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酒店最有资格提拔上来暂代娄副总位子的,不就是尤玮吗?

张立民很快提出质疑,说有的人适合做管理层,有的人适合打工,有的人时候留在一线,有的人适合当闲职,底下人经验再多,也未必能胜任这个位子,大家各司其职,都在最适合自己的位子上,这样才能让集团稳健发展,如果让不适合的人坐上来,就算这个人执行能力再强,也只会有反效果。

张立民还说,目前最能胜任这个位子的就是尤玮,这要是换做以前,他没意见,可现在是非常时期,眼下尤玮是有道德污点的,哪怕她是一个普通员工这都是致命伤,何况是一个高级管理层的位子,他们怎么能在没有弄清楚事实真相之前,就贸然提拔一个有道德污点的人上位,别说酒店内部的员工们不会服,传出去还会成为行业笑柄!

就这样,张立民和对手高层产生了分歧,双方一起看向中立派。

谁知中立派却谁也不得罪,一边说两方都有道理,一边又说不如先空着这个位子,不要太着急安插一个人,先看看娄副总的恢复情况如何。

三派人马僵持不下,最终还是一起看向秦辉,让CEO来拿主意。

也就是在这个节骨眼,秦辉的秘书敲响了门,通知屋内几人,尤玮和顾丞到了。

屋里几人一听,立刻收起刚才剑拔弩张的表情,纷纷在心里算计起来。

陈笑的级别不高,只能在门外等。

顾丞也没有让苏一淳跟进去,便让苏一淳和陈笑一起守在门口。

……

会议室门打开了,尤玮和顾丞一起迈进门口,两个人都没什么表情,扫过会议室里众人,随即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这个屋子里,尤属尤玮级别最低,可她却一点都没有忌惮,反正都是一脚踩在生死线上的人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至于顾丞,他很快就被秦辉请到上座,就在秦辉和张立民中间。

张立民见到顾丞,笑脸相迎,还小声攀谈了几句。

无论是在任何时候,像是顾丞这样的人,都是让人怕又让人巴结的存在,就好像早年香港警方贪污腐败,所以才成立了廉政公署,大陆有贪腐问题,所以才有了反贪局。

顾丞是前来调查酒店内部积习陋习的,前阵子酒店没有出什么大纰漏,顾丞和团队手下基本上都是在盯着一线,这阵子中高层管理层接连出事,趁着这个风口浪尖的,让顾丞和他的团队盯死娄副总这条线上的人,他张立民就不信查不出一点问题,刚好名正言顺的借刀杀人!

张立民这番心思,顾丞自然领会,一个眼神,几句碎语暗示,顾丞听了淡淡扯了下唇角,只说了四个字:“张总放心。”

张立民笑了。

紧接着,顾丞就转过头,和秦辉寒暄了几句。

寒暄过后,秦辉就开始引入正题,简单告知顾丞和尤玮,刚才他们几人讨论到哪里,以及今天的主题基本上就是围绕着娄副总职位悬空,是暂时空着这个位子,等娄副总回来,还是先找个人暂代。

讲到这里,秦辉笑着看向尤玮,说:“刚才也有人提出,要提拔一个行政部的中级管理层上来,先帮娄副总看几天,刚好都是行政工作者,暂代几天也不是什么难事,不用从零开始熟悉业务。”

尤玮声色未动,就安静的听着。

隔了一秒,秦辉话锋一转,又道:“当然,也有人提到今天论坛上的事,说在尚未有定论之前,尤经理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自证清白。集团是很重视管理层名誉的,如果这件事继续扩大,一旦道德污点坐实,别说升职,就是现在的职位,也会被底下人质疑。”

换句话说,能自证清白,最好的结果是升职加薪,不能自证清白,最坏的结果是走人滚蛋。

正如尤玮先前和顾丞说的那样,她可以走,可以图个清静,但不是现在,现在一走,全行的人都会认定这件事就是她做的,否则耀威不会请她走路。

到时候众口铄金,谁还会相信她?

尤玮想到这里,站起身,在这个瞬间心里忽然有了定数。

她想过怎么咬死这屋里针对她的人,以她的牙尖嘴利不是问题,但是到了这一刻,她第一个要做的事不是咬人,而是挑拨。

是的,就是挑拨。

只有让这些人斗的更狠,她才更安全。

尤玮这样说道:“俗话说,证有不证无,如果今天是在法庭上,请问你们要我如何证明一件事我没做过呢?这件事的逻辑难道不是,要定我罪的人,拿出我的在场正剧么?”

这话刚落,方副总就接道:“你的在场证据就在论坛上啊,那照片我们已经找技术部查过了,不是PS的。”

尤玮看向方副总,淡淡道:“那张照片只是我走出会所大门的抓拍,不是我在会所包间里和娄副总争执不下,并将他气倒在地的抓拍。方副总,如果将这张照片送到警方,你知道警方会怎么说么——证据不足,无法立案。”

方副总冷笑着说:“那段时间只有你出入,别人没有去啊,不是你还是谁?”

