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昊宇不再嬉皮笑脸,眼里有着些许愧疚,当初因为沈辰旭而锦标失败,所以得到北城区那块地皮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工,只要他先打头阵,宫凌风又大肆买地盖楼,发展速度肯定不低于建西路那边。

因面积的需要,不得不令一片居民房拆除,那都是几十年的老房子,给出的条件很丰厚,按照面积赔偿现成新楼房,还有补偿金给他们装修,唯独一家不肯搬走,那是套有着百年历史的老屋。

只住了个老太太和一个青年,母子俩,当时青年在当兵,所以跟他们交涉的只有那个老人,她说那房子内承载着太多东西,是她老伴留给她唯一的念想,要拆可以,等她死了再说。

工期总不能因为她一个人延后吧?每天损失的数目不可小觑,所以江昊宇派人无论如何也得给办妥,从一开始给两套房外家一百万到最后直接给一个单元,老太太就是宁死不屈。

后来不知道怎么了,突然传出了老太太自杀的消息,死前同意了拆除,隔了一个多月,江昊宇才知道老太太是活生生给下面的人逼死的,那些人吓唬她国耀不是好惹的,因为她一个人,国耀每天要损失几百万,若真逼急了,即使强拆了也是她倒霉。

要是真闹到那一步,还不止她自己倒霉,会牵连到她的儿子,那些人威胁她不签字就找人去弄死她的儿子。

老太太没什么文化,当时给吓坏了,又没什么亲戚,可谓无权无势,估计她也听过国耀的大名,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怒极之下签了字,吊死在了老屋内,真是说到做到,要拆除非她死。

江昊宇严肃的坐正:“说重点。”

‘虽然当时咱们真的给那家人留了一个单元,等着她儿子回来接手,可是两年了,那个叫罗彪的青年始终没来办手续,我都把这事给忘了,昨天清月跟我说,她发现最近老有人跟踪她,我最近也有所察觉,还不止一个,甚至我还在车库里发现过子弹壳儿,连夜找人调查了一下,果然罗彪一个星期前进过车库。’

“他没要补偿?”

‘嗯,去年才退役回来,更没找过我们讨说法,而且行踪不定,我也找不到他,昊宇,要不要报警?’

江昊宇挤压着眉心,摇头道:“暂时先不用,你立即派人把他找到,不求财,那就是求命,本来就是咱们亏欠了人家,这事必须跟他当面解决,否则这颗炸弹拆除不了,再说杀了我,他还能活吗?我自己去说服他。”

‘你出门时一定要把清月带在身边,那人有枪,又当过兵,肯定不好对付,要不干脆别出门了,公司我先帮你看着,有需要我会去你家找你,哎,当年是咱们的疏忽,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别贫了,这事不能让警方知道,否则那小子在劫难逃。”

‘知道了,其实说到找人,没比你妹夫更合适的人选,白道上,警方朋友肯定不少,黑道上什么三教九流他不认识?’

江昊宇笑笑:“说的也是,不过他的工作太危险,尽量少给他添麻烦,你自己去找那些道上的人,记住,不能伤他。”

‘他是铁了心要杀你,昊宇,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呵呵。’

“影川,我没把他当敌人。”江昊宇冷声说完就直接切断了通话,以前不懂老太太为何那般偏激,现在他似乎有些理解了,她的老伴在她儿子一岁时就去世了,老太太忠贞不二,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为那么个死去的人苦守寒窑几十年。

爱人都死去了几十年,她却依旧要守着他们唯一的领地,多少钱也不肯转让,好似那么做了就等于玷污了那份爱,性子很是刚烈,别无出路时竟自尽在里面,他真的不相信世上有这么牢固的爱情,当时甚至觉得很可笑可悲。

如今他却希望庄浅也能这般对他,一辈子只爱他一人,若他不再了,她也能守着这段情直到不能呼吸,当然那是不可能的,他要真死了,庄浅再爱他估计用不了几年就会投进别人的怀抱。

