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徐循是长得和张娘娘早夭的妹妹有几分相似。太子妃笑着说,“我说呢,娘娘怎么一见到她就这么喜欢。原来是她好福气,生得面善。”

“面善是真,好福气又未必了。天家妃嫔,固然是养尊处优,可也要处处谨言慎行,方能为天下表率。”张娘娘叹了一口气,倒是说了几句大实话。太子妃、太孙妃连张才人、徐循,都忙起身道,“是,谨遵娘娘教诲。”

这倒是把张娘娘给逗笑了,她说,“我是说,有时呀,这后宫妃嫔,倒不如寻常人家的妇人,嬉笑怒骂,都能肆意。心里有什么委屈,还能和家里人抱怨抱怨……咱们既然是天下的表率,有点委屈,不也就只能往心里咽了?”

她把徐循揽在怀里,怜爱地道,“所以我看到她这样憨憨的样子,就打从心里喜欢。憨点好,老天爷就中意憨人呢,憨人有憨福!小循,刚才进来,你看什么看得这么高兴啊?”

徐循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张娘娘眼里,她面上一红,“我看娘娘屋里的摆设,好看得很……”

张娘娘失笑道,“好看吗?”

徐循老老实实地说,“真好看。”

“我入宫都十几年了,就是每年按时应分得的赏赐,也有不少,等你到了那时候,你屋里也就好看了。”张娘娘似乎有些自得,又扭头说,“彩儿,索性把我的妆奁开了,给她开开眼。”

她这一说,一屋子女人都有点微微的兴奋:张娘娘入宫起码都有十七八年了,十二年前晋位贵妃,自此以后执掌后宫,她手里的好东西那还能少得了吗?能进妆奁的,那肯定都是稀世奇珍了。——但凡是女人,不爱珠宝的,那都是少数。

彩儿应声而去,不多久,和两个宫人一起,吃力地抬进了一个高达五尺上下,几乎自己就是个小柜子的梳妆盒来。张贵妃对徐循道,“知道这是什么木头吗?”

徐循老实道,“不知道。”

她又抽了抽鼻子,“香香的呢,是西洋香水么?”

“是沉香木整个造的。”张贵妃笑着说,太孙妃微微抽了一口气。

张贵妃的唇角又往上翘了一点儿,她弯下腰,亲自启开了妆匣,先翻开最顶上的夹层,露出了一面耀人眼的琉璃镜子,再把底座往外一推,次第就推开了好几层抽屉,别的不说,单是这份巧工,徐循以前就没见过。

但谁也顾不得赞叹这个了,张贵妃这一推,顿时是宝光耀眼,徐循一时竟不能逼视,连太子妃和太孙妃都调开了视线,过了一会儿,徐循眨着眼,禁不住说,“娘娘,这……这首饰的宝光和镜子的光这么一杂糅,我连眼泪都被刺出来啦。”

张贵妃笑出声了,徐循还是第一次在她的笑声中听出了真正的快乐,她说,“你们啊,也是眼浅,都没什么眼福。”

说着,便合上了抽屉。把镜子给按下去了,又从妆奁底部抽出了几个小抽屉,给徐循等人看,“比起上头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但在徐循看来,也颇为可观了,能进常用妆奁的首饰,还能差到哪里去?张贵妃那样说,不过是她自谦罢了。什么猫眼石成套头面,什么珍珠凤钗,什么金镶玉的镯子,什么拔丝的花簪……做工精细也就罢了,那宝石全比她有的要大上好多。她甚至无法估算价钱,只是呆呆地望着这一盒首饰出神,完全是看花了眼。

“好看不好看?”张贵妃就问她。

“好看。”徐循用力地点了点头。

“哪样好看?”张贵妃被她逗乐了。

“都好看。”徐循真诚地说。

“哪一件最好看呢?”贵妃娘娘问。

“我挑不出来。”太孙婕妤发自肺腑地回答。

这下,连太子妃都受不了了,她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可还没给徐循递眼色呢,张贵妃就冲她摆了摆手。自己兴致勃勃地在首饰盒里挑了半天,挑出了一根花钗来,这花钗是金打的,凤头,凤嘴缀了一个极大的蓝宝石。辉煌灿烂之处,绝不下张贵妃头前赏的红宝耳坠子。

“这个好看吗?”贵妃娘娘说。

“好看!”徐循是真的被迷了眼了,答得那叫一个铿锵有力。

张贵妃便把花钗□了徐循发髻里,笑着说,“好看,那就赏给你吧。”

——嗯?

——啊?

