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吗？
“对了，你派人注意一下周小萱两口子。他俩今天设陷阱到底是受谁指使。”
“周小萱向来跟周婷走得很近，我会立即派人调查。”
如果真是这两个人干的，那就对不起得很了。两个小毛贼居然也敢在背后动手脚。
不过，要真是老周的话，老周家这次哪里是整颜细细？摆明是抽了自己老大一个耳光。
他一凛，如此明目张胆，疯狗，看来要乱咬人了。
没道理老周出手会如此愚蠢！或者说，老周如此损人不利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人人都说颜细细以牙还牙，岂不知他汪东林通常情况下也会以眼还眼。纵然是老周家，也别想能善罢甘休。
才晚上九点多，因为天气炎热，大街上人流还蛮多。等红绿灯时，颜细细跻身于拥挤的人群里，稍稍觉得安全。
刚过马路，一辆车从斜里冲出来，她吓一跳，黄小觉已经来开车门冲下来。
“细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没回答，只是后退一步。
他拿着手机，看到那个未接来电，正是她之前慌乱中拨打的。在她的手机上，他是设置的第一个名字，但凡有事，便会自动拨打他的号码。
正是看到了这个未接来电，他才立即冲出来的。
他盯着她，她也盯着他，忽然觉得这张脸非常陌生，一如母亲当年病逝之前。当年也是这样，无论怎么拨打他的电话都无济于事——就像今天自己扑打在玻璃上喊叫，他怎么都听不到。
他怎会跟周婷在一起？怎会？而且两人笑得那么开心。
她再默默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焦虑不安的目光。
他急了：“细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不是说没空吗？为什么忽然又来了？警察找你干什么？”
她本想告诉他，可是，她不想说，竟然一点也不想把这事告诉他，反而轻描淡写的：“没什么大事，一个误会而已。”
“什么误会？”
“他们误以为我是王晓豪在外面的女人，找错了人。”
黄小觉一怔，松一口气。
“是不是汪东林又做了什么手脚？”
她一怔，自己没问周婷的事情，他倒先问汪东林。若是以前，她一定会解释，但今晚，她什么都不想解释。
但黄小觉丝毫没意识到周婷有什么问题，也不知她的心结，因为他压根和周婷是萍水相逢，二人之间也没任何别的私下联系，今晚之后，他也没打算要跟周婷有什么来往，所以根本就想不到要解释什么，反倒被她这种冷冷的态度所震惊。
那是细细第一次对自己如此冷淡。
他小心翼翼的：“细细，是不是我俩之间有了什么误会？最近，我俩见面的时间少了很多，沟通也不足，这是我的错……”
“小觉，你没错！是我不喜欢你妈妈。”
此言一出，二人都默了片刻。
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了，接下来就没那么难了，那些藏在心底很久的压抑忽然就像从瓶子里被放出来的魔鬼：“小觉，你妈妈一直很讨厌我，同样，我也非常非常讨厌她。我已经用了无数的方法想要讨好她，想要妥协，可是，我太累了，已经不想讨好她了。”
“……”
“她特别刻薄，特别市侩，讲话比刀子更厉害，多次明里暗里逼我跟你分手。小觉，你知道我的性子，我已经忍她很久了，我害怕有朝一日，自己压根没法继续忍耐她……”
黄小觉声音干涩：“所以呢？”
“所以，我们分手吧！”
他不敢置信。
这是她第二次说出分手，一本正经，绝非是开玩笑。
难道，就因为自己的母亲？他忽然想起那辆一闪而过的豪车以及汪东林的背影——真的完全是因为母亲才分手的吗？
从二人重逢到现在，汪东林就像一个幽灵，无时无刻不出现在二人中间。尤其是除夕事件之后，他几乎是直接在二人之间撕裂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眼看这裂缝越来越大，终究到了无可弥补的地步？
