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钟平涛能不能成功放倒何雅,何雁是绝不会束手听命的。

默默计算着时间。大约一个半时辰之后,远处传来了声势浩大的脚步声。

火把熊熊,一队精神处于警备状态的带刀侍卫步履匆匆的走来,为首的队长手一挥,身边的人从一个醉醺醺的被捆男子身上拽出钥匙,打开院门,飞快的进去溜了一圈。又飞快的跑出来:“队长,里面没人碳盆都冷透了,应是离去了很长时间。”

队长面色一变,狠狠的揪起那醉醺醺的男子,厉声道:“说!人呢!”

“下官真的不知啊!”男人的酒醉早就被吓醒了,哭丧着求饶:“下官一直在和兄弟们喝酒,从没出过屋子。屋里的人都可以证明的!”

“蠢货!”队长愤愤的甩开他,“你没出去有个屁用!醉的路都走不利落了,钥匙被人取走一会儿你又能不知道?”又恨铁不成钢的问,“途中有谁出去过!”

男人的脸更哭丧了:“好多人,记不清了…”

队长这回连看都懒得再看他,直接扔掉。带了几个侍卫冲进院中。

再度出来时,他的脸色很不好。副手看向跟进去的几个手下,其中一人叹着气摇头:“里面收拾的整整齐齐,什么痕迹都没有。”

“岂止是没有!”队长突然冷哼一声,“要不是你们一口咬定,我都看不出来院子里曾经住过一个女人。”越说他越气势败坏,又恨恨的骂那醉醺醺的男人:“这样的人,会是一个普通的丫鬟?你们都瞎了眼不成!”

男人哭诉着辩解:“她生的丑,看着又胆小,下官也没成想是这样!”

“够了!”队长大喝一声,“给我拖下去!”

男子被人拖走。远处传来火把的亮光,又来了一队侍卫,领头的是阮盼,她一脸肃然,急匆匆的问道:“施队长,人可在?”

“不在。”施队长也一脸焦急的问她,“你那头呢?人可找到了?”

“没有。”阮盼面若死灰,“城主和郡君皆没有踪影。”

施队长一咬牙,道:“那就全夫戒严的搜,我就不信找不到人!”

阮盼面色冷凝:“我也是这么想的。事出突然,时间又短。郡君必然来不及带城主离开,定然还在这府中。只要封锁了离府的出路,再在府中搜寻,定能找出城主。只是城主和郡君失踪的消息还需隐瞒下,不可造成动乱。”

施队长一脸狰狞:“谁敢乱!”

阮盼又补充:“二夫人一家此刻要重兵守住。千万不可出事。若有妨碍搜查的,不论什么身份,一律就地处置。”

“阮大人放心!”施队长对她的提议很赞同,“妨碍搜查的,等同犯上作乱。你我分头行动,也好快些!”

阮盼点头:“此时不能乱,你且搜府,我去守住出路,有什么消息就报到正堂。”

两人商议过,留下四个侍卫在这里警戒,带着大部队呼啦啦的离开。

四个侍卫看着火光渐渐远去,双双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道:“外头冷,我们进去守着吧。”

其余三人同意,进了小院。不多时,正屋里便亮起了灯光。

殷如行伏在地上都快冻僵了。见状不由暗暗咒骂。心里思索开来。城主府此时依然混乱,出去很难,不如找个暖和的地方躲着。不然就这么趴一夜,她非冻死不可。

好在此时天黑,黑夜天然的掩藏了行迹。

她从灌木里钻出来,轻手轻脚的走进小院。别的地方她也不认识,倒是西厢杂物间,她曾经的卧室倒还熟悉些。

熟门熟路的回到西厢房间,给自己裹上几层棉被,缩到床落处静静等着体温回暖。黑灯瞎火的,只要缩了头,乍一看,很容易将她看成堆在床上的一卷被子。

房间里很安静。殷如行调整呼吸,努力的放空思绪,用上钟平涛教她的法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院中,隐隐传来那四个侍卫说话的声音,可惜隔的太远,说了什么听不清。只知这四人也不是总待在屋里,时不时要出去探探风,巡视一番。

