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你儿子会来人市当市长,做梦也没有想到藤宇煌会来,如果我知道,早在多年前就不会选择在这个地方定居。”

母亲一脸的悔恨,她是真的想与曾经的过往告别,其实,她都已经心如止水般生活着,独自享受着那份恬淡与宁静,要不是藤宇煌在街市上无意当中碰到她,她们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相见了,正如母亲所说,如果藤鹏翔没有下放到这儿当市长,她如果没有患那脑瘤,我如果长得不象白凤影,那么,这一切一切都不会发生了,现在,她也许还会象以往一样平静地生活着,只是,藤宇煌的到来打忧了这份平静,这一切能怪母亲吗?她都已经尽量在回避了。

“即然你想离开,那我如你所愿,孙彬。”她冷冷地唤着身侧,那个一直低垂着头,象一个隐形人般的黑衣男子。

男了得到藤夫人提意,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两张机票,递到我面前。

我垂下眼帘一看,是两张飞往法国巴黎的飞机票,时间是明天早晨的七点的航班。

我一怔,这个女人是想让我与母亲彻底地离开人市,离开这片生我养我的故土,还她一个宁静的生活。

母亲冷冷地睨了一眼飞机票,然后,她用着不带任何一丝感情的声音对温玉娴说。

“你什么意思?”“你不是后悔久居此地了吗?如你所愿,这儿有两张飞往法国的机票,我给你一干万,一千万足够你们两母女生活好长一段时间了。”说着,便再次打开了她的亮皮淡粉色小包包,从包里取出一张支票,上面已经填好的数字,那数字足足有好几位数。

母亲看到那张带有羞侮性白色支票,胸口一阵抖颤起伏,她的凝望着温玉娴的眸光变得冷厉起来,这伤了她的自尊,母亲一向是一个多么心高气傲的女人,她虽然不走出身名门,可是,在外公还没有逝世前,缚家在济南也算是世家,一身傲骨的她如何受得了温玉娴的羞侮。

“温玉娴,不要再用你那脸脏的钱侮辱我,你可以用钱买回我离开,可是,你能买得回藤宇煌那颗失落的心吗?”

母亲也许是气急了,才会说出这样伤害她的话出来。

没想到,温玉娴的宽容、大度、美丽、善良、大方全是装出来骗人的,她听了母亲的话,整个漂亮的五官几乎扭曲,她把手中的那张干万支票撕成了片片碎瓣,然后,抛洒于空气中,在碎片飘落于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的时候,她用着那怨毒的眸光凝望着我们,出口的话就象千年不化的寒冰般冷入心扉。

“敬酒不吃,吃罚酒,缚菊盈,这是你自个儿选择不要的,那就怪不得我,听着,给你两天时间自动消失在这座城市,要不然,你们家会发生什么事谁都不敢担保口…”

说完,她挥起手臂,转过身子对那个叫孙彬的勤务员说。

“把孩子抱走。”孙彬接到她的指令,一把从王嫂怀中抢过孩子,念乃本来都没哭了,可是,见到眼前的陌生人抱他,嘴唇一撇,哇地一声又大哭

还挥动着粉嫩的手臂,用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可恰兮兮地看着我。

“妈…妈…抱抱。”

儿子的哭喊揪痛了我心扉,我不能让他们带走念乃,所以,我急忙走上了前,伸出双臂想从孙彬手里夺回孩子,没想到孙彬很高,他见我要抱回孩子,手肘一拐,我整个身体便向我撞去,软弱的身体撞上了墙壁,小腹部上那股疼痛再次袭了上来。

“为什么要带走念乃?”母亲也怒了,她扑上前想抱回她的孙子,没想到,温玉娴居然推了她一反,王嫂想帮忙,可是,她怀里的小霓儿没见过这阵势,吓得早已哇哇大哭。

然后,温玉娴趾高气扬地对我说“我把这个孩子抱走,如果他真是藤家的骨肉,我绝对不会让你们把他带走。”说完,她领着孙彬,不顾我儿子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不到片旋就消失在了我家的房门口,我想追出去,怎奈何小腹部痛得要命?感觉象刀绞一般。

