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农耕时代真的很荒凉。只要你不想走进城市,处处有荒山可躲。就算变成野人也不会被发现。同样的,这里的生存条件也是真的很差。殷如行已经不止一万次的庆幸自己被改造过的体质,若换成二十一世纪那具娇生惯养的身体。只怕大冬天的喝几口冰凉河水就会拉肚子了。更别提能这么避开人群的行走两天两夜。

食物快吃完了,这还是在前一个村子里和一位大娘买来的。殷如行觉得自己似乎患上了恐惧人群症,她害怕和人群打交道。在来到天元之州后,几乎每一次的融入人群都给她带来极度的危机。渭城舒三娘是她唯一一次得到的善意帮助,可惜为了对方的安全,她不能再去找她。

摸摸怀中的心法。殷如行叹了口气。前途似乎很光明,然而在那美好的未来之前,还有着层层黑暗。

目前压抑着她最沉重的黑暗,就是身上中的凝气掌了。在她对着心法第一层凝气入内的时候,身体的隐患终于爆发开,穴道中尖锐的疼痛几乎令她昏厥。直到这时,她对自己命悬一线的处境才有了更深切的认知。

能解她危机的出世高手据说不出五位。很幸运的是殷如行认知其中两位。很不幸的是,去这两位的身边都会有生命危险。

找何雁,不光是有生命危险的问题,怀里的心法秘籍还不能保得住。而去找苏雷,其中可操作的契机就多了。不管怎么说,只要避开苏晨的耳目,暂时留有小命还是有保障的。

自嘲的笑了笑。没想到转了一圈最后还是要去找苏雷。这该死的没有安全保障的时代啊

去苏雷身边也不是件容易完成的事。据她所知,苏雷目前和何鸿一道在禧地,而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是祉城附近。想要去禧,必须穿越大半个祉地。她一个没有路引、没有身份、正在被通缉的人想要完成这一壮举,还真的需要些运气。

其中最糟糕的,莫过于她还没找到苏雷,就已经一命呜呼了。如果是这个结局,还不如当初答应了何雅呢。

但是她不甘心。殷如行不甘心永远这么窝窝囊囊的过下去。要么依附权贵,要么藏起容貌。她不想这样她要堂堂正正的在这片土地上行走,找到回家的路。

为了这个信念,再多的险她也愿意冒

熄灭了火堆。殷如行朝着官道方向走去。她虽是避开人群,却不敢离大路太远。毕竟这个时代的荒山野岭里,还是有猛兽出入的。

脸上涂了一层黑乎乎的河泥,即是遮盖容貌,也是保护皮肤不被寒风吹裂。殷如行不远不近的靠着官道行走。正月里的官道上几乎没有行人。安静的只有鸟雀幽鸣。故而,当远处隐隐传来马车轱辘声时,她微微有些惊讶。

这个时候赶路?年初五都还没过去呢?走亲戚吗?

官道上行来一辆朴素结实的马车,车夫年纪不大,三十来岁的样子。穿着厚厚的皮袄,一张普通的脸上嵌着一双精光内藏的眼睛。扫过路边的殷如行时,带着审视与探究。

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殷如行条件反射的垂了头,缩了缩脖子。马车与人的交汇只有片刻,车夫的视线一扫而过,车辆便朝着前方去了。

呼——殷如行长长的吐了口气。拍拍胸口。继续赶路。

不多时,前方也隐隐传来车轱辘声。奇了怪了,这条路今天还真热闹

马车从出现在眼帘时,殷如行脸色变了。一样朴素结实的车身、一样高大不凡的骏马、一样穿皮袄的车夫,一样精光内藏的眼睛。这正是刚刚去而往返的那辆马车。

殷如行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全身戒备。马车没有意外的在她身边停了下来,车夫一个眼神,就将她的脚步钉在了原地。厚厚的车帘揭开,一阵暖融融的热气从车厢涌出,带着淡淡的檀香。一个清隽的身影探出半个身体,眉目含笑的看着她:“殷姑娘,好巧。”

殷如行愣住,迟疑道:“…白公子?”

来人正是白陌尘,他笑道:“刚刚一闪过去我还不太敢认,后来越想越觉得像你。你怎么在这里?又弄成了这幅样子?”

