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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看到倾城的脸色泛红,总算是多少露出了一些少女的姿态,南宫逸不禁想要赌一赌了。

“倾城,若是再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会不会爱上我?这一次,你先遇上的人,换作是我。”

倾城摇摇头,“怎么可能?人生在世,岂有重来之法?若是果真如此,那这世道岂不是乱做一团了?”

“我是说如果?也许······”南宫逸的眸底闪过一抹狡黠,“也许,真的会有奇迹出现呢?”

倾城呵呵地轻笑了起来,声音有些柔媚,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语重心长!

“别为难自己,有些情,没有就没有,终归无法得到;有些人,远了就远了,其实原本就不属于自己。”

南宫逸轻笑一声,“倾城是在提醒我,你从来没有对我动过情?还是说,你对任何人,都是这般的无情?”

“呵呵!这个世界上,谁也不是谁的永远,人事,在无常中聚散。哪有真正不被更改的诺言,纵是山和水,天与地之间,也会有相看两厌,心生疲倦的一天。别把爱情想的太完美,也别把爱情之路看得很遥远。相对的,得不到的,也不见得就是最好的!太容易得到的,也未必就是你心中欢喜的。”

倾城醉眼朦胧地说完了这番话,笑着起身,“多谢你今晚的招待了!酒不错,菜嘛,一般!对了,你收了我的一瓶疗伤药,似乎是还未付我银子呢?”

南宫逸愣了愣,是真没想到,刚刚还言词宛若诗画的她,一眨眼,竟然是又提起了银钱来了!这转变,是不是也太快了些?

“倾城以为该付多少合适?”

倾城则是有些贼贼地一笑,“这话,阿逸似乎是问错了哦!”

“哦?不知何处有错?”南宫逸不明白,既是拿了她的药,自然是问其价格,有何不对?

“阿逸还是想先想想自己的命值多少银子,再来付我银钱吧。”话落,咯咯一笑,似乎是心情十分愉悦,走至廊下,抬头看了看那有些飘忽不定的月光,醉心一笑,足尖一点,水蓝色的身影,便极快地没入了夜色之中。

“王爷,可要让人跟着?”

“不必!以她的身手,你们也未必就能跟得上。”

“是,王爷。”黑衣人面上一窘,尴尬地退下。

倾城再回到了客栈的时候,青兰已经是等候多时了。一见她微醉地回来了,也放下心来。

倾城和衣而卧,不多时,呼吸便是绵长而均匀,很显然,睡着了。

青兰与青鹤二人对视一眼,满脸的无奈。

“你要,明天要不要将无崖公子让人送来的消息告诉小姐?”青兰有些胆怯道。

“当然要说了,不然的话,我们不是死定了?至少,也得让小姐有个心理准备。”

“也对,反正小姐也已经出来了。而且,依着寒王爷对小姐的宠爱,他们之间也未必就会有事。”

“难说。小姐好歹也是寒王的未婚妻了,可是现在却突然出现在了北地!这个消息一旦是被有心人大加利用,散了出去,怕是就不好办了。搞不好,还会让寒王爷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了。”

青鹤说完,睨了一眼睡的正香的小姐,“寒王爷再宠小姐,也不可能任由小姐如此地胡来!在小姐看来,她是在做她应该做的,可是在王爷看来,怕是小姐逾礼了。”

青兰抿了抿唇,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小姐的性子向来如此,以前在玉景山的时候就是这样,向来就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根本就不会考虑什么礼法之类的!如今,若是寒王爷真的恼了,那他跟小姐之间,还真就是得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行了,小姐既然已经睡了,你也去休息吧。我在外间儿,说不定小姐饮了酒,半夜里就要起来喝水呢。”

“好。”

次日,倾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简单地用过了早膳之后,青鹤便进来了。

“小姐,那队人马的行迹的确是可疑。而且据属下观察,他们倒是更像是江湖人。这说话做事,都是透着一股子的草莽气。依属下来看,安王爷遇刺,或许可以在他们的身上下手。”

倾城听了,点点头,“将这个消息送去给南宫逸吧。”

青鹤一愣,还以为小姐会亲手处置这件事,可是没想到?

