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丫鬟们一时目瞪口呆,傻愣愣地看着驸马喂完一口又一口,就那样把整碗汤药给公主灌下去了。

最先回过神的是秋昙,瞧见公主喝下了药,她心神顿时定下一半,连忙捏着帕子帮公主抹掉唇角的药汁。

“她每回都痛成这样?”萧直突然开口,闷沉的声音涩得像是从齿缝里勉力挤出来的。

“以往没这么厉害,公主每回还是能坚持到药熬好的,今日实在是……”秋昙愧疚极了,“只怪奴婢大意了,那是公主救命的药,奴婢离宫前若是仔细查看一遍便不会这样了,都是奴婢的错!”

秋昙说到这里,膝盖一弯,就在床边跪下去了,后头的小莲花等人连忙跟着跪了:“是奴婢们的错!”

萧直默然不言,深目始终凝着榻上的佑和,眸底又是怜又是痛,阴霾笼了一层又一层。

过了半晌,他才冷声道:“府里北苑有药室,公主服的药那里头都有,从今日起,青桃每月负责定时将倚月轩的备药补齐,今日缺药之事,我不允许出现第二回。听懂了?”

青桃突然被点名,先是一怔,而后连忙垂首应是。

微一沉吟后,萧直侧首面向秋昙:“往后公主有任何不适,必须立即通知我,我若不在府,便找赵松。若情况严重,需要进宫找太医,就直接去府门口找府兵周河,若公主不愿,就让周河去请孟大夫。这些都由你负责。我会让管事再调两个人守在东苑门口,皆听你差遣。秋昙,你可有问题?”

“这……”秋昙愣了愣,虽然心中很是意外,却还是快速点头道,“奴婢谨记,驸马爷请放心。”

佑和服下药后,情况好了许多,呼吸平稳了,瞧着和往常服药后没什么两样。

秋昙算是安下了心。

可萧直却不大放心,仍是叫人请了孟大夫来。

孟大夫是萧直父亲的故交,医术在整个京城也是排得上号的,他替佑和号了号脉,便道无大碍了,只是会昏睡得久些。

萧直这才放了心,但却没有离去,一直留在佑和床榻前,顺便把平常秋昙做的活儿一并承包了。每隔一会儿,不是替佑和抹一抹额上出的细汗,就是拿绢纱沾些清水帮佑和润润唇瓣,或是查看一下她的手有没有凉下来,若凉了,便把小手握到自己掌中捂一捂。

秋昙瞧得又欢喜又纠结。

经过今日之事,秋昙确定驸马比她想得还要在意公主。这自然值得欢喜,可是公主一睡便是三日,驸马还有公务,让他一直这样在床头守着,恐怕不大好吧?

可是,看驸马这样子,好像没有走的打算啊……

果然,到了深夜,萧直就开口叫她们都去睡。

秋昙顺势劝了一句,萧直却道等白日里他不得空,再换她们来守着。

于是,几个丫鬟只好听话地离开了。到了第二日早上,萧直才离去,夜里一回府,又过来了,仍是和前一夜一样。

如此持续了两日,就在秋昙打算劝劝驸马保重一下身体时,明德帝突然急召萧直进宫。

当日下晌,萧直匆匆忙忙回府,赶到倚月轩瞧了佑和一眼,又对秋昙交代一番,随后就奉旨离京,往颖地执行皇命去了。

佑和这回昏睡了三日半,才悠悠转醒。

徘徊在倚月轩的乌云总算散开了,几个丫鬟和何嬷嬷彻底放下心。

秋昙却发觉,公主的病虽然好了,可是精神头儿却比从前差了许多。自从醒来以后,话都没说过几句,不像从前,每回挺过一次,便要开心地吼一声什么“我胡汉三又回来了”这种话。

