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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东逸眯着眼睛,一手扶着下巴,黑色如丝绸般闪亮的长发,如流水一般静静在他身上流淌,深色的眸子就如同阴雨天那灰暗的天空,雾蒙蒙的,且又乌压压的,让人极不舒服。似乎是感觉到了压力,可又觉得好似一缕清烟,朦胧似幻。此时若是倾城在这里看到这样的肖东逸,定然就是会大吃一惊了!

在千雪之时,肖东逸所假冒的南宫逸,亦是一国皇子,可是那个南宫逸,是温文尔雅的,是气质高贵的。可是现在的这个肖东逸,给人的感觉却是冷淡而高贵。

他自回到了梁城后,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他的府邸里,都是表现得与以往大不相同,特别是当他看到了有人着水蓝色的衣裳时,那若即若离的眼神,悠远而无际,望不到底。那眸子里清晰地映出他所看到的一切,可是那瞳孔的影像,却仿佛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

当然,这一切,倾城都不知道,她即便是偶尔能感觉肖东逸因心情的好坏、烦闷,而带来自己心绪上的影响,可是也不代表,她就能感知到了肖东逸的一切!

意外地是,肖东烨竟然是在皇宫门口,看到了定王府的马车,肖东烨的眼神微闪,“定王叔也进宫了?”

“回九殿下,定王爷比您早到了一会儿,这会儿,怕是也刚到御书房。”

“嗯。”肖东逸点点头,“只定王叔一人?”

“回九殿下,只定王爷一人。”

肖东逸不再多问,大步流星地往御书房的方向去了。

这是肖东逸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父皇对着定王大发雷霆!甚至是眼看着父皇将那龙案上的东西尽数扫落在地,还拿了一本儿密折,砸向了定王!

“父皇,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您先别着急,身子要紧。”

皇上龙目圆瞪,冲着定王便是冷冷一哼,“你自己看着办!尸体我让人送回你们定王府了,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绝对不能让阿烨再继续查下去了。否则,朕不能保证会对他做些什么。”

“是,臣弟遵旨。多谢皇兄这次宽恕了他,这件事,也怪臣弟一时失察,回府后,定会对他严加管教的。”

皇上看到了定王微白的脸色,这才重重地舒出一口气,对于这个弟弟,他还是十分的满意的,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自然是不比其它人。不然,他也不会如此放心地将军中大权,一多半儿地交到了他的手上。

肖东逸看皇上的火气消了一些,这才上前一步道,“父皇,不知您急诏儿臣来,有何要事?”

皇上身子往后一仰,靠在了那椅背上,面色疲惫,“朕这些日子身体不适,明日早朝,朕会传旨,由你暂代国事,行监国之职。你是朕的儿子,跟其它的皇子一样,都是朕的儿子。平日里怎么明争暗斗,朕不管,只是有一样儿,不得做得太过!若是伤及了他们的性命,便不是朕所能容忍的了,明白吗?”

皇上每说一个字,肖东逸便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血液沸腾了一些!直到听完了皇上的话,肖东逸这才彻底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试着将手中的大权都交到了自己的手中吗?

监国,对于肖东逸来说,自然是并不陌生!当然,他知道父皇之所以会看中他,还是因为自己早在多年前,便在他的面前展露了自己非凡的才干!至少,自己隐忍的本事,非其它兄弟所能及!

肖东逸看了一旁的定王一眼,见他冲着自己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肖东逸顿时便像是感觉到了自己浑身的血液在逆流一般,双手微微颤抖着,若非是因为衣袖的宽大,怕是定会让他二人看出他的激动来。

“阿逸,你是我最得意的一个儿子。可惜了,你的这些亲兄弟中,没有一个是能真正帮得上你的!倒是朕的侄儿阿烨,是个不错的孩子,有他在,或许将来能对你多有帮扶。另外,兵部那里,你自己也该好好整治一番了。上一次你离开梁城有近半年的时间,兵部,可是有些松懈了。”

听懂了父皇话中的意思,肖东逸点点头,“是,儿臣明白。儿臣明日便开始着手于清理兵部的事宜。不知父皇以为,这兵部侍郎,以及京都三大兵营的统领人选,可需要变更?”

