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天仰透过虚掩的门窗,眼神射向了屋外急急而来的两人。 

转瞬间,关月就已经带着穆侯爷来了。 

“怀庭,关月,你们先下去吧。” 

龙天仰吩咐道。 

关月和龙怀庭面面相觑,只得福礼退下。 

关上门,关月和龙怀庭并未离去,只是徘徊在外。 

关月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转身拉住龙怀庭问:“你说皇上会怎么处置穆侯爷?” 

摇摇头,龙怀庭道:“君心难测。不过,皇上应该不会拿穆侯爷怎么样。” 

“为什么!刺杀皇帝可是大罪啊!”关月急急道。 

“他们的罪,已经由穆皇后偿还了,不是么?” 

龙怀庭说完,也只是把眼光投向紧逼的房门,目光寥寥,略有深 意。

第二日,穆侯爷北上回京城。 

当夜,穆侯爷自于穆府内,只留下一封遗书。 

遗书并未写清他为何而死,只是称枉对天意,只求安宁,并将身家所得系数捐于国寺静斋寺。 

消息传到静斋寺,龙天仰只是点了点头,并无多大表情。 

倒是龙怀庭和关月对视着,心下对龙天仰那日和穆侯爷说的话极为好奇之余,也对龙天仰很是佩服。 

缱绻也从关月处得知了消息,心下一凛,转而即又明白了。 

原本是诛灭九族的大罪,龙天仰却只是除去了祸首,也算是对穆华胭为救他而死的一翻补偿罢… 

解决了穆家行刺之事,龙天仰这才下令三日之后启程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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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很短,主要交代穆家行刺的事情。 

所以我会加更一章,免得大家看得不过瘾哈~~~~ 同志们直接翻页吧

卷八 第一百七十八章 释情

卷八 第一百七十八章 释情

了旨意,全寺的人都在为回程做准备,唯独缱绻一人 日日抚琴为乐。

而龙怀庭也查清了穆家行刺之事,终于闲下来了。

心中仍想着当日自己和缱绻的那番对话,等得有些烦了,正想前往偏院寻缱绻,却得翠娘前来禀告,说是午后请自己过去帮忙把脉。

说是把脉,龙怀庭却知道缱绻一定是有话要说,心下不免有些乱 了。

午膳刚过,龙怀庭就匆匆换好了衣裳,别了玉箫在腰间,便匆匆去了偏院。

不一会儿,龙怀庭便到了,还未走近,便听得院内一阵悠扬的琴声想起,袅袅窕窕,犹如空寂中的一点幽趣,让闻者颇有些舒畅之意。

听了琴音,龙怀庭不禁放慢了脚步,半晌儿,这才觉得,缱绻琴音中朗朗悠然,绝非是心思婉转纠结之象,心下也肯定,缱绻一定已经有了答案。

缓缓上前,龙怀庭轻轻地推开了偏院的木门。

映入眼帘地,是那一个,一如初见的苏缱绻。

一袭嫩黄的衣裳,一张素净的容颜…石桌前静静抚琴的缱绻仿若停驻在幽翠林间的仙子,一如玉兰花开般,安静而恬雅。

不忍打扰,只是抽出了腰间的玉箫,放在唇下,幽幽地与缱绻合奏了起来。

一曲《风摆翠竹》,琴瑟和鸣,悠扬的旋律时隐时现,恍然间犹见高山之巅,云雾缭绕,飘忽无定。

曲毕,龙怀庭收起了玉箫,缱绻却并未停止,只是悠悠,轻启丹 唇,唱起了一首乐府: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

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

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还君明珠双泪垂,

恨不相逢未嫁时…

一曲吟毕,缱绻这才以指压琴,止住了歌声。

收起柔夷入袖。缱绻抬眼,望向了龙怀庭。

龙怀庭心中一凉。也从琴声、歌声中,明白了缱绻的选择。

移步上前。坐在缱绻的对面,龙怀庭无奈的一笑,道:“有时候,千言万语,总是抵不过一曲琴音,一句诗词的。

缱绻对这龙怀庭宛然一笑。取下头上的紫玉钗,放在手里。似是不舍地摸挲了一下,这才递到了龙怀庭面前。启唇道:“还君‘明珠’是做不到了。这紫玉钗,你还是收回去吧。”

龙怀庭看着缱绻白皙的手上有些刺眼的紫玉钗。心下一酸,摇头 道:“你带上吧。即使以后我不能常在你身边,也希望,它能代替我伴着你。”

“是么…”

缱绻有些苦苦地一笑。

“若你我间,还能有些牵挂,也有它,也算是个证明吧。”也只是无奈地一笑,龙怀庭伸手将缱绻的手反握住,也让缱绻紧握住了紫玉 钗。

“告诉我,你是何时选择的?”

