年轻人一样,对此有些逆反。

其实按上一世的情况,卢八娘觉得自己确实有资格把孟白当成小辈,但她对实际年龄更小的司马十七郎却从不会这样。这应该归结为孟白还是不太成熟,而司马十七郎却是能与她在思想上平等的人。若是司马十七郎与她同为穿越过来的人,那么她会省了不少的心,说不定自己也会放心地答应与他一同厮守终生吧。可现实就是她遇到的来自前世的人是不靠谱、且脾气不投缘的孟白,嫁的则是本时代长大的司马十七郎。

晚上,卢八娘将孟白带走了阿霞的事告诉了司马十七郎,又将那三名姬人叫了进来说:“这三个人就给你吧,先过了明路,免得哪一个又勾了去。”

孟白已经被阿霞勾引了,司马十七郎可能很快也会上勾,卢八娘不想阻止,她更想将事态控制在自己的手中。虽然这里的男人们收个姬妾很随便,但若是讲究礼仪的,都要得到妻子的同意和安排。

卢八娘之所以并没有把这几个姬人过了明路,也是因为她有些被自己和司马十七郎如此居家如此温馨的生活打动了,加上司马十七郎已经许诺她三年的时间。孟白的所作所为,让她再次清醒地认识到男人的不可靠。与其等着司马十七郎拈三搞四,大家面子都下不来,还不如自己主动挑开这层面纱。

司马十七郎听了她的话后仔细地打量着阿云、阿雾、阿虹三个,眼睛慢慢亮了。这几个姬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可谓是国色天香,又在花楼里受过专门的教导,举止中流露出十足的媚态。司马十七郎让她们一个个走到他面前细看,甚至还让阿虹转了个身看了她的侧脸,然后转过来问:“她们的身契有吧?”

卢八娘将阿霞的身契给了孟白,但阿云三个人的身契按理应该放在卢八娘这个主母手中。可司马十七郎既然这样说,卢八娘也不想反驳他,便让细君拿出了来。眼前这几个人,就是把身契销了,她也有把握控制住她们。

司马十七郎拿出身契看了看,又重新放回了匣子里,与卢八娘商量道:“我想把阿云和阿雾这对姐妹花送给吴平,阿虹送给柳真。”

原来他要身契是为了将侍女送人,卢八娘知道吴平是皇上身边吴内侍的干儿子,可柳真却没听过,“柳真是谁?”

“他是禁卫军的一个校尉,在中郎将刘冉手下,颇受刘冉重用。前些天他娘子病死了,心里正不自在,我瞧着阿虹长得与他过世的娘子有些像,正能一解他的相思之苦。”

不用说,柳真也是司马十七郎为了能谋个出身而努力结识的人,虽然校尉品级不高,但以司马十七郎的身份能结交上也不容易了。而且由于他是负责皇上安全的禁卫军军官,司马十七郎进避暑山庄也可能需要他帮忙。

这样的人确实应该结交,卢八娘从不会吝啬这样的支出,但她不禁问:“都送出去了,你不可惜?”

“几个姬人罢了,有什么可惜?”司马十七郎拉着卢八娘一同洗浴,“哪里能比得上你一个手指头呢!”

卢八娘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能比这几个精挑细选的美人漂亮,可她也感觉到司马十七郎的审美有些不同,他对出身异常重视,就是在床第间,他最常赞美自己的词不是美丽而是高贵,好像同高贵的女人在一起他才能更加的兴奋。

真是有些变态的审美呢。

接着司马十七郎让卢八娘拿出些锦帛和首饰,要将阿云阿雾和阿虹好好装饰一番。卢八娘看着他很认真地为这几个侍女选布料做衣服,看着动人的美人们,眼睛里虽然露出赞叹的目光,但却没有一丝与自己在一起时的占有欲,也就理解了他的心思。

这几个姬人在他眼里自然也美,就像那昂贵的珠宝和成堆的铜钱一样,让他不可能不喜爱,但若是为了换得诸如前程之类更重要的东西,他便能毫不犹豫地送出去。毕竟是在阶级社会长大的皇孙,看这些奴婢,就从没有把她们当成是与自己一样的人。

