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天,他恐怕需要让金秘书改口对她的称呼,什么不好叫,为什么叫小朱,和他妹妹同名,真让他受不了。

聆信皱着眉头时,眼角扫到了她手里拿的手机,她的手机上浮现的那串刚拨出去的号码,让他眼睛的目光变成条直线。

没有看错,真没有看错,她的手机上浮现的为什么是他弟弟的手机号码。

一个奇怪的念头因此闪过聆信的心头:莫非,此事有什么特别的巧合?

“好像是我打错了电话。”朱玥回答金秘书。

金秘书没有疑心。聆信却是以更锐利的眼神在她脸上扫过去。

公司派出的车,是一辆银灰色的SUV。金秘书坐到了副驾驶座上,朱玥陪领导坐在了车后厢。对此,她十分小心翼翼,谨慎到几乎过头。不敢和领导挨着坐,她坐在了车后面最后一排。

聆信从车前镜里瞄过她的一举一动。

银灰色SUV开出酒店门口以后,聆信留意到那辆似乎一直盯着他客房停在马路边上的白色轿车无踪无影了。这一切痕迹,似乎又在验证了什么。

“朱小姐哪里人?”

突然听领导发问,朱玥讶了下。

金秘书迫不及待帮她答:“小朱和董事长好像是老乡。”

“什么?”聆信俨然之前没有仔细阅读她的档案,再说,她是哪里人,和她应聘公司的能力并没有直接关系,他也不需要提前了解。现在突然听金秘书这样一说,他瞬间能联想到的是更多可怕的事情。

金秘书仿佛没有听出他的口气,只当他是意外,笑眯眯的:“我是听人事部说的,应该没有错。”

应该说,当时他钦点了朱玥接受这份工作时,公司里对此肯定有些人闲的慌私下非议。结果朱玥的档案里记载了朱玥是顾暖的家乡人以后,公司里的人借此机会,更是幻想出了无数的内幕八卦。比如说,他早已经知道朱玥是什么人,因为是母亲的老乡,给朱玥开了扇特别的后门。

既然现在聆信提起,金秘书借机和他诉起了这些无聊人:“董事长是什么人,什么样的风格,他们能不知道?简直是无中生有!”

他给她开后门,确实一听都知道极其荒谬。况且,在得知她居然是他母亲的老乡后,他唯一能联系到的是:这一连串事件巧合到太诡异了,让他不禁要疑心起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车开到了建筑工地,由于这是一项中方与外方合作的项目,要进入参观视察,需要经过这里当地人的同意。固然事前已经有了联系,但是鉴于当地的政治局势据说有些变化,官方对外方进入当地的投资公司都有了些变化的态度,基于此,外方的公司突然临时变卦禁止中方领导进来参观都有可能。

在此情况下,中方在施工现场的领导人,过来迎接聆信时,请了聆信先去自己办公室,然后和金秘书一起赶紧再去协调。此次视察非同小可,涉及到下一步工程项目的拨款进程。聆信这回赶来这里视察,正因为听说了这里的官方有变,担心影响到工程项目的完工。

他们公司在这个项目预计将投入了亿万的资金,不可能说随随便便都把钱拱手送给对方,然后最后弄了个不能完工的项目。

金秘书等其他人走开以后,办公室里,只剩下阮聆信和朱玥。

朱玥心里不禁想:怎么这次他不像上次一样直接叫她出去了?

番外伍

“金秘书说你老家是在哪?”聆信坐下来,两手交叉看着她问。

朱玥没想到因为金秘书一番帮她打抱不平的话,反而引起了领导大人的不满意。她轻咳声嗓子说:“董事长,我老家在哪里,和我的工作有关系吗?”

“既然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避而不答我的问题?”

耳听领导较真,朱玥开始更加谨慎地回话:“我老家诚如金秘书说的那样,和董事长的亲属在一个地方。”

“为什么想来我们公司应聘?”

