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此次联合安南王府,朱家占了大头,马家只是个从属,如果真的失败了,朝廷追查起来,马家或许能逃过一劫,而朱家却死定了!

朱氏心慌得厉害。

按照计划,娘家那边也会在水西各处制造混乱,引得水西大营的兵卒四处救援。

安南王府和小梁王则趁机发兵,一举拿下水西,然后凭借水西的物资、火药和天险,与朝廷周旋,继而达到占据整个西南的目的。

马仲泰眸光一闪,亲自出言打破朱氏的‘幻想’:“我也希望事情没这么糟,可我们必须多做些准备,至少,先保住家人的性命。”

朱氏咬着下唇,脸上满是痛苦的挣扎。

就在这时,外头仓皇跑进来一个人。

“完了,都完了,二爷、二奶奶,我们中计了,县衙根本就没事儿,去城门接应的人则是展家的人,”

那人满头血污,右边的袖子被割破了,露出狰狞的伤口,血顺着胳膊、指尖滴在地上。他绝望的说道:“安、曲、杨等五家,也都设了伏兵,那边的人刚杀进门,便落入了人家的包围圈,眨眼的功夫就被射成了刺猬,无一人存活…”

宽阔的正房里,非常安静,唯有那人的哭诉声在屋子里回荡。

“二爷,二奶奶,接下来该怎么办?要不要连夜出城?”那人诉说完,小心的建议道:“县城呆不下去了,要不回寨子里暂时避避?”

不是说以后还有大动乱嘛,可以先撤回山寨,待风波平息了,再杀回来也一样啊。

朱氏闻听此言,眼睛陡的一亮,但很快又暗了下来。他们能躲,可老寨主和孩子们呢?她可以不管公爹,但绝不能不去救自己的孩子。

唉,早知这样,她就直接把人送回山寨了。

都怪她太自负了,生生害了家人们。

朱氏又急又悔又恨,一会儿想救孩子,一会儿又想保全娘家,大脑几乎要被各种想法挤爆了。

马仲泰长长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认命,“我们夫妻是生是死不重要,父亲、孩子还有几位族老们却不能有闪失,阿娜依,阿卓不是好相与的,安家那几个女人也都不是良善之辈。”

这世间,不止苗人善蛊,彝人也会。

朱氏可以用毒蛊控制段氏、许四等衙役们,阿卓一样可以用毒蛊来‘惩戒’马家的人。

朱氏愣愣的看着马仲泰。

马仲泰毫不回避,直直的回视过去。

夫妻两个对视良久,马仲泰到底心里不踏实,微微侧了侧头,避开了朱氏的视线。

朱氏脸上闪过一抹失望,最后还是点了下头,“好,我听你的。”

马仲泰鼻子发酸,心中充满愧疚与歉意。

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眼睁睁看着朱氏一人走了出去。

目送朱氏的背影渐渐消失,马仲泰双手用力抹了把脸,甩袖进了书房,铺纸、磨墨,捉起毛笔唰唰写了起来。

朱氏出了家门,抬头看了看天,夜已过半,墨蓝的天空中点点星光。

朱氏无声的叹了口气,抬步往后衙走去。

街道两边仍有一些火堆,火势却弱了下来,有的已经化作了灰烬,风一吹,飘得四处都是。

平白添了几分萧索,刚刚还仿佛末日狂欢的乱民、混混们也都消失了,街道再次恢复了寂静。

朱氏轻轻踱步,看到这一幕,心中的挫败感愈发强烈。

出了巷子,总算看到了几个忙碌的人影,朱氏扫了一眼,不意外的发现,他们都是齐谨之的人。

“马仲泰说的没错,这些人还真是大手笔,为了引我们上钩,不惜动用半个县城的人一起来演戏,”

朱氏忽然觉得自己输得不算冤枉,即便没有阿卓这个变量,以齐谨之的能力,她也未必能成功。

后衙正院的堂屋里,灯火通明,阿卓、顾伽罗和段氏等几个女眷围坐在一处,一边说话一边等朱氏。

前衙里,齐谨之命人大开县衙的大门,燃起火把,自己高坐正堂,等着马仲泰的到来。

孟复和周文渊两人则坐在下首的椅子上。

没等多久,马仲泰便来了,行至大堂,二话没说,撩起衣摆就跪了下来,掏出一封信双手举过头顶,口称:“县尊,属下有罪!”