“泰市长,我穿过的破鞋,你当今宝来疼。”男人讥消的冷唇微勾,眼

“你不一样么,贺局长。”市长大人冷妄一笑,那笑象一只不动声色的野兽,吃人不吐骨头的那一种。

“送你一盒带子,让你更清楚她喜欢那种体位做。”

“再敢碰她一下,我让你在官场从此销声匿迹。”男人的话铿锵有力,却让某男惊若寒蝉。

“你们都是喜欢搞别人的老婆的变态,还真是家花不如野花香。”某妖孽男灿笑着加入阵势…

第129章

然后,温玉娴趾高气扬地对我道“我把这个孩子抱走,如果他真是藤家的骨肉,我绝对不会让你们把他带走。”说完,她领着孙彬,不顾我儿子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不到片刻就消失在了我家的房门口,我想追出去,怎奈何

母亲见我脸色苍白,急忙欲抬腿追出去,我忍着腹部的剧痛阻此了母亲

“别追了,没用的。”

王嫂抱着小霓儿见着温玉娴抱着儿子远去,愣在了当场,也许,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阵势,当温玉娴走远,她才回过神来,嚅嚅地问着我“为什么不去追?缚小姐,你就这样让那个坏女人把念乃抱走?”王嫂愤愤不平地说。

我摇了摇头,没有开口讲话,只是忍着腹部的疼痛弯下腰身收拾着地扳上的那些残渣碎片,王嫂与母亲也急忙来帮忙,虽然温玉娴要我与母亲两天后离开这座城市,可是,目前这里还是要居住的,所以,我们一起把屋子里的垃圾清扫了,把屋子打扫的纤尘不染,母亲一脸心疼地捡起地上那几个毛笔字体“君子之交淡如水。静,修身养悔…”,这是父亲当年写的,父亲写得一手好毛笔字,他的书法在远近出了名的,母亲对父亲携手几十人生岁月,虽没有刻骨铭心的男女之情,可是,却有一份平淡深厚的友谊,相敬如宾那种伴侣型感情,见父亲心爱的书法字体被温玉娴扔到了地板上作贱,泼洒了一地的荼水逮染在了毛笔字体上,让曾经那漂亮的黑色字体料结成了一团,字迹早已模糊不清,可是,曾经漂亮的字体现在也是废纸一团,丢掉你父亲的心血,母亲很是舍不得,但,那又有什么办法。

看着被王嫂擦得发亮的那个家里唯一值钱的古董,出神地凝望着青花瓷片上那个大大的窟窿,温玉娴抄了我们的家,她砸碎的何止是这个古董玉器,她毁掉还有我与母亲的一颗心,一份自信,温玉娴带走了念乃,这一次,我咬着牙,没有追上去,也许,我可以忍痛割爱,念乃是藤鹏翔的亲生儿子,藤鹏翔不会放任着他不管,所以,这一次,我不会再去料缠了,如果藤家执意要念乃,那么,我就让念乃跟着他们吧!

由于对母亲存在着人偏见,温玉娴这一生是绝对不会接受我,那么,我还在痴痴地期待着什么呢?念乃并就是当初为了救母亲,而与藤鹏翔签下的一纸契约,把念乃送出去,让所有的事情再回到原来的最初一般淡然,如果我早在生下了念乃就抽身离开,我想今天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甚至于,藤宇煌不会发现母亲,温玉娴更不会主动找上门来骂我们,抄我们的家,本以为,在藤家温玉娴是一个最明事理的女人,上一次,我去藤家找念乃,当时的她温柔婉约,看起来是一个最明事理的名媛形象,可是,今天大闹我家,简直象极了泼妇,也许,每一个女人都无法容忍自己的老公出轨与背叛,好如此恨我的母亲,我在心中又是如此的不堪,与藤鹏翔已经没有了未来,所以,由她去吧!尽管我十分舍不得念乃,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将来长大后,儿子也会原谅我,理解我心中的这份苦衷吧!