大概是这所院子太偏僻了。除了这点儿动静,可谓安静之极。

殷如行身体里的紧张渐渐放松。随着体温的回升,瞌睡袭来。她打了个呵欠,思绪慢慢模糊。

就在这时,原本关好的房门轻轻的被推开。

初到贵地 第135章劝说

第135章劝说

殷如行蓦然一惊心脏几欲蹦出心口,头一缩,埋入被中,一动也不敢动。将呼吸拉至最长最轻微,缓缓降低着自己的心跳。

房门轻开,一个熟悉的男人身形闪身而入,身上背着一个僵直的女人。这两人,正是如今全府上下被找翻了天的钟平涛和何雅。

殷如行没看见来人,她埋头被间,默默念叨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老实说,以她没有内力的身体来施展这项法门,只能瞒过普通人和外家武者。内家高手是瞒不了的。好在钟平涛如今神智有些疯狂,又自信的很,一时间倒也没顾得上探查屋里。让她躲过一劫。所以说,运气和实力一样重要。

在钟平涛的认知里,正屋里有四个留守侍卫。这所院子一定是被搜查过了。小梅也一定早已离开。至于她为什么没按计划行事,很简单,背叛了呗临时收来的人,原也不抱多大希望。目光短浅的蠢货她以为就凭她一个人能跑出去?真是不怕同伴精明,就怕人蠢这个愚蠢的女人对今晚的失败多多少少也要负上责任

不过这不是他最恨的,他现在最恨的是何雅居然今夜有备而来,书房的密室里什么都没有。害他功亏一篑,几乎失手被擒。幸好他很久之前偶然得到过一种无色无味的**,掌风撒去迷晕了她,带了人跑出来。这才保住了唯一、也是最大的筹码。

纵然心里恨的要死,他还是将人轻手轻脚的放在了床上,不敢发出动静。在房里找到一壶凉水浇到何雅脸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慢慢转醒。

何雅很快苏醒,看见钟平涛那张阴冷的脸并没有很惊讶。身体也在如同预料的那样被点了穴道,动不能动,说不能说。只不过…何雅心中微微一动,垂下眼帘挡住视线中的惊讶。很快,她又抬起头,一脸讥讽的看着眼前的人。眼中的轻蔑与鄙视显露无疑。

钟平涛被她看的心头火起,低声冷笑:“高贵的城主大人,你看看你现在在哪里,身边还有谁?”

何雅嗤笑,眼中的冰冷带着上位者独有的高傲。这种三分轻蔑、三分漠然、三分看蝼蚁一样的视线,钟平涛在故去城主的眼中见过,在何雁的眼中也见过。何家的女人,一向都是这么看不起男人。而何雅对他表露的这种视线,更加令他不堪忍受。

“看什么看”他压低了嗓音怒喝,“现在你是落在我的手里我才是能决定你生死的主宰”

何雅嘴角一弯,轻讽的笑了笑。似乎在问:你敢杀吗?

“我为什么不敢”钟平涛大怒,“我现在就能杀了你”一只手掐上她的脖颈,只要稍稍吐力就可折断。

何雅继续冰冷的笑。根本不将自己的危险境地放在心上。

钟平涛手掌顿住,停了很久,然后奋力收回:“你想激怒我?”他冷笑着,“激怒我杀了你?好计较。我偏不上你的当。”

何雅轻叹一声。她是在激怒他,因为只有盛怒中的他才会对周围环境有所失察。

“说秘籍在哪儿”钟平涛冷冷发问,“说了,你还是城主,我们依旧是夫妻。我只有暮儿一个孩子,日后的位置总要留给他的。你又有什么好不放心的?难道你真的不顾骨肉亲情,要眼看着你的儿子匍匐在你弟弟妹妹的脚下讨生活?”

何雅微微目凝,目露思索。

钟平涛大喜,不由加紧了劝说。又回忆起两人许多甜蜜过往,见她面色愈发松动,试探道:“你意下如何?”

