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早上还跟大宝宝抢煎鸡蛋。”今儿并没有煎鸡蛋,但昨天有。林寒为了让皇后相信楚沐不是个好对象,就喊抱着蹴鞠让小太子追的小孩儿,“大宝宝,你沐哥有没有抢你的鸡蛋?”

小孩儿猛地停下,由于停的太急,险些一脑袋扎地上,宫女太监连忙上前扶着他。

“沐哥哥坏,最坏,欺负宝宝。”小孩儿大声说。

林寒心底暗笑,不愧是她的贴心小棉袄。

“皇后姐姐,您听见了吧。”林寒说着,叹了一口气,“您不是外人,妾身也不瞒您,起初嫁给大将军,妾身并不知他有三个儿子。

“后来嫁过去,看到三个孩子都懂事,妾身也挺高兴。可是自打楚沐回来,妾身的耳朵就没清静过。他一个能招惹仨,大将军府天天跟唱戏似的。妾身听门口的禁卫说,有几次听到大宝宝哭,还以为是妾身和将军打的,一问才知是沐儿招惹的。”

皇后想想他面前的楚沐,嘴甜懂事还知道劝她放宽心——苏美人不足为惧,“你说的,是沐儿?”

“那还有假。下次见到他,您帮妾身说说他,老大不小该有个大人样了。”林寒道。

皇后更愁了,“他怎么那么会装啊。”

“怕您数落他呗。”林寒接道,“对了,早上来上朝看到妾身带着柿子,还嚷嚷着要吃呢。”

皇后:“他不怕陛下数落他?”

“被数落习惯了。”林寒道。

皇后又不禁叹了一口气。

林寒觉得差不多,但又怕不够,就把大宝宝喊过来。

小孩扑到林寒怀里。

林寒这次没伸手去挡,而是让小孩坐她腿上,“大宝宝,沐哥好不好?”

“不好,不好。”小孩儿使劲摇头。

林寒:“怎么不好?”

“打我。”小孩做个打屁股的手势,“掐我。”指

着自个胖乎乎的小脸,“抢我的好吃的,大坏蛋,沐哥哥。”

皇后忍不住说,“你沐哥不懂事,改天我替你教训他。”

林寒见状,不禁想笑,但她没敢,也没敢再刺激皇后。

“皇后,尝尝妾身种的柿子,无需放置几天,削掉皮就可以吃。”林寒看一眼她面前的案几说道。

皇后没心情吃,可她见小太子伸手去拿,便让宫女削一个,太子一半,大宝宝一半。

两个小孩都小,吃柿子跟小鸡啄米似的一点点啃,待他们啃完,楚修远也过来了。

林寒不等楚修远开口,就抱着大宝宝起来。

楚修远见她这么着急,有个不好的预感,也没同皇后寒暄,只提醒她这几日别去长乐宫,就带着妻儿出去。

坐上回府的马车,楚修远迫不及待地问,“出什么事了?”

“皇后想跟咱们亲上加亲。”林寒小声说。

楚修远惊呼,“楚沐?”

“跟你说过?”林寒忙问。

楚修远想说没有,忽然想到说过,“阿姊提过那小子的亲事,我以为阿姊想插手,没想到她看中了。你怎么回的?”

“你亲姐,我当然不能拒绝。听我说完,我也没同意,只说楚沐今儿早上还跟大宝宝打架。”林寒道。

楚修远松了一口气,“这个理由不错。信了?”

“楚沐没少欺负他。”林寒看一眼怀里昏昏欲睡的小孩,“他一提到楚沐就说楚沐坏,皇后不信都不行。”

楚修远笑了,“我知道以后该怎么说了。”

“你也不看好?”林寒是知道近亲不好通婚,楚修远一个古代人怎么也不赞成啊。

楚修远:“他的婚事陛下提过。”

林寒放心下来,下次皇后再想起楚沐,她就可以直接推到皇帝身上了。

提到皇帝,林寒想起她进宫的目的,“太后还好吗?”

大将军未语先笑。

林寒乐了,“吓死过去了?”

“晕过去了。等等,我还有事要问你。”楚修远压低声音,“我指给你看的是主殿,你怎么打偏殿去了?”

林寒不禁眨了一眼,“偏殿吗?”

“你不知道?!”