尤玮挑了下眉,回道:“我们行政部平日和企划部也有不少分歧,有时候是心平气和的解决,有时候也会像现在这样互相针对。过去四年,方副总您问问自己,曾被我气得跳脚多少次?您和娄副总又针锋相对过多少次?说到动机,我远不如您。”

方副总拍案而起:“你!你什么意思?现在是在说你的问题,你扯什么我?要不是你气的娄副总进医院,你能有机会坐上他的位子么?”

尤玮扬了扬下巴,说:“哦,原来问题在这里,你们是怀疑我的动机,从动机推断是么?那好,我现在郑重跟各位宣布,我退出暂代娄副总职位的备选名单,那么我的动机是否摘除了呢?”

方副总一愣:“你以为你这么说,就能证明了?”

尤玮:“我没有以为,我只是按照秦总的要求自证清白。或者我这么说吧,方副总你也被我气过不少次,怎么现在躺进医院的不是你呢?除非你现在也被气昏厥过去,否则如何证明娄副总是被气倒的,而且是被我气倒的。连医院都还没有给出定论,方副总就未卜先知了?”

方副总又是一愣,说不出话了。

他不是词穷,而是忽然意识到,尤玮是在给他下套,按照尤玮的逻辑去推想,他的嫌疑的确更大,而且他这么着急的泼脏水,就会显得更有问题。

所以方副总一下子闭了嘴,涨红脸。

这时,张立民扫过来一眼,方副总看到了,立刻坐了下去。

……

张立民笑着看了尤玮一眼,说:“尤经理啊,你也不用这么激动,方副总好歹是你的上级,你这么顶撞他,用来自证自己的清白,也没必要嘛。清者自清,你只要把事情交代清楚了,我们自然会为你讨个说法的。”

尤玮也回了一个微笑:“清者自清,那是对智者而言,相信谣言以及被舆论牵着想象力走的人,是智障。我从不浪费时间跟智障自证清白。再说,清白本来就在,不需要自证,我现在只说事实。如果是我因为贪图娄副总的位子,我不会用这样的方法,万一我没有气着娄副总,就是直接得罪我的直属领导。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竟然还需要我在各位领导面前用这么直白的方式说出来,连我都感到很惊讶。按照论坛上那个楼主的逻辑,就是我气着娄副总,把他整到医院,然后再找人躲在暗处拍我的照片,公布此事。大家难道不觉得哪里不对么?再反过来看,如果那个人不是我安排的,他又是怎么事先得知我一定能气倒娄副总呢?正反逻辑都说不通啊。”

尤玮把逻辑摆了出来,有的高层已经开始点头。

可张立民并没有上当,如果跟着尤玮的思路走,很快就会被绕进去。

张立民只是说:“尤经理,现在不是绕逻辑的时候,你要说事实。”

呵呵,等的就是你这句“你要说事实”。

尤玮道:“事实就是,我一个中级管理者遭人陷害,被抹黑名誉,耀威集团的管理层第一时间考虑的不是力证中级管理者的名誉,尽快进行危机处理,平息外界谣言,反而调转枪头让遭到陷害的管理者自证清白。这件事传扬出去,只会得出两种结论,第一,耀威集团管理层内部勾心斗角,彼此之间不信任,巴不得多出点天灾人祸落在对手身上,好帮自己肃清敌人,铲除异己,第二,耀威集团的中级管理者竟然有道德污点,那么是不是在选拔人才的时候就有问题呢?一个树长得再高大,只要树心中空,从内部腐化,这时只要来一股巨风就可以将它摧毁。请问各位,你们是否要借此证明耀威集团就是这样外强中干的大树呢?”

……

到此,张立民不再和尤玮争辩。

尤玮说的事实,在张立民眼中看来,无疑就是转移视线,模糊重点,她就是要将事情说的严重,夸大其词,把影响力上升到撼动整个集团的高度,才能给自己脱罪。

所以张立民的选择是转过头,看向始终未曾发一言的顾丞。

顾丞也刚好看向张立民,挑起眉梢。

张立民说:“顾总,刚才尤经理的话你可是都听到了,她的个人问题现在要牵扯到整个集团了,这样的事我们还是第一次经历,没经验,不知道顾总过去检查其他酒店时遇没遇到过,都是怎么处理判断的?还请你给点意见。”

站在张立民的角度,他是绝不会因为一个岌岌可危的中级管理层而得罪高层的,所以便以己度人的判定,顾丞会在这时送个顺水人情,踢走尤玮。

顾丞微微一笑,眼神不着痕迹的扫过尤玮,仿佛只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然后又看向这时纷纷把目光投过来的其它高层。