徐循过了一会还没反应过来呢,她眨巴着双眼,好久也没闹明白:不就是进宫请安吗?自己怎么又得了好东西了?

蓝宝

徐循去请安的时候,虽然也着意打扮了一番,但无非也就是耳朵上坠了两个红宝坠子而已,回来的时候,头顶就多了一根精雕细琢的蓝宝凤钗,宫里的女人眼睛都尖,一路回来,徐循一路觉得那些中人、宫女都在看她,眼神带了诧异之色,全往自己头上瞄。她恨不能戴个风帽,把头给捂住了,别出这份风头。

长得像早夭的妹妹,就真的这么占便宜?小姑娘一路都有点将信将疑,只是费心琢磨着这事儿,没留神就跟着太子妃、太孙妃一头撞进了屋子里,张才人喊都没喊住,进了屋她才回过神来:都请过安了,还跟进来干什么?自己应该去张才人屋子里,和身份大致相当的长辈们一处才对。

徐循连忙要弓身赔罪,可太子妃啼笑皆非地望了她一眼,却是摆了摆手,免了她的礼。

“才得了赏赐,心里有点发慌吧?”连她的语气都有些淡淡的酸味。但徐循上回得了孙玉女的忠告,却不敢再说什么献给太子妃的话了。她点头说。“是很想不明白。”

太子妃笑了一下,也摸了摸徐循的脸颊,“算是你有福气,别往心里去,出去玩吧,娘娘赏你那就是你的,好生收着,以后进宫请安戴在头上,也算是为太孙宫挣点面子。”

虽说语气有点勉强,但态度还是很真诚的,徐循索性也就不多想了:她觉得自己估计是又成了筏子,不过,这种上层之间勾心斗角的事,和她这个小婕妤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那我就告退了。”她站起身给太子妃、太孙妃行了礼,一路还小心翼翼地扶着凤钗,见两个上司没有别的话,转身就退出了屋子,往张才人屋里去了。

太子妃、太孙妃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帘子后头,太子妃忽然自己笑了一声,自言自语地说,“这才是真有福气呢,说是还情,可兜兜转转,两个好东西都给了她。”

太孙妃多少也有些意会,她拧了拧眉头,“这蓝宝——”

“也是底下人孝敬你爹的,”太子妃说,“你爹都没舍得常戴,为了还贵妃娘娘的人情,又献上去了。”

太孙妃哑口无言了,过了一会,才道,“娘娘心思深啊……”

要是不愿接春和殿还的人情,当时收了蓝宝,转头赏个东西,指名就给太孙妃、太子妃,又或者干脆就指名给徐循了。不也顶好?要不然更干脆一点,当时就不收,把话说明白了,人情也落到了实处。太孙妃这么说话,是有点拿不准贵妃的心思了。

太子妃也能理解,孩子毕竟还小,还需要历练。她微微地摇了摇头,“贵妃娘娘这几天,是有点上火生气了。”

她叮嘱太孙妃,“等大郎今晚回来了,你让他先到我这里来。”

太孙妃自然应了下来,她犹豫了一下,又说,“要不然,还是让小循……”

太子妃瞥了她一眼,摆了摆手,“我和你爹的眼眶还没那么浅。娘娘赏了,那就是她的……她生得像娘娘的妹子——”

见太孙妃的表情,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不论真像假像,那都是她的福气。以后在太孙宫里,对她不可等闲视之。”

太孙妃笑着说,“是,一定记在心里。”

连她都对徐循的运气有点羡慕了,“这丫头,有福呢。没心没肺的实诚人,这么误打误撞机缘巧合的,倒是什么都有了。”

太子妃只是笑而不语。

#

既然太孙的心理关口,已经因为他自己的傲气和徐循的努力,成功被突破了,那么徐循也就同何仙仙她们一样,开始了自己规律的侍寝生活。头前几天,太孙那是又跟着皇爷出去了——皇爷这个好动的性子,宫里人是最清楚的,一个月只有半个月在家。他一出门就要带上太孙,所以太孙时常也是不在的。

等他回来了,还是照旧,先太孙妃,之后是太孙嫔。何仙仙还有点咳嗽得好好将养,接下来那就是徐循了。

徐循就特别把自己的蓝宝凤钗戴去给他看,介绍道,“这是张贵妃娘娘赏我的。”

太孙扳着她的头看了一眼,好像是有意地做出冷漠的样子,道,“早知道了。”

徐循有点不高兴了,她嘟起嘴说,“那不是您上回说要看红宝耳坠子,埋怨我不给您戴过来的吗?这么沉又这么贵重,要是蹭着了,可不得心疼死。”

