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个呀。”殷如行也放下筷子,“是这么回事,掩人耳目的说法。”

宁湛迟疑了一会儿:“他…可有对你无礼?”

殷如行淡淡一笑:“没有。船上的时候住在一起,我睡地铺。他很是守礼。”

“那便好。”宁湛只觉喉咙微微干涩。原本有很多话要问,对上殷如行那张淡淡的笑脸,却又觉得问什么都是多余。

原先,他们师徒间不是这样的。

殷如行也察觉气氛太过冷凝。可要她将其活跃她又没这份心力。想了想,起身沏了一壶清茶,给宁湛倒了一杯:“师父,喝点茶,解解酒。”

宁湛端起茶盏,慢慢啜着。温热的茶水流进腹中。他抬头看着自己的徒弟:“一别四个月,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殷如行怔了片刻,道:“哦。我是有些领悟。一会儿练来,师父给我指点指点。”

“…”宁湛失望的垂下眼。喝干杯中茶水,站起身:“好,去院子里吧。”

院中,铺着青石板的空地。

殷如行横刀于胸,面容肃穆,向着对面的宁湛微微颔首:“我开始了。”刀光飞闪,攻势连绵。

宁湛身形晃动,一一避开。几招之后,伸手相搏。打的较为轻松。眉宇却是紧紧蹙起。

你来我往,他手腕发力。殷如行的弯刀“铛”的掉落地上。她左手一动,长鞭突兀飞起。

宁湛一脚踢起地上弯刀,抄在手中,挡住对方长鞭。

数招之后,殷如行长鞭脱手。退开身形。

宁湛手中拿着她的两件兵器。面沉如水。

他知道殷如行的问题在哪里了。杀气太盛,锋芒难收。她的武学之道本不是杀戮之道,却偏偏有此气势。应是对战中环境太过艰险而致。

她到底遇见了什么?

想到这里,宁湛不由叹气。殷如行这四个月的过往,基本上的大事他都知道。可外人看见的和当事人所经历的不可相提并论。纸上描述的短短几行字远远不能和眼前的女子相对应。她应该是有过很大的触动,才会变化的如此鲜明。

“你,不要用刀了。”沉吟良久,宁湛道:“从今天起,你的近身武器改为剑。”

刀乃杀戮之器,大开大合,攻势凌厉而直接。剑则不然。剑虽同为杀戮利器,却更讲究控制,有君子之风。原本他以为殷如行是女子,心肠软,对战中难以放开,容易束手束脚。这才选用了刀作为她的初始武器。孰料她的心性竟异常坚定凌厉,配合上海盗的艰险环境,杀气放的太过。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被杀性迷失理智。还是换成剑更为妥当。

“这事,是我的失误。”他道,“刀易上手,威力凶猛。我原想着,你接触武学太晚。环境又不好。用刀更有保障些。可现在看来,你的杀意太过了。换成剑后,威力恐不如弯刀。但你不可再换过。刀者,兵道。剑者,王道。剑若是用好,威力不比刀差。它虽难练,却更为接近武道。也更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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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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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路

殷如行的武器就这样换成了剑。从内心来说,比之刀她也更喜欢剑一些。就像少年时看多了电视剧后做的武侠梦一样,化身江湖女子,手持长剑,衣袂纷飞,纵马疾驰,落花满身。身边是翩翩少年,乌发白衣,温柔的笑意融化了一春的烟雨。

多美的梦换到今天来看,讽刺的令人发笑。

刀也罢,剑也罢。都是收割生命的利器而已。

宁湛对殷如行的进展很满意。她显然是喜欢用剑的,这种喜欢仅透过招式的练习就能看出来。对于手中的剑,她不再像之前的弯刀那样满是厌恶,挥舞间只见戾气不见爱惜。用这样的心态对待自己的兵器,显然不是一个合格武者应有的素质。