“说来话长。”殷如行皱皱鼻子。车厢里的热气一阵阵的往外冒,和外界的冷空气交叠,凝成丝丝氤氲的白雾。马车里好像很暖和。这对殷如行来说有这无上的诱惑。

白陌尘体贴的笑了笑:“外头冷,殷姑娘,既然碰上了不妨上车来,我带你一程。”

殷如行闻言喜不自胜,连声道:“多谢。”迫不及待的爬上了马车。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想起,那车夫她见过。不就是那年在江城,跟在白陌尘身边的侍卫么?

马车里很温暖。炭火烧的旺旺的。车厢一角还支了个小炉子,上面炖着一壶开水。白陌尘取过一只精巧的小铜盆,先倒了些冷水,再兑上热水,拿过一块干净的手帕,一同递给她:“擦把脸吧。怎的弄成了这个样子。乍一见,还以为你是从泥堆里钻出来的。”

殷如行接过手帕,温热的水意驱走了脸上的寒凉。她边擦边解释:“外头风大,我身上没带膏脂,若不弄些东西,只一天下来,皮肤就要开裂了。再说,这样也安全些。”

随着她的擦拭,一张出尘的容颜再度出现在白陌尘眼中。容色依旧,眉角添了风霜之色,肌肤也没有以前的那般细腻柔嫩。然而这样的殷如行却比在祺城时更加吸引人,似乎多了几许光彩摄人的神韵。

见她清洁完了,白陌尘翻出防冻裂的膏脂,视线扫过她一双生了冻疮的手,不由皱起眉头:“怎么手成了这样?”赶忙开箱子找冻伤药膏。

殷如行叹了口气。能保住命逃出来就不错了,冻疮只是小意思。

白陌尘取出一根银簪,在火上烤了烤,挑出冻伤药膏给她抹在手伤处,涂了厚厚一层。又取出白布裁成细条,将她的手分开十指层层包裹:“一会儿会有些痒,千万忍住了。就这样用药,过个十来天就能好些了。”

“十来天?”殷如行瞅瞅自己裹成了两个粽子的手,苦恼道:“那我不是什么事都干不成了?”

“你要干什么事?”白陌尘立刻反问。

“太多啦!”殷如行理所当然地脱口而出,“捡柴、生火、打水、做饭…一个人赶路有很多事要靠两只手的。”

白陌尘微微一笑:“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啊?”殷如行心下微动,“这…太麻烦了,你有自己的事要办的吧。”

“不妨事。”白陌尘正色道,“我外出游历,本就随心随意。这次是想回鄢都的。顺路送你一程也无妨。出门在外,本就靠朋友相助,便是个陌生人求助,也该尽绵薄之力。殷姑娘你无需介怀。”

殷如行沉默下来。白陌尘的提议太有诱惑。照之前的几次交往来看,这人还是很有君子古风的。害她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她现在身上背的案子太多。祉地、禧地,都危险之处。白陌尘一向在上流社会行走,这万一碰见上两个案子里的熟人,她不就死定了?

可如果靠她一个人,能不能在一个月的时间内走到苏雷身边都成问题。

两难之下,她沉默了很久。白陌尘很有耐心,也不催她。小炉上的水开了,他取出茶叶,泡了两杯热茶,递过一杯:“喝点儿茶暖暖身子。”

殷如行捧着杯子,慢慢啜饮。喝干了一杯茶,温暖完腹内五脏,才缓缓地道:“我,惹了一些麻烦…”

白陌尘不动声色地给她续上水,没有接话,也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聆听。

“我不能和祉地官府接触,也不能让禧地官府中人见到。甚至只是见些上层人士都很危险。”她娓娓道来。随着她的叙说,单薄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竟带出了一丝惊心动魄:“不能让人知道我是殷如行,不然我就会送命。即便是伪装,也很危险。因为说不定在哪个角落里就有曾见过我那张脸的人。然后,带来的后果是万劫不复。如果被发现了,我一定是活不成的。”

她的叙说其实很混乱,并没有说出危险的来源和原因。但声音里的恐惧和害怕却真实的透人心底。白陌尘没有追问,认认真真地答道:“既然禧和祉都很危险,那就去别的地方好了。天下又不是只有这两处。”

殷如行怔了一下,叹气道:“你说的我何尝没有想过。但是…我中了凝气掌,若不能找高手化解,活不过一个月。”

“凝气掌!”白陌尘脸色一变,正色道:“殷姑娘,在下略通医术,可否让在下给你搭个脉?”