“你自己看着办。最近你的处事手法有些重,不过,倒也正合朕意。以前,是因为顾着在这儿的是个替身,所以,朕必须时刻注意着,如今,你既然回来了,该处置的,就都处置了吧。”

“是,父皇。”肖东逸明白了父皇的心思,心里头自然也就有了一番计较。

“阿逸,旁的,朕不会干涉你,只有一样儿,穆家的人,你一个也不许动,明白了么?”

穆家?不就是穆贵妃的娘家?肖东逸连忙应是,心里头,却是难免对这个穆家,又多了几分的好奇。

肖东逸与定王一道出了御书房,二人都未乘软轿,而是一边走着,一边说着话。

“王叔,这位穆贵妃到底是何方神圣?刚刚不过是那穆贵妃宫里的人来传句话,父皇竟然就像是失了魂一样。不就是晚膳没有用吗?许是没有胃口罢了,何需如此紧张?”

“你不懂。对于皇上而言,我这个王弟不重要,你这个亲生儿子,也不重要。只有那个穆贵妃,才是最最重要的!皇兄这一生,杀人无数。你可知道当年他为了登上这个皇位,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由此,便可知皇兄并非是一个心软迟疑之人。可唯独对上了穆贵妃。”

说到最后,定王似有遗憾,轻摇了摇头,片刻后才道,“当年,若非是因为皇位的羁绊,皇兄与穆贵妃之间,也许就不会弄成了这样。”

“这样?”肖东逸听着这话有些奇怪,难不成,父皇如此宠幸于穆贵妃,还与先皇有关?

“当年你父皇与穆贵妃两情相悦,只是可惜了。”定王摇摇头,当年之事,似乎是无意再提,“如今,你父皇失而复得,好不容易才将穆贵妃寻回,自然是百般地珍惜,不肯再松手。”

肖东逸听着迷糊,可是看定王的神色,似乎是也不愿再提及当年之事,便也只好作罢,另起了话头。

“王叔,阿烨到底怎么了?怎么竟是将父皇给气成了这样?”

“也没什么,左不过是这个小子不听话,没有按你父皇的吩咐去办事罢了。是他活该!也是我进了宫,要是唤成皇上宣他进宫,估计依他的性子,能与皇上起了争执。”

肖东逸一笑,“阿烨的性子向来如此。而且,若非是他认为自己的确是一点儿错没有,也断不会胡来的。否则,父皇怎会愿意重用他?”

“阿逸,你的性子与你父皇,倒是有着八九分的相似。当年你父皇为了穆贵妃,亦是险些就掀起了一起战争。如今,你。”定王的眉心一紧,似是有什么话要说,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了。

肖东逸则是因为定王的这句话,一时不确定,他是否知道了自己身上有着同心蛊的事。

“皇叔今日说话好生奇怪,不过,侄儿会谨记的。”

定王以眼角的余光扫了他一眼,见其面色平静,则是苦笑一声,“这世上,能杀人的刀不是最冷的,能致命的毒,不是最狠的。这世上,最毒的,是情之一字呀!”

说完,也不理会肖东逸便长袖一甩,直接就大步快走了,将肖东逸甩在了身后,脚步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肖东逸也无心追赶,反正话说的也算是差不多了。至于他究竟是想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肖东逸知道,定王与父皇,应该是都知道了自己对于洛倾城一事了。只是,到底知道了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肖东逸因为定王的这番话,反倒是放缓了脚步,很明显,定王这是有意敲打自己,或者是提醒自己。难不成,父皇对于自己与洛倾城一事,是极力反对的?

复而想到了千雪国的良妃,那个以他母妃的名义,照顾了他十几年的女人。

其实,肖东逸隐约已猜出了是什么人杀了她,只是他自己不愿意去面对罢了。而对于洛倾城,他则是实在想不出父皇有什么要拒绝她的理由。是因为她是千雪国人?这并不难,只要是自己动一番手脚,她自然是很容易就会成为紫夜人。而且,还会再给她一个高贵的出身。

可现在的问题是,对于父皇对洛倾城的态度,他有些不确定。不仅仅如此,甚至是现在,连倾城在哪儿,他都是毫无头绪。怎么才能让她心甘情愿地留在自己的身边呢?

肖东逸知道,倾城绝对不是一个心软之辈,尤其是对她自己,更是能狠得下心来!他深信,她说的出,必然就会做得到!而最坏的结果,便是她无力解蛊,最终郁郁而亡。

也正是因此,这段时候肖东逸都将自己弄的极为忙碌,忙碌到了几乎是一沾枕头,就会呼呼睡!

