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筠道:“有些困了,没有胃口。”

绣娟道:“娘娘今天起得早,难怪觉得困乏,那就先歇歇,等想吃了再吃。”

徐妙筠倚着炕上摆着的引枕,虽然闭着眼睛,脑子里却想着昨夜伯让告诉她的话,把茂哥儿留在宫里,对他来说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若说好,从小跟效贤一起长大,亲兄弟似的,前程是明朗朗的,自己又有出息,将来只要通过了科举考试,成为进士,哪怕名次不靠前,这高官禄位甚至王侯爵位也不在话下。

若说不好,不用往后看,现在就已经显现出不好了,他是徐家的长孙,未来的继承人,可待在徐家的日子却不如在宫里的时候一半,对徐家的人也不甚熟悉,在这种情况下,他与徐家众兄弟姐妹也没有那般亲密,到时候,如何接管徐家?如何服众?

如今是晏静宜一星一点的偏心,以后呢?

等到茂哥儿娶妻生子真正回到徐家,又该如何与晏静宜这个陌生的生母相处呢?会不会更甚者,再往下的孙子一辈,晏静宜宠爱盛哥儿的子孙超过茂哥儿的子孙,这宠爱会不会导致那些子孙生出不该有的念头,酿出萧墙之祸?

徐妙筠越想越忧愁,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若是把茂哥儿送回去,纵然自己强忍住了不舍,茂哥儿心里又该如何想呢?他这个年纪正是敏感的时候,会不会认为是自己抛弃他了,不要他了?

他回到徐家,一定不可能一下子适应,晏静宜也不一定能立刻调整心态,在这种情况下,会不会让茂哥儿更加受伤呢?

徐妙筠自己怔怔的发呆,直到唐囡囡来了才回过神来,唐囡囡道:“你想什么呢?”

徐妙筠笑了笑:“没什么事?住的还习惯么?宫里许多地方没人住,就是天天收拾,也是冷冷清清的。”

唐囡囡道:“宫里的房子自然比家里的宽敞,也舒服多了,这些天才睡着一个好觉。”

徐妙筠笑道:“这是你心里没事压着,这才觉得轻松不少。”说着,无意识的叹了口气。

唐囡囡瞧着她的脸色,道:“我看你像是有心事,你有什么可愁得?儿子有出息,肚子里又怀着一个,跟凤凰似的,还愁眉苦脸的?”

话说到最后,已经带了几分酸意,徐妙筠忍不住一笑,示意绣娟把屋里服侍的人都带了下去,这才把茂哥的事细细的说了,唐囡囡听到最后拍着桌子道:“我老早就想说了,还怕你不高兴呢,虽说是亲姑侄,可到底不比亲生父母,人家亲娘又好好地,你这么着早晚得出事。”

徐妙筠道:“当初哥哥嫂子去任上,我是心疼茂哥儿这才接了来,后来又在弘文馆念书,自然是住在宫里更方便些,没想到一步步走到现在。”

唐囡囡道:“我看那孩子对你甚是依赖,想来对他亲娘都没这么亲密无间吧,人家亲娘瞧着能不眼红?能不心酸?若是只有这个儿子也就罢了,偏偏还有一个儿子,这一颗心可不就偏了?”

徐妙筠苦恼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总不能就这么把茂哥儿送回去吧?”

唐囡囡道:“说句心寒的话,他如今忽然回去,徐家未必有他的位置,你若是担心,不妨问问你哥哥的主意,他那么聪明,还能被这样的事难着?”

徐妙筠道:“这倒是。”

晚饭时分,茂哥儿跟着谢玉树打下手编书,效贤去了承德殿,徐妙筠跟唐囡囡和盼姐儿一起吃了晚饭,唐囡囡带着盼姐儿去了太皇太后那儿,徐妙筠便叫人煮了一小锅糯米圆子带着去了承德殿。

效贤端端正正的坐在伯让的龙椅上,手里拿着伯让批奏折的朱笔,听伯让口述,在奏折上落下朱批,伯让则坐在一旁的短榻上,一边喝茶一边告诉效贤为什么要这么批,事情要如何处理。

徐妙筠并没有打扰,反而到了偏殿,可承德殿的太监怎么可能让她等着,赶忙进去禀告,徐妙筠叫人把热气腾腾的糯米圆子端出来,效贤欢呼一声,放下笔跑过去拿勺子,伯让也笑吟吟的走了过来:“今天怎么想起来过来了?”