“不是自己的事,何必一定要揽到自己身上?这样的日子,岂不是太累了?再说了,对于南宫逸,我们仅限于朋友,莫说是再近一步,就是再近一分,都是绝无可能。”

青鹤听着就更糊涂了,“小姐,既然如此,那您为何还要来北地一趟?”

“哼!你以为我来北地,真的只是因为南宫逸受伤了,我担心?”倾城冷笑道,“我没那么博爱!对于一个不可能成为我终生相伴的男人,我怎么可能会真的关心他的生死?青鹤,你跟在了我身边多年,我到底是个多情的人,还是个无情的人,你还不明白么?”

青鹤顿悟,“原来如此。那不知小姐来北地的真正目的是?”

“无缘无故地,南宫逸为何要请命来此?若是为了立功,他不是领军之人!若是为了拉拢,可是这武乾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为他南宫逸效力的。至于那些个什么为皇上分忧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更不足为信了。”

青鹤拧眉细细想了,才恍然大悟道,“小姐的意思,可是说这南宫逸在北地也有着一股隐秘势力?”

倾城点点头,“不错!与其说是隐秘势力,倒不如说成是内线更为贴切。南宫逸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做一些对他自己没有好处的事?多年的隐忍,突然不再示弱,那么,保护他自己的最好方法,便是迅速地使自己强大起来!”

“属下明白了。那属下即刻先将那些人的消息透露给他,看看他会如何做。”

“慢着!记得,用匿名的方法就好。如果能套在了武乾的头上,就更妙了。”

“是,属下明白。”青鹤明白了小姐的心思,眸底的光华闪烁,颇有些狡黠之意。

倾城勾唇一笑,“说起来,也是咱们走运,初入北地,就让咱们遇上这了一股极为不寻常的商队!正好,也借此,来探探南宫逸的底。”

倾城所料果然不差,不出一个时辰,对面客栈便已经是与先前,大不相同了。

倾城立于窗前,看着对面突然多了起来的卖水果的,卖手工小玩艺儿的,还有卖烧饼的。看来,南宫逸在北地的暗探,可不少呢。

“小姐,您怎么就知道那支商队有问题?而且,您又如何确定这些人不会急着走呢?若是正常的刺客,哪有不急着逃命的理由?”青兰不解道。

“简单!”

倾城当然不会说是自己窥探到了其中几人的心思,而是笑道,“连青鹤都注意到了他们的不寻常,我如何会注意不到!至于他们之所以不急着走,那是因为他们现在还不确定他们的任务,是否完成了!换言之,他们的目的,并不在于一定要在那晚将南宫逸杀死,而是想着,只要是能给他添上一个伤口,便足矣。”

倾城看着那么原本在这里摆摊儿的人,因为天色越来越晚,已经是开始陆陆续续地收拾了起来,有人满面笑容地走了,有人万般失望地慢慢地收拾着,似乎是还期盼着能在这傍晚时分,再出现些什么奇迹,能将他们手中的货物买走一些。

而后来来的这些小贩,不仅是没有收摊儿的打算,神情上,反倒是更为精神了些。这样反常的举动,只要是有人稍加用心,自然就会察觉得到了。

夜色降临,由原来的灰色,逐渐变成了深深的墨色!

而此时的洛倾城,却早已不在房中,更确切地说,他们早已从这家小客栈退了房,另辟新居了。

“小姐,您不打算去看看结果吗?”

“没必要了。若是惊动了那些暗探,反倒是不妙。至少,我知道南宫逸的身边,可是高手如云。可见这些年,他可是一点儿也没闲着!青鹤,调两名最好的墨卫,擅隐匿的那种,等事情了了,跟上那些暗探,看看他们的歇脚地在什么地方?都有些什么人?还有,若是能探到他们在南宫逸的身边儿,到底是占了什么样的分量,就更好了。”

“是,小姐。”

看着青鹤又去忙了,青兰端来了一碗莲子羹,“小姐,您晚膳时,可是没怎么用。用一碗莲子羹吧。”

倾城此时的心情大好,点点头,接过了碗,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起来。等她将碗递到了青兰手上时,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略有不悦,“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你这个样子,让人看了揪心。”

青兰吐了吐舌头,“小姐,奴婢不明白。您既然是早有此打算,又为何还要再去夜探将军府?而且是还与安王爷一起饮酒言欢?您就不怕,安王爷会怀疑您什么?”