太孙倒是被她给说乐了,原来那张冷漠的面具片片瓦解,他拧了拧徐循的脸蛋,把花钗拔下来,拿在手上看了一下,就作势要用花钗刺徐循,“我真觉得奇怪了,你哪来这么大的福。这么大的蓝宝,我还想要呢,爹也当个宝,倒了几手,现在倒成你的了。”

徐循扭了几下,也顾不得撒娇了,听太孙露了个话锋,还不赶忙接着问啊,“这——难道原来是太子殿下的东西?怎么又去张娘娘那了。”

太孙倒是不愿多谈,他笑了笑,倾身又把蓝宝钗子给徐循插回去了,说道,“管那么多做什么,你带着好看那就行了。嗯,这要是稍微往前戴一点,蓝宝石能把半边脸都照亮了。”

在不大出色的光照环境下,宝石的光芒肯定更为夺目,徐循被太孙这么一说,也很是喜欢,既然太孙这么说,她也就不去寻根究底,而是找了面镜子沾沾自喜地欣赏了一会,才偏头问太孙,“这么大的宝石,您拿来能做什么呀——再说了,我还以为,这东西在您这里也不算稀奇。贵妃娘娘有满满一匣子这样的好东西……”

太孙笑了一下,“这就是在贵妃娘娘那里,也是有数的了。应该是西洋来的好蓝宝,三宝太监的船队从西洋带回来的,这几年几经辗转,才落到你手上吧。”

“那,这东西值多少钱啊?”徐循听得有点目瞪口呆了。

“你觉得值多少钱?”太孙反问说。

徐循想了一下,不太肯定,“总得要有……嗯,一万多两银子吧?”

她这是把自己手里最大的那枚蓝宝石来比着估算了,当时孙嬷嬷说过一句:这黄豆大小的蓝宝,在外头都能卖一百多两。这块宝石有拇指甲盖大小,又厚实圆润,翻个一百多倍也不为多。一万多两,按田地来说,上好良田能买三百多亩,也就是三顷多,这要具体地说能有多大?如果算上良田、中田和夏田的差价的话,一万多两,可以买下徐循姥姥家和邻村两整个村子,连住地带耕地,都还能有剩的。

一块拇指盖大小的石头,能买京师附近最繁华地带,两村的地,这个估价她觉得肯定是高了。没想到太孙还是摇了摇头,他很干脆地说,“这东西,没价。你拿着一万多两都买不到。”

徐循整个人肯定被镇住了啊,她呆呆地望着太孙,太孙也来了谈兴,就给她分析。

“蓝宝的产地一般都在天竺,在天竺当地已经很值钱了,而且那里银子贱,倒是绸缎值钱。三宝太监是拿绸缎、茶叶和瓷器,同天竺的土王们换宝石,做得最划算的买卖,你猜是怎么换的?”

徐循呆呆地摇了摇头,太孙比了个数字,“用五百匹贡缎,五百匹贡纱换了一匣子宝石,里头最大的也能有这么大,最小的也有小拇指盖一多半那么小,一共五十多颗。”

一千匹贡物,在市面上能卖大约两千多两银子,花色好的话,还能翻倍。用不到五千两银子,来换一盒五十多枚宝石,平均一枚宝石也就是一百多两。这还是把贡物价值给高估了,如果就按成本算,可能比一百两还低了。

“回国以后,”太孙又说,“有些按这个行情做买卖的商人,卖过一些宝石,当然他们拿不到这么好的货,顶多就是你这颗成色的七成、八成吧,一枚也能卖到一万多两。你这一枚,可能是当时谁走了大运撞出来的,没做贡物,不过因为太好,也只能上贡,自己肯定不敢戴啊。所以我和你说,一万多两肯定是打不住,但拿出去卖也卖不上价,东西太好了,只配天家戴。这不就层层上贡到爹那里了?爹拿来当然是一文钱没花,你说它一钱不值也可以,说它稀世无价也可以,看你怎么想吧。”

一边说,他一边托起徐循手上的宝石掂了掂,索性是把话给说破了。“贵妃娘娘赏你红宝,是为了给咱们撑腰。咱们也不能没个表示,正好,这东西新到手,我也就看到爹戴了一次。娘把这蓝宝呈给贵妃娘娘以后,她的确也很是喜欢……她赏给你这个,无非也就是为了表示自己好东西多了去了,压根就不稀罕三宝太监入贡的那批新货色。就是为了赌口气嘛……你瞧啊,这女人真是怪得很,看到宝石,眼睛里就放光,可为了一口气,连宝石都不要了。”