徐妙筠笑道:“还不是怕你们爷俩吃不好?”

效贤咬着圆子含糊不清道:“母后,我今天吃了两碗饭。”

伯让斥责他:“吃东西的时候别说话。”

语气却不见丝毫严厉,效贤吐了吐舌头,把头埋进碗里不吭声了。

徐妙筠道:“我有些话想和哥哥说说,你把他召进宫吧。”

伯让有些惊讶:“现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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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今天出门逛街,更新晚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公平

徐妙筠点头:“我要是不把这件事问清楚,心里老是想着,晚上也睡不着。”

伯让自然明白徐妙筠心中所想何事,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派人传话便是。”

效贤在一旁听了,眼睛直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多时徐景焕便到了,大晚上的突然召他他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急匆匆赶来了,去传话的小太监一溜小跑跟在后头,鼻尖都冒汗了。

见徐妙筠和效贤具是好好地,徐景焕才松了口气,问有什么事,徐妙筠便叫人把效贤带下去。

效贤乖乖跟着出了承德殿,一转眼就悄悄溜了回去听墙角,服侍的人眼睁睁瞧着却大气不敢出,束着手侍立在一旁。

徐景焕一听是为了茂哥儿的事,道:“自打效贤问我郑伯克段于鄢是什么意思,我便开始想这个问题了,没想到你也在忧心这事。”

徐妙筠急急道:“哥哥不会立刻把茂哥儿接回去吧?”

徐景焕摇头:“破镜难圆,一旦有了间隙,再弥补就难了,不过,纵然觉得生疏,也无大碍,毕竟大哥与我肯定要分家的,到时候日常相处的也只有盛哥儿一个,所以我打算把盛哥儿送到江南去读书。”

此言一出,不光徐妙筠吃了一惊,连伯让都有些惊讶,徐妙筠道:“盛哥儿还小呢。”

徐景焕道:“不小了,玉不琢,不成器,在家里这么混着,被你嫂子宠着,我才是担心呢,如今送到江南读书,将来于他前程上有益不说,还有一点便是离得远了,那些争纷什么的也就淡了。将来学成归来,也只有兄弟重逢的喜悦,而且我打算让两个人都走科举的路子,将来各走各的,各过各的,想吵架也难。”

徐妙筠道:“盛哥儿还这么小,嫂子一定不会答应的。”

徐景焕道:“若是如今舍不得,就这么下去,兄弟俩早晚反目,倒不如早早分开。只怕还省心些。有时候。不舍得也要舍得。”

伯让没有插嘴的地方,听了一会,悄悄走了出去,看到效贤跟壁虎似的贴在窗户上。忍不住一笑,伸手将他提溜起来抱了出去,效贤挣扎着下地,不满道:“父皇,我已经长大了,你别老是抱我,叫人家笑话。”

伯让哭笑不得,见效贤一本正经的样子,只得点头:“行。以后不抱你了,不过你为什么要偷听?”

效贤道:“舅舅一来,我就知道肯定和表哥有关。”

伯让道:“你舅舅要把你表弟送到江南去读书,你怎么想?”

效贤道:“舅舅这么做打算的固然好,可舅母肯定不同意。到时候万一又哭又闹的,舅舅该怎么办?而且盛表弟要是知道舅舅把他赶到江南是为了给表哥腾位子,心里又是怎么想?”

伯让惊讶极了,蹲下来和儿子对视:“这些话都是你想来出的?”