“怀疑我什么?别忘了,将这消息透露给南宫逸的人,可是武乾的手下,而不是我洛倾城。再说了,我才至北地,哪里就会有了这么灵通的消息?便是我自己承认,也得有人信才行呀!”

倾城说这话时,两只眼睛熠熠生辉,像极了那夜空中最为璀璨的星光,让人一眼,便被其光茫所诱惑,深陷其中,可是却最终只能是被其光茫所惑,始终看不清楚,那光茫背后的真实景色。

若是此时夜墨在,定然是会说,倾城现在的眼神,像极了一只刚刚得逞了的狡猾的小狐狸的眼神!那么得意,那么肆无忌惮,那么张狂!

青兰刚是微微动了动眉,心底暗道,刚刚小姐的样子,实在是太美,太摄人心魄了!那样的笑容,简直就是太妖孽了!幸好是除了自己,再没有别人看见!那样妩媚明艳的笑,怕是任何男子看了,都会心动几分的吧?这样的确是像个花妖一样的美人儿,也难怪京城里的寒王爷会大发雷霆了!

“青兰,去将墨卫召来。跟了我这么久,也该给他们些正事儿干干了。”

“是,小姐。”

倾城眸底的笑越来越深,却是越来越冰凉,让人望之生寒,心底发毛!

明明看到的是她在笑,可是却偏偏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和阳光,反而是感觉到了寒冬腊月的冰寒彻骨,更似是那雪巅之上的千年冰霜,触之冰凉。

这一晚,倾城早早地便睡下了,睡的时候,她的眉梢、唇角,还都是带着几分的笑意的。

而这一晚,子时一过,南宫逸,便是再难以入眠了。

“废物!”南宫逸右臂一扫,将桌上的一应器具,尽数都扫落在地。

“主子息怒。属下马上去查,看看是何人所为?”黑衣人单膝跪地,话是这样说,可是身子却不敢移动半分。

南宫逸深吸一口气,“那些人被本王的人灭了。可是那些人的消息是何人透露过来的?”

“回主子,是武乾帐下的一名校尉,据说,还是武家夫人的远亲。”

南宫逸点点头,“好!很好!武乾,你有种!为了秦王,你果然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好的很!”

南宫逸怒极反笑,“只是为了诛灭刺杀我的那队人马,我出动了十几名埋在了北地的暗探,如今可好,竟然是连同本王在北地的两处暗桩,尽数摧毁!武乾,武乾!”

南宫逸一掌将身旁的长几拍的粉碎,咬着牙道,“好的很!竟然是敢给本王下了套!这口气,本王如何能咽得下去!”

黑衣人大惊,自然是听出主子的意思是说今晚他们先灭掉的那些人马,极有可能就是武乾派人放出来的诱饵,只是为了借此来铲除他们在北地的暗桩。

“主子,可要属下带了人手,取了武乾的首级回来?”

南宫逸满是怒气的俊颜上,此时看起来,是分外的冷厉严峻,轻轻合眼,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才缓声道,“不必了!那样做,只会坏了本王的大事!欲成大业,岂是杀几个大将,就可成的?再说了,此时杀了武乾,于我们非但没有任何好处,反倒是会让人直接就联想到了这两处暗桩,与本王的关系了。”

“是,王爷。”

“下去吧。北地的暗桩,算是废了。罢了,不就是两处暗桩吗?武乾不会天真地以为只凭这个,就能将本王置于死地?”

南宫逸摆摆手,很快,这偌大的一间屋子里,就只剩了他一人,孤单影只。

南宫逸双手负于身后,满脸是说不出的疲惫,他明年才可行冠礼,明明才十几岁,可是为何自己突然就觉得活地这样累?想想那晚倾城对自己说的话,南宫逸头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疑惑!

