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金泠一把抓住王阙的手腕,眼眸亮得吓人:“玉衡,若我出了事…”

“胡说八道!”王阙不悦地打断他的话。

谢金泠讪讪地笑了笑,松开手,低头自顾整理棋盘。

“这个,你拿着。”王阙把一枚玉佩塞到谢金泠手里,“全国有王家商徽的店铺都会帮你,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叔夜,你给我好好活着回来,我等着你。”

谢金泠握着那带着王阙体温的玉佩,嘴角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啊。

庐山面目(修)

庆帝躺在榻上闭目沉思,毕德升把药端进来:“皇上喝了药早点休息吧,太医再三交代要静养,您瞧,天都快亮了。”

“朕在琢磨这次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小德子,你说说看。”

毕德升扯了扯嘴角:“老奴不过一个下人,能知道什么。”

皇帝看着天花板说:“太子如今很不利啊,卫王这一去,只怕是要立大功了。”

毕德升一惊:“皇上您知道…那您怎么还让卫王去呢?”

“朕早晚要死,卫王若是想做皇帝,就算朕在时能护太子周全,朕若死了呢?谁替他守江山?”

毕德升的声音低下去:“总归还有几个大臣能帮衬的…”

皇帝摇了摇头:“有本事的人,你得有本事驾驭,否则谁会甘心为你驱使?那些老家伙不说,你看年轻一辈的谢金泠,王阙和宋允墨等人,说是不涉党争,不过是朕这些儿子没有能收服他们的本事罢了。”

“皇上所言极是。”毕德升盯着砖上的灯影,“出事那会儿,德妃娘娘本来已经出了德福宫,后来又回去了。”

“她这性子啊,也是倔得很。”皇帝摇了摇头,又有些生气地问,“听禁军禀报,承欢去宋府了?这丫头胆子太大了,朕的圣旨都不当回事。”

“皇上忽然命人包围了宋府,宣国夫人跟宋小姐肯定会有些恐慌。依小的看,公主去一趟也好。”

庆帝白了毕德升一眼,毕德升却只是微笑。

“你的意思是,朕还不能罚她了?”

“小的依例去告诫一番就好。您还想着让公主每天进宫来看看您,陪您说说话,对不对?真要罚公主,侯爷可是头一个心疼。”

庆帝失笑,拿过药碗,笑骂了一句:“老狐狸。”

第二日,谢金泠以身体久病不愈,回沧州养病为由上了一道折子给庆帝。庆帝好好挽留了一番,但谢金泠坚持,庆帝便准奏了。归期未定,吏部侍郎张臣越暂代尚书职。

谢金泠走得悄无声息,像他当年进京时一样。只派府里的人给公主府送来了几本书,还有两个字的口信:保重。

兰君简直是哭笑不得,跟王阙抱怨起这件事,王阙的眉目却有些凝重,只不过背在光影里,兰君看不真切罢了。

“阿衡,我明天想去一趟广月庵。上次父皇为奶奶请到宫中的那位师太,斋菜做得真好吃。我有点想念了。”

“去吧,小心点,多带些人手。”

时值盛夏,京郊檀山之上远望一片苍翠,浮云笼罩在其上,颇有几分仙境之气。

兰君的马车到了山脚下,一行人全改步行上山。走到半道兰君实在累得不行,便扶着阿青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三七打着遮阳的伞,林乔去拿水囊,阿青则拿扇子给她扇风:“公主要吃斋菜,要人把师太请回府去就好了。这么热的天,还要亲自跑来,叫个软轿上来也不肯。”

兰君笑着点点她的头:“你以为师太是这么好请的?她跟父皇是旧识,才卖父皇面子,别人用轿子抬她她都不去的。我虽是上来吃斋菜,也想拜观音,步行更有诚意。”

阿青拿她没办法,结过林乔的水囊。

林乔的屁股还有些疼,退到一旁,看山下山上的情况,目光不由落在兰君身上。

这位公主的确是貌美,譬如此刻,只是随意挽了发髻,插根玉簪,一身轻纱长裙,便有一种仙家出尘的味道。

“林乔,你的伤怎么样了?”兰君开口问道。

“谢公主赐药,已经全好了。”林乔恭敬地回道。

“走开了走开了,别挡道!”山道上,一群家奴模样的人对百姓推推搡搡。有百姓不服气嘟囔了两声,立刻就被他们推倒在地,凶神恶煞地问:“怎么,不服啊!知道软轿里什么人嘛?”

阿青哼了一声:“狗仗人势。”她说话的声音很小,那家奴却听见了,跑过来咆哮道:“死丫头,你说什么呢!”

兰君皱眉,不悦地看了他一眼。那家奴看见兰君,愣了愣,半晌没说话。世上怎么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三七和林乔挡在兰君身前,三七斥道:“闪开!否则要你好看!”