徐循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才明白,在她得到的好处后头,欠了的人情那是有长辈们帮着还呢。

对太孙的最后一句话,她多少也有点同感,但却不愿流露出来。倒是知道了这宝石的珍贵以后,徐循有点不敢戴了,赶忙又取下来,虔诚地说,“这么贵重,那可得好好地放起来,别磕了碰了,多可惜呀。”

太孙笑着说,“眼界真浅,以后……好东西多得是,这个也不算什么了。听说三宝太监入贡的这批珠宝里,最大的金刚石,比这个还更大点。”

徐循也听得很神往,不过她自知身份,却没有多少期望,只是快乐地道,“凭它多大呢,我有这个就已经顶好了。”

太孙看了她几眼,见徐循的确一脸的满足,不由哈哈一笑,才道,“既然是你的,就戴起来,舍不得戴,给你也不是你的。”

徐循嘟嘴说,“贵呢,一会儿……要是刮着了怎么办?”

太孙便自己把钗子插.进了徐循的发髻里,他调整了一下角度,让这枚硕大的蓝宝石垂在了徐循额头前面,又坏笑了起来。“一会儿什么?一会儿你要干嘛?”

徐循嘟着嘴,咬着唇白了太孙一眼,不说话了,只是翻着眼睛去看那枚蓝宝石,她露出了天真的笑,一双黑水晶一般的眼里,倒映着两个小小的蓝点。

太孙的眼色便深浓了起来,他伏在徐循身上,弯下腰在她耳边轻声说,“小循,我们再试一次,好不好?这一次,不会那么疼了。”

徐循还能说什么,她还能说不好吗?

二次

这种事,有一就有二,其实也没什么好害羞的,徐循都受过那么多教育了。第一次实战,毕竟有点生涩,也在情理之中。这第二次她就没怎么欲擒故纵地害臊——她明白自己,演戏那从来都是演得不大好的。不害臊,那就真的装不出害臊。

所以,在太孙宽衣解带的时候,她非但没有把眼神调开,还很好奇地东看西看,倒是把太孙看得有点不自在了。脱了一半,便令人住了手,有点恼羞,还未成怒地说,“你也不帮忙,也不自己动手,在这看什么。”

第二次嘛,太孙就没费事把宫女支出去了,所以他自己无谓宽衣解带,自有人过来帮忙。徐循这边,因为人手不够,所以还是得自己脱。她看得入神了,手脚也是慢了点,被太孙说了,才回过神来,忙低下头去解纽绊,不再打量太孙的身子——平时掩盖在重重衣服下,看不太出来,上回她也没顾得上注意。其实,太孙……该怎么说,那还是挺精壮的。

也许是因为常年和皇爷在外南征北战,太孙身上,肩膀是肩膀,腰是腰,现在脱.光了就看得出来了,稍微一动,身上的肌肉线条纹理分明的,随着他的动作起起伏伏——徐循也不知该怎么说,就像是和太孙第一次亲吻,第一次握手那样,光是这样看着,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从心底泛了开来,好像连皮肤都要比平时敏感得多了,平时不大在乎的凉风,现在吹到身上,就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用句那什么的话来说,小姑娘是看得有点动心了。

虽然两个宫女有点儿碍眼,不过,好在她们也都是受过训练的,脸上一派淡然,徐循尴尬了一会也就适应了。她又偷看了太孙一眼,便把自己的外袍给褪了下来。

这一次过来,肯定是经过精心准备的。因为戴了蓝宝石的钗子,孙嬷嬷就给预备了一套月白色绣桂花的亵衣亵裤,尺寸小了点,是徐循前几年穿的,现在穿,边沿紧紧的绷着肉,都有点勒出痕了。尤其是亵裤,分明就是足足小了一号,徐循都怕有点崩裂了,现在有机会脱下来,她也很是放松,不然要真崩裂了,她简直无法和太孙解释。该怎么说啊?因为平时比较穷困,衣服穿小了也不能换?

不过,孙嬷嬷也没有说错,这么合体的一身里衣,和平时那些宽敞的亵衣裤比,显然是更能吸引太孙的注意力,徐循本要脱衣,才抬手去扶一扶钗子的功夫,太孙都等不得,直接上手给接管了过去。

两个人没有吹灯拔蜡,徐循在太孙给她解系带的时候,有点体会到太孙那种不自在的心情了。她有点不记得头回两个人怎么开始敦伦的,反正当时都在暗下决心,好像反而没这么不自在了。现在,把自己的身体慢慢地呈现在另一个人的眼光之下,她的确是感到了一种不安。这和身份无关,任何一个人在这样被评判的时候,可能都会有些不自信,都会介意自己的身体,在另一个人眼中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当太孙把亵衣往下解的时候,她嘟着嘴,又有些不安,又有些害臊地多少挽留了一下那片轻薄的布料,见大势已去,还扭了扭身子,低声说,“好亮……好羞呀!”