“有些情,没有就没有,终归无法得到;有些人,远了就远了,其实原本就不属于自己。”

“这个世界上,谁也不是谁的永远,人事,在无常中聚散。哪有真正不被更改的诺言,纵是山和水,天与地之间,也会有相看两厌,心生疲倦的一天。”

这字字句句,不停地来回地在他的耳边响起,久久不肯散去。

南宫逸轻叹一声,唇角的苦涩,让人看了有些心疼。

“难道是我错了么?江山?美人?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还是说,我的路,从一开始就错了吗?”

寂静空荡的屋子里,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南宫逸突然就觉得自己的身上有些冷,伸手将一件儿披风将自己裹了,可是却不见丝毫的作用!心底的冰凉,似乎是更甚了!

南宫逸一人倚在了软榻上,紧紧地闭着眼,那紧蹙的眉心,一夜未舒。

两日后,京城,寒王府。

夜墨看着手上的密信,脸色冰冷如霜,始终未发一言。他周身的冷戾气息,几乎就是要将整个书房里的人全都给冻住一般,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是感觉到了瞬间被冰封的那种无力感和僵硬感。

那种不单单是表面上的畏惧,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畏惧!

就连他的小舅舅,明正先生,都是只能拧着眉,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这样的寒王,气场太过强悍,太过冷冽,没有人敢冒着被他冰冻的危险,多说一句话。甚至是,连呼吸稍稍重一些,都觉得自己的存在感,太过明显,太过招了主子厌烦了!

外头桌上的沙漏,就这样不停地滴漏着,不知过了多久,明正先生和夜白等人,都以为他们是要被寒王给冻死在这书房的时候,夜堂进来了。

“启禀主子,刚刚收到消息,三小姐回京了。估计今晚就可抵京。”

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夜白甚至是夸张的伸手抹了抹额头后,还轻拍了拍胸脯,那样子,就像是自己刚刚被人从牢里头放出来一般,重获新生了!

可是这动作刚刚持续了没几下,屋子里的气氛再度的冷凝了下来!

夜墨听到了夜堂的回禀,眉毛竟然是连动都不曾动一下,相反,他眸底的冰寒,却是越来越盛,宛若是那湖面的冰越结越厚,最终到了,无人能为其解冻的地步了!

第二十三章 太意外了!(精,必看!)

倾城当晚一回了锦绣阁,倒头就睡,接连三天连夜赶路,早就累坏了。一口东西也没吃,直接就睡到了次日早上了。

总算是吃了些可口的饭菜,倾城的脸色也比昨晚回来时,好了许多。

“最近这几日京城没有什么大事吧?”

青鸟近前道,“回小姐,安国公两日前突然中风,听说现在已经是瘫在了床上,口不能言,若是有人搀着,勉强能走。目前来看,自己无法进食,必须得有人伺候着。”

“哦?两日前?”

“是,小姐。皇上已经下旨,命安国公世子云墨宸火速回京。”

倾城眯了眯眼,“跟我说说咱们的人打探到的消息。”

“安国公出事前,公子让洛离下了一些药,无崖公子说,这药效便是将安国公致哑,其症状,看似是中风以致面部面瘫。至于安国公的身体为何出现这种状况,应该是他身边的小厮动的手脚。”

“小厮?”倾城唇角一勾,“看来,安国公府里头这回可是清净了。”

青鸟不解,“小姐,您就不担心那小厮的手脚太不干净了?万一再对云夫人和云世子动手呢?”

“不会!对了,云夫人的身体如何了?”

“云夫人的身体仍然很虚弱,不过已经是能勉强下地了。昨日已经是回了安国公府了。同时,昨日少夫人也回了安国公府,帮着云夫人打理几天的内院。听说昨儿一天,就已经是撤换了二十余名仆从。这还仅仅只是后院儿。”

倾城点点头,“如今安国公府也清理地差不多了,嫂嫂回去主持大局也好。哥哥也没少给她派人吧?”