可受过现代教育的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卢八娘冷酷的心并不为即将送人的几个女子动上一分。她改变不了时代的规则,也就不打算猩猩作态地放了这些可怜的女孩。即便她能放了眼前这几个,难道还能把世上成千上万的奴仆都放了?在她心里,最重要的还是自己。

这时去取首饰的范姑姑捧过来几个匣子并帐册子走进来,“郎君、娘子,这是娘子成亲时下面几个掌柜们送来的添妆,因为那时娘子在卢府,我便收了起来,娘子还一直没过目呢。”

说着打开一个匣子,露出里面光彩夺目的东西,卢八娘看过去,里面的首饰虽然花俏可爱,但并不贵重,范姑姑在一旁拿着帐册子指着说:“这匣子里的都是银器,有瑬金银簪子四支、瑬金银臂钏两副、瑬金银耳环两对、瑬金银项圈两个、绞丝银镯两对、绞丝银…共二十样。”

打开第二个匣子说:“这匣子里都是金器,流云纹金簪四支、流云纹金臂钏两副…”

卢八娘并不喜欢带上一堆的首饰,她平时常用的也不过几样,因此听成姑姑说到第四个匣子里是玉器时,便打断她说:“不必一一念了,我若是用,自然会拿册子来看。”只与司马十七郎在前三个匣子里挑些东西,装饰侍女只用些金银、珍珠的就行了,更为贵重的玉器并不需要拿出来。司马十七郎更是只在银器中挑了几样瑬金就罢了手。

成姑姑在将东西拿走前又说:“有几样不错的东西娘子看看吧?我特别将娘子最爱的玉镯都挑了出来,有只翠玉的价值十几万钱,还有几个俏色的怪有趣,特别是刘三娘送来的一只玛瑙镯…”见卢八娘根本没听,便识趣地闭上嘴走了。

转天,美人的衣饰都准备好了,司马十七郎亲自把她们送出去,池梁、桃花爹带着几个人手跟着。皇上六月初五摆驾到避暑山庄的旨意已经发了下来,此时送美女,正是最恰当的时机。

司马十七郎宝马华服地进了京城,嘱咐池梁带了阿虹先回池家,自己带了阿云和阿雾直接去了吴府。吴平见了这对迷人的姐妹花,笑嘻嘻地给司马十七郎行了一个大礼,又拍着胸脯说:“面见陛下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本也打算这几天去找你呢。”

司马十七郎便与他约了再联系的方法,见吴平已经急不可耐想和美人亲近,并没有心思陪自己说话,就赶紧告辞而去。回了池家,又马上将阿虹送到了柳真府上,柳真却因为好久不见了,亲热地留他喝酒,他知道司马十七郎是个有抱负的人,也看好司马十七郎的人才,又兼他是皇孙,将来一定会飞皇腾达,十分曲意结交。

其实柳真不过是个校尉,虽然在禁军,但远远看见皇上的次数都是有限的,而司马十七郎还没见过他的皇祖父,可二人说起来怎样才能得到皇上青睐的话题,却聊得非常投机。到了快宵禁的时候,司马十七郎不顾柳真的挽留要走,柳真拿出一把宝刀送给他说:“十七郎有了美女还能想着哥哥,哥哥真是不胜感激,这刀是我前日得的,还没舍得用,请十七郎收下吧。”

司马十七郎也不推辞,系到身上,与柳真道别后也不回王府,直接到池家住下。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为什么会有乱码呢?有时候还改不掉?

