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妃则一身的澄碧色,腰肢纤细,体态纤纤。因她生得清美,一举一动皆是世家那清贵仪态,站在林贵妃身侧更有几分娴静之美。

这两人一如人间富贵花,一如山谷清幽兰,此时一同入殿来,殿中一时竟也亮腾起来,仿佛是被美人容色点亮一般。

萧翀神色仍旧淡淡,只是搁了手上的碗筷,让人将案上未用完的早膳,抬手免了两人的礼,道:“都起来吧。”

林贵妃和顺妃连忙起身,恭谨立在殿中等着萧翀开口。

事实上,林贵妃和顺妃的事远没有萧翀昨日对余晚晴说的那样为难——不过,他确实是个怕麻烦的,许多事也只能长话短说了。

自然,他也很明白该如何和这两个人讲“道理”。

所以,萧翀开口便先问了一句:“皇后的病情,你们现下应该都十分清楚吧?”

此言一出,满殿皆寂,林贵妃和顺妃脸色都有些不好——皇帝这话,是在暗指她们在太医院安插了人?

只是,这也的确是无可否认之事。

林贵妃和顺妃不敢否认却也不敢就这么承认,只能垂首,恭谨而又小心的道:“臣妾惶恐。”

萧翀把玩着手边的茶盏,漫不经心的道:“不用惶恐,你们也都是朕在王府时的旧人了,如今又管着宫务,有些事早些知道,心里有个底也是好的。朕今天特意叫你们过来,只是想和你们说几句话......”

“既然你们两个知道皇后的病情,应该也能知道皇后是没多少日子了。就这么些日子,朕实是不想再看到后宫里出什么幺蛾子。”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补充道,“尤其是昨晚上的事情。”

林贵妃和顺妃来之前便想过皇帝会说到昨晚上的事情,也是早就想好了应对的。

林贵妃当即便跪了下来,螓首微垂,低声道:“臣妾得陛下信重,筹办宫宴,实是不曾想到昨夜宴上竟是会出这样的事情。此皆臣妾失察,还求陛下恕罪。”

她是认了自己失察,办事不利的罪过,并不愿承认自己算计余晚晴的事。

顺妃见状,只得也跟着跪了下来。不过,她心里却是十分平静的:昨晚上的事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她至多就是推了一把,哪怕她不动手,林贵妃肯定也会想法子让余晚晴入套的,既如此这又与她何干?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女人,萧翀扬唇一笑,眸光却是冷冷的:“朕一向讨厌麻烦,往日里也总觉着女人还是聪明些的好,至少能少许多麻烦。”像余晚晴这样傻的,一时儿没看住就能惹一堆麻烦,一时儿想起来就觉头疼。

想起麻烦的余晚晴,萧翀不由又叹了一口气,这口气倒是真切了许多。然后,他转目看着林贵妃,轻声道:“不过,有时候自作聪明就很惹人厌了。”

林贵妃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动了动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藏在袖中的手掌不由握的更紧了。

萧翀又转头看了顺妃一眼:“知而不报,推波助澜,这难道也是你们河东裴家的家教?”

顺妃长睫微颤,羞愧交加,一张小脸越发楚楚。

“昨日宫宴,蜀王和蜀王妃也都在,你们可想过若是事情闹出来,丢脸的会是谁?有些话,朕懒得说,今日却不得不与你们说一遍。至于记不记得住,那就看你们自己的了。”萧翀神色如常,语声更是冷淡,一字一句的警告道,“这世上之事,从来都是可一可二不可三。”

林贵妃与顺妃皆是以额叩地,郑重应下:“臣妾谨遵陛下之命,万不敢忘。”

萧翀这才收回目光,又看了李进忠一眼。

李进忠连忙过去扶了林贵妃与顺妃起身,然后恭谨小心的送了两位娘娘出去。

待出了乾元宫,林贵妃和顺妃只觉浑身似都被冷汗浸透,心里更有几分惴惴。

她们在皇帝身边也有几年了,多少也知道些皇帝的性子——他对后宫要求极少,最怕麻烦,只要不碍着他,许多事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便如上回林贵妃假造余太后和阮皇后的密函,虽然皇帝最后没有依了林贵妃的算计,但他也是轻拿轻放,睁只眼闭只眼。

可是这一回,皇帝却是直接揭了她们两人的脸面,甚至还说出“可一可二不可三”这样的话。林贵妃和顺妃又如何能够不惶恐?