“回小姐,正是。公子在少夫人身边加派了人手,还特意让洛府的暗卫去培养了几名女暗卫,说是将来给少夫人和他的女儿准备的。”

“嗯。很好。皇上下令云世子回京的消息,有多久了?”

“估计这会儿,消息已经送到苗疆了。”

“有趣!”倾城低笑了一声,未再说话。

青鸟有些不太淡定了,“小姐,您不打算去寒王府走走吗?”

“嗯?”倾城一挑眉,“哦!晚上吧。对了,让人送消息给寒王府,就说我晚上过去用晚膳,寒王府做的鲍鱼炖蛋还不错。”

青鸟有些尴尬地应了一声后,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提醒一声,“小姐,那个,您偷偷去了北地之事,寒王爷已经知道了。而且听说,似乎是还很火大!”

“嗯。我知道了。那是因为他以为我去私会南宫逸了,所以才会如此。等我见到他,与他讲明了,他就没事了。”倾城话落,又笑笑,“或许不用我说,他这会儿就已经是收到了我送他的这份儿大礼了。放心吧,他不会真的生我的气的。”

青鸟极其费力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好吧。但愿如此吧。”

等青鸟出了门,便抬头望天,今天的天气似乎不错,或许小姐说的对,寒王爷那里的火气,应该是消了一些吧。不然的话,青鸟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只要是一想到了那晚寒王爷来此,没有看到期待中的小姐的时候,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抹戾气,她就恨不能直接去找件儿皮裘穿上去。

“小姐,该说的,奴婢都说了,到底您这是福是祸,奴婢也无能为力了。”话落,摇摇头,再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二楼,急匆匆地退下了。

对于青鸟的担心,倾城哪里会知道?这会儿,正在桌前琢磨着,这个安国公府到底是有什么秘密,竟然是会引得另外一个人,下此狠手?

倾城挑了挑眉,自言自语道,“要不,就先去安国公府溜达溜达?”

倾城是个心思缜密之人,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同时,在某些时候,她又是一个极其随性的人,做事全凭自己的心情喜恶!这会儿想起了这安国公这一出儿,刚刚用罢了午膳后,便起身前往安国公府了。

安国公府因为云夫人和云清儿的回府,比之上次来时,已然大不相同。

倾城并未正儿八经地进来,而是选择了潜入。

七拐八绕,也总算是找到了安国公的栖身之所,悄然探了过去,趁着这院子里的下人不注意,直接就闪身进了屋子。

奇怪!倾城心中暗自纳闷儿,这堂堂的安国公的院子,怎么竟然是会这般地清净?这院子里头的下人少,这屋里头更是连个伺候的也没有!

倾城正有些奇怪,突然神色微凛,足尖一点,便上了房梁。倒是正好可以将下头的情形,看的清楚明白。

“给夫人请安。”院子里传来了几道请安声,倾城微蹙了蹙眉,这云夫人的身子尚未大好,怎么还来了这儿?果真是夫妻情深,还是另有原由?

“行了,这是夫人给的赏,你们要好好伺候老爷,千万不可大意了。”

“多谢夫人赏赐。”

倾城听出,这是云夫人身边嬷嬷的声音,一会儿的功夫,就听门一响动,云夫人被人搀扶着进来,倾城一侧脸儿,便看到了门外还有两名婆子守了,也是云夫人的心腹。

“行了,我自己一人在这儿跟老爷说说话,你也到外头去等我就是。”

“是,夫人。”

倾城看出,那婆子似乎是还有些不太放心,这一步三回头着,生怕床上那个动弹着身子都有些费劲的国公爷,会做出什么伤害她家主子的事儿来。

“老爷,多少年了?自我嫁入你们云家,妾身一直是任劳任怨,自认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老爷的事!哪怕是对于这府上的庶子庶女,妾身也自问从未做过半分的苛待之举。一应的吃穿用度,何曾有过亏缺?可是老爷,您是如何对待妾身的一双儿女的?”