佑和刚醒那日,没等秋昙开口,小莲花就先把那几天的事儿都跟她交代了一遍,包括萧直做的一切,当然了,萧直用嘴巴喂药那事儿小莲花没好意思说。

佑和听说了那些,也没有多说,只是嗯了一声,直到后来小莲花说到萧直被皇上派出京做事了,佑和才微微抬了眼皮,似乎想问什么,却又没问。

萧直这一走,一连过了八日,都没有他要回来的消息传到倚月轩来。

秋昙发现公主的行为更加反常了。

以往,公主从没踏出过东苑,除了归宁那天,可奇怪的是,这一日公主竟然一个人走到东苑门口去了,还在那儿站了许久,都把守在东苑入口的两个府兵弄迷糊了,偷偷跑来问是不是公主嫌他们守在那儿碍事了。

这还没完,又过了几日,秋昙发现向来直言直语的公主说话开始绕弯子了。秋昙观察了半天,总算摸着了规律,发现公主每回傍晚时都要拐弯抹角地问一些有的没的,问到最后总会扯到驸马身上,重点全是一个——有没有驸马的消息。

秋昙颇为吃惊,但却不动声色,想默默地观察一段时候,再慢慢分析情况。

果不其然,又熬了四日,还是没有和驸马有关的任何消息传过来,公主总算待不住了,主动提出要回宫住几日,顺便看看皇兄。秋昙幸运地成为陪行丫鬟,恰好方便她掌握情况。

佑和公主一回宫,就去了正清宫求见明德帝。

秋昙没能跟进去,只能在外头候着,半个时辰后,瞧见公主一脸失望地走出来,她没敢多问,扶着公主回安阳宫。

佑和公主一连在安阳宫住了三日。

十一月初六这天,乐安郡主来了,于是两人去了御花园聊天。

佑和不晓得,这一天,正是萧直归京的日子。

第26章 问情爱之惑

未时初。

萧直风尘仆仆进了皇城,未有片刻歇憩,便径自入正清宫回禀皇命。

明德帝已于前一日接到陆临遇的急函,对颖地一事的概况已有所了解,现下仅是问了一些细节,萧直皆一一禀明。

听完一切,明德帝语气夸张地将萧直称赞了一番。末了,再唏嘘感叹一句:“朕何其有幸,此生得遇大盛文武双杰!”

对于明德的煽情作态,萧直早已见怪不怪,甚至有些麻木,是以听得此言,他仅是微一颔首,连一句场面上的谦逊之言也懒得说了。

本以为禀完情况,就可以告退了,谁知明德帝讨了个没趣,似要存心打击报复他,忽地话锋一转,唇角噙笑道:“你这回总算见上了临遇,也算一慰相思,不知断袖之情,可有得续?”

饶是萧直再怎么忠君爱国,听得明德帝如此睁眼说瞎话的恶意调侃,心中也是会有气的。他跟临遇之间从来都是清清白白的兄弟之情,这件事全大盛就属眼前这位天子陛下了解得最清楚,没料想现下却跟着别人一样来拿这事挤兑他了,委实过分了些。

这是明德帝的恶趣味,萧直自然晓得。可是,一个老实人被欺侮多了,也是要生出逆鳞的,于是萧直毫不客气地甩给明德帝一个眼刀,目中警告意味明显。

明德帝老奸巨猾、目光如炬,最擅长见好就收,一见他如此,立即假咳了咳,肃然道:“方才……是朕失言了,待十日后临遇归来,朕与你二人再复当年之乐,高阁煮酒,畅饮不归,到时朕自罚三杯!”

“十杯!”萧直冷冷睇去一眼。

“你……”明德帝乌眉一挑,差点忍不住要拿案上的玉玺砸萧直一脸血,“萧爱卿,你太狠了,就五杯,这事朕说了算!”

“但愿皇上记得今日之言。”

“那自然,朕何时食言而肥了?”明德帝颇有些不满。

见萧直皱了皱眉,似乎真的认真思考起来,明德帝更是哀怨,难不成他在自个臣子眼中形象差成这般?

萧直想了想,发现还真没有,明德帝虽爱戏弄人,但说话倒是向来作数,这大概是他为数不多的好秉性之一了。

不想再待下去浪费时间,萧直开口告退。他现下只想快些回府,上回走时佑和公主还在病中,他一走就走了半月余,心中甚是牵挂,巴不得此刻就能瞧见她。

明德帝大抵也猜得他心中所想,顺势道:“顺便把你家夫人也带回去吧!”