该给她找一柄好剑了。宁湛如是想。如若没有意外,这就应该是她最常用的兵器。

海上的生活带来的不仅仅是殷如行气质的改变。内功进展也颇为喜人。心法第一层以至巅峰,只要突破了瓶颈就可到达第二层。何家的内功秘籍总共五层。最后一层除何思孚外至今没有人突破不谈,一至四层,越往上越难突破。短短时间有此效果,甚为可喜。

能有这么快的进益。殷如行归功于两点。一是紫珈果改善过的体质。二是她本身的年龄、阅历和跨越两个世界的广博知识体系。她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的进度。她只知道有了这两项优势,她在武学一道上走的甚为顺畅。尤其是自己修习之后,结合自身,每个阶段不同的细微改变都可以体会到,就更加完善了她对武学的理解。

比如宁湛问她对突破有什么打算。殷如行便侃侃而谈:“世人对内力的蓄积有一个误区。总认为时间越久,内力越为浑厚。我以为不然。首先,这要看内力从何而来?师父,你觉得内力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是原先就存储在我们体内的,还是从外界吸收进来的?”

内力是从哪里来的?这个问题宁湛没想过。不但他没想过,他甚至可以肯定,历代祖师乃至开创鄢都的罗沧汐都不一定想过。这问题他还真答不上来。不过答不搭的上来有意义吗?照着内功心法练不就有内力了么。

“…你想的也太多了。”他很无奈的叹道。从前就是这样,问什么内力放出去了还能不能再收回来。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殷如行一扫之前的沉郁,眼中恢复了几分从前的光彩,毫不客气的批评:“不是我想的多,是你们想的太少。想象力是人类最宝贵的财富哦,师父。我们需要丰富的想象,严谨的认证,精密的实施。这样才会有进步。我从知道有内力的那一天起就在好奇,内力,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宁湛本想说她没事找事,却及时发现了她眼中闪现的神采,遂咽下到喉咙口的话。

“大概所有人都会这么回答我,内力,不就是练了内功后有的么?那么我们换个角度来想。内功又是什么?它更多的是讲述内力如何在经脉之中游走。不同的路线,不同的次序。各种内功的优劣程度也不一样。可以说,除了最最之初的感应内息一说,整个内功心法说的都是内力行走路线而已。其它的内功心法也是差不多的,对不对?”

宁湛惊异的看着她,蓦然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

殷如行更加来了精神:“那么内力呢,我接触到的人不多。内力除了深厚以外,有什么其它的不同吗?比如说,有的打人特别疼,有的特别有穿透力,或者有的很冷,有的很热?”

被她这么一分析,宁湛也来了几分兴趣,回忆道:“似乎没有。杀伤力强的,自然就是内力深厚所致。冷或者热,就是寒冰掌、烈焰掌了。我不曾练过,却也知道一二,练此种掌力有特殊的内功法门。使出来虽有冻伤和灼伤之力,但却是内力的一种使用方法。比如平常的内力,只需经过几个特殊行走路线,也可快速蒸腾热量,造成温度下降。或者激发自身热量传递,升腾外界温度。这些,普通的内力都可以做到。只不过寒冰掌和烈焰长来的更快一些。但这两种掌法的内力有缺陷,虽然前期杀伤力大,却难以成就巅峰武学。一旦对手的武功高深到一定程度,这两种掌法也造成不了什么问题。故而凡是传承久远的门派,从来不屑于此。再有就是偏僻之地有化毒入内的武者。此也是小道。”

殷如行听他说完,非常兴奋:“这就对了。毒掌,毒是用在身体上的。器官带毒,甚至血液带毒。这样,内力才有了毒。那么,内功,是原本就在我们体内的吗?那它又是怎么越来越多的呢?游走经脉,运行周天,内力会强劲。难道说,内力来自于经脉?”