家奴还是有些眼力的,眼前的两个人武功都奇高,而且衣着虽简单,用料却不一般。刚才惊鸿一瞥的那位夫人浑身上下也都透着股华贵的气质,恐怕不是一般人。他老老实实地退回到软轿旁边,轿中的人问:“怎么了?看你这吃瘪的模样。”

“夫人,前面的人恐怕不太好惹。”

轿中的人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如今这京城还有哪家敢惹我们卫王府?我倒要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那人掀起轿子一端,弯腰出来。

此人是卫王的侧妃魏氏,在朱璃成为洛王妃之前,她一直是卫王府中最为得宠的妃子。可朱璃嫁进来之后,媚上专房。她失了宠不说,好不容易把卫王拉到房中一次,第二天还被朱璃以莫须有的罪名罚跪了半天。

那出云郡主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心机却深不可测,手段也十分狠辣。进府以来,没有名分的妾室通房已经以各种名义打发了十几个,卫王府中如今不过剩下几个有名分的侧妃而已,且都十分畏惧于她。

魏妃扶着婢女趾高气昂地走到三七和林乔面前,看到他们身后被挡住的人只露出裙摆,十分朴素,不由白了自己的家奴一眼。什么身份贵不可言,连上山都坐不了软轿的破落户,有什么好怕的!

“你们挡道了。”魏妃傲慢地说。

兰君轻轻拂了拂膝头的尘土,淡然说道:“这里的山道可没规定不许人休息吧?山路本就狭小难行,你乘轿上来,又不肯绕远走官道,不是给路人添麻烦吗?”

周围的百姓早就有微词,纷纷附和。魏妃十分恼怒:“你这没有眼力的东西,你可知道我…”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兰君从三七和林乔背后走出来,顿时哑口无言。

“公…”魏妃吓得要行礼,兰君摆了摆手:“这是在外头,就不用多礼了。我若是没记错,你是四哥府里的魏氏吧?”

魏妃连忙如捣蒜般点头。若说以前她还有些看不上兰君,可自从七月初八那夜之后,京城里有哪个人敢轻视靖远侯和承欢公主?

“你的软轿太碍事了,也过分扰民,回到官道上去,或者直接走路吧。”

“是。”魏妃不敢惹兰君,更是忌惮她身后的靖远侯。

兰君点头继续往山上爬,林乔喃喃道:“这人身上的香气有点特别。”他是习武之人,鼻子又较一般人灵敏。

三七点头道:“虽然很淡,但的确特别。”

“我怎么什么都没闻到?”阿青嘀咕道。兰君和阿青一样,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当是她使用了特殊的香料,也没放在心上。

广月庵堂以梅花著称。这里香火好,还因为求子求姻缘都灵。兰君到正殿拜过观音,小尼姑因为收了阿青许多银子,又带兰君去后山的路旁,那里有一个抱鱼的小童。小尼姑说:“夫人在这里上香,宜男。”

兰君依言在小童前面的香烛座上插上写着心愿的红烛,回头看见魏氏身边的家奴在前面不远处探头探脑,好像是望风。

阿青要过去看看,兰君拉住她,对小尼姑说:“我们回去吧。”

广月庵堂中午的素斋,十分便宜,只不过要香客们齐齐挤于一处食堂。佛说众生平等,兰君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倒是阿青颇有微词。

他们坐在角落里临窗的一桌,这食堂简陋,三面墙壁雪白,毫无装饰,只一面开着窗,正对梅园。梅园里有绿草地,光秃秃的树枝,几分寂寥。

眼下不是梅花的季节,若是冬日坐于此处,倒是别一番滋味了。

兰君饮了梅花酿的酒,吃着斋菜,又夹了一筷子给闷闷不乐的阿青。

忽然魏氏身边的家奴跑进来,大声嚎叫道:“在座有没有大夫啊!快救救我家夫人!”

正在上菜的尼姑闻言,连忙道:“魏施主怎么了?”

家奴只是摇头,好像受了很大的惊吓,拼命指着门外。

百姓大都不敢胆小怕事,知道魏氏是卫王府的侧妃,只顾低头继续吃饭。

尼姑跟着那家奴往外面走,兰君放下筷子起身道:“我们也去看看。”

刚刚拜祭小童的山道上,魏氏不断地跑来跑去,嘴里念念有词,谁也拉不住她。师太们上前拉住她,她疯了一样挣脱,然后一头撞上了路边的山石,倒在地上。

一个上了年纪的尼姑从后山慢慢走来,只闭目念道:“阿弥陀佛!”

魏氏的头血流如注,抓着尼姑的袖子,整张脸都扭曲了:“师太,救孩子…”

老尼摇了摇头,别过头去不忍看。

接着,魏氏的身体一挺,口吐白沫。一个小尼姑伸手在她鼻子下探了探,跌坐于地:“魏施主过世了…”

一个年级大点的尼姑惊慌地望着老尼:“师太,这…这是怎么回事?现在该则么办?”