萧直闻言一愣:“……夫人?”

明德帝摇头叹息:“朕真是不明白,就你这榆木脑袋,究竟使了什么手段,还真让朕的皇妹惦记上了!瞧起来,朕这回又赌输了!”

明德帝颇有些挫败,但他也乐于瞧见如此进展,便好心对一头雾水的萧直解释了两句:“佑和回宫有三日了,三日里跑朕这儿问了你两回,现下还在安阳宫,朕倒是乐意她回家,不过你如今既然回了府,朕也不好一个人霸着妹子,你去接她吧!”

萧直犹在发怔,他压根不关注明德帝前头说的什么“赌输”的话,一颗心皆因后头那消息激荡不止。

公主真的会问他么?

她先前的态度令他颇受打击,虽然至今仍未想通公主为何突然跟他生气,但是公主对他避而不见是事实。既然连见他都不愿意,怎会主动跟皇上问起他?

萧直不敢相信。

明德帝瞧他一脸呆傻,更是无语:“你到底在不在听朕说话?”

“皇上说的……是真的?”微沉的嗓音很有些忐忑不定。

“你当朕每日以造谣为生吗?”明德帝简直想仰天长叹——他可是一国之君,竟沦落到这一步。

明德帝不说还好,一说萧直倒真拿怀疑的目光直勾勾望着他。

不怪萧直不信,明德帝这些年来,造的谣还真不少。从前每回戏弄人,总能编出一堆假话,说得天花乱坠是常有的事,萧直深受其害,后来才学乖了,每回从明德帝那里听来什么话,都先到陆临遇那儿背一遍,把陷阱一个个扫尽了才敢有所行动。

对上萧直明显不信任的目光,明德帝算是明白欲哭无泪是什么感受了。果然,佑和曾说过的狼来了的故事,现下在他身上重演了。

罢了,日子还长,往后慢慢在自个儿妹婿心中刷刷好感吧!

明德帝左手扶额,右手一挥,把令人心塞的萧大将军挥走了。

萧直阔步出了正清宫,一路急走,自然是往安阳宫而去。不过,他刚到安阳宫,就被告知佑和公主和乐安郡主去御花园了。

萧直迟疑一瞬,还是改道去了御花园。公主和乐安郡主亲近,他早就晓得,她们两个姑娘在一起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不过,他现下等不得了,若公主正和乐安郡主聊在兴头上,他就远远瞧她一眼,这样心里也能舒服一些。萧直没什么别的心思,就是想瞧瞧佑和好不好。至于明德帝说的那话,他还是不大敢信。

奢望太多,最终大抵总是绝望。

这感受,大婚那夜,他是第一回体会。收到梅花匕那次,是第二回。

如今,不晓得自己能否承受第三回。

是以,连想都不敢去想了。

·

萧直一路阔步,途中遇上宫女太监行礼,也顾不得应,很快便到了御花园,随意一问道旁修剪树木的宫人,便得知佑和公主与乐安郡主在怜星池那边儿。

果然,走过去就先瞧见了远远候在一处的秋昙。

秋昙是被佑和遣到这处当岗哨的,每回她和乐安郡主说心里话,便连秋昙也要支开。

乍然瞧见离京半个多月的驸马大人,秋昙委实有些吃惊,但很快便露出喜色,见了礼后,更主动告知公主就在怜星池北边的假山后头。

萧直微一颔首,径自往那假山石走去。

原本只想着偷偷看佑和一眼,是以萧直步伐放得很轻,到了假山石处,一眼便望见了那坐在石椅上的两个少女背影。

他轻易便认出穿着浅蓝宫装的那一个就是佑和公主。

看那背影,似乎比先前更纤瘦了。

想来定是发了一回病,损着身子了。萧直浓眉一蹙,颇为心疼。

虽然只瞧见了背影,但萧直却已满足了。人家姑娘们说话,他总不好一直在这儿待下去,是以转身欲走,却突然听得微微抬高的女声。

他身子一晃,硬生生顿住双足。

·

假山这头。

乐安霍地站起身:“可是你喜欢陆临遇六年啊!”