他害怕!他害怕自己再一醒过来的时候,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找到了洛倾城的尸体!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一直以来就是一个活的洛倾城,一个能在他的面前欢声笑语的洛倾城!

可是蛊已下了,此蛊却是绝迹于百年前,原本就是无解之蛊,如今,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肖东逸是深有体会了!

千算万算,却是算漏了倾城的心性!

她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宁愿是折了性命,也不愿意委屈了自己,这样的一个女子,怎么可能会甘心因为同心蛊的缘故,而将自己困守于一方小小的天地?

原本的打算,就是用自己的心意,以及自己的母蛊去慢慢地影响她,可是没想到,到底她还是知道了!

对于这一点,肖东逸一直都是颇为奇怪的,她到底是如何猜到了自己身上的同心蛊的?肖东逸自认将这个消息隐瞒得极好,天下间知道了他二人身上有此蛊的,绝对不会超过四个人,而另外的两人,他很有自信他们不会背叛他!可是现在?他是真的有些糊涂了!

难道,就只是因为倾城的聪慧,自己猜到的?是因为她自己的敏感,早早地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从而才会猜疑到了这同心蛊的身上?

难道说,是当初他太急于催动母蛊,所以,才会让倾城发现了端倪?

肖东逸不太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不过有一点,他能肯定的是,目前为止,倾城并未找出解蛊之法。

千雪那边的无崖公子似乎是也在一夜之间,突然就失去了踪迹,不难想像,当是倾城将其召到了一处,想要寻找出解蛊之法。只是可惜了,无崖的医术再厉害,于这同心蛊之上,亦是毫无主意!

肖东逸的唇角微微一勾,当初自己从额尔敦的身上套出这个秘密的时候,顺带着知道了,原来,此蛊,早已是绝迹百年!而苗疆王室虽然是知道这同心蛊的秘密,亦是百年来,只额尔敦一人用过,而且,效果还是出奇的好,那名被他施蛊的女子,对他可谓是死心榻地!

不然的话,当初肖东逸也不会想到了用这个,来为自己收服倾城的心。

只是现在,肖东逸突然就有些后悔了!

若是自己不用此蛊,至少,自己还能再见到倾城,可是现在?他突然就不确定了!自己当初的做法,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夜深风凉,没有人能回答他心头的疑惑,没有人能解开他心头的苦闷,一切,似乎是像极了宿命,明明就是应该由肖东逸来主导的一切,竟然是完全调转了方向,不知什么时候,这一切的主导权,竟然是全都回到了洛倾城的手上!

小院儿里,待倾城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了,她嘤咛一声,翻了个身,便觉得自己的浑身上下像是散了架一样,不由得轻呼出声,再睁眼,有些朦胧的目光中,似乎是瞥见了一抹人影,正在注视着她。

夜墨姿态优雅的倚坐在不远处的软榻上,金色的阳光倾泻在他的墨色长发上,隐隐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晕,要不是他的脸色冰冷,再加上眼神也有些阴鸷,仅凭着这猛一眼的印象,若是忽略了他身上的寒意,那简直就如同天上的神祗。

倾城看着他,虽然是冰冷,虽然是阴鸷,可是至少有他在!

倾城从来未曾想过她的夜墨,竟然是这般的迷人好看,怎么也看不够。即便是此刻明明就是冷冰冰的夜墨,也让她感觉到了极大的满足满和安全感!

原本夜墨是察觉到了她快醒,所以,才故意地将身上原本的柔和气息尽数收敛,刻意地表现出冰冷气恼,可是不成想,他的丫头,竟然就是这样侧躺在了床上,眸带迷蒙地看着他,唇角还扬着一弯笑,怎么看怎么像极了那惑人的小妖精!

倾城的眼底渐渐地由朦胧,变得轻柔透亮,如烟似水。那脸上的愈浓的笑,宛若是晕染开的华美月色氤氲在他深色的眼眸中,漂浮荡漾。

这样的倾城,比起任何时候都更具有了强大的诱惑力!夜墨只是在这儿看着,便不由得紧了眉,看呆了。

倾城只是觉得一个恍惚,夜墨便已是近在了眼前,看着他那张触手可及的脸,倾城的眼底,浓浓的全是满足,欢愉!