云夫人的眼神一时有些空洞,似乎是在回忆着一些前尘往事,神色,竟然是渐渐地黯淡了下来,使得她本来就不算是红润的脸色,看起来更是疲倦了几分。

“墨宸,就自不必说了。当时老太爷还在,对墨宸虽然是十分疼爱,可是一直以来都是极其看重他的课业,无论是文墨,还是武功,从来都是对其严格要求。也正是因此,才有了今日他在京中贵族中的地位。可是老爷,您扪心自问,对这个儿子,您付出了多少?您是亲手教他练字了?还是亲自指点过他的武功了?”

“没有!你从未做过!你贪恋美色,府上有多少庶子庶女,怕是你自己也数不过来吧?这其中还有多少夭折了的?有多少是胎死腹中了的?呵呵,你一定是以为那些个孩子或者是胎儿都是我害的吧?”

床上的安国公大张着嘴巴,发出了呜呜地声音,眼睛瞪得大大的,只是可惜了,那里面的混浊昏庸,让人一眼,便倒尽了胃口!

安国公张着嘴巴,呜呜了一会儿后,却是始终不能说出一个字,不免有些着急,两手紧紧地握着拳头,拼命地在床上敲打着,似乎是怒极,又似乎是在故意地制造动静,好引来外头的人进来!

云夫人轻嗤一声,“老爷还是别费力气了!这外头,都是妾身的人。如今您可是一个废人了。您怕是还不知道吧?皇上已经下旨,急召墨宸回京了。回京来做什么,相信不用妾身多说,老爷也是心知肚明的吧?”

安国公嘴巴里的呜呜声更大了些,奈何却是始终不能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反倒是自嘴角流出了一些哈喇子,倒是看起来有些脏!

云夫人却是极好脾气,极温柔地拿了帕子亲手为他拭了拭唇角,然后再冲他柔柔一笑,便将手中的帕子丢至一旁,脸上的表情不变,可是眼底的厌恶之意,已是十分的明显。

“老爷以为你将自己的心事藏的极好吧?不停地招募美人儿进府,不停地宠幸着各色的美人儿?您不会真的以为,您的那点儿小心思,就能瞒过这天下人?”

倾城闻言,眉心一紧,显然,这安国公,果然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的。

“哼!如果我所料不差,我的毒,是你让人下的吧?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我就是肯定,此事与你,与你的那位旧情人,怕是脱不了干系的!”

云夫人说到此,竟然是嘤嘤一笑,“这话似乎是说的不对!人家压根儿就不瞧不上你,从来就不肯多瞧你一眼,哪怕是在宫宴上,人家的眼神,自始至终,也只是在追随着皇上!而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安国公脸上的表情此刻几乎就是,只能用狰狞二字来形容了!

“怎么?不服气?好呀!那你自己跳起来,进宫去找皇上理论呀?你自己去跟皇上说,就说你喜欢良妃娘娘,请皇上将她让给你呀!呵呵!老爷,不是我瞧不起你,就算是皇上舍得,人家良妃也是指定不愿意的!你这样的一个风流国公爷,能给人家什么?除了借助你的势力来为她的儿子巩固地位,你还能有什么用?”

看着额上泛起了青筋的安国公,云夫人的脸上总算是有了几分舒心的笑。

那暖白色的阳光,透过了那薄薄的窗纸,轻柔地洒在了窗台上,书案上,地面上。一切都是那般的平和、温馨,甚至是还有着几分的宁静!

当看到那阳光有些浅淡地洒在了安国公的侧脸上的时候,却是让人看见了一张老而僵硬的脸!

安国公的眸子早已是混浊不清,眼角处还有着白色的眼屎,让人看了生厌!身上的锦被虽然是看着华丽富贵,可是配上了他这样的一张脸,一幅神情,却是说不出的别扭。

“怎么?妾身不过是实话实说,老爷就受不了了?哼!老爷之所以对妾身动身,是因为上次妾身无意中撞破了老爷的秘密吧?”