“是啊,我喜欢陆临遇六年啊……”佑和清眸微敛,薄唇勾出一抹自嘲的笑意,“我从九岁就喜爱他啊,他确实是个教人动心的男人啊,他是大盛文杰,他容色气度样样都好啊,人人都瞧得出,虽是文武双杰,他可比萧直招人喜爱得多,他模样比萧直俊,他脑袋比萧直聪明,他比萧直才华横溢,他处事从容疏朗、游刃有余,连我皇兄都甘拜下风,他……”

佑和还在一样一样列着陆临遇的好,完全没有察觉,山石另一面,一个高大的男人满目伤色,脚步踉跄地离开了。

佑和一边说,一边回想过去,更觉得世事难料,实在讽刺得很:“我从前一双眼睛总放在陆临遇身上,即便萧直时常与他一道出现,我也不曾多看萧直一眼……我以为我喜欢陆临遇啊,我一直这样想啊!”

“……可我这些日子时常思考,我从前那样的心思,当真是喜爱陆临遇吗?那种情感真的是爱情吗?”佑和摇摇头,“我从前从不会考虑这些,从不会怀疑这些,可我后来就不确定了,我从前注意陆临遇,却不会因他对其他事失了心思,我瞧见他会有些欢喜,他若不在,我也会时常想起,可我不曾失魂落魄、寝食难安过啊……”佑和淡淡诉说着那些渺远的心思,眉间似乎有些忧愁,有些怅惘。

乐安听得茫然了,惊异道:“六年那么长,你六年里都没有想过别的男人,那不算喜欢,算什么呢?你嫁给萧直还不满两个月啊,两个月怎么可能比得上六年,佑和姐姐你连这个都不会算么?”

至于这么快移情别恋吗?乐安不懂。

佑和低低一笑:“是啊,还未满两个月,可我体会到的感觉却比这六年多太多了,我以为我和萧直可以互不干涉,我以为我会像在宫里一样,我也以为……我会一直默默喜爱陆临遇一个人,不需要回应,就那般独自体会……可是,突然就不对了……”

佑和摇摇头,语气有一丝无奈:“我不晓得从何时开始,我见到萧直会紧张,不见他又觉得少了什么……我有些害怕,不晓得自己怎么了,我避着他,他每日来,我每日赶走他,他走了,我又觉得后悔……直到……直到上回我突然犯病,要昏掉时,他来了,他把我抱得好紧……”

佑和语声淡淡,眼神却蓦地转柔,澄澈的眼眸水润清亮,所有迷惑惘然仿佛一瞬间散尽,“那时,我突然安了心……你不晓得,其实每回犯病,我心里都是害怕的,我其实很怕挺不过啊!可那天,我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那恍惚的一瞬,她常常回想,仍为那一刻的感受惊异困惑。可是,随着萧直离开的日子越来越久,她渐渐不再执着于那迷惑,心中占据最多的反而是萧直那个人。她每日都会想起他,有时是他严肃不语的模样,有时是他大步离开的背影,有时是他身上杜若香的清新气息,还有那个狗血意味的亲吻……

佑和不晓得这些算不算相思,但她晓得,她不曾对陆临遇有过如此绵长细腻的情思。陆临遇之于她,仿佛从始至终都是云遮雾罩的存在,是她一直默默站在远处瞻仰的人,他在她心中的形象飘渺难及,而她也从未有走近他的*。她从前以为,这是她在情爱一事上的高境界,一如大婚之夜开解萧直那番言辞所说,她以为她做到了“爱而不贪”,如今想来,那更像是“情之未至”。

思虑至此,佑和突然道:“乐安,倘若你真觉得我对陆临遇那感觉算喜爱,那我对萧直岂不是比喜爱更强烈的情感?”