“阿墨。”

许是因了昨晚的呻吟低转,今日的嗓音,略有些哑,再衬上了她这微红的脸色,如烟水般的眼神,更是有些柔媚妖艳,让人难以自持。

而事实上,夜墨也并未打算自持,直接就覆到了她的身上。

直到此时,倾城才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有多么的愚蠢,连连求饶道,“别了!阿墨,不行的!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会死人的!”

“不会!最多也不过就是落下个纵欲过度的名头,死不了的!再说了,昨晚上,我可是又为你敷了药,还为你推拿了一番,怎么可能会出事?”

最后的一个字,还有些吐露地不太清楚,直接就淹没在了倾城的求饶声中!

当然,到了后来,求饶声,便是再度转换为了略有些嘶哑的低吟声,好不羞人!

而倾城则是在半醒半晕之间恍惚着,腹诽着,自己累成了这样,竟然是还被他推拿过的吗?为什么自己感觉不出来?若是他未曾为自己推拿过,那自己岂不是得真的散了架?

迷迷糊糊中,便觉得胸前有些吃痛,眼睛睁开,略带了几分暖色的眸子便映入了夜墨的眼帘。

“专心些!不然的话,我不介意让你三天下不了床!”

倾城顿时就窘了!

这厮要不要这么霸道?自己有走神吗?有吗?没有吧!

最终,正如夜墨所言,倾城果然是三天未曾离开过屋子,不是在里间儿的床上睡着,就是被她抱到了西间儿去沐浴,再不然就是在正屋里被他抱着用膳。总之一句话,这日子过得,那可真是水深火热了!

三天后,倾城总算是恢复了一些体力,这个时候的倾城,早没了先前对夜墨的那抹浓重的企盼和思念了,这会儿一瞧见他一脸餍足的表情,就恨不能直接将他给踢回到千雪国去!

不带这么折磨人的!

一回想这三天过的日子,倾城就恨不能直接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得了!哪有这样羞人的?竟然是三天三夜未曾出过屋子,这还不算!就是白天,这厮也未曾放过自己,生怕自己有了一点儿体力,就会跑了似的!真是小心眼儿的紧!

等倾城终于从屋子里出来后,外头守着的青兰和青鸟的表情一松,不难看出,的确是松了一口气。而她们的这个表情,看在了倾城的眼里,更加觉得自己是没脸见人了!

极为不满地瞪了身旁男子一眼,凶巴巴道,“你个死冰山!这次你满意了?我都快成了她们眼里的笑话了?以后我这主子,还能有点儿威严吗?”

夜墨的嘴角一弯,“怎么会?连我都听你的,何况是她们?若是敢有异心,直接打杀了,我再给你另配就是。”

倾城的眉梢一抽,这厮,这等话竟然是说的这般地理真气壮,理所当然?果然就是天生的阎王爷的料儿!

夜墨的声音并未刻意压低,自然而然地,他的话,也被青兰和青鸟二人听了个真切,当即便对天翻了个白眼儿!知道他们夫妻恩爱,也不用拿她们两个做笺子吧?

“小姐,又是午时了,您已经是三天四夜未曾出来了,要不要在亭子里用午膳?”还是青鸟的嘴快,照顾小姐的时候,还不忘了,小小的报复一下!

果然,青鸟的话音一落,夜墨的腰间便是一阵吃痛,不过,也只是拧了下眉,并没有其它的表情变化,倒是偏了头,在倾城的耳边低声道,“丫头,要不要这么用力?看来,你还不是太累,要不?我们现在回去继续?”

温热的气息,直接喷洒在了顷城的耳际,让她忍不住就瑟缩了一下,感觉酥酥麻麻的,让她很难不去往那些有些暧昧的画面上去想。

看到倾城的脸上再度浮上了一层绯色,夜墨的心里又有些痒痒了,只是碍于现在在外面,而且,倾城也的确是被自己给折腾地不轻了,所以,心思立马急转,眼睛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她的脸上,转到了一旁的花卉上,不让自己再次失控。

两人在亭子里坐定,便见青兰一拍手,陆续有人端了托盘过来,荤素搭配,总共是六菜一汤,菜不多,却是道道精致,卖相极好!只一看,便觉得这味道定然是不错的!