屋子里清扫干净,母亲没有说话,回房去了,我知道她心里很不好受,温玉娴的到来,让她平静了几十年的生活再添风波,我终于明白了母亲为何一直都持着门不当,户不对的观念,也许,在她与藤宇煌的爱情里,她最后是逼不得已以黯然退场,曾经与藤部长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在她离去后终于宣告落下了雅幕。

王嫂对我们事情一知半解,不过,她是一个很懂分寸的女人,我们不说,她也绝对不会多问,只是带着小霓儿做着她该做的事情。

天又黑了下来,窗外漆黑一片,象是被一杯浓墨泼洒过,伸手不见五指

我站在窗前,仰着头,默默地看着天空,下午去了医院检查身体,医生说,我身体状况不是很好,肚子里的孩子才两个多月,怀孕的前三个月最容易滑胎,孙彬在下午推了我,我撞上了墙壁,医生给我开了药,让我不要随处走动,我只得呆在屋子里,什么也不能做,当母亲知道我再次怀孕后,脸色一片蜡黄,先是震惊,后是淡然,对于这样的事实,她也只得接受,然后,她对我说了一句“你与藤鹏翔根本不可能有未来,忘了他吧!念乃被温玉、娴带走了,也许,你应该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开始一段斩新的生活。”

这话虽绝,可是,我知道母亲是为了我好,可是,这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我能够将她或他轻易地打掉吗?虽然是藤鹏翔的孩子,可是,也是我的骨肉呀!血脉相连,要让我打她打掉,我的心怎么能不动?

见我犹豫不绝,母亲看着我,眼眸里渐渐浮现了一缕失望的神彩。

“曾经,你是我与你父亲的骄傲,我有一段不堪的过往,所以,一直都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如今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能怪你吗?雪吟,我无法怪你…”

她欲言又止,然后,并没有说下去,我知道她话中的弦外之音,她的意思是说,她无法怪我,因为,我与藤鹏翔的料葛从开始就缘于她的病,如果不是她有病,我与徐恩泽应该早就双栖双飞,今天,也不会与藤鹏翔这样料缠在一起。

母亲别具深意地看了两眼后,转身就走出了我的房间,屋子里又是我一个人,空间是这样的静谧,突然间,我就觉得视野里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象我心口深重的幽冥,象是怎么也拨不开那浓浓的黑雾见光明一般?

静谧的空气里有一声呐的声响划过耳膜,回头间,我看着不远处的那台电脑,是电脑上啊发出的声音,我本想置若未闻,可是,我心情烦躁的很,也许,用它来打发一下时间也好,虽然,那个世界很虚拟,正是因为虚拟的世界,可以给别人畅所欲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裁着那彼此虚伪的面具,也不必要去察颜观色,小心警慎地说着话,那们真的好累,好累。

我坐在了电脑桌旁,抬指点击着鼠标,黑暗的电脑倏地就闪开来,强烈的白光刺痛着我的眼睛。

我的眼睛眯成了针芒般大小,点击着那个不断弹跳的小企鹅,点开一看,是一个叫枭雄伤心的好友,这个好友是我前段时间添加的,我都快忘记了,忽然记了起来,他的空间与别人很特别,没有当行最流行的音乐与一些网络虚拟的转载画面,只有两篇单调的日志,日志的内容是十分感伤,一篇是白居易的叙述诗《长恨歌》,一篇是清代纳兰性德的诗:

“人生若初相遇,何处秋风化悲凉…~~

我是因为好奇而把他列为好友名单,自从加了他后,我便一直都不曾上网,今天,他却找我说话了。

没有多余的话语,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大红色的字体“在?”

很多时候,网络上的男人找我聊天,首先就来一句“美女,你好”然后,就发来一大朵鲜艳欲滴的红玫瑰,而这个网名叫枭雄伤心的男人真的很特别,我随手用五笔打了一个字。

“在。”“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睡不着。”“为什么?”

“心里很烦。”“烦什么?”“不知道,总感觉生活不是那么地如意,总感觉很累,累得都没力气继续下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对一个陌生的男人说了这些话,然后,他就沉寂了下来,我看着电脑屏幕上闪动的光标,隔了大约一分钟之久,他又发过来一

“生活不是一首优美的诗,也不是一则美丽的童话故事,有时候,它的确不尽如人意,不过,我们应该用积极乐观的态度面对人生。”

说完,不待我回答,他就下线了。

这男人真没礼貌,我在心里咒骂着,本来在网上碰到了一个特别的,不是色狠的男人,说话却是这样言简意赅,看着那个灰色的羽头像,我心里有一种失落感在蔓延,只是一个不认识的人,毫不相干的人,为何我心里会有这种感觉呢?