殷如行伸出手腕,满怀希望:“你会治?”

初到贵地 第140章熟人

第140章熟人

白陌尘的手很温暖,淡淡的檀香混合了茶香,有种宁静悠远的祥和。这样的他令殷如行很迷惑。如果是在一群人之中,白陌尘就是那一杯凉白水,虽然干净清澈,却也略显寡淡无味。然而单独和他面对的现在,却发现此人的存在感强烈之极,偏又不会令人有一丝侵略感。好似水润万物,细密无声。

比如他说把脉。自己就欢欢喜喜的将手腕伸出去了。伸出去后才后知后觉,她身上除了凝气掌,还有体质的秘密的。

白陌尘收回手:“确然是凝气掌。并且已经蔓延开来。约是三个月之前中的。”他皱了皱眉,道:“恕我直言,殷姑娘,你原本的打算如何?可有化解掌法的人选?”

殷如行微微顿了顿,有些难以回答。

“可是想去找苏将军?”白陌尘问道。

“嗯。”殷如行低低回应,“我也没有其它人可以找…”

白陌尘目色微凝,垂了垂眼。又抬起,实事求是的分析道:“苏将军目前人在禧地。若要去找他,先得横穿大半个祉地。你要掩人耳目,就无法求得官方相助。如此一来,行程加长不说,路上的危险也平添许多。这般一来,能否在病发前赶到苏将军身边就很难保证。殷姑娘,这条救治之路太危险了。”

“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殷如行何尝不知道此行艰难。更何况白陌尘还不知道苏晨的问题。苏晨若是知道她中了这种催命掌,只怕睡着了都要笑醒。什么也不必做,只拖延了时间,让她自然死亡就够了。

白陌尘微微一笑:“殷姑娘,不比泄气。我虽不会化解此掌法,却也没说不认识会的人啊?”

“啊”殷如行恍惚了一会儿才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你是说,你知道有人会治”立刻喜不自胜,“是谁?离这儿远吗?”

白陌尘笑道:“不远,就在鄢都。过了绵江丘原以东就是。鄢都虽处祀地,却独立成体,不归五大地管。只要离了祉地,就只管放心安全。”

“鄢都?”殷如行立刻想起了这所城市独特的地位。她对去哪处并不太计较。只要有人给她治病,有地方给她落脚练功就好。不去找苏雷反而更安全。

“好呀。只不知鄢都有何人可以替我化解。又愿不愿相助?”

白陌尘笑了笑,道:“此人的名号殷姑娘应该也听说过。天元三大名将,姑娘可知是哪三人?”

“三大名将?”殷如行霍然醒悟,“祉地何雁、祺地苏雷、鄢都宁湛,是了,是宁湛”她惊喜的出声,“看我多傻,竟然将这个忘了公子是鄢都人,自然是认识宁将军的”

白陌尘失笑:“殷姑娘,是所有的鄢都人都知道宁将军,可不是所有的鄢都人都认识宁将军。我和宁将军同为罗家家臣,这才有了几分交情。”

殷如行立马拍自己的脑袋,她果然是政治白痴。这么明晃晃的关系都想不到,讪笑道:“是我笨了。”

“不然。”白陌尘道,“性命攸关,姑娘情急之下自不会想那么多。”他啜了口茶,停了停,关心的道:“既然殷姑娘同意和我回鄢都,是不是要去信和苏将军说一声。陌尘不才,驿站处倒也说得上话,可帮姑娘将信送到。”

殷如行一怔,沉默了一会儿,方道:“不用。不用和他说。他本也不知道我受伤。就这样挺好。”

“这样…”白陌尘沉吟片刻,略带关心的道:“殷姑娘,你和苏将军之间可是出了什么事?我听说他在四处找你,你又如此狼狈…”说着,他见殷如行脸色不对,又忙道:“我只是随便问问,姑娘若不方便也无妨。”

“不,没什么不方便的。”殷如行叹了口气,“我只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对于一个从第一次见面起就释放善意的人,她实不愿用谎言相欺。想了想,道:“白公子,不知外面对殷如行,是怎样传言的?”