“丫头,这地方倒是不错,我竟不知你的势力,在紫夜竟然是也不可小觑。说吧,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听着夜墨表面平静打趣,可是暗里却是吃味儿的话,倾城一时倒是被噎住了。

还有多少事瞒着你?不多!目前来说,也就唯有一件了,可就是这一件,已是让倾城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实话实说了。

“阿墨,等吃完饭,我们再一起好好聊聊吧。我是锦绣公子的这件事,你不是已经知道了?至于紫夜,我倒是真没有多大的势力,大部分都是为了探听消息,赚些银子。”

夜墨宠溺地看了她一眼,“再喝点儿汤,好好补补。”

明明就是十分贴心的话,可是听在了倾城的耳中,却是有些浮想联翩了,耳根竟然是红了!

两人的这餐午膳,用的时间可谓是最长的了!

倾城一直盼着他能来,可是一旦他来了,有些话,她又有些说不出口了。该怎么说?说自己上次去北地时,着了肖东逸的道,被他给下了同心蛊?

只是想想,倾城就会心底发寒!

反正他也是来了紫夜了,那眼前首要的便是如何报了当初的仇,将定王便是不死,也得让他扒层皮!

暗中行刺定王的事儿,倾城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若是计成,也便罢了,若是不成,岂不是打草惊蛇了?再者说了,相比于杀了定王来说,倾城更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曾经,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位定王是不是对自己的母亲动心了,所以才会在千雪国布下了重重陷阱,可是很显然,定王妃并不是李如意!同时,她也有注意到,定王夫妇的关系,还是十分的和睦的!

先前的一些设定,便不得不推翻了,再做重新的考量。

倾城没有急着将同心蛊的事儿说出来,倒是将她与定王之间的仇怨细说了一遍。

“先前我一直以为良妃是与定王一伙的,可是现在看来,她的确是后来才与定王选择了合作。阿墨,你说这件事情,咱们要从何处下手?”

夜墨挑眉看她,直把倾城看得有些心虚了,低了眉眼,不敢再瞧他。

“你不是都找到了突破口吗?你倒是聪明,选择了定王妃这样的一个在外人看来,不怎么乍眼儿的人做突破口。现在如何了?你别告诉我,你还没有去过定王府。”

“我的确是没有去过。才刚刚将定王府的地形弄清楚了,还没来得及去呢,你就来了。”

“这么说,我若是那晚不来,你便要夜探定王府了?”

听着这声音怎么就觉得有些阴恻恻地呢?倾城下意识地就缩了下脖子,直觉自己只要是说个是,那自己怕是就又要被他给圈禁起来了。

倾城勉强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做一了下吞咽的动作,甚至于自己都能听到喉部响动的声音!

而夜墨却是并未打算就此放过她,挑了眉,声音微扬,“嗯?”

虽然是只有一个字,可是所散出来的压力,却是让倾城觉得无与伦比的!低了低头,尽量不让夜墨看到自己的表情。

其实也不用倾城回答什么,只是她的这些反应,在夜墨看来,就已经是不打自招了!

“行了,说说吧,你想如何对付定王?需要我做什么?”

“这个倒是不急。主要是当年的一些事,我想弄个清楚明白。不过,定王那人,我曾与他有过半面之缘。他的气场太过强大了。而且,从他的身形步法上来看,我不是他的对手。”

倾城的眼神一暗,脸色微凛,“而且,我总觉得他的气场有些熟悉,像极了一个人。”

“何人?”夜墨仔细看她,少顷,才有些意外道,“你的意思是说,像极了当年伤你之人?”

倾城点点头,“当年那一掌,几乎是要了我的半条命。也害我失了记忆,我虽然身手不及你,可是自认这天下能将我伤至如此地步,而且还是在所用招数不多的情况下就伤了我,这种人,可是委实不多的。”

夜墨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神也不由得就冷戾了起来,敢伤他夜墨的女人,定王又如何?便是紫夜皇,照样不会放过他!

“丫头,不急。我来了,棘手的事情,便交由我来解决。”

倾城没有反对,“今晚,我们去好好儿地赏一下夜景,如何?”

夜墨点点头,眸色微微透着些邪气,“也罢,今晚就暂且放过你。听你一次,去赏夜景。”

定王府的守卫,在整个紫夜来说,可以说是除了皇宫之外,就数这里的森严了!