此话一出,房梁上的倾城也是瞬间凝神屏气,一颗心也是揪了起来。

“想不到,我竟然是会选中了你这样的无耻卑鄙之人为夫!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云夫人的情绪突然就有些失控了,声音陡然拔高,许是因为一时性急,竟然是还连连咳嗽了几声,才算作罢。

“你竟然是出手协助那个贱人,来谋害洛华城!要知道他不仅仅是相府的嫡子,更是我们清儿的夫君哪,你怎么下得去手?你就不想想若是洛华城果真有事,那清儿的后半辈子该当如何?她还怀着孩子呢!你这是在拿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开玩笑?还是说为了宫里头的那个贱人,你什么都肯舍了去?”

云夫人的眼眶一红,面色却是冷厉非常,“哼!安国公?呸!你算什么安国公?你以为皇上不知道你的那点儿小心思?你以为皇上为何近几年来虽然总有赏赐,却是迟迟不肯重用于你?反倒是越来越看重了墨宸?”

安国公的身子突然一僵,满眼的不可思议,以及,那微微放大的瞳孔里头,还藏着深深的惧意!

云夫人看在眼里,更是鄙夷万分,“瞧瞧!你就是这个样子。你自己想要什么,却得不到,永远都不是自己去主动想办法,而是要将所有的错处都落在别人的身上,如此,你才会觉得自己错过的那些,都是时运不济,都是上天作弄,却从未想过你压根儿就未曾付出过什么!”

“哼!当年的良妃就是如此!你心仪于她,当时京中有几人不知?可是你到底做了什么?除了吟几首酸诗,送上几份儿的厚礼,你还做了什么?”

云夫人深吸一口气,似乎是想起了那一段最为痛苦的过往,表情痛苦纠结,“当年老太太不同意你迎娶那个良妃,所为何因?你当真不知?当年老太太说过不止一次,那个贱人是个满心算计的,将来她这样的人要是进了云家,那云家后宅,就休想要再安生度日了!可是你呢?你一心想要娶她,却是什么也不做!你眼睁睁地看着她进宫参加了选秀,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朝选在君王侧。你也算是个男人!呸!”

倾城不禁有些啧舌,今日得到的这些消息,还真是一件比一件震惊呀!幸亏自己今天来了,不然的话,岂不是错过了这一幕的精彩好戏?

云夫人看着眼神中明显就是有些挫败,却是偶有躲闪之意的安国公,再次冷哼一声,“老爷,在你心里,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你这一生都不可能得到良妃,所以你便卯足了劲儿,为她做一切你能做到的。甚至是不惜牺牲了女儿的幸福!甚至于你动了要杀我的心思!”

云夫人苦笑一声,眼角却是滑下了两行清泪。

“我知道,你要杀我,还是出自宫里头那个贱人的主意吧?既然我撞破了你的秘密,倒不如死了的干净,好过将来有一日,将这一切都抖出来,再伤及了你的颜面,伤及了你们的父子之情!妾身说的可对?”

床上的安国公费力地将头扭到了里侧,脸上抽动的表情,却是证实了云夫人的猜测。

“瞧瞧,我这是瞎了眼,看上了一个什么样儿的人呀!你要杀我,也便罢了!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却是借着杀我之机,想要害了清儿腹中的孩子!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那个静芸做了什么手脚!你明明就是什么都知道!甚至于这一切,还是你让人在暗中教唆了那个贱人!”

云夫人此时已是痛哭流涕,伸手轻颤着,指着床上,不敢与其对视的安国公!

云夫人弯下了腰,哭哭笑笑,满脸泪痕,“你这样的男人,也配为人夫?为人父?为了一个自己多年前的小小的心愿,竟然是能对自己的亲生骨肉,做出这般的无耻之事!如今落到了这步田地,也是你咎由自取,活该!”

云夫人骂了这一句后,顿觉心中舒畅了许多,可是安国公却是明显地身子一颤后,再将头转了过来,那眼底的不解,已然是十分明显。

他虽是说不出来,可是倾城却是能窥探得到,他竟然是一开始就怀疑这是云夫人指使人给他下了药!可是现在,听到夫人这么说,再看到了夫人现在的样子,心知事已至此,她又何需说谎?不由得心中更是疑惑万分,思忖着,到底是什么人,要如此地坑害自己?