效贤点点头:“其实,表哥未必在乎徐家那点东西,他每次回徐家都跟上断头台似的,从徐家回来才松了一口气,父皇,为什么不能把表哥留在宫里?等他长大后,父皇就封他做王爷,我想让他做我的亲哥哥。”

伯让道:“这些话以后可别再说了,你表哥姓徐,他是徐家的长孙,徐家的继承人,是永远不可能一辈子留在宫里的,你呀,得空也劝劝你表哥,让他好好跟徐家的人相处。”

效贤听了这话,左右瞧了瞧,趴在伯让耳边道:“表哥跟我说,说舅舅私下里告诉他的,让他考取功名后即刻外放,借这个理由把徐家的产业交给昌表弟代为管理,等到昌表弟生下了徐家的长孙,再让表哥回来,娶妻生子。”

伯让一笑,徐景焕终究要把徐家的家产还给徐润安,这么一来倒是好事,只是徐景焕把两个儿子都放出去,心也够宽的。

此时的承德殿内,徐景焕看着有一阵子没见的妹妹,语气温柔了几分:“你如今身体如何?可有不适?”

徐妙筠摸摸肚子,笑着摇头:“我很好,哥哥别担心我,只是盛哥儿的事情,哥哥要跟嫂子好好说,别为了这事再闹起来。”

徐景焕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妥当。”

可是,徐景焕还是那个强势的说一不二的徐景焕,晏静宜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晏静宜了,徐景焕回去一说让盛哥儿去江南读书,晏静宜就立刻发飙了:“盛哥儿才多大?京城又不是没有好先生,你让他一个孩子千里迢迢的去江南,纵然有人服侍着,你能放心?你也是做爹的,怎么就那么狠心?”

徐景焕沉声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如今徐家是富贵不愁,可越是这样,对子嗣越该严厉管教,若是像你这么纵容着,锦衣玉食的捧着,他长大了能有什么出息?茂哥儿还能支撑着这个家,现在不给盛哥儿找个出路,难道要他一辈子依附兄长过日子不成?”

晏静宜还没有看出徐景焕的真实意图,只是单纯的心疼儿子,咬死了不松口:“只要在我身边,你要打要骂我都不管,要是离了我,我可怎么活?茂哥儿是我糊涂,养成了别人的儿子,盛哥儿我是不能再叫他离了我的眼。”

徐景焕一听这话恼了:“什么叫盛哥儿成了别人的孩子,你是在指谁?你别忘了,当初把茂哥儿留下,你也是点了头的。”

晏静宜怒道:“当时那个情况,你说的头头是道,我不点头成么?如今却来怪我,徐景焕,那是我的儿子!如今他见了我跟生人一样,我怎么能不心痛?我难道连说说都不能了么?”

徐景焕冷冷道:“你也别大呼小叫的,虽说是我和祖母主张把茂哥儿留下,可我和祖母也没有像你似的对这件事芥蒂这么深,茂哥儿在宫里是吃苦了还是受累了?听你这话的意思,你不仅不感激妙筠替你养儿子的辛苦,还埋怨她了?这是什么道理?”

晏静宜扯着帕子捂着脸哭起来:“反正你们是一家人,你们是一伙的,我说什么都是错,我就是想要我自己的儿子。”

徐景焕道:“茂哥儿是你的儿子,盛哥儿也是你的儿子,咱们如今说着盛哥儿的事,一码归一码,你也别扯到茂哥儿身上,我也知道你如今舍不得盛哥儿,可总得为他的未来考虑,他不是长子,将来咱们俩一蹬腿,他肯定要分出去单过的,若是没个一技之长,怎么养活家里人?你可别指望着到时候给他捐个官什么的,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最容不得这些污糟事。”

晏静宜尖声道:“是,就你光明磊落,两袖清风,我也不指着你为儿子打算什么,你恨不得他们个个白手起家才好,你自己小时候没爹娘关心,就恨不得儿子都跟你似的自己打拼,我告诉你,你舍得,我舍不得,你想把盛哥儿送到江南读书,我是一万个不同意!”

徐景焕沉下了脸色,阴沉沉的盯着晏静宜,没有说话,晏静宜毫不退让,她已经失去了茂哥儿,再也受不了失去盛哥儿。

这件事因为两个人的大吵不了了之,可徐景焕并没有就此罢手,反而写信给了杭州的故旧,联系书院,晏静宜也是毫不松动,日日把盛哥儿带着不离眼前。

家里统共那么大,夫妻俩的争执很快传到了徐润安和谢芝兰耳朵里,怕徐老太太担心,都没告诉她,不过徐润安也去劝徐景焕:“盛哥儿太小了,等满了十岁再去都让人放心的多。”

徐景焕道:“盛哥儿等得,茂哥儿却等不得,今年已经十岁了,再过两年便要预备着下场考试了,你看看如今家里可有茂哥儿的立足之地?只有把盛哥儿送走,她才能腾出功夫来关心茂哥儿,这对盛哥儿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我就不明白,明明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她怎么就不明白?”