所以老太太的感情江昊宇非常敬重,这种人的儿女,他永远不会视为敌人。

转眼间就到了老爷子大寿之日,由于来庆贺的人数比较多,而且都是达官贵胄,总不能请这种人去饭店随便吃一顿就了事吧?于是乎地点选在了游轮上,七天七夜的海上之旅,有请帖者均可入内,安全起见,没请帖的再怎么真诚也不允许踏入。

庄浅穿上裴青莲特意准备的晚礼服后便下楼站到了江昊宇身边:“走吧。”

某男则将女人全身打量了一遍,果然人靠衣装,不错,很漂亮,高贵典雅,落落大方:“你得挽着我的手臂。”

“是不是还得陪笑脸?”庄浅鄙夷的白了一眼:“你觉得在你出轨后我还能挎着你吗?江昊宇,你最好保持住自己的立场,如果你要胡来,就算是在游轮上,也能让你颜面扫地。”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行行行,不碰你行了吧?至于开记者会那件事,我会去澄清的。”又被鄙视了,怎么事情总这么巧?本来是准备等伤好了就立马召开记者大会,谁知又跑出来个罗彪,不是他怕死不敢出门,有清月在,他无需担心这些。

可若是泄漏了住宅地址,庄浅和孩子都会有危险,所以从那以后,他真没出过门。

这事他也跟庄浅说过,结果她压根不信,指定是认为他心虚澄清不了,所以不敢见记者,因此才编了个不能出门的谎言,随便吧,反正他现在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相信了,不差这一件。

登船时,庄浅挤出了个温婉的笑容,站在江昊宇身边昂首挺胸的踏上台阶。

“快看,那就是庄浅,噗,她居然还笑得出来,这又不是男尊女卑的年代,遇到这种事也能忍住,你们说她是太不要脸还是软柿子一个?”

“一入豪门深似海啊,现在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江昊宇会出轨了,长得可真不怎么样,就这任人捏扁搓圆的衰样,活该失宠。”

“可不是么?我要是她,早闹疯了,忍气吞声成这样,不就是舍不得江家少奶奶这个头衔么?也是,江昊宇是谁?本市最年少有为的财团老总,哪个女人不爱?能嫁给他已是万幸,对于那些乡野村妇来说,即使对方偶尔出个轨又有什么关系?”

“也就是说她为了死赖着江昊宇,什么都可以忍?那可真是下贱。”

“…”

江昊宇脸色瞬息万变,很想转身将跟在后面那几个八婆扔下船,悄悄话你就悄悄说,搞那么大声,故意膈应人是吧?担忧的去看旁边那位:“庄浅,不是她们说的那样,在我心里你…”

庄浅嘴角笑容不减,疑惑的转头:“你紧张什么?以为我会当场撒泼?放心,比起柳玉那些粉丝,她们已经说得很客气了,我现在可谓是百毒不侵,还得谢谢你开发了我这项潜能。”而且人家也没骂错不是吗?

如果她是个旁观者,也会加入口水大军,七天后,七天后游轮返航了,一切便会告一段落,没有人希望走到哪里都给人唾骂,她也不例外,事已至此,唯一的解救法子就是远离这块领地,人们自然就会淡忘。

爱情,真他妈可笑的两个字,为了爱情,她都把自己逼到什么地步了?众矢之的,人人厌弃,当然,她并不后悔,因为那段路是她自己选择的。

三年前,她告诉自己,不尝试又怎么知道会完全失败?当三年后彻底失败时,才知道那时的自己有多天真,无所谓,人生嘛,本来就是磕磕绊绊,懂得迷途知返就好。

“我不知道,庄浅,对不起!”江昊宇闻言后,心里异常发堵,原来外面的人都是这么看待庄浅的,不行,得尽快向大众澄清,不管能不能换回失去的人,此事都不可继续恶化,柳玉不就是想他低头道歉吗?他可以去找她。