最初，母亲本是已经同意了二人婚事，只是汪东林再次出现之后，一切才改变了。
纵然他也恼恨母亲的行为，可是，自己怎么办？把母亲打一顿骂一顿？
他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微微闭着眼睛。
颜细细不敢看他的表情，只是转身，想悄悄地离去。但刚走几步，他追上来，死死将她搂住，声音哽咽：“细细，我们不能分手！我绝对不会跟你分手。”
她埋在他怀里，泪如雨下。
“无论有天大的困难我都会克服……”他望着天空，如在发誓一般：“细细，我会尽快着手办理移民手续。我也可以先联系好学校让你去国外念书。我们尽快离开这里还不行吗？”
分分合合几乎近十年，彼此就像血液渗透到了彼此的灵魂深处，又岂能那么容易就一刀两断？
他听得自己心跳的声音，还有她的，一直那么合拍，可为什么总是在分手的边缘徘徊不前？
甚至她的体温，她发丝之间传来的干净的香味，她柔软到不可思议的小手……这一切，从他的青葱岁月起便是内心深处最美好的向往，为什么到了有足够能力的时候反而会面临失去？
“小觉，是我不够好……真的，我跟你在一起压力很大，我老怕你的母亲，怕王晓豪这类人，怕他们因此嘲笑你，给你难堪……我受不了……”
他死死搂住她，胸口几乎要爆炸似的：“细细，你为何不相信我？我从来就没在乎过。也永远不会在乎……”
现在不在乎，以后呢？
现在都已经有了裂痕，以后呢？
“小觉，我其实并不值得你爱，王晓豪这件事情，你不就已经明白了吗？”
“没错，我是怪你在这件事情上太狠，可是，也只是因为怕你惹祸上身。细细，我一直爱你，从来没有变过……”
她忽然将他推开，“小觉，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俩的隔阂既不是王晓豪也不是别的其他什么人，而是你母亲！”
他睁大眼睛。
她斩钉截铁：“跟我在一起，你便只有一种选择：放弃你母亲。可是，小觉，你真能不要你的母亲吗？”
她在他的沉默里走远。
他并未追上去，只是默然看着远方的天空。彼时，万家灯火已经逐渐阑珊，就像这座川流不息的城市，慢慢地开始在黑夜里肆无忌惮的撕开它寂寞的伤口。
五一假期，店里终于迎来了第一波购物**。大街小巷一夜之间挤满了人，所有的女白领女屌丝们倾巢出动，这间位于三个交叉大口子的小店自然也幸运地迎来了众多的光顾者。虽然看的人多，买的人少，可是，营业额毕竟嗖嗖地上去了。
二人事前没预估到销售会这么火爆，所以忽然出现了货源紧张。颜细细和徐小雅分工合作，到处紧急调货，到大假收尾那天，二人几乎快累瘫了。
刚回到办公室坐下，服务员杨茉莉就哭哭啼啼地敲门进来。
颜细细问：“怎么了？”
“颜姐，你姨妈和表哥今天又到店上拿包包了。我按照你的吩咐，让他们付钱，可你表哥不但不肯付钱还把我推在地上，你看我的手臂……”
杨茉莉伸出手，但见手臂擦伤了很大一块。
颜细细怒火中烧，却强行忍住，只是从抽屉里拿出一千元：“茉莉，你先回家休息一天，好好买点营养品。”
“颜姐，我不是要钱，我是觉得这样不安全，要是你那个表哥再来的话，我可能要辞职了，我惹不起这种流氓，不想赚这份工资……”
颜细细无言以对，只能好生安慰她几句。
“颜姐，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店里工作的姐妹们都怕你那个表哥，要是他经常来，大家可能都干不长久了……”
颜细细这才明白影响已经很大很恶劣了。再继续下去，只怕自己要成光杆司令了。
杨茉莉拿了钱走了，徐小雅这时也忙完了回来，一听得这消息，几乎气炸了。
“黄小觉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非要让他妈把我们店搞垮吗？”
“小雅，你放心，从今天起，再也不许任何人从店里白拿任何东西了。”
“如果黄妈非拿不可呢？”
她斩钉截铁：“直接报警，当小偷处理！”
节日狂欢之后，店里顿时冷清了不少。