此时,顺妃也顾不得去想余晚晴昨夜留宿乾元宫的事情了——这确实是后宫从未有过的稀罕事,可眼下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吗?

眼下皇后病情愈重,眼见着是真要撑不下去,真到了要挪位置的时候了,她做什么要与一个小小的嫔计较?她现下不是该好好准备,好好表现,尽量能够在皇后去后争取到那个位置吗?

想着想着,顺妃越发后悔自己昨儿鬼迷心窍,也恨林贵妃非要作怪,害得自己也起了歪心。

想到这里,顺妃脸色也不好看,忍不住扫了林贵妃一眼,开口嗔怪道:“我知姐姐素来是个有主意的。可昨儿宫宴上还有蜀王这些人,真要出了什么事,我们倒没什么,只怕是要丢陛下的脸。这又如何使得?”真是害人都不知道挑好时候,这样直接打皇帝脸面的事,简直是不把皇帝放在眼里!怪道今儿皇上这般气恼呢!

林贵妃哪里听不出顺妃言外之意,闻言便露出一个冷冰冰的笑,讽道:“这话,若妹妹昨晚早些与我说了,许也没那么多事了。”早干什么去了?现下倒是会马后炮抱怨人了。

两人话不投机,略说了两句便满腹怨气的转身告辞,各回各宫,再没有原先那同病相惜的感觉了。

不得不说,萧翀这般三言两语先以利诱,再以情势、威仪压人,竟是真就将林贵妃和顺妃给“说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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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萧翀三言两语就解决了林贵妃和顺妃,再对比昨日他与余晚晴说起这事时的种种为难以及那“侍寝才能保平安”的态度,整个10086直播间先是静了一刻,然后纷纷谴责起来——

【啊啊啊啊 ,我就知道是这样!】

【呵呵呵,骗睡实锤了!】

【我就知道狗蛋他是骗睡的渣男】

【居然欺骗天真少女,他晚上睡得着吗?】

【狗蛋:蟹蟹关心,昨天我是和老婆一起睡的,睡得非常好】

【我昨天居然真有点信了他的鬼话,感觉我的智商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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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晚晴自是想不到乾元宫那头的情况的。她运气不大好,这会儿却是被余太后的人叫了去,正在慈恩宫里陪余太后说话。

余太后也算是昨夜听说余晚晴留宿乾元宫的后宫受惊人士之一。

正因如此,余太后这回儿叫余晚晴来慈恩宫,问的也不是别的而是:“昨夜里你和皇帝在乾元宫,究竟是怎么回事?”

余晚晴早有准备,当即便跪了下来,哭得梨花带雨:“姑母,您可得给我做主——昨日陛下他,他.......”

“他怎么了?”余太后肃容问道。

余晚晴抬起泪盈盈的杏儿眼,气鼓鼓的与余太后告状:“他自己睡床,居然还叫我睡地上!”

想了想,她还很认真的补充了一句:“连枕头都不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三次元有点事,今天在外面走了一天,回来也挺晚的,本来是不想二更的。不过既然收藏满四千了,还是加个更吧,要不然也太没原则了。

抱抱小天使们,我去洗澡啦,回来再给你们码明早的更新mua! (*╯3╰)

侍驾

若换了旁的人, 听到余晚晴这些话, 多少还是会有些怀疑的。

可余太后不一样。

作为看着萧翀长大, 甚至对他的身世以及心病由来了然于心的人,余太后心里早就对萧翀碰不得女人这事深信不疑。这世上之人, 总是选择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余晚晴这些话正合了余太后心里的猜测,她几乎是立时就信了九成,只是心里仍旧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不由蹙起了眉头。

当然,哪怕是告黑状, 余晚晴也是告得非常有水准,她亦是心知自己这些话实是禁不起旁人深究。所以,眼见着余太后蹙眉深思, 她便抬手揉了揉自己哭红的眼睛,赶在余太后开口追问前, 先将问题抛给了对方:“姑母,您说陛下他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呀?”

余太后心里也正在想这个问题, 沉吟片刻方才若有所思的开口道:“皇帝他素是个心沉的, 我也时常摸不透他的心思.......不过,我现下想着,倒是能猜着两点。”

余晚晴:妈耶,我就随便告个黑状,你还能从里头数出两点原因?