齐谨之挑眉。

刘虎走下堂取了书信递给齐谨之。

齐谨之拆开,飞快的扫了一眼,神情顿时一变——马仲泰这厮也太他娘的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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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 失算了

闪过一抹惊讶,齐谨之垂下眼睑,把那几页纸拍在了案几上,沉声道:“马县丞,你这是什么意思?”

马仲泰毕恭毕敬的跪着,额头触地,静寂的房间里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满脸沉痛的说:“属下有罪,都怪属下无能,治家不严,竟、竟惹出了这般滔天大祸,属下真是无颜面对乌撒的百姓,无颜面对县尊大人啊。”

不知不觉间,马仲泰竟流出泪来,愈发显得他悔恨难当、羞愧不已。

齐谨之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将几页纸拨开,点着其中一张:“这上头说,火把节那日的事是府上尊夫人朱氏所为?今夜的乱象也是她一手制造的?”

马仲泰羞愤的点了点头,泪水顺着两颊留下,脸上的痛苦难以形容,只充分诠释了一句话: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哪怕熟知马仲泰其人秉性的孟复,也忍不住心生不忍——真是世事无常啊,谁能想到,在乌撒说一不二的马县丞也有今日?!

齐谨之又用手指拨拉了一下,抽出一份比较正式的文稿,“这是休书?你确定要休掉朱氏?据我所知,朱氏嫁入马家十余年,主持中馈、孝顺公婆、生儿育女…在乌撒颇有贤名,至今大街小巷还流传着她侍奉婆母至孝的故事,婆母病逝后更是严格按照古礼为老人家守孝三年。”

齐谨之语气不轻不重,虽没有言辞问责,但言下之意却非常明显。朱氏作为女人,没有犯七出之条,且她也在‘三不去’(与更三年丧)的行列中。

马仲泰想把朱氏推出来做替罪羊。妄图用‘休妻’来逃避责任,也要看律法答不答应。

就算马仲泰钻了法律的空子,齐谨之也会站到道德的最高点,彻底将马氏一族的名声搞臭,让他们即便侥幸逃过一劫,却再也没脸在乌蒙待下去。

这种男人犯了错、却拿女人顶缸的做法,不管是汉人。还是夷人。都是非常不齿的。

齐谨之的话音方落,马仲泰的脸色便有一瞬的惨白,但很快又恢复过来。

他再次以额触地。叩头的声音让人听了心里直发颤,他却好似感觉不到疼痛,缓缓的说道:“朱氏确实是个好妻子、好母亲、好儿媳,属下曾经一度非常庆幸能娶到她。然而…”

马仲泰哽咽了。艰难的说道:“县尊有所不知,朱氏自幼被家里当男孩儿教养。胸中颇有丘壑,过去我只当她有见识,还非常欣赏。却不想、不想她竟生出了谋乱的野心。”

齐谨之眼睛一亮,身体忍不住向前倾。两个胳膊都放到了案几上,“谋乱?你是说水西朱家有不臣之心?”

话说齐谨之为什么会觉得马仲泰狠呢?

如果他只是想休妻,丢车保帅。这也没什么。彼时,男女情爱什么的。远远比不上家族和自身的安危。

换做寻常男子,稍微自私一点,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但马仲泰不同,他在呈给齐谨之的‘诉状’中,将朱氏的‘罪行’全都写了出来,还将整个朱家拖下了水。

这就不是‘休妻’这么简单了,分明就是想要朱氏和整个朱家的命呀。

如果朱家和马家不睦也就罢了,偏偏朱家对马家,尤其是对马仲泰非常够意思。

马家能在乌撒成为头等人家,是多方面的原因,可马仲泰一个次子却能在诸多同辈兄弟们中脱颖而出,成为马家在乌撒的代理人,却离不开朱家的支持。

在某种意义上说,朱家是马仲泰的恩人。

恩将仇报、无情无义…马仲泰绝逼够狠!