林寒心说,我的雷系异能又没长眼,我哪知道。

“我以为那一片都是主殿。”林寒不待他开

口倒打一耙,“你又没带我去过。”

楚修远张了张口,竟发现无言以对,“你——”

“大将军,等等,大将军。”

楚修远和林寒互看一眼。

驭手停下来。

楚修远发现林寒身体紧绷,忙拍拍她的肩膀,“我听声音像宣室的人。”撩开车帘,“出什么事了?”

“陛下想出去散散心,常喜公公说陛下晚上没睡好,劝陛下歇息,陛下说他不往城外去,就去你家坐会儿。大将军,且等等陛下。”

楚修远:“好的。”放下车帘便转向林寒。

“你说陛下信鬼神,不会往我身上想。”林寒小声说。

楚修远:“我要说的不是这事。”

“还有什么事吗?我最近什么都没干。”林寒忙说。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

43、罪大恶极

楚修远忍俊不禁。

“你还笑?”林寒朝他腿上一巴掌。

楚修远按住她的手,忍着笑,道,“我很开心夫人有自知之明。”

“楚修远,别太过分!”林寒拧住他的腿。

楚修远倒抽一口气,忙去掰她的手,“你忘了?”

“我忘了。”林寒压根不知他要说什么。

楚修远小声说,“于太后来说晴天霹雳,对陛下来讲乃天大的喜事。陛下定是想起你说的亩产千斤,想喜上加喜,去咱们府上挖山芋。”

“这事啊。”林寒的心安了。

抵达将军府,没等商曜进去,林寒就喊老何等人出来。

红藕被廷尉带走,府里的奴仆误以为林寒会敲打他们。然而,林寒什么都没做。要不是他们认识红藕,都忍不住怀疑红藕从未出现过,只是他们臆想出来的人。

这让府里的奴仆很是不安,具体表现林寒话音落下,附近的奴仆全放下手中活儿跑过来,听候差遣。

林寒发现商曜直奔后院,不禁腹诽,不愧是皇帝的小舅子,楚修远就是比别人了解商曜。

“夫人,何事?”唯一被林寒点名的老何忍不住问。

林寒收回视线,“把后院的藤条割掉,堆在空地上晒干当马的夜草。”

“要收割了?”老何问。

林寒颔首。

老何把暂时没事干的人全喊过去,不拘男女。

以往或许有人在心中抱怨,如今都担心林寒憋着火,以至于非但没人敢吭叽,发现镰刀不够,还把铁锹找出来。

乌压压一群人,扛着各种工具越过商曜直奔红薯地,商曜吓一跳,不禁对楚修远说:“你府里的奴才,朕怎么觉得有些奇怪。”

楚修远这几日也发现了,也知为什么,“怕微臣的夫人。”

“她又收拾他们?”商曜好奇,“因为那个红藕?”

楚修远不好解释,干脆点一下头,不等商曜再问就抢先问,“陛下,红藕因为什么背叛臣和夫人?”

“还能为什么。”即使长乐宫偏殿被雷劈了,商曜一想起这几天的糟心事,还是忍不住叹气,“嫌你夫人管的多,不让她帮一把家里人,不懂民间疾苦。”

事出之后楚修远曾偷偷问过红菱,林寒是

不是罚过红藕。

红菱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林寒只念叨过红藕一次,还说的很隐晦,不可能因为那事。

楚修远也觉得不可能,如今见商曜这么感慨,楚修远很是意外,再一想世上就有些人的脑袋异于常人,比如韩王和太后。楚修远改问,“只有这些?”

“还说你夫人瞧不上她。”商曜说出来,忍不住笑了,“她一个仆人,你夫人除了是她女主人,还是我朝大将军的夫人,瞧得上她才有鬼。”顿了顿,摇摇头,“朕这辈子见过的女人不少,还从来没见过她那样的。”

楚修远也没见过,“大概夫人对他们太好,帮他们的家人是应当的,阻止他们帮助家人就是罪大恶极。”

“怎么个好法?”商曜没瞧出林寒的脾气有多好。

楚修远指一下菜地,“夏天那会儿瓜果蔬菜多,除了送给陛下和臣自个吃的,剩下的随便他们吃。”

“西瓜、甜瓜也是?”商曜问。

楚修远想一下,“赏他们的多是些长得不好看的。”

“也有好的?那她真是活该!”商曜冷声道。

大将军噎住了。

“她是不是不知道她种的瓜在外面千金也买不到?”商曜问。

楚修远想想林寒习以为常的样子,“好像。”不想再听见皇帝骂林寒,又不能阻止,干脆问,“陛下,她怎么跟韩王的人接触上的?”