“通知卫王府的人吧,就说魏施主突发急症过世了。”老尼叹了一声,站起来又往后山走去。

兰君看着魏氏的尸体从身边抬过,眼睛睁得很大,像死不瞑目。她这症状跟拉着苏星儿的马何其相似…?她忍不住追上老尼。老尼行了礼,脸上波澜不兴:“施主有何要事?”

“师太懂医术?”兰君试探地问。

老尼一愣:“只是略知皮毛而已。”

“请问您觉得魏妃是因何而死?希望您告诉我实话,这对我很重要。”

老尼上下打量兰君,最后道了一声:“阿弥陀佛。魏施主应该是中了一种能使人心智迷散的药。可怜她腹中胎儿…”老尼摇了摇头,不愿多说。

兰君回到魏妃出事的地方,想了想,吩咐林乔:“你想个法子接近魏妃的尸体,悄悄把她身上有你所说的那种香味的东西拿来。”

“是。”林乔执剑离去。

阿青好奇地问兰君:“公主怎么知道那老尼会医术?”

“我也只是猜测。魏氏的家奴刚才在望风,必定是魏氏跟老尼约见。刚才众人慌乱,皆不知魏氏为何如此,但老尼却是一派了然的神色,医术必定不俗。也许魏氏今日来,就是请老尼诊脉,刚知道自己有孕。”

阿青咋舌:“以卫王府的身份地位,要什么样的大夫没有,甚至太医都请得,魏妃为什么要跋涉到广月庵来…”

兰君沉下目光:“如果有人故意不让她看大夫,或者给她看病的大夫,隐瞒了她怀孕的事呢?”

“那这人…”阿青捂住嘴巴,震惊地望着兰君,兰君点了点头。卫王离京去了肃州,卫王府中如今何人最大?

患难真情(修)

古人都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午后刚下过雨,道路泥泞湿滑,茂密的树林里,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地挪动。靠的近了,会发现那是一个草席,草席之上躺着一个衣衫褴褛,头发乱蓬蓬的人。而草席一头缚着两根绳索,前头的那个人正背着绳索负重前行。

许是脚下一个打滑,她“砰”一声摔在地上,满脸的泥。

她伸手看了看自己已经磨破的手掌,肩膀上也阵阵疼痛,她想哭。但转眼看到身后草席上奄奄一息的人,她又咬牙道:“你再坚持一下,到了下个村子,我就给你找大夫。”

草席上的人没有回应,她吓得跳起来,拍了拍那人的脸:“喂!宋昭文,你可别睡!”

那人没有回应,只是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她看了看四周,听到有小河流淌的声音:“你等着,我去给你弄点水。”

她一口气跑到河边,用手鞠了水,自己顾不上喝,而是跑回宋昭文身边,小心翼翼地喂给他。

宋昭文喝了水,身上的疼痛好像缓和了一些,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泥人”。

他在肃州的监牢里,险些被那些人杀死,若不是她及时赶来,废了一番劲把他救出来,现在他畏惧自杀的消息恐怕都已经传到京里去了吧。

“公主…”

“停!”永安抬起手制止他,“好了,你不要再跟我说什么不想连累我的话。我只是刚好经过肃州,不忍看见国之忠良被奸人所害,明白了吗?你不欠我什么。”

身后响起凌乱的脚步声。永安一惊,咬牙把宋昭文往路边的山涧里猛拉。她用足了吃奶的劲,草席缓缓移动,却留下了一道拖痕。

她藏好宋昭文,又冒险跑回道上,胡乱地踩平泥地,最后确认无误了,把绣鞋往岔路口旁一丢,才迅速滑到宋昭文的身边,警觉地趴着,望向路上。

一队追兵跑过去,七八个人的模样,各个都举着刀。不久前,杜鹃为了掩护他们,已经…永安咬了咬牙,努力不让自己出声。有人发现了她的绣鞋,便顺着那条路追过去了。

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告诫自己不许哭。她要活着,他也要活着。

“现在该怎么办?”她平静地问宋昭文。她不聪明,也没有计谋,她只有力气。她害怕,她从小养尊处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形。但她不后悔…只是忍不住鼻尖发酸,眼圈发红。那额发盖下来,他什么也看不见。

宋昭文看着她,喉咙里滚出一个音节,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永安以为他是伤口疼痛,连忙凑近了,检查他的身上。她看过之后,带着哭腔说:“血止不住,怎么办呀?”