宁湛被她绕的头晕,自问不是做学问研究的人。很干脆的摆了摆手:“不用再分析了,你若是有结论就直接说吧。”

殷如行抿了抿唇,沉静的道:“我的结论就是,内力,来自人体的潜能。这份潜能,也许纯在于内脏,也许纯在于经脉。也许纯在于我们还不知道的地方。这份潜能,将空气、水分、食物中的各种能量,化为一种能储备在体内,可以被我们使用的神奇能量——内力。内力储存于经脉之中。它不是死寂的,它需要循环,就像江河湖泊需要回归大海一样,经脉汇总的大海就是丹田。如何使内力深厚,现有说法公认合理的有两点:一,是拓宽经脉。也就是让江河湖泊的河道更为宽广。二,靠时间和次数积累,储蓄更多的内力。可是,如果我的理论正确,就还有第三种方法。那就是激发潜能。从摄取和转化的源头加大数量和质量。”

宁湛心头巨震,脸色大变。殷如行的话太过惊悚。如果是真的,那会给武学一道带来怎样的震荡

可他又经不住的兴奋。作为巅峰高手,他有预感。殷如行的设想给他停滞已久的武道带来了全新的境界。沿着这份理论通道走,他说不定还能突破。那会是怎样的一种天地

习武之人,苦累危险都不怕,最怕的就是前方无路可走。这也是一旦遇见瓶颈就要四处游历,寻人交手的原因所在。只有领会多了,才能找到突破口。难怪殷如行进益如此之快,她根本就不担心前面没路,她看见的,已经超过她走到的距离太远。

此番得到的好处令宁湛不由喜形于色,笑道:“看来你说的要会胡思乱想也有些道理。想要怎么突破第二层心法了吗?”

殷如行对‘胡思乱想’四个字大为不满。却也不好和宁湛死磕。闷声道:“只要对身体的控制到了一定程度,内力就可以突破至二层心法。我只要在控制方面注重加强就好了。”

宁湛无语,他怎么觉得自己这师父当的也太轻松了点呢。果然,殷如行又道:“怎么加强控制我也想好了。水中有四面八方的阻力,我可以每日在水下训练。然后,海水越深压力越大,不但可以锻炼体力还能锻炼内脏承受度。海浪袭时正好可以锻炼如何在巨大的力道下寻找缝隙生存。再有骨骼力道的锻炼可以用手腕脚腕束缚铁砂袋的方法…”

殷如行说着说着,忽见宁湛脸色不好,不禁停下:“怎么,我说的不对?”

“…不,你说的很对。”宁湛顿了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颇有些落寞:“你成长的很快,这很好。”

她若不快,会有人逼着加快脚步的吧。殷如行淡淡笑了笑:“师父过奖了。”

这段闲暇的时光转瞬即过。十天之后,一行人乘船返航。告别了小镇和船场。

船航行至外海。殷如行站在甲板上看风景,静静回味这十天得到的一些启发。金当家走到她身边,目视海面上时高时低飞翔的海鸟:“真没想到,你居然是他的徒弟。”语气颇有几分感慨。若一开始知道她是谁的徒弟,也不会因为那张脸有偏见了。

在船场的十天,宁湛说话行走等等没刻意避开他,故而他虽说早出晚归,独自居住。却也知道一些情形。

“你认识他?”殷如行有些好奇。金当家到底知道多少上面的底细?

很快,金当家的话就回答了她这个疑问:“家里出来的顶尖高手,又是这个年纪,除了他还有谁。”

这个‘家里’显然不是指的金家。殷如行大奇:“你知道家里是哪儿?”

金当家比她还要奇怪:“莫非你以为我不知道?”随后啼笑皆非,“那你以为我该知道些什么?”

殷如行讪讪然:“我以为你不一定晓得上头的名号。”比如说只知道上面是一帮神秘势力,具体是什么人则不知晓。联系人都易容蒙面…停武侠小说看多了吧殷如行脸色尴尬:“啊,是我想岔了。”

金当家好脾气的道:“哪里,你一个年轻姑娘家,不知道这些也是正常。若是下属连是在给谁办事都不知道,上面还怎么管事?”

毒药,三尸脑神丹,生死符。殷如行越想越一头黑线,果然她被武侠小说误导了。

可是…一旦说明白,她的好奇又来了:“你知道他们是谁,为什么愿意给他们办事?自己当家作主不好么?”