“跟你府里的人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商曜想想,“具体什么时候朕忘了问。你们不知?”

楚修远点头,“她生气又伤心,就什么都没问。”

皇帝商曜正想说什么,眼角余光见林寒过来,把话咽回去,指着北边成群结队的人,“用得着这么多?”

“用得着。”林寒把睡着的大宝宝递给红菱,让她送屋里去,“陛下,妾身府上没秤。”

商曜顺嘴说:“没就没呗。”

“您不想知道是不是亩产千斤?”林寒不禁打量他一番,这是高兴过头,连红薯产量都忘了。

商曜想问什么千斤,意识到她说什么,猛地转身,“常喜,宣大司农。”看到姜纯钧佩剑而来,“纯钧,速去找一些麻袋和一,一杆秤可能不够,两杆称。”

姜纯钧不禁看林寒。

“看她作甚?发你俸禄的

是朕。”商曜没好气道。

林寒纳闷,皇帝又发什么疯,她今儿不但没惹他,还帮他收拾了太后。即使他不知,也没必要这样啊。

姜纯钧还不知宫里出事了,误以为皇帝还在为韩王的事心烦,连忙应一声,同常喜一起出去。

常喜前往大司农府,姜纯钧纵马前往东市,因这边住的全是达官贵人,没人会在家放杆秤,只能去东市买。

姜纯钧骑术极好,虽说大司农也住在北阙,然而,他和常喜刚把马拴在门口的拴马桩上,姜纯钧就回来了。

手里拿着两杆秤,马背上拖着一堆麻袋。

来的路上大司农已听常喜说了,看到那么多麻袋,不禁问:“需要这么多?”

“楚夫人从不信口开河。”姜纯钧道。

大司农不禁扶额,“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怎么了?”姜纯钧疑惑不解。

大司农指着麻袋,“这得有二三十个吧?”

姜纯钧点头。

见惯大场面的常喜公公的脸色微变。

“我,买少了?”姜纯钧忙问。

整天跟粮食打交道的大司农和出自农家的常喜相视一眼,同时叹了一口气。

“我再去买。”姜纯钧说着就去牵马。

大司农伸手拦住,“你可知一麻袋装多少?”

姜纯钧下意识摇头。

“两石。”大司农伸出两根手指。

姜纯钧正想点头表示他知道了,看到麻袋,张了张口,“可盛五,五六千斤?那怎么办?都到门口了,总不能把麻袋扔掉。”

大司农:“所以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好日子过久了连一麻袋装多少东西都能忘。过几年是不是连庄稼是种出来的也能忘?”

“这个不会。”

大司农无奈地摇摇头,“陛下近日心情不佳,需要十来个麻袋,你弄二三十个过去,你猜陛下会怎么想?”

“姜纯钧办事没谱。”常喜公公接道,“姜大人,挑十来个给奴婢,婢子帮您拿进去。”

姜纯钧想起皇帝先前连林寒都暗讽,连忙把麻袋拆开,挑十个全新的连同秤一起给常喜。

常喜抱着称和麻袋到后面,商曜就指着麻袋对林寒道,“事到如今,朕也不追究亩产一千斤还是两千斤,十个麻袋装满,朕赏你千金。”

楚修远脸色

大变,“陛下——”

“你闭嘴,朕没同你说话。”商曜盯着林寒,“楚夫人,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林寒笑道:“人无信不立。”

楚修远猛地转向他的妻,整天扯谎的人竟然能说出这话,不禁看一眼忙着挖东西的奴仆,林寒又没说实话——实则是三千斤吧。

大将军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打了个寒颤。

皇帝商曜瞥到这一幕,很是奇怪,“朕又没说要砍她的脑袋,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没,没有。”楚修远说着看一眼林寒,见她自信满满,“夫人,过来一下,为夫有事问你。”

商曜:“什么事不能让朕知道?”