夜深人静的时刻,我的电话玲声打破了黑夜独有的宁静。

这一次,我并没有挂断他的电话,因为,念乃在他妈那里,如果念乃跟着他,至少,我也应该要有探视孩子的权利。这是我做出的最大最大的让步

“我妈去闹你了?”没有多余的问话,他迷人的嗓音单刀直入,直指问题的核心。

“嗯!”我轻轻地应着,从电脑桑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就这么让她把孩子抱走?”他低哽的声音里带着一缕愠怒,我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火?念乃能回藤家,他不是应该高兴吗?

“我有办法吗?你妈那么高高在上,那么不把我与我妈当人看,也许,当初我就不该缠着你,要着念乃的抚养权。”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着一副淡然的语气对他说。

“我从来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子。如果当初,我知道你的父亲曾与我母亲有过那样一段往事,打死我,我也绝对不会签下那一纸契约。”

“我到你那里来,我们谈一谈?”他的语气有一些急切。

“不要。”我想也没想地拒绝,他来了又解决什么,除了把整个事情搞得一团乱以外。

曾经,温玉娴跪在他的面前,乞求着他不要跟着我走,甚至还中了黛凝的奸计,这一次,面对他父母那段不幸的婚姻,他藤鹏翔又会站在那一边,应该是他母亲那边吧!

不管他站在那一边,绝对不可能站我这一边,我心里嘲讽地想着,然后,心怀无比烦燥地就挂断了电话。

我本以为他又会象以前一样不死心地再度打来,可是,屋子里很安静,手机也再也没有了震动的声音。

我静静地忤在窗前,看着窗外漆黑的世界,纤纤玉指不自禁就轻抚在了自己平坦的小腹部上。

由于心里有事,我一晚上辗转难侧,无法入眠,即使是睡着了,也会被窗外徐徐的冷风吹醒,好不容易睡着了,却是恶梦连连,梦中,有黛凝苍白的脸,还有藤凝雅那隐藏娇软外表下狰狞脸孔,温玉娴的,她们一个个都不放过我,不放过我的母亲,我在恶梦中醒了过来,伸手拉开了床头柜上的电灯,昏黄的灯光照耀着屋子里某些黑暗的角落,窗外还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暗,下身象是的什么东西在汩汩流出,湿湿的,粘粘的,猛地,脑子里回旋着一些画面,是我第一个孩子流产的画面,那个孩子是黛兢宇在我的裙子口袋里放了一瓶无色无味的堕胎药,至今想来,黛兢宇是受了黛凝的指使,因为爱情让他盲目,所以,黛凝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最终不惜去给他妹妹顶罪,然而,黛凝却也是受了藤凝雅的怂恿,如今细细想来,藤凝雅才是害死我第一个孩子的罪亏祸首,那女人才是杀人不见血的刀。

莫非这个孩子也要离我远去,感受着下身那湿粘的感觉,想起我的第一个孩子也是这样在静谧中离我而去,不能,她或他是我的孩子,尽管,现在我与藤鹏翔的关系是这样僵冷,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她毕竟是我肚子里的一块肉,我不希望她或他在静谧中悄然离我而去,就象我的第一个孩子,这样想着,我赫然掀被起身,摊开被子一看,果然,睡衣摇上全是一片血浸浸的红艳,那红让我背心发黑,我急忙从床铺上起身,穿着拖鞋抱下了睡衣,便匆匆走出自己的房间,叩响了母亲的房门,母亲听我的话,也吓了一大跳,赶紧换衣下楼打车去了医院。

我们进医院的时候,运气非常的好,值班的正是昨天为我检查开药的医生,她听了我的诉说,不敢怠慢,立即为我做了一次检查,检查完,她用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表情对我说。