这一路上,经历了太多的事。她的人生从来没有遭逢过这些:杀人,越狱,坠崖,贫穷,饥饿,狼狈与这些相比,都已经不算什么了。可她不敢在重伤的宋昭文面前哭,一次也没有。

可是现在她忍不住了,她抬手抹脸,嘴里念着:“对不起…是我没用。”她看不到前路,已经饿了两天,一心要救的人伤口又流血不止。这样下去,他们都会死在这山中,没有人知道。

忽然,面前的男人抱住她。这怀抱有一股血腥味,却极为厚实温暖,跟她这许多年以来想象的一样。

“别哭,我没事。”宋昭文低声说,声音里带了一丝温柔。

永安一愣,眼泪却落得更凶了。她这一辈子都不敢企及的怀抱,不敢企及的人,现在居然这样抱着她,这样跟她说话。

宋昭文喘着气,扶着永安的肩膀:“你听我说,你把我放在这里,自己原路返回去找村庄,然后再带人来救我。”

永安摇头,坚决道:“不,我不会丢下你的!”

“你带着我,根本就走不远!难道你想一起死在这里吗!”宋昭文望着她的眼睛,用最后的气力吼道。

永安怔住,咬牙不吭声。

宋昭文扯住她的袖子,在身旁捡了一根树枝吃力地画起来:“沿路上这几个点都有岔道,以我的判断,这三条道走的人最多,因道路最为宽阔,道路两旁也基本没有杂草。益州的民风比较淳朴彪悍,他们不敢在民间大肆搜捕。若你去村里说说来投奔远方亲戚的,他们应该会帮你。但这一带的少数民族也不少,你语言不通,若是看见不认识的旗帜什么的,就直接折返去另一条路…你有在听吗?”

永安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时至今日她才明白,这个在边关的烽火硝烟,战场的瞬息万变中磨砺的男人,究竟是怎样的。身为一个边关大将,要处变不惊,临危不惧。正如这个男人在如此情景之下,仍有缜密精细的推理,冷静理智的判断。她打心底里生出一种折服来,用力地点了点头:“我在听。”

宋昭文从腰间解下一把匕首,放进永安的手里:“这个你拿着防身,多加小心。”

“好。你藏好了,千万藏好了!天亮之前我一定回来!”永安叮嘱了三遍,才起身站起来,脱了另一只绣鞋丢在一旁,卯足劲跑出去。她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过,好像他的生机全都系在她的一双足上。

***

兰君从前对朱璃的印象是,艳绝西南,精通天文地理,蕙质兰心。

可当她听闻方宁说,那香袋之内混有微量的迷迭香时…她对朱璃此人,有了些畏惧。

迷迭香吞服可立刻发病,若是少量吸服,则会沉积一段时间才会发作。卫王离京之前,肯定不知道魏氏已经有身孕。而朱璃知道之后,竟处心积虑策划了这样一场谋杀。

魏妃抬回去后不久,卫王府就对外告知她是得了急症过世,眼下正在举办丧事。

兰君派人过去吊唁慰问,心中却在想,难道去黑市买迷迭香的人,是朱璃?可她跟朱璃接触过,不觉得她身上的香味有什么特别,或者是她身边的亲信?

兰君正在凉水亭里喂鱼,没注意到身后有人。待发现的时候,却见那人正要推她,被林乔冲过来挡住,将那人狠狠地摔在地上。

瑶花摔痛,恶狠狠地看着林乔,“哎哟哎哟”地叫着。贤妃随后进来,指着兰君道:“你这下贱丫头,到底安的什么心!”

兰君诧异:“贤妃娘娘的话是什么意思?”公主府下人都站在廊桥上,他们拦不住贤妃,也不敢拦。

“是不是你让魏妃步行上山的?”贤妃厉声问道。

兰君坦坦荡荡地说:“是我。她用软轿占了山道,我让她去官道或者走路不要扰民,有什么错?”

瑶花叫道:“魏妃有身孕!公主这么做,难道不是谋害皇子皇孙吗!”

兰君瞥她一眼:“我怎么知道她有身孕?她若是知道自己有身孕,也就不会步行上山了吧?我看娘娘最应该做的是找个太医好好验一下魏氏的尸体,而不是到我这里来兴师问罪。”

“你是什么意思?”贤妃挑了挑眉。

兰君还没说话,朱璃便奔到凉水亭里来,气喘吁吁道:“母亲走得那样快。”

贤妃看着她的目光柔和了许多:“本宫一时心急,没顾上你。”

“母亲方才在王府里看到魏姐姐的尸骨伤心生气我理解。但魏姐姐有身孕的事情,我们也是才知道,如何能怪到公主头上呢?听卢太医说,魏姐姐身有隐疾,腹部有肿块…怕是胎儿牵动了肿块才去的。”朱璃认真说着,不知是说给贤妃听,还是说给兰君听。

贤妃明明是震怒而来,却被朱璃三言两语给说得宽心,最后也不找兰君麻烦了。

临走前,朱璃意味深长地对兰君笑了一下,兰君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