齐谨之打量着马仲泰那张懊悔、沉痛的面孔,暗暗升起了警觉,这人,演戏也能演得这么像,明明做着出卖恩人、枕边人的无耻勾当,却还能摆出一副大义灭亲的悲恸模样,真真不简单!

马仲泰脸上写满痛苦的挣扎,用力闭了闭眼睛,他非常缓慢的点了下头,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字:“是!”

孟复和周文渊皆是一惊,他们和齐谨之一样,并不是被马仲泰说出来的‘奇闻’给惊到了,而是震惊于马仲泰的无情无耻无节操。

齐谨之定定的看着马仲泰,“马县丞,此事关系重大,切莫胡说。”

马仲泰猛地抬起头,白皙的额头早已青紫一片,“县尊,属下有件关乎社稷兴亡的大事想跟您单独说,还请您屏退左右。”

他没有故作玄虚的挤眉弄眼,而是坦坦荡荡的要求‘清场’,一时弄得孟复和周文渊坐不住了。

孟、周两人站起身,齐齐看向齐谨之。

齐谨之微微颔首。

两人欠了欠身,轻轻地退了出去。

马仲泰没说话,瞥了眼分立两侧的齐大勇和刘虎。

齐谨之却道:“马县丞有什么话,就请直接说吧。”

马仲泰明白齐谨之的意思,这两个门神一样的大汉是他齐谨之的心腹,根本无需避讳。

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马仲泰压低声音,“县尊,朱家确实有不臣之心,据属下所知,他们暗中与梁逆勾结,意图不轨。”

齐谨之哂笑一声:“这就是你所谓的‘大事’?呵~~好吧,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可有什么证据?”

话语间带着明显的戏谑和不屑。

齐谨之那神情,打个不恰当的比喻:我那啥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马仲泰脸色不变,唯有扶在地上的双手用力的扣住了砖缝儿。

他仿佛没有听出齐谨之话里的嘲讽,认真的说道:“属下知道,县尊是个有大能为的人,虽然来乌撒的时日短,但对于有些事却是非常了解。然而,有件事。不知县尊可知道否?”

齐谨之立起手肘,十指交握,显然,这个话题更吸引他的注意力。

马仲泰扫了他一眼,继续道:“梁逆和水西朱家勾结,意图夺取乌蒙六部,其实现在已经有三部落在了梁逆的手中。剩下的乌撒等三部。梁逆也早已提前派遣了大批的伏兵潜入城内,只等时机一到,便会起兵。”

齐谨之迅速抓住了重点。“时机?这里面可有什么讲头?”

马仲泰扯了扯嘴角,言不由衷的赞了句:“不愧是县尊,这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没错,属下要说的。便是这个‘时机’。”

齐谨之追问了句:“具体什么时候?另外,梁逆还有什么安排?”

现在不动手。却偏偏等什么‘时机’,齐谨之严重怀疑,背后定然有什么‘大计划’。

马仲泰见齐谨之终于被自己的话题吸引住了,稍稍松了口气。装模作样的竖起大拇指:“县尊英明。据属下得知,梁逆与北边草原上的旧部取得联系,双方议定。准备于万寿节时,一起出兵。”

齐谨之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万寿节?”

当今圣人萧烨的生辰是八月初一,按照大齐律,皇帝的寿辰与正旦、中秋一样都是法定假日,万寿节放假三天,京城会大肆庆贺。

每年万寿节,京城的治安会分外注意,然而大齐承平已久,百姓富足,每每到了节日,全城上下都会热热闹闹的欢庆。

万寿节时藩王、各属国使臣进京,京畿附近的百姓也会涌进来看热闹,其中鱼龙混杂,顺天府等衙门再怎么小心,也会百密一疏、出点儿纰漏。

如果鞑子的奸细趁机混入京城,还真不是太难的事情。

马仲泰用力点头:“没错,确切说,就在圣人圣寿那一天。另外还有一事——”