徐润安道:“哪个当娘的舍得儿子?这次可是你的不对了,你们呀,可千万别让祖母知道,别把老太太气出个好歹来。”

没等徐景焕有下一步的动作,茂哥儿就又回了一趟徐家,效贤和茂哥儿是没什么秘密的,茂哥儿从他嘴里得知徐景焕要把盛哥儿送去江南,又是惊讶又是无措,赶忙去问徐景焕。

听到茂哥儿的不同意见,徐景焕挑了挑眉,心中有些不悦,心想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你铺路,结果你也不领情,真是出力不讨好。

可茂哥儿却不紧不慢道:“我知道父亲是为了我好,怕我和弟弟生隙,不过,我若是连弟弟都收服不了,也算您和老祖宗白教导我了。”

徐景焕道:“你有把握?”

茂哥儿道:“自然是有把握的,不过若是母亲知道您是为了我才将弟弟送走,说不定会把怨气发在我身上,我和母亲的关系也许再也好不了了。”

徐景焕道:“空口无凭,你得证明给我看才行。”

茂哥儿不置一词,当即便去找晏静宜,提出要盛哥儿跟随他一起在弘文馆念书。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不悦

晏静宜刚想一口否定,却听茂哥儿道:“如今父亲铁了心要把弟弟送去江南,若是您答应让弟弟去弘文馆念书,父亲若是反驳,那便是变相否定了先生的学问,到时候先生第一个不答应,父亲自然就不能把弟弟送走了。”

晏静宜思来想去,虽然怕盛哥儿跟茂哥儿似的养在宫里慢慢的就不跟她亲近了,可更怕和儿子天各一方,遂道:“你这主意倒是不错,只是你弟弟还小,离不得我,每天要回家住才成。”

茂哥儿点头:“我知道,我会搬回家来,每天护送弟弟一起去上学,一起回家,母亲尽可放心。”

晏静宜有些惊讶:“你要搬回来住?”

茂哥儿抬头看着晏静宜:“母亲不想我搬回来住么?”

晏静宜忙道:“自然不是,你搬回来住,母亲比谁都高兴,只是你姑母那边可放人?”

茂哥儿忧愁的叹了口气:“姑母自然舍不得,这些年,她待我如同亲生儿子一般,我也舍不得姑母,可是,我和姑母再亲,也比不过与母亲是骨肉相连,我与效贤再亲近,与我是亲兄弟的却是弟弟,孰轻孰重我分得清,姑母对我的恩情,只有我长大了,尽力辅佐效贤来报吧。”

晏静宜还是头一次听儿子说如此贴心的话,顿时感动加激动地泪水连连,抱着茂哥儿哭的哽咽难耐。

茂哥儿被晏静宜紧紧搂在怀里,勉强忍耐片刻,这才拍了拍晏静宜的肩膀:“母亲莫哭,儿子以后一定会孝敬母亲,友爱弟弟,不会让您再伤心的。”

晏静宜哭的声音越发大,而躲在屏风后偷听母子俩说话的徐景焕露出了郑重的神情,茂哥儿的天赋,也许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期许。

短短几句话,既劝住了晏静宜。让盛哥儿承了他的情,又找到一个完美的从宫里搬回徐家的理由,还让晏静宜对这个儿子隔阂尽消,从此以后,又能和盛哥儿同进同出,培养感情,一举四得,想必以后晏静宜想着茂哥儿的这番话,想偏心也不好意思了。

徐妙筠得到茂哥儿要搬回徐家住且盛哥儿要一起到弘文馆念书的事情后,愣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茂哥儿道:“为了我一个人让父亲母亲争吵。姑母担忧。我心中实在愧疚,还请姑母别生我的气。”

徐妙筠摸着他的头强忍住了眼泪:“姑母不生气,只是你搬回徐家后要学会照顾好自己,你是哥哥。要照顾下头的弟弟妹妹,好好孝敬你父亲母亲。”