庄浅哼笑,江昊宇也会这么诚恳的跟她道歉呢,真是难得。

江昊宇,不管你是为了什么缠着我,都晚了,曾经我爱你至深,你做错任何事我都会想方设法给你找理由,以后不会了,或许是我真的不懂如何拴住一个男人的心,可我按照自己的方式尽量的对你好,照顾你、包容你、迁就你,我把我能做的都做了,是你自己不屑一顾。

甚至将我推上风尖浪口,嘴里没一句真话,这个时候你是怎么有脸说出爱的?曾经我总只站在原地等着你,现在姑奶奶可算是走出来了,休要再将我拉回那个深渊。

“这一个多月来你都在干什么?”江昊宇边往卧房走边没话找话,实在见不得自己难得的致歉被人无视,以前庄浅老是说他不懂得认错,现在他认了,她却当个笑话看,更郁闷的是本来能全部掌握她的行踪,不知道时候起,她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每天去了哪里,干了什么,见了什么人,他一无所知,她更不屑告诉他,也不做饭了,每天都吃完了才回来,看都不看他一眼就上楼睡觉,想讨好也没机会,是不是回家已经成了被迫?就等着寿宴后离婚了是吧?

我们一定要这样吗?明明在一个屋檐下,半个月却说不上一句话,还真给他判上死刑了。

庄浅笑着跟那些长辈挥手打招呼,没人时就大步往前走,仿佛身边那个呱噪的人压根不存在一样,等到了属于自己的卧房后,只是略微的冲门口的侍者点点头,这才消失走廊中。

这哪里是游轮?跟陆地上几乎毫无区别,若不是偶尔传来的汽笛声,还当住进了五星级酒店呢,双人大床,配戴浴室和化妆间,欧式风格,真乃皇家待遇。

江昊宇进屋后将门关上,面对这种气压,心里还是很烦躁,可没像曾经那样动不动就发脾气,这一个多月他学会了冷静面对庄浅,嗓门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沉闷的坐在床上,语气和善:“你有什么不满可以说出来,别一声不吭的好吗?要不你打我一顿也成,我真受不了冷暴力。”

“晚上你睡床,我睡沙发。”庄浅摁摁柔软的长条沙发,睡个人不成问题,而且她刚才看到衣柜里还有床被子,婆婆也真是的,做戏有必要做这么足吗?明知道她的想法还硬给安排在一间,好吧,为了掩人耳目,就忍几天。

公公嘴上说得很硬,什么断绝父子关系,什么再不来往,过大寿不还是把人喊来了?要不怎么说虎毒不食子呢?不是所有人都跟庄龙毅一样,公公其实真的很疼爱江昊宇,着实令人羡慕。

江昊宇见她没搭理自己的意思,只能点头:“你睡床,我睡沙发,庄浅,在你心里,我一定恶劣到极点了吧?”否则怎么可能连正眼都不肯给他?更不会主动来跟他说话,曾经那些轻易能得到的东西,如今全成奢望了。

真的好想任性妄为一回,管她答不答应,扒了衣服强给做了,然后禁锢在身边,可他舍不得,庄浅这辈子吃过太多苦,他希望她能快乐,希望她每天都笑得像当日跟她求婚时一样,永远都忘不掉她把手交给他时,笑得那么自然。

更忘不掉在车里说那句‘老公,有你真好’时表露出的羞涩和腼腆,有他真好,现在是不是觉得他特不是东西?

掏出香烟站了起来,叼出一根点燃,喷出烟雾后道:“还记得吗?当初你说有我真好,这句话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动人的话,不好意思,让你如此失望,庄浅,我还是希望这七天里你好好想想,其实你不全是因为柳玉那件事才这么决绝吧?”