定王府里外总共有三千的精兵侍卫,这还不算,再加上了定王这些年极力栽培出来的暗卫,这定王府,可是比千雪的太子府不相上下!

想当然的,能潜入定王府的人,定然必是高手中的高手了!

倾城与夜墨一前一后潜入了定王府,悄悄地接近书房。

“阿墨,我们不能离他们太近了。定王的身手非凡,我们就在这院墙上稍等,我试试看能否窥探到他的心思。”

“这里,怕是还有十几丈,会不会太远了?”夜墨担心这会伤及到倾城的身体,多少还是有些不太愿意的。

“无妨。我说过,这是天分,不会伤及我的本元。”倾城话落,便再不说话,眼睛则是直直地看向了那亮着灯的书房。

夜墨知她已是开始全神贯注地窥探里头的情形,遂小心地戒备了起来,大手揽着她的腰,以防有人发现,及时抱着她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夜墨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快要僵硬得动不了了,倾城终于是有了反应。

“如何?”

倾城的眸光微暗,一抹阴狠自她的眸中闪过,“我倒是没有想到,今日的收获会是这般地多!”

夜墨挑眉,倾城则是狡黠地一笑,“走吧,咱们再去一趟穆将军的府上,那里的守卫,可是比这里要松懈一些。”

待出了定王府,倾城才笑出声来,“你猜我今日发现了何人在定王府的书房内?”

夜墨冷眼瞧她,真以为自己也跟她一样,有着这般厉害的天赋不成?

第五十章 暂时压制?

倾城看出夜墨的别扭了,只是偷偷一笑,“走吧,先去一趟穆府,回来我再跟你细说。”

两人又偷偷摸摸地去了一趟穆烈,这个安国大将军的府上,当然,这里的守卫,比起定王府来,可就差得远了!

待两人回到了小院儿时,已是过了子时了。

倾城困得几乎就是要睁不开眼了,夜墨也知道这几日她本就被自己给折腾狠了,这会儿的精神定然也是有些差了,便抱着她直接就进了寝室。虽然他很想知道,她今日到底都探出了些什么消息,不过,看在心上人这般疲惫的面子上,还是硬忍了。大不了,明日一早再问就是。

次日的一早,倾城是被外头的打斗声给吵醒的!

懒洋洋地洗漱完毕,穿好了衣裳,推门而出,看着满院子的凌乱不堪,倾城的眉心一瞬间,便皱到了一起了!

青兰与青鸟正站在门口,原本是正在打赌看他们兄弟俩联手,能不能跟太子爷过上百招。哪成想,眼瞅着就要揭开这赌局了,她们的主子,便推门而出了。

“小姐。”两人面色尴尬地弱弱地唤了一声,然后皆是有着一抹不好的预感。

而外头打地正热闹的三人,在一看到了洛倾城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后,便都不约而同地住了手。

阿邪竟然是比夜墨的反应还快,直接就冲着倾城跃了过去,眼瞧着他的两手就要抓住了倾城的胳膊了,就觉得身后有一道掌风袭来,极为猛烈,无奈,只得是放弃了姐姐温暖的气息,侧翻了一下,稳稳落地。

“起来了?肚子饿不饿?”夜墨的胳膊极具象征性地揽住了她的腰,眼神还不望往阿邪的方向给扫了一眼过去。

“你们想要拆房子?我要是再不醒,你们不是得把我给压到这房子底下了?”倾城凉凉道。

“哪能呢?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哪里能舍得将你给埋在了废墟里?”

看到夜墨吃瘪,还极为讨好地对着姐姐轻语慢哄,阿邪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哥,我跟你说过了吧?他就是一妻奴!对了,姐姐,是这个词儿吧?我记得你以前说过的。”

倾城的脸一沉,无声地翻了个白眼儿,谁能告诉她,自己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就会发生这么多事儿?这两个弟弟是脑抽了还是怎么回事儿?好端端地,怎么就跟夜墨斗了起来?

“阿正,你向来稳重,今日怎么也无端地动手了?”倾城凝色道。

“姐姐,是他不对在先!他不让我们见你。”阿邪嘴快地替阿正回答道。

倾城斜眼一瞧夜墨,见其脸色平静淡然,“你在睡觉,我自然是不可能让他们扰了你的休息。”

“你浑蛋!我们来了多少次了?你还敢说是怕我们扰了姐姐的休息?分明就是你扰了姐姐的休息才是真的!”