余晚晴甚为叹服, 不由得换了个更舒服的跪姿,微微仰头,眨巴着黑亮亮的杏眸去看余太后,等着对方开口为自己解惑。

余太后既是开了口,自然也不瞒着余晚晴,一面细思斟酌,一面缓声与她说道:“其一,他这般折辱你,也是在折辱余氏,他是想要激怒我,以此试探你我的底牌;其二,他令你留宿乾元宫,便是将你立成了后宫的靶子,令诸妃嫉恨,只怕皇后也要视你为眼中钉。你接下来的日子估计是要更加艰难了.......”

余晚晴茫然道:“......我,我竟是没想到这些。”

这话,余晚晴说的是真心实意,她是真的没想到这些,也是真的很敬佩余太后这颗在后宫浸淫已久的脑洞——说的她都快信了——亏得她昨晚上是睡床,还有枕头,要不然怕是真要信了余太后的邪!

见她神色怔忡,茫然无措,余太后面上笑容愈发慈爱,伸手拍了拍余晚晴的手背,轻声道:“好孩子,你素来只把人往好处想,哪里又知道这世上还有皇帝这样的,一时想不到也不奇怪......”

说完皇帝坏话,余太后这才接着安抚起余晚晴道:“姑母知道你昨儿是受罪了。常言道,每逢大事有静气,他越是如此,我们就越是不能慌,越是要忍耐。”

余晚晴垂下眼,很是委屈的叫了一声:“姑母!”

余太后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好孩子,你且忍他一忍,等日后......”她顿了顿,意味深长的道,“总是有叫他跌跟斗、吃苦头的时候。”

闻言,余晚晴面上似有惊喜之色,忙不迭的去扯余太后的袖子,试探着问道:“是哥哥他......”

然而,余太后却是个标准的双标人士。有些话她自己说的,偏旁人却是一句也不能提。余晚晴这话还没说完,余太后冷冰冰的眼刀子已是落在了余晚晴的脸上。

余晚晴:“......”

余晚晴当即认怂,十分老实的把那些未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毕竟,这可是当初能往冷宫里派死士杀她的人,还是别真惹急了人。

不得不说,今天的余晚晴也是欺软怕硬,认怂认得很快。

余晚晴认了怂,余太后自是收了冷脸,重又端出好姑母的模样,拉着余晚晴的手与她细细的说了一会儿话。大约是为了安抚余晚晴,余太后今日还特特留了余晚晴在慈恩宫说话,拉着她叮咛了许多,以至于余晚晴都错过了午睡时间。

等到余晚晴从慈恩宫回去的时候,直接便在临窗的美人榻上躺着了,顺道还吩咐溪午:“先帮我把发髻解了,也好送快些。”这会儿天色还好,干脆就趁着天没黑,先把午睡给补上。

溪午见她这般怠懒模样,心里也觉好笑,不由也抿了抿唇,依言伸手将余晚晴鬓角的几支簪子取了下来,解开发髻,然后又给余晚晴捏了捏肩头。

余晚晴这才觉着舒服了些,长长舒了一口气。

溪午一路的从肩头捏到腰背,余晚晴迷迷糊糊的便要睡过去了,忽而又听外头一阵喧闹,不一时便有人上来通禀——

乾元宫来人了。

好容易酝酿出睡意的余晚晴鼓着脸颊很是生了一会儿起床气,最后却也只得扶着溪午的手从榻上起来,慢悠悠的往外去。

这回来的倒不是李进忠,是个面生的小太监,看着倒是十分机灵恭谨,说话时也是脆生生的,先把皇帝给的赏赐搬了上来,一样样的报过。

余晚晴看着那些东西,一时间倒也忘了生气。

然后,才听小太监开口道:“陛下召娘娘乾元宫侍驾。”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看着余晚晴的目光都是敬畏的:昨儿才留宿乾元宫,今儿午后又召见侍驾,这僖嫔的圣宠堪称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简直是后宫独一份,连阮皇后和林贵妃都比不上!

余晚晴面上的笑容却有些僵:我特么好不容易在余太后那便告了个小黑状,把昨晚上侍寝的事情给压了下来,你又来?!!

萧翀这种只会添乱的床伴,余晚晴也是很服气了。

不过,人家到底是皇帝,她又是住人家后宫,只好低头。余晚晴温言与那小太监说了几句,不情不愿的转回宫里,重又梳了个堕马髻,另换了一身鹅黄撒花的袄裙,再披了一件银白色斗篷,这才坐了步辇往乾元宫去。

现下才刚用过午膳,天还亮着,远未到用晚膳的时候。萧翀这时候派人传她过去,多少还是有些奇怪的。

余晚晴这一路上难免也要细思一回:这个时候,萧翀叫她过去又是做什么?难不成,又是让她去给做晚膳?可这也太早了些吧........