“殷如行么?”白陌尘大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知道殷如行的人并不多,至少在苏将军发布宣言前,没多少知道她。禧地冯老城主被原蔻娘所杀后,苏雷将军带兵入禧,言称自己失踪了一位小妾,该小妾便是殷如行。她失踪前最后见的一人正是原蔻娘,便是这样,殷如行这名字才被人所周知。祺地和禧地都发布了悬赏,无论是带人前来,还是有消息传报。只要属实,都可获得悬赏。”

“画像呢?有画像吗?”殷如行最担心这个。

“画像是有。不过你不用担心。”白陌尘安慰她,“你现在的样子和画像有些区别,不是熟人单凭着画像是认不出你的。”

“为什么?画的不像吗?”殷如行不认为自己这张脸有什么变化。只能归于国画流派的不写实技法上。

白陌尘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想:“画师们自是没有见过你。全靠口述描绘,画出来的俱不像。后来,有个上祀节那日见了你的士子,擅丹青。他凭记忆画了一幅,这才赢得了大部分见过你的人的认可。”说到这里,他重点强调:“是上祀节那天的你,穿着那身雨过天青的衣服。”

殷如行回想了一下上祀节那天的装扮和刻意的表演,明白了他的意思:“丹青攻意境,他画的是个仙女?”

“不错。”白陌尘为她的聪明点头称叹,“正是个仙女。青纱氤氲、水袖流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仙女只是男人臆想出来的产物。哪家的仙女会吃喝拉撒、会任人亵玩?坠落红尘的,即便她原先是个仙女,这会子也是个凡人了这些吃饱了撑着的男人…

殷如行不屑的嗤笑。嗯了想,又“噗”的笑出声:“走了,这里头只怕还有你那首诗的功劳吧。”

白陌尘惊讶:“你怎么知道的?”说完,自己也撑不住笑了。他虽然也读书,却不是那自诩不食人间烟火的酸丁。知道殷如行听懂了他的打趣。笑完了又道歉:“那日是陌尘唐突了。”

殷如行道:“有什么唐突的。那天的情形,你不好去恭维苏离,也不愿奉承原蔻娘。不盯着我又能盯着谁?你不是说,出门在外靠朋友么?既然我俩有几分会面之交,也算熟人了。借你挡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白陌尘这回是真正讶异了,收住笑容正色道:“是白某看轻姑娘了,如此,你我也无需这么客气。不必公子来公子去的,只叫我陌尘就好。”

殷如行爽快的道:“好啊。我叫你陌尘,你也别殷姑娘来殷姑娘去,叫我如行就是。”

“如此甚好!”两人相视一笑,扫去了几分客气、几分不自在、几分生涩,也散去了原本隐隐流动的几分暧昧。

白陌尘笑的叹。这女子是个真正的聪明人,给自己的定位非常准确。心地坦荡,谈笑挥洒。轻而易举的拂走了男女间的暧昧,将彼此的关系拉到最近也是最安全的地步。这样聪明通透的豁达人,真不知有这怎样的前尘,才落得给苏雷做姬妾的境地。看这样子,她是不想回去他身边了。

殷如行也很高兴。终于摆正心态了。白陌尘这和温柔如水的君子之风,简直就是所向披靡的大杀器。他这和性格,对谁都是谦谦君子,本是教养使然,然而女人却是最受不住这种温柔的。女人爱上这样的男人,简直太过容易了。就像喝水吃饭一样简单。防不胜防。所以一定要抢先摆正心态,定好位置。不然就等着悲剧吧。

气氛被扭正归位,车厢里的两人便品茗闲谈,说些闲话。白陌尘说了些就都的人物风情,罗家的一些简单境况。

殷如行洋洋得意的表示:“我也知道些罗家的家史。鄢都罗家的初代家主,是沧汐公子罗沧汐对不对?”

“对。””白陌尘温和的笑道。这虽不是人尽皆知,却也不算秘密。但凡学过《天元史录》的人都知道。

“小看我?”殷如行对着他的一张笑脸皱了皱鼻子,“你是不是在笑,我知道的也不过是人人皆知的?我问你,沧汐公子走出身太初门对不对?”

这回白陌尘笑不出来了,惊异的看着她。这个就不是史书上会记载的了。只有从天元朝传承至今的大世家才会知道这些秘闻。不过想到苏雷的师门就是太初门,他又起然了。

殷如行想到了另一件事:“对了,何家初代家主何思乎出身太初门,她的子羽都修习了武艺传承。罗家呢?你的那位公子爷家主,可有学会先祖的一身好本事?”