“关于这个问题,我已经在面试中向董事长解释过了。长达作为国际上知名企业,没有一个学生不会想在长达这里获得一份实习体验。对于未来毕业和职业前景,这都是非常难能可贵的机会。”

“除了这点,没有其它原因吗?你什么时候知道你和我家里人是老乡?”

本来这是一个很好绕过去的问题,但是只见对方貌似对她的动机起了很大的疑心,只怕继续隐瞒反而会变成反效果,朱玥选择了如实告知:“不瞒董事长,曾经我在家乡就读时获得过董事长母亲顾女士的捐助,因此心里一直对顾女士心存感激,一直想对恩人有所回报。”

聆信听到这里愣了下,俨然没有想到她会是这样的答案。这么说,她和那辆白色的轿车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可怎么会和他弟弟的电话有联系?

这时候,朱玥的手机响了起来。朱玥道:“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在这里接吧。”聆信道,很显然不让她走。

朱玥觉得他有些奇怪,他突然间好像有好多疑心似的,自己莫非做错了什么事。反正,得罪了大老板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朱玥想着自己光明正大的,没有做什么龌蹉的事,于是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刚好,对面传来的是刚才她打过去的那通电话。

对面,骂过她的钟巧凤嘟着小嘴,满脸委屈,躲在后车座里不敢动。

明礼瞪着这个十三岁的丫头: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喂,请问是朱小姐吗?”

朱玥只听对面这次传来的不是女人的声音,而是一个男性的嗓子,听起来像是在哪里听过的声音。她心里回想了下,突然间望到此刻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和董事长的声音很像,是谁?

接到她眼神的聆信,皱了眉头,似乎可以想象到她这时是在和谁通电话。刚好,他想知道他弟弟的号码和她有关系是怎么回事。

“是,我是姓朱,请问您是——”朱玥问。

“我姓萧,之前给过你电话,但是你没有接。我在墨西哥开了家连锁分店,公开招标翻译文案,你投稿的那份文案我看着比较满意,想问你有没有时间接手我这边的翻译工作。”

朱玥想起来了,这是她在应聘长达之前,在网上找兼职时投的一份翻译文稿工作,没有想到时隔一个月后居然有了回音。绝对是意外的惊喜,朱玥不禁嘴角一扬,难压满脸的喜色,道:“萧老板,你好。”

聆信的手指拿在额头上,眉毛跟着上扬,看她此时此刻高兴的表情,令他有些意外。

“怎样,你现在在哪?我刚好要去墨西哥。”明礼问。

“能得到萧先生的肯定,我深感荣幸。”朱玥小声说,“我现在也在墨西哥城,不过,刚好前几天,我应聘了一家公司,现在在墨西哥出差。”

明礼一笑:“那岂不是刚好。”

朱玥可不敢当着现在的老板的面打第二份工,道:“萧先生,我现在的工作,只恐怕难以——”

“没关系,不就是帮我的店铺一些广告标语做些翻译工作吗?我让人把需要翻译的文件交给你,你业余时间翻译完发到我的邮箱,多少报酬由你定。”

这个老板好阔绰,多少钱任由她开,简直是令人心花怒放。朱玥心头纠结了,有些难以割舍。如此老板和轻松的工作,到哪儿去找,碰上不抓住就是白痴。

应该说,二猴子不像大猴子,没有继承母亲精打细算的风格,而是百分百继承了父亲大白狗有钱就是任性的作为。

聆信在旁听到这儿,已经可以百分百肯定对面说话的人是自己弟弟了。因为能做出这种随时随地在飞机上撒钱的人,全世界他知道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爸,一个就是他弟弟了。

“接受吧。”

朱玥抬头,对于对面阮老板突然开口的话,感到意外。不是吧,这位传说中苛刻至极的年轻老板,据金秘书说一分一毫都计算到极点的男人,居然开口同意她打兼职?!而不是责骂她开除她?