庄浅依旧不开口,专心整理着行李箱。

某男单手叉腰,第一次有了想哭的冲动,当初被老爷子打成那样也没掉半滴泪,感情果然是最伤人的玩意儿:“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你可以说,我可以改,其实人生没有什么过错,只有错过,柳玉那事,我能还自己一个清白,自认为这件事外,没什么值得你这么绝情的,所以你…认真考虑一下,我出去走走。”

关门声传来后,庄浅弯腰就地而坐,满脸的筋疲力尽,江昊宇,你不去当影帝都屈才了,要不是亲耳听到,这回恐怕早就欣然接受了吧?如此深情款款的话,你是用什么心态说出口的?真他妈把老娘当傻瓜了?

“世上咋就有这么臭不要脸的人?”喃喃着继续整理行装,有钱人的心理真令人费解,算了,他想扮演痴情汉就让他继续演去,就当某个演员在耳边练台词了。

可为什么还是想吐?

还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她倒是想信,敢信吗?每次的承诺都跟放屁一样,人的脸皮究竟能厚到什么程度?

得得得,七天而已,很快就会过去的。

另一角,某个杂物间内,四名身着白色侍者西服的男人正阴沉着脸将一堆黑色物件倒出,再各自拿起选中的零件开始组装,个个面无表情,周身也散发着死亡气息,仿佛他们就是来自地狱的索命者。

也的确是一批杀手。

杀手A边极快的组装武器边冲其中一位壮汉道:“你倒是不简单,这些东西真给你带进来了。”

“哼,这是给商业龙头庆生,又不是黑社会秘密聚会,进来还得全身扫描,拆开混合着食材带进来轻而易举,但只有二十颗子弹,我倒是对自己的枪法毋庸置疑,但上面保镖众多,不见得就能手到擒来,你们确定不会有意外?”还都只是手枪。

杀手B将消音器装上,吹了口枪头,懒声道:“放心,江昊宇并没受过专业训练,也就是他身边那个女保镖棘手点,只要能把那女人引开,绝对可以完成任务,罗彪,他究竟怎么得罪你了?”

“是啊,他跟你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按理说他应该早就发现了你,却一直不肯报警,我想他应该是想私了,你若跟他好好谈,说不定能一夜暴富。”

“你找我们还得花钱,怎么算这笔帐都亏本。”那个是江昊宇,罗彪想找杀手杀他,没几个亿绝对不可能,当然罗彪也没那么多钱,刚退役回来,没工作,别说亿了,就是几十万都成问题,可谁叫人家有恩于头目,还是救命之恩。

罗彪眼里的嗜血因子跃跃欲试:“只要你们帮我报了这个仇,以后我就加入你们,欠哥儿几个的情,日后必定奉还。”

杀手A回绝:“别别别,你加入,我们欢迎,可这情嘛,你并不欠我们,老大已经把这次的酬劳分发给我们了,你要真想还就还给青哥。”

四人组装好枪支后,都很熟练的藏在了身上最不易察觉的地方,罗彪不想节外生枝,郑重的提醒:“抓到人后先不要弄死他,留口气!”

“抓活的嘛,知道了,说起来江昊宇那小子长得的确不错,都说当兵一年,母猪赛貂蝉,当兵三年,男人也能解解馋,罗彪,你该不会是想用那种方法折磨他吧?”杀手C轻佻地扬眉。

罗彪淡漠的瞅向那三人,口气森冷:“你们要喜欢,倒是可以给你们玩玩。”

三名杀手相互暧昧一笑,看来真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就江昊宇那种人,估计情愿被千刀万剐也受不了给男人安抚小菊花儿吧?当然,他们不是GYA,可如果对象是江昊宇,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那跟性无关,完全是种征服快感。

江昊宇,你说你一个商人,就本本分分经商呗,咋就招惹这么个索命鬼,等着受死吧。

第九十五章 为她中枪

“各位尊敬的长辈、各位女士、各位先生、各位亲朋好友,大家中午好,在我们游轮离开陆地已有四个小时整,迎来了国耀前任董事长江荣江先生的六十大寿,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祝福江先生生日快乐,我们祝福他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主持人亲切的笑着率先拍掌。