金当家挑了挑眉:“这是试探我的忠诚?”

“啊不”殷如行顿时大窘,这才发现自己问的话大为不妥:“不是,我没那个意思。我随便问问的。真的,我就是好奇…”慌慌忙忙的解释。

金当家不慌不忙的欣赏着她窘迫的补救,似笑非笑。

“唉——”殷如行垂头丧气,盯着他的眼睛很认真的道:“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金当家扯了扯嘴角,转过头看着汪洋一片的海面。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年少时性好习武,崇拜英雄,给家里惹了不少事。后来家道中落,日子过不下去了。我徒有一身武艺,于生计却是半点不通。家有娇妻和嗷嗷待哺的稚儿,米粮皆无…便有朋友介绍给我这个营生。那时我才知道,鄢都,居然暗藏了这么一股势力。”

“你不用怀疑我的忠诚。”海风吹散了他低沉的声音,稍稍疏忽就飘然而去:“我的妻儿家人都在岸上,在他们的眼里。我在海上漂泊半生,还想留着命回去养老的。”

殷如行尴尬到了极点:“…大当家,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金当家转过身,静静的看着她:“你什么意思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也不管,鄢都想干什么我更不管。我只求安安稳稳做到有人接手这位置就行。”

“我…”不是来接替你的位置的。殷如行很想这么说。可她说不出来。金当家说完话就走了。高大的背影第一次看上去有些孤寂。

这都什么事啊殷如行愤愤的捶了一下栏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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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你爱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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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你爱谁

天元历679年,新春,正月初一。祺城城主府。

身形开始猛抽长条的苏靖牵着妹妹苏倩的手给坐在主位上的父亲和母亲拜年。

柳氏腹部微微隆起,已怀有五个月的身孕。看着堂下有了少年雏形的儿子,秀丽可爱的女儿,再摸摸小腹,心中涌起一阵满足。笑盈盈的拉过女儿入怀:“真真是岁月如梭。一眨眼就这么大了。再过四年就要及笄,到时可真的是大姑娘了。”

“哪有四年。”苏倩脆生生的道,“娘,女儿才十岁,该是五年才对。”

柳氏笑了起来:“傻丫头。昨儿你十岁没错。今儿大年初一,你可就是十一岁了。”

“啊”苏倩不好意思的将头埋入母亲的怀中,“我忘记了。”

“就数你日子过的最糊涂。”柳氏嗔怪的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还不快改了。可是要当姐姐的人了,没得弟弟妹妹出来笑话你。”

“是了我要当姐姐了呢”苏倩笑眯眯的将耳朵贴在母亲腹部,“弟弟还是妹妹,快来和姐姐打个招呼。”

“顽皮”柳氏笑着在她肩头不重不轻的拍了一下。母女俩笑成一团。

另一边的父子之间,气氛要稍稍严肃些。苏晨温声慢语的和苏靖说着话:“从今天起你就十三了,不再是孩子。往日孝敬父母,爱护幼妹你做的不错。书读的也还可以。但作为城主府的大公子,仅仅会这些是不够的。今后我会给你多添些其它方面的课业,不要嫌累。可能做到?”

“孩儿能做到。”刚刚踏入少年人行列,却还不曾变声的苏靖的回答中带着童音特有的清脆。

“能做到什么?”随着一句清朗的询问,苏雷穿着深色的裘衣走进正厅:“一大早就听见训话。大哥,你对靖儿也太严了。”

“他是长子。”苏晨淡淡的道,“长子有长子的责任。不可推卸。”

苏雷面色一僵。走向上座的脚步顿了顿,复又前行坐下,结果丫鬟递上来的茶盏,揭开盖子吹了吹。

“靖儿,倩儿,还不去给你们二叔拜年,讨要红包”柳氏见气氛有些僵持,忙笑着岔开话题。

两个小的立时机灵的跑到苏雷身边,齐齐叫道:“二叔,新年大吉,万事如意。给红包给红包”

苏雷脸上显出一丝笑意,取出两个沉甸甸的锦绣荷包给二人:“拿去吧。”

“快谢过二叔。”柳氏笑吟吟的道,“小叔,离儿来信了呢。今年路上不好走。耽搁了日子。昨晚才和年礼一块儿到的。”

苏雷从善如流的接过谈话:“是吗?信里说了什么?”