这么想着,不一时便到了乾元宫门口。

李进忠已是等在门口,见着余晚晴步辇到了,便上来行礼,亲自伸手扶了余晚晴下来,然后才轻声禀道:“娘娘快请,陛下正在里头等您呢。”

余晚晴越发觉着奇怪了。

只是这一回,李进忠并没有有引她去内殿,而是往边上走了一会儿,拐了门,去了一侧的书房,然后便顿住步子。

余晚晴一怔,抬眼去看李进忠。

李进忠却是退到一侧,抬手指了指里面,垂首恭谨道:“娘娘,里面请。”

虽然余晚晴在这引路上头已是被人坑了好几回,可这到底是在乾元宫,余晚晴觉着也没什么人胆大包天到在萧翀这里作妖,自然没什么可担心的。她唯一有些奇怪的只有一点:怎么不是小厨房,而是是书房?!

这么想着,余晚晴便抬步往里去了。

待入了内殿,便见着萧翀坐在宽大的御案后,手里拿着本折子看着。

早上时的朝服那是早便换下的,如今只着一身玄色便服,越发显得他身形高大笔挺,如同入鞘的长剑,锋芒内敛。此时正值午后,有阳光从雕花木窗折入,如同一条披光鎏金的长河,横在半空中,照在紫檀御案上,也映在萧翀脸上。

那张轮廓分明、英俊冷漠的面容似乎也在光照下显得模糊起来。

余晚晴看了一眼也没看出什么,只好先老老实实的上去行礼。

萧翀像是才注意到来人了,但他并没有立刻叫起,反到是先把自己的手上的折子搁下,将正行礼的余晚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

直到维持行礼动作的余晚晴膝盖微颤,萧翀这才好整以暇的开口问道:“听说,昨晚上,朕让你睡地上了?”

顿了顿,他还补充了一句:“还没枕头?”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六点大概还是有二更的吧

研墨

还有什么比告黑状却被正主抓了个正着还刺激、更尴尬的?

余晚晴一时腿软, 险些没给人跪下。

虽说, 她早就猜到萧翀在慈恩宫里安插了眼线, 可她告状时还是特意看了左右,确定没什么外人这才说的。所以, 她还真没想到萧翀这么快就知道了她告人小黑状的事情了.......再想想慈恩宫那些伶俐恭谨的小宫女, 想到其中可能就有萧翀眼线,余晚晴的心情也甚是复杂:没想到那些小宫女各个长得浓眉大眼,居然还真有背叛革命的!

当然, 告黑状这种事,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

“这话,陛下究竟是从何处听来的?”余晚晴很快就稳住了自己脸上神色,瞪大眼睛, 端出惊诧的模样反问道。甚至,她说着说着都忘了自己还在行礼, 反倒跟着抬头挺胸,竟是很有些义愤填膺,“这后宫里居然还有人敢说这样的胡话, 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萧翀神色如旧, 只微微挑眉看着余晚晴。

他目光冷定,如同夏日里那澄澈透凉的山泉水,浇在人面上,令人神志也不由一清。

余晚晴被他这样一看,多少有些讪讪, 过了一会儿才红着脸挤出话来:“实在是......太过分了!”玛德,这种自己骂自己的感觉也是酸爽!

萧翀其实也没想与余晚晴计较这个。毕竟,背后说他坏话这种事,余晚晴早就不知做过多少次,他若真有心要与余晚晴计较这个,怕是数落到明年都数落不完。只是,余晚晴素是个口无遮拦的,这回还敢与余太后胡说这些,萧翀这才不得不开口敲打了她几句,好叫她知些分寸——省得以后惹祸上身都不知道。

所以,眼见着余晚晴服软了,他便也没有揪着不放,反到是微微颔首,转口道:“过来。”

余晚晴出身好,家里人也都惯着,平日里还是很有些娇脾气,一般时候就很听不惯别人那颐指气使的声调——勉强也算是打着不走哄着走的那种人。不过,她眼下对着萧翀时有点心虚,多少还是有些犯怂,闻声便也只好磨磨蹭蹭的凑上去,小声问道:“怎么了?”

萧翀抬抬眼。

余晚晴也不是很懂他的眼色,见他有话要说的模样,只好不耻下问道:“陛下可有吩咐?”