庄浅坐在了裴青莲和江昊宇身旁,随着几百人铺天盖地的掌声起立鼓掌。

“我是寿星的堂弟,我能为哥哥主持六十岁生日寿宴,万分高兴,在此,请允许我代表哥哥嫂子及他们的家人向各位亲们好友表示…”

江荣今日红光满面,跟昔日的商场战友和合作过的伙伴们共同举杯,畅谈昔日的风风雨雨,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也就在这时,江倩汐拿着手机到了老人身边附耳:“爸爸,这是早上韩铭传来的一段录音。”

“不好意思,稍等一下。”江荣饮下一杯后,接过手机贴服耳边。

‘爸,原谅女婿不能在这一刻陪伴在您身边,但我会永远记住这个日子,在此祝您身体康健,嗯…永远年轻?好吧,我这人不太会说话,爸爸您别介意,虽人不在,心却相伴您老左右,韩铭!’

江荣欣慰地点点头,这是他今天听过最暖心的祝福,如果这一天许的愿真能实现的话,他不求永离病痛,只求年年和子孙们大团圆,不露声色的轻叹一声,又换上笑脸:“来来来,老常,老李,咱们这群人可很久没聚过了,这次就抛开那些琐碎之事,好好放松放松。”

“老江,可还记得四十年前?”

“哈哈哈当然记得,跟现在可不能比…”

江昊宇并没听到那一桌的老爷子们聊些什么,不过看表情,似乎相谈甚欢,都是父亲几十年的至交好友,不知道自己六十岁时,是否也能和玄赢他们这样坐一起畅谈古今?原来人生中最珍贵的不是拥有多少财富,而是回忆。

庄浅以前就在耳边说过,人这辈子最不能失去的就是回忆,因为临死时除了它就什么都带不走,当时觉得很不屑,但看着老爷子们聊得合不拢嘴,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他真不如庄浅。

可回忆也分悲欢,若全是悲伤的,即便死时也不想去回想吧?人生究竟要如何才能来得无悔,去得无憾?他希望老了后是和庄浅一起回想这漫长人生路,只是那家伙连话都懒得跟他说,还是那句话,除了柳玉那事,他不至于被判死刑。

等澄清后她依旧不肯回头怎么办?心浮气躁的端起酒杯饮尽,时间不多了,一旦离婚,想再结可不易,为今之计便是打消她这个念头,这一个月他也明白了个道理,对付庄浅这种女人,不能装君子,非得靠实际行动不可。

对,这是唯一的出路,赌一把,死马当活马医,还别说,当了这么久的和尚,真有点迫不及待,若老天开眼,再给她肚子里放个孩子,啧啧,还愁拿不下吗?

“不是吧?都闹到这份上了,你还有心思想这茬?”

走廊角落里,佘玄赢瞠目结舌。

江昊宇颇为不耐地送去张支票:“少废话,拿来。”

“靠,这又不是在医院,能成天把媚药带身上吗?怎么?她原谅你了?”既然原谅了,干嘛还要跟他买药?

“跟你无关,钱你先收着,这次多给你点,没别的要求,效果增强一倍就成。”

佘玄赢咂舌,这叫什么事?那只是XX肾宝,对女人起不到任何作用,笑道:“庄浅要真能跟你那啥,那这关指定能过去。”究竟要不要把实情告诉他们?的确可以让他们意识到那些无数个夜晚并非药物的缘故才交合,而是单纯的被对方吸引,多少能促进点感情。

问题是昊宇每次都爱在大伙面前打肿脸充胖子,有些事最开始不解释就失去了机会,这会说出来,他还不得杀了他?而且更会让庄浅无地自容,苍天啊,他如今是想帮忙都帮不成,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要真是那样就好了,最近的烦心事是接踵而来,再这么下去,我非…你那是什么表情?”见好友双目圆瞪,跟见鬼一样,拧眉询问。