午后，人更加稀少，也因此，嘈杂声就更加喧闹刺耳。
“哈，店里新来了小妞吗？这个小妞看起来挺不错的……”一个男人吹了声口哨，对高个子售货员小米喊：“小妞，给哥倒一杯茶来。”
小米立即躲开。
颜细细和徐小雅闻声出来，但见吹口哨的男人五短身材，脖子上戴着一条硕大的粗金链子，手臂上一个黑乎乎的刺青也看不出是什么动物，头发剃得很短，手里夹着一支烟，吞云吐雾。
此人便是黄小觉的表哥。在他后面，跟着黄妈和姨妈。
表哥继续吞云吐雾，态度傲慢，一见颜细细走出来，估计是第一次见面，没料到她这么漂亮，双眼立即亮了：“哟，这就是小觉的女朋友？我的兄弟媳妇儿？长得漂亮啊～”
表哥失业多年，平素专职在家里打麻将，是典型的啃老族，黄妈也经常暗地里塞钱给这个不争气的外甥。这次为了对付颜细细，外甥便自告奋勇要来回报姨妈。
他一边说话一边伸出手去拍颜细细的肩膀，颜细细厌恶地后退一步，他拍空了，脸色立即变了，冷哼一声：“茶水呢？上门是客，你们怎么对顾客这么怠慢？”
颜细细耐着性子：“各位去我办公室坐吧。”
“去办公室干什么？我得为我媳妇选一个包包……”他一双贼眼滴溜溜的转动，一个个看价签牌子：“啧啧啧，这是什么包这么贵？五千多，七千多……哈，这个居然要一万多？有没搞错？难道是人皮做的？”
偶尔有两三个闲逛的女客，听得这话，警惕的看他一眼，都纷纷走了。
颜细细的脸色更是难看，徐小雅见这大汉不是善人，悄悄地拉她一把，示意她不可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候，黄妈趾高气昂地走过来，在沙发上坐了。
店里的服务员已经很厌恶她们多次来白拿东西的行为，都借口在一边忙碌，没人来端茶倒水。颜细细也一动不动。
黄妈冷哼一声：“怎么？服务员呢？连茶水也不给客人倒一杯吗？”
颜细细硬着头皮倒了一杯咖啡递过去：“阿姨，请喝咖啡。”
黄妈一反手便将咖啡杯打落地上，也压低了声音：“颜细细，我们今天谁也不要做戏了，说实话，我真的太讨厌你了，你能不能从我眼前消失？我根本不可能让你跟我儿子结婚……”
颜细细强压住心中怒火：“我和小觉结不结婚由不得你做主。”
她冷笑：“是吗？当年我可以拆散你们，现在，照样！颜细细，不信你就试一试。”
颜细细后退一步，因为她的目光已经被表哥吸引，但见他手上已经拎了七八个包包，皮笑肉不笑的：“这几个都还勉强不错，送我媳妇儿正合适。”
徐小雅上前一步，将几个价签拿起来，不卑不亢：“先生，您确定这八个包全部要吗？”
“当然。”
“这八个包一共要十万五千元，零头就损了，我再给你一个最优惠折扣……”
“十万算什么？要了！”
“好吧，我立即给您开票，你可以付现金，也可以刷卡。当然，您买了这么多，马上可以成为我们的Vip客户，我会给您最大折扣……”
徐小雅一边说话一边麻利地亲自给他开票递过去：“我带你去买单吧，收银台就在前面……”
表哥眼睛瞪得老大：“买什么单？小姐，你别开玩笑了。”
“很抱歉，我们是开门做生意，你拿了包包自然要买单。”
“哈哈，我到我表弟的店里拿东西还要你批准？你算老几？”
“你们以前已经拿了好几个包包，那些就当赠送你们好了，可是，今天起必须买单，不然我们会亏死。”
“笑话，我们拿表弟的，又不是拿你的，要你多事？”
徐小雅强忍怒意：“这不是你表弟的店，你表弟只出了租金和装修费，我们已经分批在偿还他，这店是我和细细的，你必须买单！”
黄妈脸色变了，姨妈也开始冷笑。
“啧啧啧，你们听听这三八说的什么话？？明明是我表弟的店，你俩算什么东西？莫非要鸠占鹊巢？”
徐小雅怒道：“你骂谁三八？”
“当然是你！”
表哥的手指几乎指到她的鼻梁骨上：“就是骂你这个臭三八，你居然敢对我吆五喝六，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你不过是我表弟请的看门狗而已，我要拿几个包，还必须征得你的同意？今天，这几个包我还真就要定了。”
他拿了包包，大步就走。