茂哥儿点点头,看着徐妙筠,最终还是忍不住扑到徐妙筠怀里大哭起来:“姑母,我舍不得你。”

徐妙筠搂着他也是哭个不停,从小小的一团养到现在,纵然不是亲母子,那感情也胜过亲母子了,如今突然要分开。谁的心里都不好受。

徐妙筠不顾伯让的劝阻,亲自看着给茂哥儿收拾行李,说来说去,还是怕茂哥儿受委屈,茂哥儿在宫里住了这么些年。逢年过年得到了红包和赏赐,积累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吃的穿的用的玩的拉拉杂杂一收拾也有十几口大箱子,再加上徐妙筠又特意让人预备了许多衣料,茂哥儿看着那一摞摞布料,道:“姑母,这些东西都可以用到我成亲了。”

徐妙筠笑道:“不多不多,等你成亲,姑母还有好东西给你呢。”又道:“姑母给你什么你便收着,什么时候跟姑母客气起来了,效贤正生气呢,你去哄哄他。”

茂哥儿要回徐家,最不高兴的便是效贤,整天闷闷不乐的躲在承德殿,茂哥儿想了想,去承德殿找他,伯让正在和大臣在前殿议事,效贤一个人坐在后殿,正趴在桌子上乱写乱画呢,见茂哥儿进来,哼了一声,把头转了过去,茂哥儿坐在旁边,道:“我知道你生气,可我还是要回徐家去。”

效贤道:“你想回去便回去,犯不着说这个话,我才不难过呢,哼,一点也不难过。”

茂哥儿看了他两眼,没做声,他本来就不怎么擅长流露感情,如今纵然心中有许多话说,也都说不出口了。

效贤见他不说话,越发气愤,丢开手跑了出去,也不许人跟着,一个人在花园里闲逛起来,最后躺在花丛中的青石板上发呆,没想到天降绣球,将他砸了个正着。

他哎呦一声坐了起来,怒气冲冲的拿着那个绣球,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砸他,谁知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盼姐儿,这绣球显然是她的,她见了效贤,欢呼一声跑了过来,见效贤居然没有撒腿就跑,十分讶异:“你怎么不跑了?”

效贤白了她一眼,把绣球丢了,又躺回到青石板上,盼姐儿好奇的看着他:“你不高兴呀?你为什么不高兴?谁惹你生气了?”

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见效贤不理她,又伸手去挠效贤的咯吱:“臭效贤,快点告诉我,你为什么不高兴?”

效贤烦的要命,翻身起来将盼姐儿狠狠推了一个踉跄,不等盼姐儿反应过来,又居高临下怒斥道:“你再这么烦人,本太子就让人把你的嘴缝起来,整天叽叽喳喳的,你还是个女孩子么?”说完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盼姐儿愣了半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正四处寻找盼姐儿的宫女追过来,见盼姐儿哭,赶忙跑过去哄。

欺负了一把盼姐儿的效贤心情明显好了不少,再次回到承德殿,茂哥儿正在和伯让一起下棋,效贤默不作声坐在旁边观战,茂哥儿自然不是伯让的对手,但也能勉励一战,见茂哥儿舍弃了大片江山只为保住那几颗棋子,笑道:“你能明白有舍才有得的道理就好,也不枉你姑母把你养这么大,回去要好好地,这样才能让你姑母放心。”

茂哥儿道:“姑父放心,我不会让您和姑母失望的。”

效贤这么聪明,何曾不明白只有回到徐家才是对茂哥儿最好的,可是心里就是难过去这个坎儿,他和茂哥儿一起长大,感情早就跟亲兄弟似的,如今乍一分离,自然十分不痛快,可是在承德殿看到茂哥儿和伯让一起下棋,效贤心中的那股躁动也慢慢平复下来,是了,虽然茂哥儿不住在宫里了,可是每天还要去弘文馆念书,大部分时间还是陪着自己的,自己权当是茂哥儿到徐家小住便好了。

效贤得意洋洋的回了凤仪宫,却看到徐妙筠严肃的隐含怒气的脸和一旁哭的抽抽噎噎的盼姐儿,暗道不好,刚想转身就跑,就被徐妙筠喝道:“闯了祸还想跑到哪里去?”