“流了好多的血,孩子还没有发育完全,也不知道是流掉了什么地方,可能是眼睛,也有可能是鼻子,更有可能是一条腿或者胳膊,这样的孩子发育是不完全的,所以,缚小姐,我建议你打掉这个孩子。”

我听了她的话,心都冷了半截,打掉这个孩子,她在我身体才存活了两个月不到,就要打掉她或他,心,没来由地有一阵疼痛轻微地划过。

见我犹豫不绝,女医生继续又道。

“即使是生下来,有百分九十以上是一个残疾,残疾儿童的一生是非常可悲,也是我们不敢想象的,已经知道是一个残疾了,又何必要生下来,让她痛苦,让你自己痛苦呢?”

医生的话是明智之选,可是,这毕竟是我血脉相连的亲骨肉啊!要打掉她,我心如刀割,我心里不是滋味地怔愣着,一时间,居然拿不定了主意,如果真如医生所说,是一个残疾孩子,是绝对不敢生下来,可是,要做掉她,要亲手结束她的生命,做为母亲,我何其忍心呢!

母亲听了女医生的话非常着急,她拉着医生的白色的袖袍,急切地问道“医生,可是,我女儿体质弱,前段时间,不是说她不能做流产手术吗?”

是的,这也是我最担心的问题,由于生念乃的时候我差一点儿难产,所以,子宫受了伤害,不能轻易做流产手术。

“明天再做一下全面检查看一看吧!唉!”女医生叹了一口气,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摇头叹息。

“这女人一生真造罪,造孽哟!”

如果孩子真不能生下来,那么,趁现在还小刮宫不会那么困难,疼痛也会减小不少,所以,母亲强逼着我在医院里接受一系列整个身体的全面检查

当天下午,结果便出来了,女医生早已交班离去了,今天换班的是一个年纪不到三十左右的医生,她整张脸孔圆圆的,肥肥的,看起来凶神恶煞,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凶巴巴的,语气也不是太好,她看了一下我检查的报告,冲着我冷冷地说了一句“可以做,没事的。”

我不敢让这样的女人做那种流产手术,我想这世上不有几个女人敢要她来做,那手术本身就让人惧怕了,加上她满脸横肉的样子,让人感觉自己不死都要脱三层皮,她拿着一大堆金属的器皿转身走出了妇产科,我知道她是准备手术去了,我却拉着母亲跑出了那间医院。

不知道是借口,还是怎么的,总之,我不太想现在就做掉这孩子,母亲有点儿埋怨我了,她对我说“雪吟,做了吧!咱们做麻醉的无痛人流,一会儿就过去了,不痛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愣愣地站在十字路口,看着不远处人来人往的车影,心里的那股幽冥不断地扩深。

孩子是在第二天下午做掉的,母亲与先前温柔可亲的女医生预约了,然后,母亲便陪着我再次去了医院。

我静静地躺在手术床上,当女医生要我脱掉裤子的时候,我的手心顿时浸满了冷汗,我狠狠地咬紧牙关,掐住自己的手掌才能阻此自己要跳下手术台上冲出门外的冲动。

当我脱掉了裤子,另一支手握着裤子的边缘,只听空气里“啪”的一声响动传来,眼前的探照灯亮光灼灼,那灼烈的光芒垫痛我的眼瞳,强烈的光线刺得我睁不开眼睛。

我眼一眯,便看到了女医生已经拿起了银光的金属器皿,感觉下体有什么液体浸染着我那最柔嫩的地方,女医生要在我手腕上吊的那瓶吊针里注入麻醉剂药量的时候,我却抬手阻此了,医生没有说话,只是照做,然后,我就感觉有什么东西进入了我那里,轻轻地吸着我的身体,一点一点地,我的背心开始发麻,我知道孩子正在一点一滴地离开我,不是很疼,却能让我清晰地感觉到了,我抬起手指,似想要的抓住她,想阻此她或他离去的步伐,可是,手掌挥动着,抓住的只有凉凉的空气而已。