开玩笑，这厮贪心，专门挑的是贵的，如果被他拿走七八个，这个月就真的白干了。
眼看就要冲出店门了，徐小雅岂容他跑掉？追上去，一把拉住他：“你今天必须买单，不然我报警了。”
姨妈撇嘴：“大姐，这真是我们小觉的店吗？你听听，人家要报警。”
黄妈冷笑一声：“笑话，报警！你报警啊，这是我儿子的店，警察来了也管不着。走，把包包拿走。”
颜细细终于忍无可忍，沉声道：“阿姨，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是要抢劫吗？”
“你说谁抢劫？”
“大白天的，不付款就要拿东西，不是抢劫是什么？”
她话没说完，忽然被人猛地一绊，整个人便摔倒在了地上。
姨妈一脚就踢过去：“小贱人，嘴巴放干净点，你说谁打劫？你敢对你婆婆这么说话？有没有家教？你娘老子死得早没人管教，我就替他们管教管教你……”
她一边说，一边打骂：“贱人，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忤逆不孝的东西……”
颜细细做梦也没料到会被偷袭，旁边的服务员也都吓呆了。
表哥哈哈大笑，拿着包包就扬长而去。
徐小雅早就气疯了，追上去，死死拉住他：“你不许走，你这个强盗，把包包还给我们……报警，你们马上报警……”
表哥忽然转身，一把就将她推倒在地，他手一松，七八个包包都掉在地上。
他弯腰下去捡包包，也不知怎地，目光忽然落在徐小雅的胸口，因为是夏天，徐小雅只穿一件低领的T恤，本来是很端庄的，但她倒在地上，T恤便拉开，几乎半边胸都露出来。
表哥的老婆怀孕待产，他又很少见到这么漂亮的女人，忽然觉得倒在地上的徐小雅特别迷人，一双贼眼便色迷迷的瞄着她的胸口，忽然冲上去，一把将她抓起来：“小贱人，你敢拉我……你拉我试试……谁不知道你以前是做婊子卖的？”
他一边骂，一边上下其手，魔掌专门往徐小雅胸口处重重地摸，捏……
颜细细本来已经疼得直不起腰了，但见这个畜生如此嚣张下作，徐小雅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胆小怕事的服务员们又不敢上前，更不要指望黄妈主持公道……她咬紧牙关，也不知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忽然爬起来，顺手抄了一把凳子劈头盖脸就向表哥打去……
表哥措手不及，这一下正好砸在他的额头上，他慌忙遮手，一摸满脸都是血，顿时激发了凶性，劈手夺过椅子就去砸颜细细。
徐小雅见势不妙，要是被他砸中，细细今天岂不废了？她仓促扑上去，表哥被拉开，狠狠一脚就揣在徐小雅的腿上……
颜细细红了眼睛，居然又捡起凳子砸过去……
黄妈见外甥吃亏了，冲上来，从后面死死拖着她，这下姨妈得手，立即就开始抓扯颜细细……颜细细再是搏命，岂能一下就挣脱两个悍妇的抓扯？
姨妈还要动手，反应过来的服务员忽然围上来，七手八脚地就拉住了这两个女人。
表哥挂了彩，哪里忍得住？立即冲颜细细追过来：“贱人，你敢打我，我今天要你的命……”
就在这时候，不知是谁大喊一声：“警察来了……”
表哥心虚，转身就跑。
颜细细哪里允许他跑掉？她提着凳子追上去，黄妈生怕她砸着外甥，一把就抓住了她散乱的头发，她恨极颜细细，拉扯就非常用力，颜细细急红了眼睛，一凳子砸过去，黄妈惨叫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警车呼啸而来。
警察局里，乱成一锅粥。
闻声赶来的黄父脸色铁青，做梦也没料到竟然会闹到这般地步。他看看颜细细，又看看老婆，心里暗暗叫苦：弄成这样，如何对儿子交代？
儿子五一去香港出差，还没回来。
一走，就成了这样。
这可怎么办才好？
表哥不停地呻吟，呐喊：“不行……我不行了……我快死了……”
黄妈干脆倒在地上，嘴唇发白。
黄父急了，警察也急了：“赶紧送医院。”
救护车，呼啸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