第十八章 夏日炎炎美人午睡温言涓涓细君论情(一)

第二天一早,司马十七郎就吩咐平安,“你再去那家胭脂铺子里一趟,就说我们肯换回那只镯子,多少钱都行,请铺子老板帮个忙。”

平安摇摇头说:“那里我也跑了三四次了,老板娘根本不肯松口,只说东西已经送出去了,现在任是多少钱都拿不回来。”

“你再多许她些钱,并说是齐王府上的娘子想要,只要事成,我们不会亏待她。”司马十七郎还是想将生母留给自己的玛瑙镯子寻回来,虽然不是太贵重的东西,比不得卢八娘那对价值连城的臂钏,但总是生母的一片心意。可他自己也知道非常希望渺茫,所以第一次在外面打出了齐王府的名头。

没多久平安就垂头丧气地回来了,“老板娘说她主家大小姐早就出京了,东西肯定寻不回来,让我别再去找她了,又说什么也不肯说她主家大小姐是谁,嫁到了哪家。”

司马十七郎静默下来,平安上前说:“郎君,不若我们再买一只好镯子,只说是姨娘留给娘子的不就成了。”

司马十七郎摇摇头说:“本就不是贵重的东西,只是我想娘子给我生母磕过头敬过茶才一定要找回来。如今再买就不是那个意思了。现在我们用的都是娘子的钱,就是买,也要等我有了钱再买。”

还有几句话司马十七郎没说出来,他如今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皇孙,一点势力都没有。但等到他有了爵位,就可以将那刘娘子的主家找到,到时候拿钱赎回镯子就不是什么难事了。他心想:“娘子,我一定要将那只镯子替你戴在手上!”

司马十七郎放下了这件事,就又问外面的人,“师兄回来了吗?”

“还没有,郎君。”

“平安你叫个人去把师兄找回来。”司马十七郎不悦地说。他打听过手镯的事后就准备回涤尘山庄,可池梁从昨晚出去后一直没回来,去了哪里他自然清楚。若是过去,他自己或平安都去找过师兄,可现在他自觉身份已经不同,再也不肯踏进那不入流的地方,就是贴身侍候的平安也不愿意让他去那个地方露面,免得让人误以为他在那边。有钱有身份的人在家里养姬妾,谁能去花楼里鬼混呢!他觉得自己已经跨入了有钱有身份的阶层。

过了一刻多钟,池梁被找了回来,见大家都已经装束妥当,就准备拉马出发了,也觉得不好意思,赶紧收拾一番。

大家出了池家,路上司马十七郎停了两次,让平安去买了一些酱肉和点心,这两样都是卢八娘认为很干净味道又好的,曾让桃花买了吃。桃花爹见郎君让人去买吃食,便也跟着过去每样买了些,对大家说是给桃花买的,大家也不以为意,也有人跟着买。

出了城后人烟渐渐稀少,大家放马疾驰,刚过中午就到了山脚下。上山时放慢马速后池梁凑到司马十七郎身边与他并绺而行,将怀里的一个小包掏出来递了过去,“十七郎,这是你要的。”

司马十七郎将东西接了,马上收进袖子里。

池梁就笑着低声问:“你要把如玉收房了?”吹了声口哨说:“你命真好,娶了个这么贤惠大度的娘子。”

司马十七郎摇头。

“那还能是谁?难道你看上了细君?”池梁的声音高了起来,引来桃花爹等人都看了过来。

司马十七郎不悦道:“师兄,你乱说些什么!我要先让娘子生下嫡子。”

池梁声音降了下来,但难掩惊讶,“那你要这东西什么?”

司马十七郎也吃了一惊,“难道平时不用吗?”

“你平时都用?”

司马十七郎觉得不对劲了,他向后示意大家都离他远一点,挽绺向池梁处又凑了凑,低声说:“若不是快用没了,我怎么会让你帮我买?”

池梁在马上拍着腿说:“洞房的时候用些自然好,可成亲这么久了哪里还要用?”

“不用进不去。”司马十七郎也顾不上丢人了,只好说了出来。

“唉,你连这都不懂?以前让你去花楼师傅死活拦着,若是去过几回就什么都明白了。”池梁看看他们已经走到山庄大门前了,有个管事已经迎了出来,就赶紧低声说了几句,又说:“你没听说过女人是水做的吗?”