萧翀顿了顿,只得开了口:“替朕研墨。”

余晚晴闻言不由杏眸微瞪,双颊鼓着,看着很有些气鼓鼓的。不过,她也知道萧翀今儿叫她过来只怕是没存好心,这会儿给人研个墨倒也算不得什么。而且,她少时学过一段时日的书法,这会儿给人研墨倒也不算手足无措,便一言不发的撩起了袖子。

萧翀不免多看了一眼。

却见余晚晴一下子就将袖子撩得极高,露出玉藕一般的手臂,光下看着更没有一个毛孔,娇嫩雪腻,像是沾着雪白的霜糖,旁人看着怕是恨不能咬上一口,至少也能吮一口那甜蜜蜜的藕汁。

萧翀薄唇微抿,有些不悦,便说她:“让你研墨,你把袖子撩这么高做什么?”

余晚晴:“.....不撩得高些,那不就要沾着墨水了?”

萧翀:“小心些便是,你这样又是什么样子!”

余晚晴简直要被萧翀这无理取闹的语气给气炸了,双颊鼓鼓的瞪着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萧翀神色淡淡的回看过来。

从心认怂的余晚晴只好默默的放下袖子,然后再默默的伸手去拿墨条研墨。

当然,她心里还是堵着口气,一面研墨,一面心里腹诽:还是鲁迅先生说得对“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全`裸`体,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中国人的想像惟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萧翀这种人,连个白臂膊都见不得,可见是满脑子龌龊,那方面的想象太跃进了!

心里这样将萧翀骂了一回,余晚晴这才觉着心情舒爽了,夹着墨条的拇指和中指倒也收了些力气——这研墨讲究的是慢和匀,也就是所谓的“重按轻转,先慢后快”,若是用力过度,不仅容易打滑,还会影响道研出的墨汁质量,少了一份该有的光泽。

这样磨了一刻钟,余晚晴便觉着手腕有些酸了,又过了一刻钟,余晚晴只觉得手指都疼了。于是,她又看了看盛着墨水的玉砚,也没再坚持下去,悄悄的收了手,略偷个懒。

这么个小动作,偏萧翀却是注意到了,侧头看了她一眼。

余晚晴嘟嘟嘴:“这都磨得差不多了!”

见她这模样,萧翀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心里暗道:能叫她磨上这两刻钟,也算是不错了。所以,他也没再多说什么,权当是默许了余晚晴的偷懒。

余晚晴见状,胆子又大了些,得寸进尺的接口道:“对了,我瞧着再过些时间又要用晚膳了。我也好些日子不曾下厨,今儿不若赶个巧,正好去小厨房给陛下您做点儿吃的?”

萧翀看她一提起吃的就双眼晶亮,比起之前研墨时的不甘不愿,实在鲜明对比。于是,就只这么略一沉吟,萧翀便点了头:“行了,想去便去吧。”

话声未落,余晚晴一丝留恋也无,当即便起身行礼,告退出门,跑厨房做晚膳了。

其动作之干脆利落,脚步之轻快,神态之欢喜,简直是此前未有。

萧翀仍是端坐在御案后,见状也不由的长叹了一口气。

待得余晚晴走后,他才将自己原先扣下的一本折子重新拿起,看到折子上那“镇远侯府”“余岩松”等字迹时,他眸光微沉,似有几分复杂神色。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点短,主要是有点码不动了,还是要缓口气调整下状态。另外,小天使们支持正版不容易,我尽量不水,研墨这个主要也是想写折子那部分....下面就是吃完晚膳洗澡上床了,萧翀和余晚晴到时候都会有各自的骚操作23333

用膳就寝

脚步轻快的自书房门口出来, 余晚晴忍不住捧着自己有些发烫的小脸,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可算是出来了!

说来, 余晚晴的家世倒也称得上显赫,许多事她也算是经得多、见得多了, 所以心里亦是十分了解书房这个地点的重要性——如果是普通人家, 书房里装几本书,看着倒也寻常;但若是换了那些位高权重者的书房,那就有些危险和敏感了......要知道, 在余家,哪怕她爹她哥一般都在公司办公, 家里书房只偶尔放些东西,仍旧是门禁森严,等闲不许人进, 就连收拾也非得要在余家工作二十年的老管家亲自收拾,就怕泄露了什么商业机密。轮到萧翀这里, 一国之君,案上还摆着他要看的折子,这可是真正的国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