佘玄赢张开薄唇,却跟失声一样,难以发音,视线从江昊宇身上又转回正前方的某人。

庄浅双手环胸,嘴角上翘着,透着玩味,就那么好整以暇的斜倚窗口。

江昊宇下意识转身,顿时恨不得即刻人间蒸发,她怎么在这里?而且来多久了?看表情就知道有些事已无法再隐瞒,瞬间穷词,只得尴尬一笑,真是流年不利,怕什么来什么。

某女直起身,颇为佩服的冲江昊宇抬抬眉:“又想做表子又想立牌坊,这下砸了吧?表子做了,却忘立牌坊。”语毕,冷下脸大步越过,直奔卧房。

好你个江昊宇,说你没句真话你还喘上了,自己咋这么傻逼呢?三年了,居然真相信每次是被别人下药的,愣是没往这方面想过,总觉得人家好歹是个董事长,全市首富,都说这种成功的男人向来一言九鼎,不可能来骗她一个小女子。

事实证明不但一直欺诳她,还不止一两件,到这个地步了还不死心,看来在他眼里,她庄浅真是猪脑子,哦不,连猪脑子都不如,猪住得不舒服了还会把碍事的东西破坏掉,而她却从没有过。

江昊宇,我只是爱上了你而已,你却如此来糟蹋,你会不得好死的,最好立马就去死吧,可恶!

真不知道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她,倒也没气得发狂,因为那个人已经跟她无瓜葛了,有气也是气自己没脑子而已,被人耍得团团转还帮着人家数钱。

“不关我事,我也是刚刚才看到,昊宇,钱还你,好好想想怎么解决吧,建议你没考虑清楚前,先别冲锋。”佘玄赢把支票塞了回去,唏嘘着撤离是非之地,好险,刚才真以为庄浅会狂化,跑来打他个半身不遂。

绝对绝对不能让昊宇知道他一直在骗他,这些年收的好处不计其数,加起来得有两百多万了,他也不是那么不够义气,是药三分毒,XX肾宝男人也不可多喝,因此有时候会直接给养身的口服液,这么说来,他还是挺仗义的。

江昊宇攥住支票,暴躁地一拳砸向墙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在每次都不是完全强迫,她也有享受不是吗?主要是丢人呐,庄浅以后会怎么看他?变态?居然自己给自己下药。

追个媳妇儿容易么他?就差没把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搬出来运用了,别说去找那家伙解释了,恐怕短时间里都没脸见人家,仰头望向窗外的清澈蓝天,的确希望此生回忆能多姿多彩、荡气回肠、刻骨铭心,但也不能总把人当超人整吧?

转眼间又过去了三天,游轮也到了海中央,除了偶尔经过的几个小岛,再无陆地的影子,庄浅这三天比较忙碌,被裴青莲带着在那些千金名媛和富家太太身边穿梭,毕竟这里还是江家的地盘,即使人们知道那件丑闻,也都不敢造次。

除了阿谀就是奉承,因此庄浅没再遇到什么难堪,而上船时碰到的那几个多嘴的也不知去了何处,那些声音她没再听到,大伙都选择性将某些丑闻遗忘,日子过得很顺利。

和江昊宇同住一屋也没发生矛盾,她把他当空气,而他也表演着隐形人,可谓极其融洽。

弯腰趴伏在栏杆上,感受着海上深夜时的旖旎景色,远离了城市,月亮真的比较圆了,没有污染和雾霾,高空星辰密集,美得令人窒息,活了这么些年,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夜空,好不可思议。

而且又是夏季,咸咸的海风并不清冷,甚至暖暖的,带着特有的味道直往脸上拍,吹得满头发丝摇摆不定,此刻人们已经回去休息,年轻的则在舞厅狂欢,偌大船板上只有她一人。

闭目贴服着护栏张开双臂,感受那难得的安逸,活着真好,大自然真美。

多久没笑得这么欢快了?抿唇望着又一个小岛出现,虽然距离有点远,月色下黑乎乎一团,但那里一定很美,没被人类污染过的地方是最珍贵的,也不知道上面都住着什么动物,正胡思乱想着,忽见下面出现了个游艇。

好像是刚从底层储物舱滑下去的吧?一开始以为是有人急着离开,所以没太在意,可到了半小时,那个小型游艇只是疯狂的伴随着游轮滑行,并没人上去,莫不是发生了意外?并没人发现出了问题?