“阮董事长——”朱玥有些心惊胆战了,该不会他说的其实是反话吧。

与此同时,对面听她说话的明礼,只听她突然冒出一个阮字,心头咚的跳了下。阮?阮绝对不是一个平常的姓氏,况且能做到董事长的姓阮的,据他所知,除了他哥,极少遇到另一个。

“你现在在哪家公司工作,朱小姐?”电话对面另一个老板火烧撩眉地问。

朱玥当着阮老板的面,诚实作答:“在长达集团。”

哈哈。明礼快要大笑起来了。

朱玥只听对面突然爆发出来的笑声,吃惊到说不出话来。怎么,她在长达工作居然能刺激到某人的笑点,好奇怪。

聆信揉着眉头,对她伸出一只手:“把电话给我一下。”

朱玥迟疑地看了眼他。

聆信有些不耐烦:“快点!”

朱玥心里的念头一转,把手机交到了他手里,原因在于她貌似想起了,顾暖的丈夫是姓萧。这家公司原来的创始人姓萧。

好在眼前这个女人不算傻,聆信对她先发出一声警告:“做你本分的工作,尽你本分的责任,该说不该说的话,你心里清楚。”

她当然要清楚了,如果,对面和她说电话的这个人,真和眼前的男人有亲密关系的话,她打死都不能随便向外面乱说。

长达这家国际大企业能把生意做到全世界去,背后要是没有一点可怕的势力支撑,怎么可能。商人本就是黑白两道通吃的典型代表。朱玥再傻,都知道哪些人绝对不能得罪。

为此她背过身,走到角落里,做出听都不敢听的举动。

聆信看着她走远的身影,心里对她冒起的那些疑心于是有了些莫名的犹豫。她这是故意做给他看,撇清被他怀疑的因素吗?

电话对面,明礼的声音传了出来:“是你吗,哥?”

“是——”聆信道,“你怎么和她联系的?”

“我,工作,和哥一样。”明礼听到哥哥问,当即要马上解释清楚原委了。

家里人,自从他小时候因为伊莎贝尔惨遭绑架的关系之后,开始禁止他过早涉及男轻女爱的话题。家里的父亲大白狗,很开明的大白狗爸爸,都因此不忘把他的小耳朵拎着教育:你勾女?!你才几岁,想着勾女?!老子告诉你,老子快三十了才认识你妈!你青出于蓝胜于蓝,敢在三十之前和女的有勾搭的话,看老子不把你扔到海里去!

听着弟弟的声音含有畏惧,聆信嘴角微微一勾:“我怎么听你身旁有女人的声音?”

“什么女人?是个十三岁的傻妞好不好?!”明礼边说边继续向车座后面的钟巧凤瞪眼,“我喜欢年纪比我大的,才不会喜欢年纪比我小的。”

“原来你喜欢年纪比你大的——”

“不,哥!你听我解释!”眼看自己越说越黑,明礼挠起了额头,“我喜欢馨馨那种类型的。馨馨以外的女人,我现在一点兴趣都没有。”

玩笑开到一段落,聆信问:“你说你要来墨西哥城?”

“是,我在那里新开了家分店。”

对此,坐在明礼车里的钟巧凤眨了眨眼:他这不是撒谎了吗?他不是要去墨西哥城看自己哥哥吗?

“你什么时候过来?”聆信问。

“应该今晚就到。”明礼说,“哥在墨西哥出差是吗?一切还顺利吗?”