倾城也是颇为意外,她也以为这下毒之人,会是受了云夫人的指使。毕竟这一次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也许云夫人对这个夫君已是失望到了极致,甚至是满怀了憎恶之意!可是没想到,竟然不是她!

倾城伸手抚了抚下巴,看来,自己一开始的猜想,出了些偏差!拧眉看了一眼床上的安国公,眸底一片冰寒,哼!原来在哥哥的事情上,竟然是还有他插了一脚,很好!

不仅如此,想要害得嫂嫂滑胎,也是出自他的本意!这样的父亲,还真是让人不耻!

原本倾城还是对这个安国公有着几分的同情的,对嫂嫂也是有着几分的愧疚,可是如今看来,还真是没必要了!正相反,自己得好好儿谢谢这位安国公了!

若不是他做了这么多的让人不耻的事,自己这会儿的良心多少还有些过不去呢!如今倒好,至少自己能睡个安稳觉,问心无愧了!

“你以为你现在这个样子,宫里头的那个贱人,就会感念你的好了?哈哈!真是天真,愚蠢,可笑!你可知道,人家现在正在宫里头,想着法子来向皇上争宠呢!武贵妃入住了坤宁宫,虽未封后,可是能住进坤宁宫的女人,这身分又岂是常人可比?自古,这坤宁宫便是皇后的寝殿,你说,良妃如何能不心急?”

“哈哈!你现在,怕是仍然看不明白吧?这么多年了,在良妃的心里,更看重的,是皇上的宠爱,是她自己的位分,是她那个早先病弱,可是现在却是十分健康的皇子!而你?估计也就只有良妃有了什么过不去的事儿,或者是找不到合适的狗腿子了,才会想起你来吧?”

倾城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云夫人平日里看起来端庄娴雅,贵气无比,想不到,这骂起人来,还真是难听!这般恶毒的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竟然是还让人无法生厌!

许是因为本就是这安国公不对,欠了人家的,所以,才会如此吧!

云夫人轻轻地笑了起来,接下来的话,却是更让倾城震惊万分!

“你以为这府里的那些孩子,都是我这个做嫡母的容不下吗?错了!我从未对他们有过一丝一毫的损伤,你知道为什么吗?”

安国公瞪着眼睛,似乎是想要问个明白,可是这会儿,显然他已经冷静了下来,既然是口不能言,再费力也不过就是白费尽,空让她看了笑话而已。

云夫人的心情却是极好,自袖间再拿出了一方干净的帕子,为自己拭了眼角的泪,再将面上的泪痕轻轻抹去,仪态万千地笑着,仿佛是那冬日的一抹艳阳,扎眼的很!

“我从来不对他们动手,不对你的这些个妾室动手,那是因为,我一直都知道你根本就不在乎他们!无论她们生下来的是男是女,是美是丑,于你来说,不过就是又多了一张嘴要吃饭,多了一双手要银子罢了!”

安国公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的眼底突然就惊恐了起来,细看,更是盛满了浓浓的怒火!

云夫人看他如此激动,心情却是越发地好了起来。

“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呵呵!没错!这些年来了,你每对我刻薄一次,我便对那贱人的儿子下一次毒!哈哈!我如何会不知道他是皇子,身边儿有着那么多的太医守着,怎么可能会死?所以,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杀了他!毕竟,他只是那个贱人的儿子,错不在他,而是在他母亲,在你!”

云夫人眼底的光茫有些亮眼,“我就是要让他痛苦不堪,让那贱人看着自己不死不活的儿子,痛彻心扉!你不知道吧?每一次,我明明有着足够的剂量来杀了他,可我却故意只给他下了一半儿!我就是要狠狠地折磨他,让他痛苦,让那个贱人心疼!这就是你这些年来,每苛待我一次,我便送于你的回报。老爷,你说,妾身是不是做的很隐秘?”

安国公的嘴里再度响起了呜呜的声音,右手勉强抬起,几乎就是费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才将手指颤颤微微地指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