是男人,没有不喜欢女人发嗔的,更何况徐循的嗔发得很可爱,很有道理。太孙哈哈一笑,冲宫人们挥了挥手,道,“把蜡烛灭了吧。”

灭了蜡烛,不代表室内就没有光了,毕竟桌上还有一盏小油灯呢,这一盏灯一般是不会熄灭的,免得半夜下床找不着北。所以徐循身上凹凸有致的曲线,还是能清晰地被太孙鉴赏,当然,室内光线昏暗下来以后,小姑娘的紧张情绪也有所缓解,不知不觉间,已经睁开了眼睛,多少带着些好奇地浏览着太孙的身体。

看着看着,太孙还没行动呢,太孙婕妤倒是先出手了,她试探性地捏了捏太孙支在她身侧的手臂,又抬眼看了看太孙,见他双目炯炯地注视着自己,便讪然道,“瞧着软软的,戳一戳,好像还挺硬……”

太孙又是好笑,又是情动,低下头就把徐循的嘴巴给堵住了,他在徐循唇上含糊不清地呢喃了一句,“你这家伙,太多话了。”

上回两个人那什么的时候,没怎么亲吻,徐循都快忘了这种奇妙的感觉,她又像是过了电,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太孙的舌头擦到那里,就像是电流蹿到了哪里。他的手指几乎也是一样,徐循都快忘了李嬷嬷教导她的那些学问,只顾着被太孙的行动给牵着走了。她都没想着留意太孙的愉快,直到太孙的手指滑进了她体内,那些微的刺痛感才让她清醒过来,想到了李嬷嬷的教诲:她进宫来,是为了服侍太孙的,怎么能反过来让太孙服侍她呢?

既然太孙的抚摸能让她愉快,那么反过来自然也是一样的,徐循的回报,获得了太孙积极的反应。她受到肯定,也就更再接再厉了,遵循着李嬷嬷的教导,先从后背开始,一路往下,摸到太孙比较最敏感的地方,上下轻捋了几下,太孙本来就挺坚硬的那地方,就更为精神十足了。

要不说太孙是个好人呢?徐循毕竟是初经人事,他分明已经有点难耐,眉头都紧紧皱了起来,却还硬是耐着性子在给她开拓呢,现在被她一刺激,有点忍不住了,提枪要上马之前,还问了一句,“不疼了吧?”

徐循想笑,又怕出上回的事,只好咬着舌尖忍住了,她半眯缝着眼睛,呢喃说,“你就只管进来吧……”

这么一个俏生生的小美人,主动又热情,熟练又生涩,先是偷看,再是偷戳,喋喋不休的,又惹人疼又惹人发笑,到末了还有那么一点儿害羞——最最重要的,是徐循对两人接触的反应,那是瞒不了人的,太孙也能感觉得出来,她确确实实,很喜欢和自己的接触。

男人一般也都不会贱到无可救药的地步,虽说天下美色予取予求,有时候霸王硬上弓也不失为一点情趣。但大部分正常的男人,肯定都喜欢和一样有热情的女人一起做这种事。徐循的喜欢,自然更催动了太孙的喜欢,她再这么星眸半眯地呢喃了这么一句,太孙哪还能忍得住?一下就冲进了徐循身体最深的地方。

这一次,的确是没那么疼了——徐循这一阵子在屋子里也没闲着,李嬷嬷照样给她上课。起码,对太孙的尺寸,她已有了充分的准备。两个人都舒服得呻.吟了起来。太孙进出了几下,估计也感觉到徐循准备得挺好的了,便显着地放松了下来,还叹了一口气。

徐循再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太孙瞪了她一眼,身下用力,把她顶得出了几声,方道,“你笑什么,你不要时时刻刻都走神儿好不好?”