白陌尘怔了怔,道:“殷姑娘,陌尘的公子爷,并非罗家家主。”

“什么?”这回轮到殷如行吃惊了,“难道是旁支?”

“不是旁支。”白陌尘道,“现任罗家家主映韬公子,是我家公子的侄儿。”

“侄子?”殷如行吃惊的开始算年纪。好像记得谁说过,罗映韬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那白陌尘的那位叔叔公子爷该多大?一把年纪的大叔也好意思称公子?不要太恶心了!

白陌尘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哑然失笑,解经道:“枫寒公子是陶老夫人的老来子,只比映韬公子年长两岁。

今年二十有九。”

二十九。殷如行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什么自恋狂,二十九的男人正当年嘛。完全可以称的上公子。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其实真正算起年龄来,她比这位罗枫寒还大一岁呢。穿越前她都二十七了,来这里又过了几年…哎呀!照这么说来,她对上苏雷岂非是老牛吃嫩草?我呸!不能想了!还是按身体状态来算,她今年才二十,二十!

白陌尘只见她的脸扭曲来扭曲去,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便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下去:“枫寒公子、我、宁湛”三人是从小一同长大的。公子是我们当中最聪明的。阿湛性子则有些怪。不过只要公子开口,阿湛便是不情愿,也要替你治伤的。”

殷如行弓申出他话里的意思:“你是说,我去了环都,最重要的一件事,不是先去和宁湛将军攀交情,而是得先讨得这位枫寒公子的欢心?”

白陌尘啜了一口茶,想了想:“也可以这么说。只要他愿意,你在鄢都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要去鄢都了…

初到贵地 第141章交待

第141章交待

自从上了马车跟着白陌尘主仆二人赶路,饥寒交迫、仓惶逃窜的贫困生活就一去不复返了。白陌尘似是很有能耐,一路行走通关,几乎没有人给予纠缠置喙。在他的建议下,殷如行依旧做侍女打扮,容貌却是本来面目。和祉地通缉的犯人黑脸丑女沈眉没有半点相像之处。路引的问题更是不存在,她和侍卫罗中一样,白陌尘的随从,就是他们的身份证明。

一路走来,也听到了不少最新传闻。比如城主府失火案的罪犯至今没有抓到,城主大人和郡君双双被气病了。其中郡君的病情更严重些。严重到已经不能下床行走了。何鸿和何暮二人从禧地撤离回了祉城。帮助重病的城主分担政务。另外,据说祺地的苏雷将军对祉城发生的动乱很是同情,也热情的相送何鸿叔侄,带了少量亲信,跟着来到了祉城。

殷如行对何鸿叔侄俩的反应感觉很正常。对苏雷的举动就莫名意外了。她死活想不通,这人跟着凑热闹来祉城干什么?难道她的身份暴露了?何雅怀疑小梅就是殷如行?

左想右想,她觉得还是不太可能。白陌尘有自己的情报渠道,知道的消息要具体全面些。有些事他也不瞒殷如行,对她道苏雷来祉城的目的经过分析,应该是和‘沈眉’有关。

做出这番分析的时候,三人正在一艘过江的客船上。包了上等船舱。罗中在外间打坐兼守卫,白陌尘和殷如行两人临窗而坐,品茗闲谈。结果他话一出口,殷如行就吓了呛了水,咳的脸都青了。

白陌尘笑吟吟的看着她。

殷如行咳完了,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是不是早猜到了?”她深深的忧虑了,如果苏雷知道沈眉就是她,再找了来,岂非连带着她杀了冯胖子的事都要败露。这可怎生是好。

“原本只是有些怀疑。”白陌尘坦然承认,“直到我知道苏将军去了祉城才有了八分把握。现在么…”他笑笑不语。

现在当然是有十二分把握了殷如行泄气的又咳了两声,掏出手绢擦擦嘴。她就不明白了,那么好的伪装,连何雅和钟平涛都没有发现蛛丝马迹。为什么千里之外的苏雷仅凭只字片语就认定纵火犯和她殷如行有关呢?