关于家里的公司,明礼向来不喜欢问的,因为那本来就打算给兄长打理负责的,他的兴趣,绝对不是坐在办公室里办公,这点和大白狗爸爸是一模一样。相反,他哥哥聆信有这个天赋。

聆信当弟弟是有权利询问自家公司情况,说:“有一点麻烦事,但是在解决中,应该不是大问题。有事的话,会和妈商量的。”

母亲顾金融,虽然把董事长的位置让给了他这个长子,可是,长子毕竟刚接手工作不是很熟悉所有的业务,顾暖会在后面帮儿子撑腰。

明礼也相信,以哥哥的能力,没有任何公司上的事会是搞不定的。

两兄弟通话到这里挂了电话,应该说彼此心照不宣,知道该什么时候见面就什么时候见面,不需要特别交代。

想到弟弟要来墨西哥城,聆信不由又想起那个噩梦,眉宇再次揪紧。

金秘书这时候联系好了人走进来,对他说:“董事长可以进去工地参观视察了。”

聆信起身。朱玥赶紧跟在他后面。

一行人戴上施工场地的安全帽进入了施工现场。

番外陆

施工现场来来去去很多人员和车辆。在施工的人员中,并没有几个知道今天会有中方的领导前来视察。于是,聆信带着金秘书和朱玥,犹如普通员工掺杂进入现场施工人员中了解实际情况。

朱玥只要站稳脚跟,仰头可以看到那已经打完钢架的楼层,好像快要插入云霄之中那样的高,让人不由想起了天宫的传说。房地产商总是被人诟病,但是同时不得不承认,建好的房子让人看着本身就是一件幸福的事儿。

她是在一家伟大的公司工作。这个念头在朱玥的心头一闪而过。

来去的员工,见到她一个女的,不免感到一丝稀奇,一个个冲她投去疑问的眸光。

朱玥捂住鼻子打了声喷嚏。这里尘埃众多,同样惹得她爱敏感的鼻子痒痒发作。

前面的金秘书向她招了下手,朱玥加快几步跟上去。

聆信在和一个现场的当地员工对话,需要她的即时翻译。

朱玥快速从口袋里掏出纸笔,边写边做翻译。

对方讲一句话,她要快速地翻译给领导听。

“董事长,他这是说,这个东西,是通过港口从中方运送过来的,但是,经官方检验不合格,所以卸载在了这里没有动。”

金秘书听完她这话立马先皱了眉头,不悦地和聆信说:“这是没有道理的事,如果检验不合格,应该早在海关通关的时候被扣留了,怎么会送到这里?”

原因只有一个,海关通关,但是,当地管建设的部门认为不合格,所以不得在施工现场使用。只见这是一批由中方提供的建材和施工机器,总价值至少要好几个亿,可现在,全搁在这里没有动了。

要不是他亲自来视察,都不知道发生这么大的事,而且据对方说,这些东西已经在这里放了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了。正因为消息不灵通,导致国内的总部并不知情,源源不断,还有货源从国内港口出发运送到这里来,这其中浪费的数目将是十分令人震惊的一笔数目。

“我们这边的工程师未到吗?”聆信问。

金秘书打着电话,说:“王工说是去了当地的政府部门,可能也是为了这个事儿。”

“让他先回来。我要确定工程现在的进度。”

朱玥在旁,都可以听出这事儿已经把眼前这个男人惹火了。

生意人,商人,做事本就是要逐利的。当然,有道德的商人,会想着每一笔生意都是双方互赢互利的结果。长达是个享有国际信誉的大企业大集团,向来做什么生意,都不会说不顾及合作伙伴的利益。在这个项目进行开初,也是想着为这个国家的人民造福,长达才接了这么个生意。可无疑,有些人怀着中饱私囊的目的,把长达当作一块大肥肉开刀割肉。

长达偏不做这种事儿,他聆信继承母亲的做事作风,坚守做生意人的道德,绝不做这种事儿。

宁愿亏多少钱都不做这种事儿!