司马十七郎将刚刚放在怀里的那瓶精油又塞回了池梁手里,将马缰丢给平安,若有所思地回了华清院。坐在院子里的奶娘一见他回来,就赶紧说:“娘子以为郎君会晚上回来呢,正在后院午睡,老奴先给你把饭菜摆上吧。”

“我不饿。”司马十七郎说完就进了屋子里洗去了一身的尘土,换一身在家里穿的浅色长袍,轻轻地走进了后院里。

后院是从山庄里隔出来的一片小花园,不经允许山庄里的人都不能进,是卢八娘自己的活动空间。司马十七郎绕过几株枝繁叶茂的大树,先看到葡萄架子下面露出了一张榻的一角。

一双用鲜艳光灿的羽毛编的鞋整齐地摆在榻旁,这双岐头履上面用薄薄的金片做成的云纹装饰,还缀着几颗莲子大的明珠,正是卢八娘的鞋子。

再向前走就看到铺着水纹象牙细席,一双白嫩的脚赤着交错叠于其上,就像从没在地上行走过一样,那样的干净娇柔,两只脚的脚趾像从大到小排下来的粉色的小贝壳,漂亮得不可思议,接着是浅蓝色的细绸散腿裤角下面一截白生生的小腿,司马十七郎恨不能立刻扑上去咬一口。

再向前走上几步,活色生鲜的美人图徐徐展开,可到了正中间却是败笔,桃花正坐在榻中间,挡住了卢八娘月白色细绸小袄下面的优美曲线。这个小丫头片子手里拿着一把素色画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人已经进入了朦胧状态了。她垂着头,右嘴角有一滴口水正要掉落下来,却还没有真正滴下,拉出长长的一根细丝。

不知为什么,这小丫头片子特别得娘子的信赖和喜爱,要是别人这个样子,卢八娘早就嫌弃极了,可桃花就是不一样,娘子将她作为第一心腹,甚至还想让桃花在房里伺侯当通房丫头,司马十七郎对这个丫头片子却倒尽了胃口,早就对娘子说了不会同意,就是想早点将这个丫头片子弄走。

可这个丫头片子还是整日在娘子身边,对于娘子,比平安对自己还要重要。所以,尽管从心里早就恨不得一脚将桃花踢出去,司马十七郎还是容忍着桃花。他无声地走到桃花面前,刚要将她手中的扇子拿下来,可桃花出于一种本能的直觉,突然醒了过来,她抬起头,将扇子握得更紧地收了回来,嘴角的那一滴口水“嘶”地一声同时也收回了她的口中,一双又黑又圆的眼睛警惕地看着他,还不忘竖起一只手指在嘴唇前,示意他不能出声。

司刀十七郎也同样示意桃花不能出声,然后就继续要将桃花手中的扇子抢过来,桃花不想给,拿着扇子的手向后躲去,可又怕碰到了正睡着的卢八娘。两人又用手势交流了几个回合,桃花终于退了一步,将扇子交给了郎君,因为郎君示意她刚刚已经快睡着了,根本没好好打扇,她完全清醒后又想起来不管是娘子还是奶娘都不让她和郎君发生冲突。

于是司马十七郎坐到了桃花刚刚坐的位置,不急不缓地给卢八娘扇着扇子。山庄里的夏天并不很热,只是正午时分一丝风都没有,轻轻地扇扇风会让入睡的人很舒适。

司马十七郎一丝不苟地扇着,甚至他一点也不毛手毛脚,只静静地对着睡得很香的卢八娘,光洁的额头,长眉形状非常好,又黑又浓,一双凤眼闭着,睫毛一根根很清晰,沿着略上挑的眼形摆了开去。一把青丝没有挽成发髻,完全披下来,散落在榻上,有如在榻上放了一块闪着暗光的黑缎子。

桃花的脚步虽轻,可司马十七郎还是能捕捉到,她并没有出去,而是在一株大树后停了下来,就是没抬头,司马十七郎也能想象得到桃花正在树后向自己这边张望,一双眼睛骨碌碌地乱转的样子。于是,他继续一丝不苟地扇着扇子。

过了一会儿,那极轻的脚步走出了后院,并将门轻轻地关好,司马十七郎嗖地从榻上跳了起来,跑过去将华清园和后院间的一道门无声地拴上,这样谁也看不到院子里的情形了,然后他快步走回了那张榻前。

“跟我斗,实在是嫩了点!”司马十七郎在心里冷哼了一下,“齐王府里那样多的人精,我都没吃过亏,想骗过我,可能吗?”