很可惜,打死她也想不到苏雷压根没想过在祉城城主府惹事的人会是殷如行,人家纯粹是为了‘沈眉’这个名字追去的。

“如行,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和我说说详情么?”白陌尘也不知内里,自认也是苏雷察觉了线索。故而神色较为严肃:“若要一直瞒着你的身份,我总该知晓发生了何事?需要隐瞒什么。才好周全准备。”

他的态度落落大方。这个要求殷如行无法拒绝。他保她安全,救助她于艰难,还给她介绍救命的高手。这些都是要担风险和责任的。而白陌尘至今未提出要任何回报。这样的君子作风让殷如行很难对着他撒谎。

她沉寂下来,安静了许久。白陌尘也不催促。只慢慢的品着茶等待,耐心十足。大约过了两盏茶的时间,殷如行开口了。

“我是被人从祺城城主府骗出来的。不瞒陌尘,当初那骗我的人就是如今五地缉拿的在逃犯原蔻娘。”

白陌尘惊讶:“真是原蔻娘?”原来苏雷并不是借题做文章。

殷如行回忆:“虽然原蔻娘用有我家人的消息骗了我出府,我却至今不知她为何要如此做。当日,我在她院中被击晕,再度醒来时就已经被她卖给了一个权贵。”

听到这里,白陌尘有个疑问:“是哪家权贵?敢如此大胆的得罪苏雷?你没和他说明身份吗?”

殷如行一脸阴郁:“我醒来后便被绑着,关在马车中。除了一个送饭的老妇,再见不到别人。也不知在何地。”

白陌尘皱眉:“那如行又是如何知道是权贵人家买了你?”

殷如行道:“是那老妇说的。她让我乖乖听话,别想别的心思。我见他们凶残,并不知我是何身份。害怕暴露后弄巧成拙,反惹来杀身之祸,便不敢说自己是苏雷的人。”

白陌尘点头赞同:“你这般小心是对的。倘若那家人真的穷凶极恶。一旦你暴露身份,他们顾虑惹祸上身,害怕苏将军的报复。杀了你灭口也是有的。”

“如此,我便只能等待时机。”见说辞圆过去了,殷如行心下稍定。更加半真半假的继续:“后来,那户人家的夫人不知怎么得知了我。不愿家主带我归家。暗中助我脱困,我这才逃了出来。”

她说的含糊,白陌尘也未多加追问。她又道:“逃出来后,我便来了祉地。想办法遮掩了相貌,在一个商队打杂,一路来到祉城。”

这时,白陌尘神情微动,欲言又止。

殷如行见状停下,略有紧张的道:“陌尘有什么问题吗?”

白陌尘犹豫了一会儿,轻声道:“如行,我只是有些奇怪。你既已脱困,为何不回祺城,或者去找苏将军,反而来了祉地?”

殷如行暗暗松了口气,紧张的表情也有些松缓。她顿了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陌尘可知我是怎么进的江城苏府?”

白陌尘自然不知。殷如行告诉他:“我和家人失散,流落至出云山脚下一个村庄。救了我的村民得知我在天元举目无情后,谎称是我族人,将我卖给了一个人贩子。人贩子再将我卖入苏府。当时,我和苏城主、柳夫人还有苏将军都说过是那人贩子拐卖的我。苏城主却说人贩子的卖身契有官府凭证,是合法的。到底还是买我入了奴籍。”

竟是这样!白陌尘恍然大悟,立庶道歉:“是陌尘莽撞了。”

殷如行本是好人家的女儿,偏偏阴差阳错的成了奴仆。是回到祺城继续当奴婢,还是换个地方当平民。这两和选择见仁见智,端看女子心态。殷如行显然是个有傲气的女子。宁愿过苦日子也不愿为奴为婢。再者,她也还对当日苏家三人维护人贩子权力,逼迫她为奴的事耿耿于怀。心存芥蒂,自然再不愿回去。

想了想,他又道:“苏将军听闻你失踪的消息一直很心急。直追禧地逼问。又悬下高额赏金,以求得到你的消息。你二人郎才女貌,若金童玉女,实乃天作良缘。就这么白白错过也太可惜了。如行何不将心里的想法和苏将军说说,也好想个两全其美之策。”

殷如行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回绝:“不可能。我今生今世,哪怕终老一身也绝不为人妾。”

她回答的速度飞快,语气中带着决绝的气势。这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一时间的念头。而是深入骨髓的人生观,是道德根本。

这是母亲沈冬霞在自己的家庭被颠覆后,几乎贯穿了她整个童年和少年时代的教诲:“眉眉,答应我。永远不要介入别人的家庭。永远不要介入一对夫妻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