何雅眼珠转了转,看向被点的哑穴。钟平涛犹豫了片刻,道:“我可以给你解开,不过你最好不要有别的想法。纵然你出声呼救,外头那四个也不是我的对手。”

何雅讽刺一笑,笑他的多疑。钟平涛毫不介意,小心驶得万年船,出手解开哑穴,全身戒备。

哑穴解开,何雅清了清嗓子,问道:“平涛,我有些不明白。你就这么看重那本秘籍?不过是本女子修习心法罢了,难道你以为有了它就可天下无敌?”

钟平涛冷笑道:“你觉得不稀奇那是你自己练功不到家。你当我不知道吗?何家秘闻记载,当年何思孚的弟弟不服气她担任家主,联合了冯家、桓家两支大军相逼。何思孚于千军万马中如入无人之境,连斩三家主将。当天晚上,又夜奔走六百里,掳走藏身冯家的亲弟一家。今天的祉地,又有谁能做到?这本秘籍在你们手上,自然是浪费了。”

说到此处,他越发冷笑连连:“若是真不稀奇,你何家又为何死守着祖先教诲,传女不传男?男子娶妻,生的都是何姓子孙,难道也是外人?只不过是你们练不到经脉俱通,唯恐男子修习后压了一头,这才死死紧守着。”

何雅闻言叹了口气:“你魔障了。我虽不知为何后代无人练至思孚先祖的境界,却也知道,这么多代传下来,何家女子中不是没有人练至经脉俱通的。”

钟平涛闻言愈加愤慨:“就你们家那两个先祖?四五十岁了才勉强打通经脉,天分差太多了”

何雅叹了口气,对于家传心法这种奇异的状态,何家的历代女人们也都很好奇。无奈不管怎么勤奋或者怎么天才,总是达不到何思孚那般临顶俯览众山的地步。只曾经有一位天才的何家女子从中推演过一二,她推断出,心法本身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在练至最后一步时需要一股外力来中和,共同打通奇经八脉。而这种外力,显然也不能是随随便便什么样都可以的。那位天才也曾试图自己领悟,却因为寿数不够只好作罢。她的这种理念虽然传了下来,后代子孙却也没当回事。何家女人的主职是当城主,不是研习武功。再者,有了军队这个杀器,就可以补足武艺上的欠缺。毕竟,这世上也没有第二个千军万马中如入无人之境的将军。只要没有比自己高出一个境界的对手出世,武学就够用了。

可这道理和钟平涛说不清。当了十几年城主的何雅自然看的出来,自己的这个丈夫已经走火入魔了。她今天便是拼了一条命,也不能将这样的人留在世上再祸害儿子。

念头虽多,转瞬思绪间也就片刻。何雅沉吟道:“告诉你也可以,只你需发个毒誓:一,不得伤害任何一个何姓子弟;二,在你有生之年,绝不登上城主之位。不然,便教你生生世世受烈火煎熬,不生不死。”

钟平涛大喜之下,立刻发了誓言。

何雅听他说完,方道:“东西我收在了祭祖的祠堂,就在第一任城主何思孚的牌位下方,有个空心的机关。你过去拿就是。”

和普通眼珠转了转。一个人去吧,留何雅在这里他不放心,况且,他怎么知道祠堂里有没有陷阱?不去吧,又心有不甘。

带着何雅一块儿行动更是不便,暴露的几率反而大。

思来想去踌躇半响,他道:“何必舍近求远?你也是习了这门功夫的,难道不会背?你给我默写了出来就行!”

何雅讽刺一笑:“你真多疑。我怕是记不全。”

“小心驶得万年船。”钟平涛毫不在意她的奚落,“你会记全的。我知道你记得。尤其是只有当上城主后才能修习的最后一章,你记得相当牢。”他得意的说着,眼睛在屋里扫视一圈,有几分失望的咒骂,“难道是个蠢货!大字不识一个,屋里连个笔墨都没有。”眼下之计,唯有去东厢书房取来了。正屋里还有四个侍卫虎视眈眈着呢,虽说不难对付,却因为不能惹出动静,还得费一番手脚。想了想,他又将何雅的哑穴点上,闪身出了门。

钟平涛离开后不久,何雅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强行冲开了穴道。喘了两口气,轻声道:“小梅姑娘,看在我激怒钟平涛,令他无暇查探到你的份上,可否帮我一个忙?”