龙怀庭心中还是有些舍不得,便问。

“你又何苦追问呢。”缱绻摇头,似是不想说。

“不问,又怎能放得下。”龙怀庭眼中喊雾,心也早已纠结地无以复加了。

缓缓起身,缱绻背过龙怀庭,对这幽翠的竹林,轻声一叹,半晌 儿,这才道:“那日,遇到明机师傅。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龙怀庭问。

“故事叫三个和尚。”缱绻低首一笑,慢慢地也为龙怀庭讲起了这个故事。

静静地听完缱绻的叙述,龙怀庭无奈地摇头,开口道:“何以见 得,我就不是那个替你披上外衣的人呢?”

回首,缱绻望着龙怀庭,表情有些凄迷。

“其实,为我披上外衣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早已不重要了。重要地是,我心中把谁当作那个人。”缱绻幽幽道:“这个故事在外看来,并非让人去选择,而是让人看清楚,面对感情,总是需要又取舍的。”

回望龙怀庭,缱绻眼里地温柔有着说不出的平静:“说不定,你就是那个前世为我披上外衣地人,但谁又

?感情,是无法用度来衡量的,没有绝对的公平,和 了。”

顿了顿,缱绻眼中有些深意,轻声说:“但是,我却知道,我,一定不是前世为你披上外衣的那个人!”

听得缱绻如此说,龙怀庭眉头锁住,悲意氤氲。

“你是那样完美的一个人,你就该拥有一段属于你地完整感情。而我,自问,无法给你一段完整的感情…”

“除了你,还有谁能呢。”

自嘲般地一笑,龙怀庭话音里有些苦涩。

“你我相遇,命中注定。但若不好好取舍,就会万劫不复。”

缱绻渡步到龙怀庭面前,转而又道:“人与人之间,缘分乃是定 数。是缘,棒打不散,不是缘,必定劳燕分飞,何必、又何苦太执著 呢?”

“不执著,只是无法释怀罢了。难道,你我地缘分只能这样了断了么?”

龙怀庭哪里能不明白缱绻的意思呢,只是摇头,心酸地有些无以复加。

“舍得舍得,不舍不得。无论什么,放下,也就是解脱罢了。或许你我从相遇地那一刻开始,缘,就已经尽了。有些缘,可以做夫妻;有些缘,却只是为了今生能够相遇。而一但相遇,所有地缘,也就尽 了。”

缱绻说完,放开了手,将紫玉钗重新插回了发髻上,对这龙怀庭灿然一笑道:“其实,错过,也是一种缘分。你我,有了这样的缘分,也是世间难得地,不是吗?”

怔怔地看着缱绻,龙怀庭静静地,好一会儿,这才缓缓点头道: “难得,你能想地这样清楚。也能让我听了,不再纠结于心。”

站起身来,拂了拂衣上的尘埃,龙怀庭也终于有了一丝浅浅的笑 意。

“我说过,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既然你已经有了选择,我也会接受。”

龙怀庭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波动,又接着道:“答应我,若他日你和皇兄的缘分也尽了,告诉我,我一定要续上你我的这段缘。”

“你说我执迷也好,执着也好,我的心里,永远都会把你牢牢地记住,永生不忘!”

龙怀庭说完,只是深深地望了缱绻一眼,仿佛要把缱绻望进心底,这才转身,像是准备离去。

“怀庭…”

缱绻开口,唤住了已经转身的龙怀庭。

“今日,我抚《高山·流水》,而你,与我合奏了那段《风摆 翠绣》。伯牙能遇子期,我苏缱绻也能遇龙怀庭。”

看到龙怀庭的背影明显有些一颤,缱绻停了片刻,又道:“今日一别,他日,我不会再纵于琴音,以此,聊慰知音之意…”

听到缱绻那句“聊慰知音之意”,龙怀庭这才完全地释开了心中的情结。

一如相遇时,那琴音,那歌声就牢牢地抓住了自己的心。后来的再见,也是在琴音中有了淡淡地眷恋。而最后,两人的心意,也在琴音中得到了释怀,不再纠结于情爱。

只觉得心中对缱绻的感情仿佛升华了一般,那个永远停驻在九掖湖便静静抚琴的女子,如今却要为自己断琴绝音,心中,又怎能坦然。

转头,龙怀庭面上泛起了惯用的那丝不羁的微笑,对着缱绻道: “你能为我断琴,我龙怀庭,从此也不再奏萧,这箫音,也只是为你一人而鸣。”

“答应我,若他日我能再听到你的琴音,就是你我缘分再续之 时…”

说完,龙怀庭将玉箫别回了腰间,默默地转身,一抬步,身影便渐渐地隐在了幽深的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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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这一章看得大家如何。我写的时候倒是很有感慨。有些 人,有些事,一旦错过,就是一辈子。还好,缱绻和怀庭,也曾经相遇过,而相遇这样的缘分,从佛偈来说,也是需要五百年的缘分才能换来一次今生的回眸啊!!