就在这一会儿的工功夫里,卢八娘翻了身,将面朝向刚走进来的司马十七郎,她向上的脸颊上有几条红痕,显然是在席子压出来的。这些红痕给卢八娘的脸上增加了些稚气,让她显出几分从没有过的可爱。

扔下扇子,司马十七郎将卢八娘身上小袄的带子解开了,卢八娘里面还有一件纯白色的细绸小衣,只护住她胸前的两团肉。司马十七郎早已经见惯了的,看着略带了一丝象牙色的肌肤在纯白丝绸的衬托下愈发显出如凝脂般的质感来,司马十七郎的手加快了些速度,又将卢八娘腰间的带子也解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提到这文的背景,大家都看了出来,是东晋时期的故事。皇家就直接用了司马姓,而在写著姓时,作者犹豫了一下,为避免王导谢安之类的名人,就没有用王谢,而是选了崔卢两姓。

至于历史事件,比如东晋时的内乱,五胡乱华时建立的政权及发生的事件,在时间上就没有严格按照历史真实的情况来写,而是围绕着主角的成长展开。虽然文中发生的很多大事件都是基于那阶段真实的历史,但是请大家千万不要认真考据,只当小说看着玩吧。

希望大家看文愉快!

拜托大家帮忙收藏、推荐!多谢了!

第十八章 夏日炎炎美人午睡温言涓涓细君论情(二)

卢八娘原本因为失眠的原故从不午睡,不过近来她的睡眠相当不错,又是炎热而夜短昼长的夏天,所以竟然敢在中午的时候睡上一小会儿。这时她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不对,身子立刻紧绷了起来,眼睛睁开一条细缝,口中也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嗯!”

“睡吧,是我。”司马十七郎轻轻地拍了拍娘子,卢八娘听到熟悉的声音便放心地又睡了过去。可她很快就睡不着了,司马十七郎已经将手伸了进去。卢八娘闪躲间被他将那条薄薄的小裤也脱了下去,司马十七郎已经将头也埋到她的身体上。

接下来的一切特别流畅,女人确实是水做的,眼下卢八娘眼神迷惘身子软成了一滩水,在半睡半醒间她本能地享受着一重重的快乐,她第一次伸出手环住司马十七郎的脖子,主动将身体与他契合在一起。当攀上最高峰时发出了令她自己不敢置信的声音,她完全清醒过来时,全身轻轻颤抖着,满面桃花,眼睛轻轻睁开一点点,斜看了司马十七郎一眼,马上又闭得紧紧地。

司马十七郎却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心如擂鼓般地响着,身体享受着无上的欢娱,但大脑却一片空白。过了好半天意识才慢慢回归。

自己虽然有很多事情不懂,可是在床第中娘子却更青涩,平时只是一动不动地由着自己,身子特别僵硬。今天他们才真正融合到一起。看着娘子不如如何是好的样子,便在她耳边轻声道:“这里没有其他人,别怕!”心里体味着刚刚的欢畅。只自己快活竟比不过看到娘子如醉如痴的样子,成亲过了一个多月,这两人终于领悟到两情相悦的真谛。

略做休息后,司马十七郎抱着娘子回到内室又做了一次,这一次他柔情款款,折腾到最后两个人都疲乏已极地晕睡了过去。

“奶娘,娘子还没醒吗?刚刚我爹给我买了酱肉和点心,我拿来请娘子尝尝!”桃花睡了一觉后又被她爹托细君叫到前院,拿了东西回了院子对奶娘说:“拦着我做什么?这绿豆汤里的冰快化了,也该将娘子叫起来了,免得晚上又睡不着了!”