泪水从我眼眶里无声地滚落,滚落,顺着我的眼角洒落到冰凉的手术台上,溅起了一朵朵银白的小水花,刹那间,我的喉咙处象濯着铅块,象是吞下了一万吨生锈的钢铁般难受,孩子,妈妈不是不要你,而是,没有办法来要你了,希望你今后投过好胎,我们终究是没有缘哪!泪水落得更凶,更猛,不一会儿,就模糊了我的视线

大约过了几分钟,我整个身体忽然就软了下来,感觉象是被女医生手上的东西吸走了灵魂。“好了,你真坚强。”女医生笑着按熄了探照灯,灯光熄灭,带着我的心也一起走入了黑暗,此时此刻,逝去的不仅是孩子,还有我为爱筋皮力尽的一颗芳心,逝去的并非只是一个孩子,还有我一段没有期待的感情,我预备从今往后都将与过去彻底地告别,重新做回我自己,做回那个精明锐利阳光灿烂的偻雪吟。

这也是我为什么不让医生为我用麻醉药的最大的原因,我要清晰地感受着孩子的离开,深刻地痛过后,就让一切都结束吧!

女医生拿着那个小瓶子,瓶子里装着孩子的血,那是我的孩子,我的骨血,心,没来由猛地抽紧,她冲着我露齿一笑“大约两个月吧!应该是一个女儿。呵呵!“说着,她便拿着一些器皿转身走出了手术室。

而我无声笑了,带着泪的笑容肯定是无比凄惨的,吞下了喉间涌起的灼烈苦汁。

结束了,让一切都将结束,我撑起身体下床,抬起无力的手指提起裤子,穿戴整齐,我就攀着墙壁一步一步地往外走去,举步维艰的那一种,我没有去抚嘴角边散落的发丝,而是任由它们飘散在我的颊边,苍白的脸孔,配着这随风乱舞的发丝,我的样子肯定象极了一缕没有魂魄的幽魂。

母亲看着这样的我走出手术室,等在门外的她吓了好大一跳,然后,她就哭泣着一把抚住了我,母亲没有我高,她只能用着她那瘦弱的身体强撑着,抚着我走出妇产科,我们的脚步刚迈出医院的大门的时候,我便看到有一辆黑色的迈巴赫驶了过来,在医院门口嘎止一声停了下来,车胎重重地划过地面,发出了一阵剧烈震颤的声音,迈巴赫车身后扬起了一抹亮丽的粉尘,从车主开车的速度,就可以断定他是遇到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只是,这辆黑色的迈巴赫好眼熟啊!

然后,车门迅速打开了,从车厢里走出了一个男人,他高大挺拨的身形旋转身,在看着我脸色苍白如雪的那一刻那间,整张俊颜鸟云罩顶,一脸的气急败坏,俊容蔓延着三千尺寒霜。

远远地,我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我们,走向我与母亲,可是,“心底再没有任何的感觉,死了的心岂会再有知觉,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为什么?”他走至我面前,一对幽深黑瞳浮现了缕缕伤痛与心碎。

他质问我的声音不再任何一丝气焰,只是蕴含着滔天的心疼与难过。

我不想去探究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总之,我绝心不再与他有任何纠结了,念乃给了藤家,这个孩子又去了,我的心已经是一湾死潭了,恐怕此生也再难注入爱的源泉。

我满眸清冷地望着他,我牵动着唇瓣,无声地再次笑了,为什么?因为,你是高高在上,尊贵如王的高干,因为,你是藤宇煌的儿子,因为,你从来都不把我当人看,因为,你心里始终存在有别的女人,因为,你从来都没有真正地重视过我的感受,太多的因为,只是这些因为,我已经不想去对他,说了又有什么用?

曾看过琼瑶的《哑妻》,依依用十八封情书唤不回抛弃她的丈夫,在最后一封信寄出去之时,她一生的情也就用尽,我现在就有那种心如死木槁灰的感觉,即然这段情如此之苦,又何必再继续下去呢?真的没有必要了。

就这样结束,让一切都回到一年多以前,回到我单纯无忧无虑的大学生时代,让这一切就象一场梦境一样随曲飘散吧!