蜷在被中的殷如行心头一凛,没有动。

何雅按捺住内伤,又劝说道:“刚刚他盛怒之下没有发觉。一旦拿到心法,心头放松,必然会察觉出你在这里。你说,你到时可还有命?”

被子动了动,里面传出一个闷闷的声音:“你有什么计划?”

何雅微微笑了笑,柔声道:“姑娘没有武功吧,倒是有几分胆子,敢背叛平涛。依他的性子,就没给你施些禁制?”

殷如行不快的道:“有,打了我一掌,说是叫什么凝气掌。”不把话说开,何雅也不敢完全相信她。

“凝气掌?”何雅皱了皱眉,“这倒难办些。不想他竟用这等邪门手段。只是若不会这掌法的人来解,必得武学练至精绝。当今出世的高手,不足五人。不过你不用担心,天元三大名将之一,正是我妹何雁。只要我手书一封信,你带了去找她,她必定会救你。”

殷如行闷声道:“那你要怎么样才肯将手书给我?”天下有白吃的午餐吗?没有!

何雁轻声道:“自然是助我制住钟平涛。”

“我要如何助你?”殷如行沉默了一会儿。

何雅计划道:“等他来了,拿到秘籍后必然会心下放松。就在那一刻,你跳出来,吸引他的视线,我便趁机在一旁擒住他。他来后,必不敢解开我的穴道。定是要我背诵,他来记录。故而也不会知道我冲破了穴道。趁其不备,我定能擒住,那是我们就都安全了。”

殷如行的心上下砰砰乱跳。计划真简单,简单的完全不能给人以安全感。而且里面最危险的就是作为诱饵的她。谁知道钟平涛会不会一掌就击毙了她?白白做了何雅的垫脚石。

然而她若说不愿意,何雅现在就能让她死。再者,之后被钟平涛发现也是死。左死右死,还不如拼一把,险中求生。

“好,我答应你。”她咬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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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时间生病,我会尽量赶进度。

初到贵地 第136章废掉

第136章废掉

西厢房这边两个女人商议妥当,东厢房的钟平涛一无所知。他先是在院子里弄出点动静,引的四个侍卫调虎离山,方趁着机会进了书房。不敢用书案上现成的文房四宝,只能另寻了未开封的纸笔,塞了一团在怀里,又鬼魅无声的回到西厢杂物间。

房间里一切如常,和他离开前没有二样。何雅一动不动的坐着,见他进来,眼中闪过黯然。

事情很顺利,想着多年期盼的东西就要到手,钟平涛很兴奋。他铺开纸张,磨了墨汁。解开何雅的哑穴:“说罢,你念我写。别想骗我。做了二十年夫妻,你的内功路数我还是知道一些的。”

何雅苦笑一声,口述背诵出心法来。内容确是真的。都计划要钟平涛的命了,她没必要在这上面玩花样。编出一套即合理又似是而非的假心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至少这么短的时间内她是无法完成。还不如说真的,反正死人拿了它也没用。

既然是真货,何雅口述的就很流利。钟平涛听写的如痴如醉。他有真正的武学底蕴,又是大家出身,见识和见解皆广博深远。单单是听写了三分之一,就蓦然茅塞顿开,叹为观止。这份心法走的是一条观念全新的内气运行路线,从内劲的凝炼开始就和普通内家法门截然不同。往昔的一些疑惑处,此时也有了解答。若不是时机不对,他恨不能现在就运功,照着这本心法练习起来。

何雅一直背诵到最后一章。这是只有城主才可以修习的最高一层。偏偏历代城主没有一人能练成功。在她看来,也就是个鸡肋。

“不对?”钟平涛写完最后一笔,凝目深思:“这样的运行路线不对。照前面的内力凝集来看,走的是至阴路线,若无至阳之气调合,很难冲破奇经八脉。”