朱玥和金秘书不禁屏住气息,只看聆信一张年轻的俊颜散发出压人的气势,是连刚才和他说话的当地墨西哥人都感到了一丝忌惮。

聆信大踏步往前走。金秘书和朱玥回过神后,紧随上他。

金秘书一边走一边像是对朱玥说,又像是喃喃自语:“还是董事长敏锐,总部都没有接到任何消息前,董事长已经先察觉到了即将发生的问题。做生意,其实最怕当地的政局有什么变化。”

一个好的国家氛围才能制造出一个好的营商环境,如果连国家机器本身都违背商业合同精神,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都好,没有理由在这里做生意了。精明的生意人犹如条狗,必须时时刻刻比人来得敏锐,一有风吹草动已经先行他人一步。

没多久,王工程师到了,安全帽都没有戴的王工程师,急匆匆闯入施工现场和聆信做报告:“董事长你来了,刚好,我刚刚去了——”

“不用说。”聆信摆手阻止他。

王工程师一愣,不解地看向金秘书。

金秘书小声和他说:“为什么不马上向总部报告?要不是董事长本来到美国出差特意绕道这里一趟,这个损失不知道还要多少。”

王工程师对此也是一脸委屈,说:“他们本来答应我们,马上进行重新审核,我们资料全部都递交上去了,结果迟迟没有批。”

“你做这种工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金秘书的手指指到王工程师的胸头上,“难道你还不懂对方硬是没有理由地押扣我们的东西,目的是什么吗?”

王工程师唉叹一声:“本来好好的项目,结果市政议员一换了人,那些人是需要钱,而且,如今民众舆论也不好,都是那些人引导舆论说我们是吸血的大公司——”

“所以这样的生意能继续做吗?”

王工程师大吃一惊:“不是吧?”

聆信这是准备撤资?撤资的话,前期投入了这么多钱,岂不是都打了水漂?

投资的首要秘诀,见势不好,肯定要止损。只要那些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人,会抓住亏本的那点东西永远亏下去。

“人性贪婪,只要一开口要钱要到了钱,绝对是个无底洞。”

金秘书说的这话,朱玥听着哪里熟悉。后来一想,好像是他母亲顾金融说过的话。所以,不诚信的合作伙伴,绝对不能做下去。

没有再去施工现场的办公室,聆信直接走去自己的驾座。他这是要尽快回去和公司内部的其他部门高管协商,尽快拟定撤资后把损失降低到最小的计划。

朱玥只觉得跟在他后面,必须一路都像跑路一样。虽然因此满身满头大汗,但是一种充足的兴奋的激情在尾随他之后,流动她全身,感觉通身都充满了用不完的力气。

这样一种激情,这样的一种感觉,前所未有,让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如此充满吸引人的魅力。

想当初,她还真对他那张据说吸引了无数女性的俊脸一点感觉都没有呢。毕竟她对俊男不是很感冒,总觉得太英俊的男人不过是靠张脸没有什么实力。俨然,他截然不同。

一行人要走到门口时,一辆装满沙土的装卸车从门口行驶进来,刚好擦过他们身旁。

朱玥习惯性地捂着鼻子,突然感到哪儿不对劲。紧接发生的事件让所有人猝不及防,只见装卸车上装着的一块大石块从车上掉了下来。

砰的一声重响,沙土飞扬。

所有人不禁站住了脚往后看。

尖叫声同时扬起:“砸死人了!快来人——”

王工程师和金秘书目瞪口呆,无法置信刚刚在他们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大石块直接压在了两个经过的工人身上,是两个当地的墨西哥工人。

朱玥脑子里一空,未想到其它前,见无论是王工程师,或是金秘书,或是聆信,全部脸色掠过一抹沉重的苍白。

不到半个小时后,一则消息占满了所有当地乃至全国的媒体报道,媒体上刊登的照片以及题目都充满了耸人听闻的色彩,写着:国际大公司施工现场发生重大安全故事,政府机关和警察都已经第一时间介入调查。

作为施工现场负责人的王工程师被当地警察逮捕了。

王工程师被带走时,金秘书满脸的愁眉,走回聆信面前:“董事长,现在这个情况——”

“律师陪他一起走的。”