“结束吧!”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我说得是如此云淡风清,心在受到极致的伤害以后,人的本能就会自动筑起一道冰墙,让自己以后百毒不侵。

听了我的话,藤鹏翔俊美的身形一顿,整张脸孔就此僵凝。

定定地凝望着他半秒,我淡下了眼瞳,泪已经流干了,不想再哭了,抿紧着唇,迈着坚定的步伐,从他身边错开的刻那间,我清楚地看到了他大掌不自禁地收握成拳,那拳头捏得很紧,连指关节处都泛白了,嘴角也在不停地抽动着。

都是…过眼云烟。

我知道他一直用着那一双十分幽伤的眼睛看着我,看着我与母亲静静地走离他身边,走出他的生命。

猛地,下体的扯疼传来,我因疼痛而轻盗出声,脚下不小心一伴,一个倒栽葱,我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鼻子充斥着浓浓的消毒水的药味儿,眼睫抖动了几下,我缓缓地掀开了沉重的双眼皮,视野里有一个漂亮的俊颜慢慢地凝聚。

清晰了,是我熟悉得再也不能熟悉的脸庞,那五官还是那么棱角分明,还是那么地英姿焕发,只是,眉宇间刻痕拧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双眸灼烈而深邃,灼热的视线定定地锁在我的脸孔上,意识到是他,我急忙地别开了脸,母亲怎么不在屋子里?怎么会是他呢?我真的真的不想面对他了,孩子走了,我的心累了,也倦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做掉她?”他语气有一些哽咽,语调早已没有了昔日藤市长高高在上狂霸嚣张的气焰。

“那也是我的孩子。”

他在控诉着我,他有决定权,决定孩子的去与留吗?我嘲讽一笑。

我没有说话,视线凝射向窗口外,窗外那一大片的白色香花挂满了树枝,雪白一大片,随风一吹,花瓣偶尔就飘落下一朵,毫无半点儿卷恋之意。

见我一径沉默,他的拳头捏得格格作响,然后,就听到他低吼一声,大掌愤命地击在了我躺着那床铺旁边的雪柜上,柜子上面的杯子一阵震颤,跳动了一寸远的距离,差一点儿就摔落到地上去了。啪,精美的包装滚落于地面,市长大人终于发飙,黑红的血丝浮上眼瞳

第130章

见我一径沉默,他的拳头捏得格格作响,然后,就听到他象野兽一样低吼一声,大掌愤命地击在了我躺着那床铺旁边的雪柜上,柜子上面的杯子一阵震颤,跳动了一寸远的距离,差一点儿就掉落到地上去了,可见,他心底是多么地愤怒!

只是,面对他愤怒的嘶吼,我却冷然一笑。

丧子之痛犹如附骨之躯,让他红红的眼底阴戾倍增,却又是满脸的无奈,仰起头,他用着那血丝布满的眼瞳定定地凝视着我,而倒映在他黑瞳里的女人脸孔苍白如雪,犹如一个透明的玻璃人儿,一碰即碎。

“他也是我孩子,为什么你不知会我一声?要不是王嫂告诉我,你是不是预备要瞒下一切?“他的话语是那么痛心疾首,看着他幽伤布满的眼睛,我的心还是会痛,所以,我别开了脸,逃离了他咄咄逼人的视线,可是,他不允许,大掌转过我的脸,强逼着我与他对势。

“无声无息做掉孩子,你当真如此恨我?你让我妈抱走了念乃,做掉了这个孩子,是不是想斩断我们之间所有的联系,所有的退路,是这样吗?”

他询问我的声音很低哽,带着那种痛彻心肺的味道,我才知道,原来他是多么在意我肚子那个已经逝去的小生命,可惜,她给我们都没有缘,医生说,她是一个女儿,念乃的妹妹,如果生下来,如果不发生这一场意外,她肯定会是一个健康漂亮的粉嫩的女孩,可是,真的没有缘哪!

“你,怎么能如此残忍?那也是你的骨血啊!”