“自是一切安好。咱们的小侄儿已经满了周岁,抓周时抓了一方暖玉纹瑗。长大后定是个尊贵的如玉君子。”柳氏说着,颇有几分感叹。有了这个孩子,苏离才算是真正融合进了祀地。

苏雷闻言也替苏离感到高兴。家人幸福和乐是他最大的欣慰。

“离儿一向懂事明理,自是不用人担心的。”苏晨突然出声,意味深长的看着苏雷:“雷儿,若我没记错,已经过了十年了吧。”

苏雷呼吸一顿,面上泛起尴尬之色。

柳氏忙招呼小的:“靖儿倩儿,陪母亲去花园走走。”

兄妹两人遂乖巧的跟上母亲,一大群丫鬟仆役呼啦啦拥簇着三位主人离开正厅。

其余的仆役也有有眼色的退了下去。房间里之剩苏晨苏雷兄弟二人。

“十年之期已经过了。是不是?”一旦人走干净,苏晨便紧追不放,咄咄逼人。又一次提及重点:“你说要等她十年。现在十年已过。我们这儿,云家,都没有她的消息。你该死心了吧。”

苏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垂下眼眸。是啊,十年已过。沈眉再没有出现。他心里说不出是失落还是轻松。总归是一场漫长的等待等到了终点。结局是怎么样,已经不太重要。

苏晨并不在意他的沉默,雷厉风行的继续道:“你嫂子已经整理出了适龄闺秀的名单,你一会儿去挑一个。赶紧着将事情给办了。快的话今年就能给我添个小侄子。过完年你都二十八了,连个子嗣都没有。祭祖时你让我有什么脸去见母亲”

苏雷沉默不语的听着。等他说完,道:“大哥。我答应成亲。但是人选要由我来定。”

“你想定谁?”苏晨飞快的反问,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苏雷紧紧的看住他,坚定的说道:“殷如行。”

“胡闹”苏晨霍的站起身,“哐当”一声摔碎了手边的茶盏,碎瓷飞溅:“你疯了”他厉声呵斥,一向温和淡定的表情愤怒到几近扭曲。

“我没有胡闹,我很认真。”苏雷静静的回道,“我要娶殷如行。”

“你休想”苏晨怒喝,“我不同意”

苏雷怔怔的看着他,良久后轻声道:“大哥,我想娶自己喜欢的人。为什么不可以?妻子,是相伴一生的伴侣。我想娶个合心的人做后半辈子的伴侣。又有什么不对?”

他没有吵,没有闹。很安静,幽幽的说来,声音也不大。甚至话的内容也激烈,只是淡淡的疑问。然而就是这样的态度,却有千钧之重。

苏晨心底一沉。他想起了十年前的苏雷。那时的他,年轻而锋利,如同一柄刚出铁炉的兵刃,锋芒毕露。对着他们的反对,一身的倔强,傲骨铮铮。年轻的脸上满是自信和坚定:“她不会骗我。我相信她。人无信不立,我答应了她就要做到。我定能等到她。”

他从来就不相信沈眉那女人有什么真心。明摆着是骗了他的弟弟。然而便是如此。苏雷也倔强的等满了十年。同时用着自己的全身力量,帮他挽回了印信丢失后的劣势。可以说,没有苏雷,他便是有印信,坐不坐的稳城主之位还很难说。可是有了苏雷,天元三大名将之一。绝顶高手。他便是没有印信,被人赶出祺城,也能卷土重来,稳坐高位。印信是死物。他的弟弟,才是无价之宝。