“人家才没……没走神呢。”徐循说,她在心里回想着李嬷嬷教导的诸多学问:和何仙仙不一样,徐循学这些,虽然也害羞,但还是挺认真的。她娘说了,’‘嬷嬷们不会害她’,让她学,那肯定是为了她好。

在这种姿势,能用的估计也就是那一招了。徐循心里想,她练了挺久,也不知学得对不对,现在突然要上手真枪真刀地拼杀了,还有点调整不过来。要不是太孙其实还是戳得她有点不太舒服,徐循都未必有心力去思索这个,这会儿她倒是还能和太孙斗斗嘴,“我、我就是想,您说是自己已经猜到了,其实、其实还是有点怕啊……”

太孙沉默了一下,倒也有点不好意思地承认了,他一边摆布徐循换了个姿势,把枕头塞进她腰下头,一边说,“是有点积习难改,还是挺怕的。”

两个人都轻轻地笑了起来,但很快,又被这运动给吸引了全副的注意力——这种事吧,说得太玄乎那也是吹的,其实就是挺舒服的,至少对徐循来说是这样。太孙和她的尺寸有点不合适,上回她半梦半醒的时候,可能足够放松,所以还挺迷迷糊糊的就开心了。这回,她在舒服以外,也还觉得有点说不出的酸胀。

不过,既然她是为了服侍太孙才进宫的,她到底有多舒服这也不是重点,徐循回想着李嬷嬷教给她的办法,开始气运丹田,就像是用嘴儿往里吸气一样地用力。太孙的动作忽然间快了起来,他发出了一声介于吃惊和愉悦之间的喊叫,一下就失控了似的,整个人笼罩在徐循上方,也顾不得逗她了,双目紧闭,就像是沉溺在了这感觉里。徐循心里有点吃惊,也有点小小的成就感——看来,太孙很吃这一套啊。

再略微加快了一番速度,她也有点不行了,太孙顶得实在是太用力,她的腰都快散了架,徐循现在已经不是舒服不舒服的问题了,她是被顶得腰酸背痛的,只盼着这一切快点结束。好在太孙也没坚持多久,在她的绞动下,没多久就塌在了徐循身上。

“重……”徐循禁不住难受地蠕动起来。太孙又闭着眼喘息了一会,这才让了让,把徐循护在自己怀里,一手撑着头,喘息未定地点了点徐循的额头。

“没看出来啊,你——”他先说了一句,可没说完,又改口了。“刚才太使劲了,没顾得上留力,伤到你没有?”

徐循没比较的对象,也不知道太孙这个力气在男人里普遍不普遍,但她的确是觉得有点腿软,腰也酸得很。悄悄瞥一眼时漏,不知不觉,两个人在榻上也消磨了有半个时辰了。就抛开脱衣那些时间,难怪到了最后,她都觉得自己底下有点疼了。

“没事。”她说,不禁打了个呵欠,“就是困了……”

话才出口,徐循突然觉得自己的反应不恰当了:上回人家让她留下来,那是因为刘婕妤。这回她再说困,不是不合适了吗,好像她还想在这儿过夜似的。

“一会儿回去再睡吧。”她很快说,“现在先和您说说话……”

太孙也沉默了一会,像是把徐循的尴尬给看穿了,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拨动着摇摇欲坠的蓝宝凤钗,最终,还是将它拔了出来,随手又把发髻给挑散了,让徐循的长发,散了一肩头,“说话,说什么?”

呃……

徐循想了一下,就问,“刚才……您舒坦吗?”

一边问,一边有点脸红:这问得也太不害臊了。

连太孙都有点害羞似的,黝黑脸上,露出了可疑的红痕,过了一会他才说,“问这个干嘛,不舒坦,我不会说吗?”

那看来是舒坦的了。徐循点了点头,无以为继,太孙也不说话,徐循看他有点昏昏欲睡的,便起身要走,“那我回去了……”

人才爬起来,腰就被太孙给搂住了,他有点啼笑皆非地把徐循给摁回了床上。“你怎么回事,别人来这里,都巴不得能不走。就你,我没赶你呢,你倒巴不得就走似的。”

徐循嘟嘟囔囔的还要说什么呢,太孙已经没好气地说,“明天再洗澡,现在先睡觉,不许再说话了!”

徐循只好不说话了。一片安静中,两个宫人幽灵一样地上来给放了床帐——她的确也累得慌,合上眼就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循采用的高级招数叫做锦鲤吸水,大杀器之一--

宠爱

第二天早上,徐循还迷迷糊糊的呢,就觉得在睡梦里太孙又进来了。因为前一天晚上的事儿,她里头还湿着,太孙进得很轻松。倒是她有点不大高兴,扭了扭身子,连眼睛都不愿意挣——还小,正是贪觉的时候。太孙又的确是起得比她要早,再加上昨晚闹腾得迟,徐循确实是困得厉害。

太孙就咬着她的耳朵,和她说了一句,“起床啦,小循。”