“这……可是、可是……”乐安有些傻,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她几乎被佑和的一堆话绕糊涂了。毕竟这消息太突然了,她从三年前就晓得佑和喜爱陆临遇,而且已经喜爱了三年,如今又过去了三年,这三年里她从没听说佑和变心,是以佑和的专情在她心里一向排在无人可及的高山之巅,并且成为她在爱情态度上的终极榜样。虽然,这一年间,她的暗恋对象已经从杨颢换到赵寻,再到上官铭、李聃、任书河……昨天,她刚在古玩斋碰见了年轻有为的礼部侍郎左怀恩,于是昨晚又想了他一夜。

但是,即便乐安自个儿移情别恋的速度恁快,她也依然无法接受佑和这样的终极榜样在她眼前突然坍塌。

吭吭哧哧半天,乐安总算蹦出一句关键之问:“就当你喜欢上了萧直,可是……可是你忘了萧直他、他好龙阳吗?”

佑和眸光一顿,微微转深,徐声道:“我没忘啊。”

“那你要怎么做?和从前对陆临遇一样吗?放在心里默默喜欢?”乐安抓重点的水平见涨。

佑和没有立即接话,垂首沉吟一瞬,幽幽道:“你晓得么,我这两日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

“既然陆临遇不要他,那……我可以要么?”

第27章 爱深则痛切

佑和一句话惊得乐安瞠目结舌。

这货还是她的佑和姐姐吗?怎能短短两月转变如此之大?该不会是被萧直灌了什么*汤吧?

——所谓的“至臻之爱”呢?

——所谓的“爱而不贪”呢?

——所谓的“我喜欢他,与他无关”这种高尚无私、淡泊恬静的座右铭呢?

乐安简直三观尽毁——她唯一的爱情楷模竟然沦落到对一个断袖男产生了占有欲!

可惜,佑和不能体会乐安崩溃的心情,她沉浸在对方才那个问题的深思中,直到乐安忍无可忍地泼了一盆冷水。

“断袖可不是普通男人,你以为想要就能要吗?人家到死也喜欢不上女人怎么办?你就没想过这个吗?”乐安这话委实诛心。

佑和岂会没想过?

萧直对陆临遇的痴情,那是全京城许多双眼睛有目共睹的。一个年轻气盛的大男人,活到二十四岁依然是不近女色、守身如玉,这种意志岂容她小觑?

可是,她活了两世,除了萧直,不曾对谁产生过现下这般心情,要她压下这念头,委实不能甘心。

佑和想了想,笃声道:“他不喜爱女人,那不碍事,只要他心里别一直被陆临遇占着,我总是有机会的……”清澈的眼眸中露出希冀,“毕竟,他如今可是我名正言顺的夫君,近水楼台,我也有优势的,而且——”小巧的脸颊突然泛出一抹薄红,连声音也柔了,“他一直对我不错啊,我想……他应该不讨厌我吧……”

望着佑和又希冀又害羞的神情,乐安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呆讷半晌,乐安两臂一甩:“好了,我不管啦,你都承认他是你的夫君了,那不就成我姐夫了吗?我再阻来拦去的,怕要遭天谴了,不过往后你若拿不下他,可别怪我没提醒过哦……”乐安说到这里,抬头望望日头,惊叫道,“哎呀,左怀恩该散衙了,我得赶紧走了,否则就赶不上偶遇啦!”说着,提裙即奔,直接无视了佑和的呼唤。

“有异性,没人性!”

佑和无奈地低斥。

一瞧天色,确实不大早了。不如,去找皇兄问问萧直的消息吧!

佑和正欲转身,却听到秋昙唤她。绕过假山石,就见秋昙小跑着奔过来。

“公主,奴婢瞧见乐安郡主走了!”秋昙仿佛等得很焦急。

“是啊,她走了,你陪我去见皇兄吧!”佑和淡淡道。

“见、见皇上?”秋昙一愣之后便是一喜,“对对对,是该先向皇上辞行,那还是快些去,驸马都走了好一会儿了!”

“你说什么?”佑和惊道,“萧直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