船上人这么多,容不得出半点差池,且她还不想英年早逝,秉着以防万一外加散心的心态,慢悠悠走向底层。

“江大董事长,你可真难找啊,知道老子是谁吗?”

“你是…罗彪?”

还没拐弯,庄浅便停住了脚步,揣在裤兜里的双手一紧,罗彪的大名她听说过,前段时间江昊宇跟她说有人在追杀他,并讲了有关此人的事,原来是真的?敛去散漫,伸长耳朵,并不动声色地弯腰将高跟鞋脱掉,光着脚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缓缓靠近。

到了拐角处,不敢再轻举妄动,探出半个头查看实情,卧槽!还有枪,江昊宇如今就被人用枪抵着后脑,可那家伙是典型的不怕死,纵然是这种情况下依旧挺直着腰板,迅速抽回身,后背紧紧贴着墙面,如果都是真的,那么江昊宇今天凶多吉少。

罗彪完全把江昊宇列为杀母仇人,能千方百计混上船,还带着枪,就绝不是开玩笑,非血债血偿不可,怎么办?走人?可公公婆婆如此爱戴她,如今他们的儿子被枪顶着脑门,不走?她犯得着为他自找麻烦吗?搞不好就得去阎王殿报道。

因为他,你现在都成什么了?没被别人的口水淹死都是命大,握紧拳头在心里冷笑一声,不是早就告诫过自己没关系了么?

他是死是活跟你没半毛钱关系,纠结了半天,还没得到确切答案时,身子猛地一震,没有东张西望,乖乖举起双手:“我就是个闲来无事出来散心的路人,哥们儿,我不会多嘴的,放我走吧,我跟你们可无冤无仇,而且对于江昊宇,我也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更不会给你们添乱。”

话是这么说,人却不得不往江昊宇那边靠拢,真他妈的倒霉,果然,只要跟江昊宇沾边,就准没好事,以前给他欺骗感情,给他肆意戏弄,到最后还得因他赔上性命,上辈子是刨他家祖坟了还是杀他全家了?生来就是为了克她?

腰眼上顶着的东西容不得她叫板,脑子飞快的运作,该死的,谁来告诉她要如何脱身?她真的不想死,还是跟江昊宇死一块儿,要不要这么坑爹?

江昊宇早就错愕的转过身,在看到庄浅被带出来时,着实心惊肉跳了一阵,不过听到她那番后,又顿时黑了脸,他都被枪顶着后脑勺了,她却想袖手旁观,容不得多想,冲坐在一旁的壮汉怒喝:“罗彪,这事与她无关,你放了她。”

“是啊,放了我吧,我是无辜的,而且对你的事我深表同情,害死你妈妈的人是他不是我。”庄浅强迫着自己必须冷静,扯出个讨好的笑冲那大BOSS讨饶。

江昊宇缓缓扭头,瞬也不瞬的凝视着朝夕相处了几年的妻子,一抹失望稍纵即逝:“罗彪,一人做事一人当,她只是无意间闯进,你别伤她。”

罗彪皱眉,瞅向谄媚的女人:“哼,真当我不知道?庄浅,江家少奶奶,看来有些事你们都清楚得很,明知道他江昊宇是个畜生,你却还跟着他,一丘之貉,既然你自己跑来送死,今天老子就成全你们。”说完就向押着庄浅的人打了个眼色。

杀手C二话不说,举起冷硬的拳头就冲庄浅肚子上来了一下,后没等对方缓过劲来,又抬脚将人残忍的踹倒。

“罗彪,好歹你也是从部队出来的,打女人算什么男人?”江昊宇不再淡定,赤红的眸子怒视着罗彪,要不是另一人也上来将枪抵着他的太阳穴,这会儿恐怕早冲上去大干一场了。

“唔!”庄浅忍住剧痛,抱着肚子在地上滚了一圈,妈的,真疼,咬牙艰难的坐起,当看到一个板子后躺着具尸体后才屏住呼吸,刚才没仔细看,如今静下心来,的确闻到了浓厚的血腥味,偏头四处查探,果然,另一边地上也有三人倒在血泊中,看样子是被一枪爆头的。