“你小声些!”奶娘扯住她说,“郎君也给娘子买了,你先送回屋里吧。”

听到院子里的声音,司马十七郎和卢八娘醒了过来,大白天的做出这样荒唐事,两人都有些不自在,赶紧移开了正对视着的眼睛。卢八娘挣扎着拉过一条纱被掩住身子,司马十七郎见状又不舍,马上靠了过去,从背后将卢八娘抱在怀里,头伏在她的后背不停地蹭来蹭去,又将手一寸寸地伸进去被中细细地抚着。

“快去给我拿衣服。”卢八娘被他弄得浑身发痒,努力挣着说:“一会儿桃花进来了。”

“门已经拴上了,那小丫头片子进不来。”司马十七郎虽然这样说着,还是顺势起了身,白日宣淫并不好,他是要做大事的人,总得要名声,于是抱着卢八娘一起去洗了澡,心中想着等晚上再继续。

二人出了屋子,细君和如意进去收拾,奶娘送上了热汤。司马十七郎问:“我不喝热的,刚听说有加了冰的绿豆汤,给我倒一碗。”

“郎君,现在不宜吃凉的,”奶娘低声劝阻说:“这是我特别给你和娘子熬的,已经放了一会,现在喝正好。”

司马十七郎马上明白了,便将卢八娘那碗递了过去,又拿调羹喂她喝,被卢八娘斜了一眼才笑着放下,把自己的汤喝了。这时他才感到腹中空空,问:“有什么吃的吗?”

“已经快到晚饭的时候了,”奶娘说:“不若就直接把晚饭摆上吧。”说着就赶紧出去张罗了。

卢八娘奇怪地问道:“我原说你们晚上才能回来,可中午奶娘却一定给你留了饭菜,你没吃吗?”

“我急着吃你了。”司马十七郎看人退了出去,就伸手在卢八娘的脸上摸了一摸,娘子的脸可真娇艳。

“色令智昏。”卢八娘评价道。

“汉武帝曾说可三日不食,不可一日无妇人。”司马十七郎反驳。

两人在一起已经一个月有余了,亲密的事更没少做,可是今天却不一样,一种暧昧在他们间飘荡着,这几句话更加深了这种感觉,好象身体的深度交流能够使精神上的交流也同时加深一样,并形成一种气场,把两人包在中间,与他人分割开。

卢八娘享受这种亲昵,可又从心里对这种亲近有着说不出的抗拒,她转而问:“怎么这样早就回来了?”

“两处都很顺利,吴平那里我连一刻钟都没坐住,就马上告辞了。”司马十七郎说这话时还用别样的眼光看了一眼卢八娘,意思是你明白当时的情况,“柳真邀我喝酒到晚上,还送了我一把宝刀,我也不好扰他一夜,就回了池家。”

“在京城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我也怕被王府的人看到,一早就赶紧出了城。要不是师兄耽搁了一会儿,大约午饭前就能回来。”

说话间,晚饭摆了上来,司马十七郎吃过后细细对卢八娘讲了从柳真那里得来的最新消息,然后就去看书练字。皇上到避暑山庄的时间很近了,他一点也不敢放松。

卢八娘便招来了随司马十七郎一同出门的人,当然除外平安和池梁。听大家详细说了两天的行程。司马十七郎现在所进行的,也正是她的新事业,她自然要事无巨细都弄清楚,而且她要形成一个规矩,与司马十七郎一起出去的人,回来要将他的一切都向自己汇报,只有掌握第一手资料,才能真正算计好要走的每一步。

就连池梁的事,包括他曾与司马十七郎耳语几句,卢八娘也细问了一番,然后她将司马十七郎今天的行为两相联想在一起,也明白过来一些,忍不住脸上一热,在大家面前硬撑着没显出更多的不对。

出了前院,桃花笑着告诉卢八娘,“娘子,我爹给我买了好吃的,和郎君买的都一样,还让我给细君带去一半。他说,以后有了什么好的,都是给我们两人一样的,不过细君还是把她那份里我最爱吃的肉筋分给我了。”

“所以,你就不再和细君闹别扭了?”

“我哪里和她闹过别扭?”桃花强辞夺理地说:“我原本就和细君好,那天,那天不过是我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