何雅苦笑:“所以历代城主才会收取很多小侍,就是期望能中和阳气。不然,只有那先天经脉俱通之人,或是服食了什么天材地宝才能练成。这最后一章也就是个鸡肋。历代城主各有奇招倍出,都不曾想出解决之道。纵然勉强打通,至阴之气也会伤了经脉,直至破碎也练不到巅峰。”

“那就反过来试试啊”钟平涛的心绪沉浸在思索中,自然而然的接口:“寻一男子走至阳路线练。再在最后双修汇总。对就是这样”脑中灵光一闪,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兴奋的呼吸都急促起来:“按照这份至阴内力行走的路线,完全可以反推出一份走至阳路线的内力运行”

“哪有那么容易。”何雅给他泼冷水,“先祖也曾有人试过,第一层凝气差别不大,倒还容易办到。第二层气走穴位呢?第一条路线走哪一条经脉?太阳?还是少阳?你自己估算一下就知道了,出来的效果差了照心法练出来的一大截。”

“是吗?”钟平涛皱眉,“难道走阳明?也不对啊…”

就在他苦苦思索之际,何雅轻咳了一声。随着这一声轻咳,异变突起床上的一团被子突然飞了起来,朝着钟平涛就兜头兜脑的扑了过去。

钟平涛大怒,双掌一翻,对着被子就是一掌。顷刻间震碎了被面,内里的棉絮齐齐飞舞。他暗叫一声“不好”。本是纯属条件反射的击打袭来物,却不料棉被这种东西,不光不结实,里面还塞满了棉花。这一掌之下,雪白细碎的棉絮到处飞散,眼前顿时出现了一秒钟的视线阻碍。

就在这关键的一秒里,一道强劲之极的掌风汹汹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准确的击中了钟平涛。

何雅这一掌,带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气势,调动了全身剩余内劲,势如破竹,以命相搏。唯一可惜的是没能够到钟平涛的心脉,只击打到了他的腹部。饶是这样,钟平涛也是数口精血狂喷而出,内脏震碎。如一只破布口袋般坠倒在地。

何雅欲再打他一掌,趁他病,要他命。无奈受损的经脉如烙伤一般的疼,竟是一口气都提不上来了。

“你过来”她掉转头,冲着扔出棉被后就缩在角落里的殷如行喊:“给我杀了他。”

钟平涛冷笑一声:“原来你勾结了她?想杀我?你倒是问问她敢不敢?”

“为什么不敢?”刚刚的那一掌,耗尽了何雅全部的力气,连说话都很费劲。然则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上位者不容辩驳的威严:“只要你杀了他,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狗屁一听就是骗人的假话。殷如行来自现代社会,对这种封建领主的威慑有种天然的抵制和很不屑。再则这种没什么诚意的许诺等于是在糊弄人。我倒是想要你家的心法秘籍,你肯给么?

殷如行鄙夷不已。怪道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钟平涛不是好人,何雅也没高尚到哪里去。

其实她是错怪何雅了。情急之下哪里能想的那么仔细。况且在何雅看来,一般人想要的东西无非富贵、权势,小梅是女子,或者再加上能嫁给有身份地位的男人。总之这些她都给得起。

可惜何雅心虽诚,却是看轻了殷如行。看轻人要不得。如此下来,殷如行也就毫无愧疚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给自己打算起来。

“何城主,你太高看我了。”她委委屈屈的道,“你觉着,我有那本事徒手杀这么个大活人么?”

是的,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这两人是从年夜饭酒席上跑出来的,谁身上都没武器。对他们来说,只要有武功在,杀人可以不用刀剑。可殷如行哪里有那本事?