倾城一听阿邪的话,脸蹭地一下就红了!要不要说的这么直白?还让不让她活了?

倾城当即便是一甩手,直接就回转了身,将三人晾在了那里,然后‘砰!’地一声,那大大的关门声,将三个大男人,彻底地给震懵了!

青兰和青鸟则是有些幸灾乐祸道,“小姐生气了,你们惨了!”

阿正和阿邪兄弟俩相视一眼,极有默契地就退出了院子,临走前,竟然是还壮着胆子留下了一句狠话!

“没得到师父的承认,你现在就还不是我们的姐夫!即使你的身分再尊贵,也是枉然!”

对于这两兄弟放出来的话,夜墨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看着眼前的门板,一时纠结了起来。手伸到了半空,可是似乎又担心会惹了里头佳人的不快,手便僵在了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了。

犹豫再三,夜墨到底也是没有推门而入,而是转身离开了!

夜墨的举动,将在这里等着看好戏的二人给吓坏了!

“那个,太,呃,公子,您不进去哄哄小姐吗?”青兰有些结巴道。

夜墨头也不回,径直走着,“她既然是生气了,我自然是要想法子让她消消火。”

“呃?”青兰与青鸟面面相觑,这算是什么话?这意思是说,要等着小姐的火气消了,自己从屋子里走出来?这太子爷的脾气似乎是也渐涨了!若是搁了以前,怎么可能会留了小姐一人在屋子里头生闷气?早就进去哄了。

“青兰,你说,是不是太子爷变心了?”

“胡说什么?若是变心了,先前又怎么会将小姐拘在了里头三日不曾出来?只怕是他有自己的要事去办了。”

经青鸟这一提醒,青兰才想起来,似乎是那晚太子到了之后,便一直未曾出过这所小院儿,事实上,即便是小姐在里头睡着,他也是在里头守着,未曾出过屋门一步的。

“或许吧。只是两位主子的身分特殊,咱们还是小心些。你再去叮嘱一番,定然是不能将两位主子的行踪暴露了。实在不成,咱们就建议小姐去城外的庄子上。那里毕竟人少,不像在这里,到处都是名门显贵,说不定哪一日一出门,就让人给认了出来。”

青鸟点点头,“小姐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她既然是选在了这里,应当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而且,咱们现在住在这儿,最起码,拿药还是比较方便的。”

“对了,你说,公子是否知道了小姐正在用药?”

青鸟翻了个白眼儿,“我怎么可能会知道?要不,你自己去问问?”说着,便冲着青兰的身后努了努嘴。

青兰反应过来,一回头,便见夜墨竟然是手上捧了一个托盘回来了。上头放了两只碟子,一只上头是一盘儿核桃,另一只的上头,似乎是粟子!这个时节,紫夜竟然是会有粟子?

两人就这样呆愣愣地看着夜墨手捧了托盘,然后直接推门,进了屋子。

两人微怔,正要退下,便听得夜墨的声音传来,“去备壶热茶过来。”

愣了一下,青兰回道,“是,公子。”

只听屋子里传来了倾城的声音,“这么热的天,喝什么热茶,让人送些冰镇的瓜果来倒是好。或者,直接就让人送些果子露过来。”

“也好。”

青兰这才轻扬了一下眉,下去准备了。青鸟守在了门口,听着里头传来的嘎吱嘎吱声,正是夜墨捏碎核桃皮的声音。

将东西送进来,青兰也不敢多待,退出去后,便叫了青鸟,二人守在了廊下,也不忘戒备着。

“你昨晚在定王府里,到底是发现谁了?怎么会笑得那般地坏?”夜墨轻声问道。

“哪有?”倾城立时反驳道,“我那是笑的得意好吧?什么就坏了!还记得上次咱们在蜀地放走的那个萧良吗?”

夜墨的神色不动,只是眸子里头多了一抹冷然,“他也在定王府的书房?”

“嗯。不止是他,还有一位熟人呢!”

“谁?”

“你猜?”倾城张嘴吃了夜墨送过来的核桃仁儿,笑吟吟地问道。

夜墨睨她一眼,再垂了眼睑,继续剥核桃,“是千雪国人?”

倾城的眼神一亮,“我的阿墨果然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