今天。这块无价之宝被岁月磨砺去了年轻和焦躁。惊觉犀利的锋芒已经全部内敛,如同平常兵刃。大音声稀、大象无形、大巧若拙。此时的苏雷已经返璞归真,沉静的态度比十年前的激昂更令人惊心。

十年前,他不知道被骗。已能坚持若此。十年后,他明知所有厉害,依旧坚持若斯。这,已经不是他能撼动的了。

他不想和他闹翻,为着一个女人闹翻。

“想娶一个合心的人,这没有错。”想了想,他决定从侧面迂回:“只是,你怎么就知道殷如行是那个合适你的人呢?你嫂子挑选的那些闺秀,你见都不见,也不和她们相处。怎么就认定了她们不合你的心?”

苏雷的回答则令他差点吐血:“感觉。别的女人感觉不对。”

苏晨只觉眉心一阵抽搐,咬了咬牙,切齿的道:“感觉?那是什么东西?你少敷衍我”

“我没有敷衍你。大哥。”苏雷一脸认真,“有些东西用语言是说不出来的。只可意会。就好比武学一道。单靠教导,师父永远也不能将自己的精髓教会给弟子。不是不愿,而是不能。只有弟子自行领悟,才可真正掌握。这是武感。习武的感觉。武感很重要,几乎是习武者最重要的天赋。身体可以锻炼,内力可以加深。唯独武感,是纯粹的天赋。天资差的人,只能靠不断的战斗去累积锻炼。”

“够了别和我说武学。我不懂什么武道、武感。”苏晨一脸懊恼的挥手,“也就是说,你铁了心,认定了她?”如果是十年前,十七岁的苏雷说这种玄幻的话,他会当成是开玩笑。但现在是二十八岁的天元名将。军中三大高手之一这么说。那就是真的。因为能走到今天的地步和成就,苏雷显然不是靠的玄幻和想当然。

出乎意料的,苏雷没有承认。而是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认定了她。但你要我现在成亲,我现在想娶的人就只有她。”

苏晨立刻发现了他话里的蹊跷:“现在?”

“就是现在。”苏雷长叹了一声,“因为我已不敢保证永远。曾经的我,信誓旦旦的认为既然倾心相爱,就必然直到永远。可…时间流逝,岁月无情。我其实已经记不得和沈眉相处的一些细节了。只有最鲜明的画面还留在脑海。我知道,我曾经很爱很爱她。如果她现在出现,或许我还会很爱,也或许不爱。可因为她没有出现,我便无法做出明确的判断。我已不知道我是否还爱她。”

苏晨紧紧蹙起眉头:“那你到底爱谁?沈眉?还是殷如行?”

“我不知道。”苏雷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只有一颗心,现在才发现这颗心已经奇怪到我自己都不太懂。但她们都不在了。沈眉是自己走的。殷如行却是因为我保护不利而失踪的。所以,我必须找到她。我不接受这种不明不白的结局,大哥。”

他深深的看向苏晨,“我必须找到殷如行,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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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消息

收费章节(16点)

第196章消息

新年第一天的谈话不欢而散。苏雷看都没有看柳氏拿出的那一叠所谓的闺秀资料,正月十五一过,就带着手下离开了祺城。出发赶往东出云的驻军边城。

在和祀地联姻之后不久,祺地的政局已全部平稳,苏晨真正坐稳了他祺地之主的位置。大约半年之前,禧地内乱也落下了帷幕。冯淡裕登上了城主之位,他的同胞小弟冯淡勋并没有受到太多苛难,对外宣称其身体不好,长期留在了一处皆备森严的别院修养。当初跟着他作乱的几个人就没那么好运了。冯淡裕展现了一地之主应有的铁血手腕,毫不留情的下令抄家灭族。霍起儒全家被杀,栩彬则侥幸带着几个心腹家将逃出了禧地。

寒冬的大雪纷纷扬扬,将出云山脉上染成一片无暇的茫茫白色。在这白茫茫的雪地中,有一行衣衫朴素的队伍正在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