“是。”金秘书只能从心里暗自佩服他此时此刻的沉着冷静,毕竟他不过十八岁。

十八岁,说起来,今天还是他的生日,固然连金秘书都不知道这事。可现在,天有不测之云。不,他早感知到了,要是今天不出点事针对他聆信反而奇怪了。

聆信转过身,扫过金秘书的脸,又望到呆在角落里已经一声不敢吭的朱玥,说了一句:“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先好好保护自己的安全。”

听完他这话,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的朱玥,全身难免一抖,随之,一双目光望着他,又看看金秘书。

金秘书面色保持肃穆,道:“我已经和总部联系了,代替小朱的人,最迟明天能到。”

朱玥马上踏前一步:“我的工作没有做完——”

“不,小朱,你先回去。”金秘书冲她笑了笑,“你这次已经做的很好了,翻译的很准确,让我们第一时间了解了这边的状况。”

朱玥捏了捏拳头:她认为自己可以做得更好更多,只是,还没有能尽到全力,包括眼睁睁看着王工程师被人带走。这明明谁都看得出来是针对他们长达的阴谋,目的就是要钱。

锐眼扫过她那个表情,聆信说:“你今年几岁?”

貌似她年纪比他大吧。

“如果知道自己今年几岁的话,就应该乖乖听从金秘书的话。”

听他后面这句话,朱玥当场感觉一头黑线直下。

他以为他自己又是几岁呢。说得好像他自己是七老八十的老人了一样,居然这样说她。要她说,他才该赶紧回国呢。

番外柒

电话响了,不是手机,是电脑通话视频。

聆信绕回自己酒店客房的办公桌,掀开笔记本,按下接听。

对面出现一个男人,道:“阮先生,好久不见。”

“唐教授你好。”

“听说你有事找我?”

“是,我这里有两个严重的伤者,当地医院诊断为严重的不可逆转的脑损伤。”

“当地医生的这个说法,要么说这两人会成为植物人,要么会变成脑死亡。”唐思礼说到这儿顿了下,貌似在揣测聆信的想法,“如果你认为当地医疗条件无法给予伤者正确的诊断和医治的话,我建议你将两名伤者转医。”

“唐教授,此事于公司比较重大,可能会直接影响到公司的声誉和股价。而且,这是在国外,不是国内,于我方而言没有任何优势。”

“你意思是说,想转医基本不可能。”

“是,按照现在这个情况来看,基本不可能。”

“这样的话,我帮你引荐第三渠道方。刚好,你舅舅欧医生不是在美国参加学术会议吗?我打个电话给他,告诉他怎么做。”

在旁聆听的金秘书自不用说。至于朱玥,算是第一次接触这么高级的领导商议与决策现场。年轻的她,突然感受到一种所谓叫做资本的可怕力量正向他们迎面扑来。

医生,是一个救死扶伤的行业,可是,放在市场里面,放在人性本质上追求金钱的理念来看,并不能逃脱被资本操控的原罪。

只听聆信和对方这位叫做唐教授的医生的说法,此事即两个工人的伤况,绝对会被各利益集团所利用殆尽。这些手握权力追求利益的人,可不见得真会把这两个工人是死是活放在心头上。

切断通讯的聆信,在等待自己舅舅欧亚楠的进一步回复时,对金秘书说:“你带她先去隔壁休息吧。我想自己安静一下。”

“是。”金秘书体贴信心地问他,“都中午过去了,董事长,你最少要吃饭。”

“这个我清楚。你帮我叫餐吧。”聆信说,两只手交叉放在大腿上面,背靠办公椅,像是闭目养神。

金秘书不敢打扰他,带着低头不吱声的朱玥离开他的客房。一路走,金秘书打电话通知酒店厨房给聆信安排中餐。随之又对朱玥说:“我们到餐厅吃吧。人要吃饭,吃饱饭才有力气干活。这也是长达一惯来的主张。”

朱玥感觉没有什么胃口。这么多乱糟糟的事情涌在一起,怎么能咽得下饭?虽说她并不是这家公司的正式员工,不过是做兼职,可是现在她看到了一些非常罪恶的东西,让人实在倒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