他说,是我执意打掉了那个孩子,面对这样的误会,我没有想要申辩,已经这样了,说什么孩子都已经去了,无力回天了,就让他误会吧!反正,我也不想与他再继续料缠下去了。

也许是嗅闻到了一些不寻常的氛围,他修长的指节缓缓地抚摸着白暂无一缕血色的脸孔,眼底装载的全是满满的伤痛,粗厉的指腹在我下巴肌肤上摩娑,我没有讲话,也没拒绝,任由着他抚摸着我的脸蛋,只是,见我冷心冷情,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孔让他的心刻那慌乱起来,他抚摸着我的长指抖了抖。

然后,他双掌颤魏地捧起我美丽的脸孔,猛地俯下头,毫无预警地就搂住了我的红唇,带着那春风化雨般的温柔,他的唇在我的唇瓣上辗转着,舔啃着,疯狂地撩拔着我,想邀我与他一起缠绵,然而,不管他如何卖力地逗弄,终是激不起我半点儿热情。

然后,他一脸失败地放开我,抬指抚了抚额角垂落的乌黑发丝,从床沿边退开,无形之中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迈起长腿,轻踱向窗台边,临窗而立,孩子走了,他父亲与我母亲多年的陈年旧事,象一道幽深的鸿沟一样横跨在了我们之间,也许,终究一生也难跨越。

白凤影,藤凝雅,宋毅,温玉娴,他的父亲,我的母亲,所有人之间发生一切恩恩怨怨都无形之中,就给我们增添了一道屏障,我的心累了,也倦

真的好累,尤其是在孩子离开我的那一瞬间,真的有一种筋皮力尽的感

他站在窗台边,我躺在病床上,任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凝窒的空气在病房里无声地蔓延。

他从衣袋里掏出了一支烟,也许是想用香烟沉淀自己烦乱的思绪,点燃悠悠地吸着,一口又一口,他抽得是那样急,白色的烟雾缭绕在屋子里,忽地,窗外袭进来了一股冷风,白色的烟雾随风飘袭向我,我吸了一口烟雾,便情不自禁地咳嗽了起来。

他听到了我的咳嗽声,漂亮俊美的身形转过身来,黑亮的眸子放柔,然后,急忙掐灭了指尖的那一点猩红,把还在冒着青烟的烟蒂丢向了身侧的垃圾桶里。

“也许,我该正式给你一个身份,正式让你进入藤家。”

掐灭烟蒂,他向我走了过来,语气带着一些急燥与不安。

进藤家,可能吗?我缚雪吟再也不敢希冀了。

“不用了,我想休息了,你不上班吗?”

以前的他整天忙忙碌碌,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现在,却清闲地守在病房里。

“没什么要紧的事。”

我赶他走,他不走,死皮赖脸地呆在病房里,即然这样,我索性闭上眼睛不理他。

没想到,藤鹏翔耐性居然一流,我在医院里躺了两天,他居然就好脾气地守了我两天,而奇怪怪的是,那间医院至始至终,都没有发现他们钦佩仰慕的藤市长在医院里呆了几天,如果被记者捕风捉影逮到的话,还不知要写成啥样子。

我住院的第二天下午,病房里来了一个趾高气扬的女人,是藤鹏翔的母亲温玉娴。

吃罢中饭,藤鹏翔问我想吃一点儿什么,我摇了摇头,没有吱声,然后,他便径自拿着一颗苹果去洗,洗好后,把苹果削了皮,再把削好的苹果递到我眼前,我却垂下了眼帘,轻轻地说了一句“我不太喜欢吃这个。”

“多吃水果养颜呢!你看你,连皱纹都出来了,女人心事太多,总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情。”薄唇勾起了一抹轻笑,这两天他尽量说一些幽默的话语来缓和一下沉寂的气氛,也许,他不想我们之间弥着一股沉重,面对他的无害的笑容,我仍然没有开口说话,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把水果刀放在了柜台上的果盘里。

“还没有女人会有这种荣幸呢!不吃拉倒。”

说完,他把手中削好皮的苹果凑入了唇边,啃咬了起来。

“要不要来一口,很好吃的。”“都说一颗苹果两个人吃,表示着永不分离,来,雪吟,尝一口吧!”他把啃了一口的苹果塞到了我嘴里,用着话语不断地诱惑着我,永不分离,这样的字眼无声地划过我的凉薄的心瓣,心窝处,真的很疼,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