“对啊。”林寒跟着点头,“夫君,有什么事等东西收上来再说也不迟。”

楚修远的嘴巴动了动,心说到那时就迟了。可是皇帝在他左边,林寒在他右边,想瞒过另一个根本不可能,只能祈求勉强装满十麻袋。

皇帝商曜嘴上那么说,其实没放在心上,盖因他如今心里全是长乐宫偏殿,韩王幼年住的地方遭雷劈,老天爷都站在他这边。

然而,随着十麻袋装满,红薯还有一半没挖,向来只能被皇太后气得跳脚的皇帝失去了往日淡定,“林氏,给朕过来!”

楚修远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商曜目光灼灼地盯着楚修远。

楚修远:“臣以前不知。”

“什么时候知道的?”商曜又问。

楚修远:“麻袋。”

商曜回想一下也发现不对劲,他提到十麻袋,林寒的眼皮都没眨一下,不怪楚修远说有事问林寒。

皇帝气乐了,“楚夫人,你很好,真的很好。”

“妾身当不起。”林寒低头道。

商曜哼一声,“低垂眉眼做给谁看?你以为朕今儿才认识你。究竟亩产多少斤,从实招来!”

“妾身以为是很小的那种。”林寒伸出手比划一下,“妾身见过鸭蛋那么大的,以为这个也是,还跟将军讲七月便可收获。后来楚沐挖出来一点,妾身一看很长,才知最大的得有两斤重。”

商曜冷笑,“你以为朕还会信?”

“陛下不信,可亩产多了一倍,陛下也该高兴才是啊。”林寒不待他开口,“还是陛下担心妾身心术不正?

商曜没这么想,“这话是你说的。”

“陛下得天庇佑,您给妾身个胆子,妾身也不敢啊。”林寒苦着脸说。

楚修远暗暗运气,这个林寒又满嘴胡扯,就不担心扯得前言不搭后语,把自个暴露了吗。

“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是试试那些东西可否食用。”楚修远指着一麻袋一麻袋的红薯道。

商曜一想也是,不可以吃亩产万斤也没用。

“林氏,再不说实话,黄金千两没有,廷尉大牢就是你后半生的家。”商曜盯着林寒说道。

林寒:“陛下可以怀疑妾身的师傅来头不正,也可以怀疑这些东西的秧苗来路不正,唯独不可以怀疑妾身种下去的东西不能吃。”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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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志向远大

商曜习惯性想反驳,一想到林寒以往的德行——恨不得在墙头上种菜,房顶上种瓜,便宽慰自个,别跟爱吃的女人一般见识,有辱帝尊。

商曜:“话谁都会说。”

“如果可以吃,陛下当如何?”林寒问。

商曜故意犹豫片刻,“朕今日便赏你千金,前提是可以吃且味道不错。”

“这话说的,味道如何还不是陛下您一句话的事啊。”林寒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说道。

楚修远慌忙说:“夫人,不得无礼。”

“你让开。”商曜抬抬手,示意楚修远一边去,“口感和豆相当,朕就算你的东西味道不错。”

林寒顿时眉开眼笑,“陛下,人无信不立。”

商曜:“君无戏言。”

林寒拿起奴仆往外运送红薯的篮子,挑几个大又长的,“妾身这就让厨子去做。”

“你们府里不是有铁锅?拿来搁这边做。”商曜指着身边的石子小路。

林寒无语,这个小心眼皇帝,早知道不帮他吓唬太后。继而一想吓唬太后也不全是帮他,是给她和楚修远报仇,便不跟皇帝计较,让大宝宝的贴身小厮去喊厨子。

片刻,厨子不但把锅拿过来,还把蒸笼以及可以支撑锅的土坯搬来,在皇帝商曜身侧支灶和洗红薯。随后在锅里煮,锅上蒸。

大司农和常喜此时也不敢再调侃姜纯钧不知一亩地见多少粮食,因要不是姜纯钧啥都不懂,买了许多麻袋,他们还得再去东市。

然而,两人开始担心那东西味道不佳,皇帝陛下发怒。

“爹爹,爹爹,娘呢?”

常喜看过去,楚家两位小公子联袂而来。

“楚夫人在这儿。”常喜后退两步让出路来,希望皇帝陛下能看在孩子的面上,等一下给楚夫人留些颜面。

小哥俩大步跑过来,异口同声,“娘,我们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