一边说,手一边伸到徐循比较敏感的地方,轻轻地掐了一下。

徐循还在那揉眼呢,她有点起床气,被太孙这一闹,虽还不至于迷糊间说什么不敬的话,但也是没好气地吸了一口气,简直是动力全开,想尽快地把太孙给绞出来。不过这倒是正合了太孙的意,徐循过了一会也明白过来了:早上还有很多事要做,谁和你慢慢来,当然是越快越好了。

李嬷嬷说,这男人做这样的事,最畅快那就是开始和结尾,中间进进出出,要是女人不配合,他们甚至都会感到无聊。当然,一般男人也都会尽力把时间拖久些,不论他身边的女人和他是什么关系,谁也不想在这种事上让自己的女人失望不是?这啊,就是男人的天性。

这样算,第一次太孙怕她痛,自己也不舒服,没几下就给解放了。第二次早上,那必须得快点儿。第三次昨晚……嗯,时间短也不赖他,是自己太精益求精了,太孙以前好像没有接触过这种功夫,快点也没什么。这第四次嘛,就是现在,效果如何?

——看徐循还能想七想八,也就知道了不是?

不过无论如何,她就是为了在这种事上服侍太孙才进宫的不是?太孙有意照顾她那很好,要是没这个意思,徐循难道还能怪他啊?虽然在心里腹诽太孙的男子气概,是有点不太尊重,不过徐循对自己的想法一直还是很放松的。

她还没彻底醒过来,一直都有点迷迷糊糊的,绞紧了身子研磨了几下,太孙便交代在她身上,他伏下来轻轻地玩弄着徐循的耳垂,又扯着这一点点肉,带着笑意说,“好嘛,都这样了还是睡眼迷蒙的?该打。”

说着,居然真的一巴掌打在徐循的翘屁.股上——刚才她正撅着屁股呢,这个姿势,刚好也方便被打。

徐循这一下是真的被打醒了,她别过头哀怨地瞥了太孙一眼,揉着眼气哼哼地说,“人家昨晚被折腾了那么久,累着呢……这会又被您给打了,一会走不了路没法请安,都赖您!”

太孙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他亲昵地把徐循给抱起来,让她坐起身脚踏上地才道,“好么,别说我不体贴你。今儿,你就在院子里把澡给泡了,再回去歇着吧,太孙妃那里,不必过去了。”

徐循看了时漏一眼:现在这个时辰,太孙估计是只能稍微冲冲澡就得过去了。没法和徐循一样,泡上老半天。这么说,他对自己的安排,还是很体贴的。

太孙这个人,脾气的确好,徐循又一次认识到:在他们街坊,打媳妇的男人虽不多,可这做媳妇的,哪个不是低眉顺眼地服侍老爷们?有一口饭都要先尽着男人吃,徐师母对徐先生也是这个样,什么好东西都得先给徐先生过了目,自己再处置。能和太孙这样,自己洗个澡就要出门,让徐循在他屋里泡澡的,就是在一般百姓里都算是很少数的了。更别说,自己还不是他的正妻,只是个婕妤了。

她也就不好意思再和太孙作了,乖乖地点了点头,对太孙笑道,“大郎真懂得疼人。”

太孙捏了捏她的脸蛋,用了点力,徐循哎哟一声,脸又垮下去了,太孙哈哈一笑,才说,“也不是人人都疼,非得和小循这么可爱的,才疼。”

说着,就起身施施然地去净房了。

#

第二次侍寝,又过夜了……

徐循在太孙屋子里舒舒服服地拿太孙的份例泡了个澡,用的是太孙专有的澡豆,涂的是太孙专享的脂膏,一身清爽地插着蓝宝钗子往自个院子里走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沿路遇到的那些小中人、小宫人,待她的态度,要比从前更殷勤了许多——要说从前不尊敬那是假的,不过,那份尊敬,是职业化的,出于义务而来的。现在表情里的这种殷勤和讨好,更像是发自内心的一种羡慕和膜拜……

虽说也不是没有一点飘飘然,但徐循心里也是有点不安稳:说到受宠,她拍马也赶不上孙玉女。可连孙玉女都没在太孙屋里过夜呢,她连着两回都这么闹,徐循自己都觉得有点说不过去。可太孙都给了这份体面了,她也不能往外推啊。

泡澡出来,已经过了请安的时点了,徐循回屋里的时候,四个嬷嬷果然都在,反正现在一切习惯成自然,屏退了小宫人,她就把在太孙屋子里的事儿都说了。几个嬷嬷都安详地听着,对徐循留下过夜的事没有太大的反应。