卷八 第一百七十九章 陌上

卷八 第一百七十九章 陌上

眼,已是又一个深秋。

缱绻已经独自在静斋寺居住了四个月。

接近年底,天气也渐渐地冷了起来。

披着雪兔坎肩,缱绻独坐在园中的石桌前。

桌上有一方小火炉,炉上烧着热水,眼看着就要沸腾了。

听见水开了,缱绻便放下了手中的佛偈,拿起一放小巧的木舀,舀起了滚烫的一勺水冲在了紫砂小壶中。

放下小勺,拿起小壶摇了摇,是洗茶。

洗完后,将茶水倾倒出来,又舀起两勺开水入壶,是冲茶。

盖上盖子,略等片刻,拿起茶壶,缱绻面带着清甜的暖笑,看着汤色黄绿的茶水慢慢地注入一方紫砂小碗中。

端起青烟袅袅的方碗,缱绻将其凑到鼻端,轻轻一嗅,便觉透心的一股暖意从鼻尖氤氲到了脑中,无比的舒畅…

“施主如此爱茶,也难怪能煮出那样香洌的清茶来了!”

远远地,竟是明机来了。

恬然一笑,缱绻放下手中的茶杯,对这明机招招手,脆声道:“明机师傅来的真是时候,茶鲜泡好的,何不来上一杯。”

明机见状,双手合十,微微一拜,道:“阿弥陀佛,小僧不敢贪 妄。”

“何来贪妄呢?”缱绻啜了一口清茶,不解地问。

明机答道:“看施主如此陶醉,便知这茶肯定是香滑入骨的。若明机饮了,难免会起贪念,想要再饮,如此,便不利修行了。”

“从来名士能萍水,自古高僧爱斗茶。佛门有‘禅茶一味’之说,历代高僧们写茶诗、吟茶词、作茶画,或是于文人唱和茶事。如此逍遥境界,明机师傅竟忍拒绝…”

缱绻说到此,摇摇头,面似替明机不值,实则唇角掩笑。

看到缱绻这番表情,明机哪能不明白,只是无奈地摇头:“仅仅是入佛门静养而非修行。女施主所言所为都能如此深得禅意,明机自愧不如啊!”

说完。明机上前,拿起茶壶倒了一杯。也饮了下去。

“好茶!此乃贡茶吧?”明机拿着半杯温茶在手,问缱绻。

点点头,缱绻低首,有些羞涩的甜笑了一下,复有抬首,轻声道:“皇上隔三差五就差人送来用度。这茶也是今日一早才送来的。”

“看来小僧口福不浅啊!”

明机语罢,又饮下了剩下的半杯清茶。

“娘娘!娘娘!”

静谧的气氛突然被一阵呼喊大乱。缱绻和明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门外。

门一打开,原来是关月。

这几月来。关月奉命一直在静斋寺保护缱绻的安全。

缱绻一叹。叹那关月每日与佛门为伍,却也总是改不掉急躁的毛 病。不由得摇了摇头。

“娘娘,皇上来信了!”

关月献宝似地高高扬起手中的一方明黄色的信封,冲到缱绻跟前 来,却一眼看到了立在缱绻身旁的明机,不由得有些羞了,赶忙停下脚步,双手合十对这明机一鞠,道:“阿弥陀佛,不知师傅在此,打扰 了!”

看着关月由前到后反差如此之大,缱绻和明机相视,不由得一笑。

缱绻更是上前,打趣儿关月道:“你这个阿弥陀佛学的倒是有模有样,这样吧,我等下给皇上书信一封,就说关侍卫看破红尘,想就此留在静斋寺修行,你说可好?”

关月一听,脸上红一阵绿一阵地,有些急了,忙道:“娘娘您还玩笑。臣这不是赶着送书信来么。这可是几月来皇上唯一送来的书信。你说臣又怎么不高兴!”

“好了好了,”缱绻扶住因为笑了而有些隐隐作痛的腹部,对这关月道:“我都还没高兴呢,看你乐得根什么似地。”

“那当然,这鸟不生蛋

,能早一天…”

关月话一出口,却看着明机眉间淡淡地不悦之色,却只得收住,转而道:“娘娘,您别管臣如何了,还是快看信吧!”

说完,关月恭敬地双手捧起那明黄的信囊,递给了缱绻。

伸手接过,缱绻看关月实在着急,也不戏耍他了,撕开信封,拿出了信纸。

打开,只见上书: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娘娘,皇上让我们何时返程啊?”

关月见缱绻看了信就不做声了,赶忙问。

摇摇头,缱绻道:“没说。”

“那怎么可能!”关月有些急了,又问:“那信上写地什么?”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缱绻又念了一遍,一股浅浅的笑意荡开在唇边。

“什么缓缓归啊!这不是急死人吗!”

关月听了,闹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只是有些焦急。

“关施主不必着急,皇上这封书信来了,你们回程的日子也不远 了。”

倒是明机看着关月急得,不禁出言劝道。

“明机师傅知道皇上的意思?”缱绻侧头问明机,眼中带着一丝欣赏。

“钱武肃王目不知书,然其寄夫人书云:陌上花开,可缓缓归 矣。”

明机侧目,对这缱绻道:“不过数言,却姿致无限。皇上以此言寄之,实乃用心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