马仲泰看了眼齐谨之,欲言又止。

齐谨之愣了下,旋即明白过来,卧槽,这厮想要谈条件啊。

眯着眼睛想了想,齐谨之抬手拎起案几上的几页纸,“休妻是家事,我不好管,至于这勾结逆贼的事儿,我还需得好生调查一番,如果确有此事,我定会依法办理。”

说话的时候,齐谨之一直盯着马仲泰的眼睛,试图发现什么端倪。

然而马仲泰却一派淡定,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只管去查,朱家有没有真的谋乱不好说,我们马家却是清白的。

齐谨之瞳孔紧缩,对马仲泰的戒备又提升了好几档。

他话锋一转,笑着说道:“当然,我也不会累及无辜,倘或一切诚如马县丞所言,我定会给你和马家一个公道。”

马仲泰等得就是这句话,他满脸惊喜与感激,连连叩首,“多谢县尊,多谢县尊。”

齐谨之把纸放下,朝马仲泰扬了扬下巴。

马仲泰这才回过神儿来,赶忙说道:“属下方才说道哪儿了?哦,对了,属下恍惚听朱氏提了一句,说是梁逆不但联合北方鞑子,还跟京中的一位王爷搭上了关系。”

齐谨之疾声追问:“哪位王爷?莫非他也参与了鞑子们的诡计?”

马仲泰苦笑的摇摇头,“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当时属下只当是笑话,若不是今夜发现了朱氏的秘密,属下也想不起这事。不过,属下担心,那位王爷即便没有参与,也有可能趁机做点小动作。那些鞑子们不可怕,怕就怕家里的内鬼啊。”

如果不是亲眼见了马仲泰的无情无耻,单看他这幅怅然的模样,齐谨之没准儿还真会相信他的无辜呢。

默默的,齐谨之直接将马仲泰列为重点防御对象。

“大爷,就这么放过他了?”

马仲泰刚走,刘虎便忍不住问了出来,“咱们张罗了这么久,最后却只抓了一个娘们儿,这、这也太——”

齐谨之道:“无妨,我也没想能一次干掉马家。”这次能将其它五大家族拢到自己麾下,并成功与水西安家、展家‘和解’,已经超额完成了他的预期目标。

至于马仲泰和马家,齐谨之倒不急着收拾——梁逆什么的不过是开胃菜,真正的戏肉是安南王府。

齐谨之想铲平安南王府,还需要诱饵,没了马家,谁给他齐谨之‘带路’?

更不用说,这次还从马仲泰的嘴里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情报,虽然不排除马仲泰说谎的可能,但‘内鬼’这种事,宁可错抓也决不能放过。尤其是还牵扯到了皇子们。

齐谨之将京中的几位能称得上‘王爷’的人筛选了一遍,然后按照他们素日的表现,圈定了几个嫌疑人。

他决定了,待会儿就去写信,尽快通知父亲。

另外水西那边,估计也开始行动了,他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却说朱氏,一个人默默的进了后衙街,行至后门时,正想推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走出一个干净利索的婆子。

“这位便是朱太太吧,我们孺人已经等您多时了,请!”婆子福了福身,客气的说道。

朱氏扫了眼那婆子,忽的愣了下,用肯定的语气问道:“你是齐家的厨娘,那个管家的娘子?”

她记得仰阿莎曾说过,齐金贵家的上唇长了一颗米粒大的痣,果然没有辜负她厨娘的身份——爱吃,能吃!

齐金贵家的笑得愈发灿烂,“朱太太不愧是苗寨里少有的伶俐人儿,您猜得一点儿都没错,老奴的男人叫齐金贵,十五岁便跟在老将军身边伺候,足足呆了二十年,如今上了年纪,这才跟着大爷出来享享福。”

齐金贵出身齐家第一世仆之家,祖、父都是管家,对主人再忠心不过。慢说是一些黄白之物的收买,就是刀架在脖子上,都未必肯出卖主子。

偏齐金贵家的长得不好,一脸的尖酸刻薄,不熟悉她的人,很容易被误导,以为她是个贪财、吝啬的无知蠢妇。

他们也不想一想,齐金贵家的如果真的人如其面,又如何能嫁给堂堂大管家的儿子?!