效贤慢慢转过身来,陪着笑看着徐妙筠:“母后,我犯什么错了呀?”

徐妙筠指着盼姐儿道:“你为什么要欺负盼姐儿?她哪里得罪你了?”

盼姐儿依着徐妙筠,鼻子眼睛具是红红的:“她说要把我的嘴巴缝起来,呜呜呜,好可怕。”

徐妙筠揽着盼姐儿哄,越发的瞪向了效贤。

效贤不敢反驳,嘀咕着:“谁让她那么烦人呐。”偏偏这句话还被盼姐儿听到了,哭的越发厉害:“他说我烦人,我没有,我只是问他为什么不高兴。”

徐妙筠哄着盼姐儿:“盼姐儿最乖,一点也不烦人,快别哭了,眼睛都肿了。”又呵斥效贤:“还不向盼姐儿赔不是?”

效贤固然不情愿,可他一向听徐妙筠的话,遂上前对盼姐儿赔不是,盼姐儿也不是使小性子的,见效贤赔了不是,立刻不哭了,上前不顾效贤反对拉住了效贤的手:“我要跟着你一起玩,不许不理我。”

在徐妙筠严厉的目光下,效贤只得点了点头。

茂哥儿搬回徐家住,徐妙筠忙个不停,晏静宜也忙个不停,先给茂哥儿收拾了院子,又告诉盛哥儿以后要跟着哥哥一起念书,盛哥儿才六岁,对读书也没什么兴趣,不怎么乐意,大声道:“我要跟二哥一起。”

他说的二哥是指昌哥儿,如今昌哥儿在谢家家学里念书。

晏静宜难得的严厉了一把:“你和昌哥儿好是一回事,可茂哥儿才是你的亲哥哥,你要跟着他一起念书母亲才放心。”

盛哥儿撅着嘴不答应,可等到徐景焕一回来,就吓得立刻躲到了晏静宜身后,晏静宜觉出不对劲来,忙问怎么回事。

徐景焕面容平静,可眼底却风起云涌,这分明是怒极的模样,他道:“盛哥儿过来。”

盛哥儿不肯,晏静宜也怕他一时冲动把盛哥儿抓过去打一顿,也护着不肯:“盛哥儿犯了什么错?你先说清楚。”

徐景焕却不答,猛地一拍桌子,喝道:“还不过来!”

晏静宜被吓了一大跳,盛哥儿慢吞吞从晏静宜身后挪了出来,瑟瑟缩缩站到徐景焕跟前,徐景焕道:“你在学里是不是跟王侍郎家的小儿子打架了?”

盛哥儿慢慢道:“是他先打翻了我的砚台,又不道歉,我才打他的。”

徐景焕点点头,道:“那你说说,后来王少爷扬言要报复你,你说什么了?”

盛哥儿不敢答,徐景焕怒喝道:“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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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天起每天晚上一更,我知道少了点,不过临近毕业,毕业论文最大,实在抱歉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赔礼

盛哥儿吓得哭起来,晏静宜赶忙搂住了道:“孩子还小,就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也是童言无忌,你别吓着他。”

徐景焕怒极反笑:“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护着,那好,我也不管了,你自己去问问,他说了什么混账话。”

晏静宜看徐景焕这么生气,这可是少有的,尤其是对着盛哥儿,有时候也是刻意板着脸,并没有这么严厉,遂哄着盛哥儿道:“你说什么了?告诉母亲,若是不好的话,咱们以后就别说了。”

盛哥儿抽抽噎噎道:“他说他父亲哥哥很厉害,要让他父亲哥哥来打我,我就说^我就说我姑母是皇后,我表哥是太子,我让他们来打你,呜呜,母亲,我真的没有说别的。”

晏静宜也是急了:“你这个孩子,这话怎么能说,别人听了,还以为你是仗势欺人呢,就是有理也变成没理了呀。”

徐景焕道:“如今小小年纪就知道说这些话,以后长大了还不为非作歹?若是以后长成个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倒不如现在让我勒死了干净,也免得将来酿出祸事,给家里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