何雅想了想:“你房里有剪刀吗?剪刀也可以。”

殷如行撇撇嘴,翻出一把裁衣服的秃头大剪。另有一把小巧的绣花剪,掌心大小,剪头翘起,玲珑可爱。

何雅也无语了。无奈道:“也罢,外头不是有四个侍卫么?你且去叫了他们进来。”

“这个啊…”殷如行踟蹰了。何雅在她心里已打上不被信任的标签。若是得救了,难保她不会翻脸不认人。今天这事应该属于宫廷阴鸷吧,万一她想杀人封口呢?

何雅不知道她的心思,见她犹豫,不由大急:“你还等什么?还不快出去叫人!想要什么只管提出来。”若不是她实在没了力气早就自己大声呼救了。

“呵呵!”钟平涛低声笑了出来,“等什么?自然是她不相信你啰!小梅儿,既然你不信任她,信我如何?秘籍我已到手,只要她死了,我就可以娶你为妻。你看可好?”

殷如行嗤之以鼻:“我也不相信你!”

“那你说,怎么样才能信我?”出乎意料的,这夫妻齐齐出声,说的话一字不差。话说完后,钟平涛和何雅的脸色都很难看。

殷如行“扑哧”一声笑了:“在这个世界里,我相信的人只有我自己。”她认真的说道,“所以你们的提议我都不接受。”

她弯腰,从角落的箱子里取出几匹结实的白布,用剪刀剪成布条,打上死结,做成两个长长的绳索。

“你要绑我?”两人又是心有灵犀。接着,各自对望一眼,心照不宣的暗自调息,争取在对方之前恢复过来。只要缓过一口内力,就可以震碎布匹。

殷如行快手快脚的将两人分别绑在床腿柱上。不理会钟平涛唇边的冷笑,何雅谴责的眼神。取过剩余的白布,将两人的嘴堵上。接着,拿起桌上的心法秘籍,折好,细心的塞进衣服最里面。

你想要心法!钟平涛恍然大悟,无奈口不能言,只好用眼神示意:你拿那个没用。

殷如行不予理睬,自顾自的忙碌着。拿起小巧的绣花剪,将其掰开。试了试刀口,对它的锋利度很满意。

钟平涛突然心生不详。何雅眉头紧蹙。

殷如行微微一笑,轻启红唇:“钟郡君知道么?我一直对你很不满意。因为要不是你的出轨,我还好好过着日子呢?哪里会落得这个地步!”

说完,她转到床柱后方,卷起了钟平涛的一只袖子,露出了他的手腕。尖锐的绣花剪刀对着某一点,果断、准确的刺了下去,随后顺势一割——

钟平涛一声闷哼。眼中燃烧起的愤怒几乎能杀了人。随后,又是一阵尖锐的刺疼。他的愤怒变成了绝望。

从何雅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见,殷如行手起刀落,粗糙准确的割断了钟平涛的右手手筋。接着,她如法炮制,又割断了另一只手筋。

何雅倒吸一口凉气。普通人怎么会知道手筋在哪里?这么准确的废掉两条手筋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办到的!这个小梅到底是什么人?

殷如行转到了钟平涛的正面,笑容不减:“钟郡君,听说你想纳我为妾?”一边说,一边慢条斯理的卷起了钟平涛的一只裤脚,解开他的袜子。

恐惧生平第一次如潮水般淹没了钟平涛,他眼中露出哀求之色,发出呜呜之声,拼命摇头。殷如行看都不看,举起染血的半片绣花剪:“钟郡君,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你,我生平最恨的,就是当人侍妾!”剪刀狠狠刺下、割开、挑起。挑断了他的一只脚筋。

疼痛和绝望几欲令钟平涛晕厥。殷如行面色如水,解开他另一只脚的袜子,动作敏捷的挑断最后一只脚筋:“我大概没有告诉过你吧。钟平涛!我很胆小,你这种连妻子都敢杀的人,又记恨上了我。不废掉你,我实在是寝食难安呢。”

工作完成,殷如行微笑着起身。数月来的紧张总算稍稍有了缓解。

何雅一脸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说话声细细柔柔,动作敏捷准确。可以比较出,最后一只脚筋的挑断手法,明显比第一只手筋要进步许多。

血流的也少,堪称干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