徐循也就稍微安心了一点儿,她还怕自己不去请安,会给人留下傲慢的印象呢。没想到钱嬷嬷说,“您这一身红红白白的,谁看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这样还往主母跟前凑合,那不是在炫耀吗?上午就别过去前头了,只说累了,先休息一会,下午再过去给太孙妃娘娘赔罪吧。”

徐循一听,也是道理,她心头一松,也就没那么担心了。正好泡了澡出来就没上妆,现在解了头发打成两根大辫子,在自己的床上躺着,别提多舒坦了。就是习惯了这时候醒着,虽然也挺累,但就是睡不着。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何仙仙跑来看她,口中说,“我看看你又被作弄成什么样子了,怎么今早又没过去。”

徐循忙让她坐下来说话,自己也支起了身子,“娘娘没有生气吧?”

何仙仙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看着还挺高兴的,和太孙夸你惹人疼呢。太孙也说,‘小循就是挺惹人疼的’。”

徐循就松了心,望了窗外一眼,又压低了声音说,“那……”

她话还没说完,何仙仙就很了解地说,“没有没有,也是笑呵呵的,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里似的,好像也挺高兴呢。和太孙一块坐了一会,她们两人就去春和殿了。”

这么热的天气,顶着一脸的妆去春和殿,到了那和长辈们没话找话,低眉顺眼地在一边服侍……徐循今日可以不必过去,也觉得很放松,和放假了似的。

何仙仙因为还在休养,和她说了几句话就回去歇着了。徐循吃过午饭,去午睡了一下,起来找太孙妃说话时。太孙妃果然笑眉笑眼的,一点都不介意,还和徐循说,“你别多想了,现在是屋舍小,以后等到了京城,听说人人都能有自己的院子呢,太孙还不是爱在哪个院子里歇就在哪个院子里歇。他是夫主,他要做什么你也只有听命的份呀,我们怎么会在意这样的小事。”

太孙妃说话做事,都是这样,又大方又贤惠,让人心里非常舒服。徐循抱着她的手臂蹭了几下,嘿嘿地笑了起来。太孙妃就说,“没事不要蹭着人,多热啊。”

“我就要。”徐循说,“你是凤体,多有福分那,给我多蹭蹭,我再多蹭点福气到身上。”

“真是傻妞。”太孙妃笑了,“倒不如你先把福气蹭给我点是真的。”

两个人说笑了一会,长日无聊,便把何仙仙、孙玉女喊来,又叫了太孙妃身边的两个宫女做判官,大家玩抛接瓜子儿,谁输了就往脸上贴纸条。到最后纸条最多的那个人,得服侍众人吃西瓜,她自己只能啃瓜皮。

因有这个输赢在,大家都玩得顶认真。反正内宫妃嫔嘛,长夏无聊,还不是有无尽的时间要打发?这就叫做露湿晴花春殿香,月明歌吹在昭阳。后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富贵闲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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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在后院享福的女人们,男人们的事要更多些。比如说皇太孙吧,他每天早上都去春和殿找父亲请安,事实上不是出于礼节的需要,而是因为他和他爹是在一起上课的——皇爷在京的时候,太子就上课,皇爷出京了,太子就要监国。不过由于皇爷每次出京都带着孙子,所以皇太孙每回在京的时候,基本他爷爷也在,他就刚好和他爹一起去上课了。有时候连老师都是同一个,父子两个人并排坐着,听先生说治国的道理。

皇帝预备役,文治武功都不能拉下了,课程安排也是五花八门。因为太子体胖,一些武课他是不上的。这么大热的天,太孙午后小憩片刻,就要去校场摔打身子,习练武艺、兵法,事事都不能拉下。——其实,以前对个人武艺这一块,他也没有这么重视。不过后来他叔叔老拿自己的武功做文章,太孙心里也烦那,他索性就赌了一口气,也开始操练自己的身子,并且更加勤学兵法了。

他要学武,有得是好师傅。再加上本来也有点底子,不过小一年功夫,一套太祖长拳打得已经是有模有样,在空地上舞下一套,虎虎生威。虽然汗流浃背,但倒也畅快,踱进门楼里才要拿茶来饮,便见到柱子边上转出一位老者,身边不过一名随从,随随便便地穿了一身麻葛道袍,其打扮,连一般的富家翁都不如。

但太孙立刻就要掀袍下跪,朗声道,“孙儿见过祖父皇帝陛下——”

“好啦。”皇爷摆了摆手,有点不耐烦。“天天见面的,还来这一套。”

“阿翁。”太孙也就改了称呼,他露齿一笑,“这么大热的天,您过来这里,也不怕被孙儿的汗臭给熏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