虽说这辈子也见识过不少斗殴场面,身边几个兄弟都是街头混混,可他们打架都是动刀,枪战什么的,头一回现场目睹,可想而知,刚才这里发生过什么,一定很激烈。

这是群亡命之徒,罗彪已经疯了,但凡杀了人,他都必死无疑,江昊宇还说什么不能报警,这是他欠人家的,想用道理去感化,现在看他还怎么感化,缓慢地挪到男人脚边,歪头斜视着上方:“明知道有人等着杀你,怎么不小心点?害得老娘也跟你一起倒霉。”

好歹也把清月带身边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江昊宇只回了十个字,鬼知道罗彪会在船上?刚才有个侍者跟他说有个女人在这里崴了脚,一直在撒酒疯,不肯让人靠近,点名要找他,记忆中,这种女人身边也就庄浅一个。

虽然知道船上很安全,可他还是多了个心眼,带了几个保镖在身边,谁知刚进来敌人就开枪了,门口被人堵着,进退两难,随着保镖们倒地,看出这些人不想立刻杀了他,选择了拖延时间,没想到救兵没等来,却把庄浅给等来了。

大晚上不回去睡觉,她跑这里来干嘛?要散心也不该散到储物舱来吧?该死的,现在怎么办?清月今天喝了些酒,估计还在酒吧跟人疯呢,这里很少有人靠近,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逃过一劫。

“的确,是祸躲不过。”罗彪勾唇,那张不算好看的国字脸上有着阴狠:“就算这次给你逃过,还有下次,下下次,江昊宇,你以为不报警我就能感恩?笑话,实话告诉你吧,就算你报警,老子也多的是法子藏身,我的目的就是要你血债血偿,打定主意要杀一个人时,并不难。”

江昊宇看看死去的保镖们,后悔当初没听影川的话,心慈手软的下场就是自取灭亡:“罗彪,虽然我早就知道你想杀我,可我还是希望你不要误入歧途,杀了我,你自己这辈子也就完了,再说了,你妈妈也不是我杀的。”

“你懂个屁。”罗彪沉下脸,上前几步,抬腿就冲江昊宇的肚子给了一脚,后揪住其领子咬牙切齿的道:“你们这些只懂捞钱的人懂什么叫感情?我妈都那么大年纪了,她还能活几年?你给她金山银山都不妥协时就该明白,那房子对她意味着什么,那就是她的命。”

江昊宇垂头忍着剧痛:“我不明白,为什么她宁愿死也不肯搬走?”

罗彪目光异常凛冽,仇恨几乎蒙住了双眼:“我们家以前几乎穷得揭不开锅,我妈生了我后,更是贫苦,屋子时常漏雨,没钱找人修,有天晚上我爸亲自去房上修补漏洞,一道雷下来,命就没了,自我懂事起,我妈每当空闲时就会抱着相册看,看了一辈子,她从不向往城市里的生活,也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在那个屋子里陪我爸一辈子,她精神不太好,老跟我说我爸其实每天都陪着她,她有时候能看到他。”

说到这里,又抡起拳头打在了仇人肚子上:“而你只想着自己的利益,丧心病狂的要进行强拆,对你来说,那只是个不起眼的老屋,可对她来说,你拆了那里就等于扼杀了我爸,她再也不会看到他,既然她不同意,你大可以学别人那样避开那一块,为什么非要把人逼上绝路?”

“我没想到她这么偏激,而且也没让人去吓唬她,那些人我已经辞退了,他们也受到了法律的制裁,罗彪,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压根就没见过你妈。”江昊宇恼火地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