朱氏咬紧了牙关,强忍着胸中的愤怒与懊悔,当然还有莫名的羞辱感——阿卓骗她也就罢了,毕竟阿卓是个贵族小姐,可眼前这婆子不过是个卑贱的奴婢,居然也敢耍弄她?!

齐金贵家的见朱氏气得浑身打颤,如同三伏天喝了冰水,从头畅快到脚。前些日子受到的委屈也在这一刻化作云烟。

朱氏失算,源自于她的自大和骄傲。

而谨慎周密的齐谨之、顾伽罗,在刚刚享受了胜利果实的那一刹,便听到了一个意外的坏消息——

“大爷,大奶奶,不好了,县衙的官仓被烧了,另外通往乌蒙等几部的道路被炸毁,如今咱们乌撒变成了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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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章 箭在弦上

“百密一疏啊!”

齐谨之用力捶了下椅子扶手,恨声道:“都是我疏忽了,竟把这些给忘了。”

两个多月前,齐谨之陆续收到了密探发回来的情报,他将这些情报整理、汇总,细细分析了一番,然后隐约猜到了一个惊人的计划。

随后,他专门命人盯着马家及其姻亲、故旧,几天下来,还真发现了一些端倪。

另一边顾伽罗也动用自己的人脉,查到了一些西南秘事。

夫妻两个无意间提到了此事,两人心中都是一惊,各自思忖半晌,都做出了决定——坦诚相告。

两口子彻夜详谈,除了最后的底牌(即各家长辈分给他们的具体人手),两人几乎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了对方。

齐氏小夫妻窝在架子床上,放下帐幔,两人盘膝相对,一起讨论、分析。

你一言、我一语,竟将马仲泰两口子的计划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们能如此顺利的摸清马仲泰夫妇的筹谋,原因有三:

一来是消息灵通,帮手众多;

二是齐谨之两口子都是极聪慧的人;

三来嘛,也是朱氏太自大,算计起人来更是肆无忌惮、毫无遮掩,落在有心人眼中,好容易便会发现问题。

既然察觉到了马家的阴谋,齐谨之和顾伽罗当下便做出了应对的策略,即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丢出诱饵引蛇出洞。

明面上,齐谨之继续在城外剿匪,迷惑马家和朱家的人,令他们放松警惕。

他们也确实在剿匪。只不过所剿灭的山寨都是有针对性的,基本上都是与安南王府或是马家有关系的‘贼窝’。

与此同时,齐谨之还悄悄奔赴水西,跟西南大营的马将军和几位旧部频繁联系,顺便还请马将军做中间人,与水西安家、展家坐下来谈判。

只可惜,那时安家、展家对齐家心存敌意。即便信了齐谨之的话。也不愿跟他合作。

后来齐谨之才知道,原来这两家早就觉察到了朱家有野心,且是顽固死硬派。与安、禄、展等几家亲近朝廷的家族颇有些龌龊。

否则,展阿卓也不会‘傻兮兮’的跟着朱氏来乌撒,还屡屡被她当枪使唤。

当然这是表面上的,事实上。阿卓性子直、脑子却不笨,别看她没正经读过书。却深知‘藏拙’的真谛。

朱氏利用她,想借她的手杀掉顾伽罗;阿卓也干脆,借着在马家做客的机会,顶着一张‘单蠢’的脸。四处打探消息。

齐谨之不知道阿卓在马家具体探听到了什么,但火把节前几天,水西那边忽然传来消息。表示安、展等几家愿意同齐家联手,于是便有了阿卓连夜抄了马家的秘密宅邸。安、展两家则在水西一举拿下了朱家。

至于乌撒这边就简单多了。

或许是水西几个豪族的影响,又或许是对马家还有期望,乌撒的五大家族并不愿和齐谨之合作,更不愿供他驱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