接着,顾丞便说了一番完全超乎张立民想象的话:“就我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来看,尤经理前半段发言,已经勉强证明了自身清白,如果这件事是她做的,太过愚蠢,而相信这件事实她做的人,就更愚蠢。至于她后半段发言,也大体上点到了这件事对耀威集团的危害。这件事往小了说,是个人之争,往大了说,影响的是整个集团的形象。但尤经理站的不够高,看得不够远,所以她点出来的也只是很粗浅的一层,而我看到这件事的影响,远比她提到的要更深。”

听到这话,张立民先是皱了下眉,进而笑了:“不会吧,有这么严重吗?顾总可不要被有些人的危言耸听带走思路啊。”

张立民这是在暗示,也是在警告顾丞。

顾丞却只是定定的看了张立民一眼,转头看向秦辉。

秦辉也看了过来。

顾丞说:“秦总,以我的看法,现在这件事之所以把大家都绕了进去,关键还是因为所有人都在猜娄副总是怎么出事的,是意外还是人为。把精力花在这里根本就是庸人自扰,这不是一个酒店管理者应该做的事,目前真正该远虑的是集团改革。”

此言一出,所有高层们纷纷点头,更小声议论起来。

大家又不是私家侦探,更不是警察,可不能因为这件事本末倒置。

这时,秦辉问:“那顾总觉得,这件事会影响到下一步改革?”

顾丞笑道:“其实耀威是否要基于宁杀错不放过的理由辞退尤经理,站在我一个检查者的角度,是并不在乎的。耀威换一个人管理行政部,那么我就换一个人监督检查,我的工作方式和工作难度没有变化。只不过我既然拿了这份酬劳,就有义务为耀威考虑以后。如果耀威要这样做,就现阶段我就可以很肯定地告诉秦总,我看到的两个严重后果。”

秦辉面色一正,说:“顾总请说。”

顾丞:“第一,这件事只能证明,耀威选拔和辞退人才是以圣人的标准,这个人必须做到让所有人不起疑心,稍有风吹草动她就不够格,显然,耀威选人不是针对这个人的工作能力和给下属以及客户们带来的信任感为依据,下一个无论是谁坐上来接替尤经理,这个人恐怕只会担惊受怕,担心将来酒店也会这么对他,那么信任感何谈建立呢?大家你猜我猜互相猜,只会让猜忌变成寄生虫。”

“第二,我假设娄副总这件事的确是人为,那么这人已经成功的让耀威起了内讧,这件事最终危害的绝不是娄副总和尤经理个人的安危,而是整个酒店。连这么点小事都处理不好的耀威,何谈改革?这样的结果实在让人堪忧啊。我身为监督检查者,将来结束检查工作,在管理和选拔人才这部分的评分,恐怕也不会给太高。”

话说到此,顾丞已经点名了严重性,而且比尤玮提到的更致命,他自然没必要再往下说,更不需要替尤玮说一句话,他只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轻描淡写的踩中要害,踩完了抽身即可。

顾丞接着站起身,一边扣上西装外套的纽扣,一边对众人淡淡一笑,说道:“站在我的角度和立场,我该提的意见已经提完了,接下来就是耀威内部的处理会议,我不方便参与,先告辞一步。”

秦辉也在这时站起身,和顾丞握了一下手。

……

顾丞转身就走,毫无留恋,在经过尤玮身边时,两人甚至没有看对方一眼。

可在那一刻,心里都是安定的。

这一局,没有赢,起码嫌疑没有摘除,但那已经无所谓了。

水已经搅浑了,他们只不过推波助澜了一把,让这潭浑水变得更浑浊而已。

无论如何,只要这件事牵扯到改革,那就不是一个人去留的小事,而是整个高层都要慎重考虑的大事,张立民不会得逞,张立民的对头一定会力挽狂澜,中立派也不会再说片汤话。

改革是大,个人是小,谁也没有本事能担负起因为踢走一个人却影响改革的罪名。

所以这一局,也没有输,起码尤玮的位子保住了,至于能否再上一阶,呵呵,眼下她才不在乎。

娄副总的位子眼下就是烫手山芋,她说了不坐,也没人敢坐,方副总坐了,就要每天面对尤玮这样的下属,他会扎屁股。

倒不如让那个位子空着,谁都别惦记。

路遥知马力,大家走着瞧。

第53章 Chapter 53

一场危机暂时解除, 尤玮离开了会议室。

相信今天的处理结果传出去,下面的人肯定有很多人不理解。

就这样了吗, 不打算追查吗?

是啊,不打算。

这世界上的大部分事都是这样的,没有结果, 就是那样不了了之了, 即便给你一个结果, 你怎么就知道那个结果就是真实版本呢?

历史永远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赢家说你是这样,你就是这样。

反正人人心里有杆秤, 一千个人读《哈姆雷特》有一千种理解。

尤玮回到办公区,准备先去行政部照个面,让同事们知道她没事了,先把军心稳下来。

谁知走到一半,就听到休息区那边传来嘈杂的争吵声。

……

休息区在企划部和行政部的中间,两边都是长走廊,这两个部门在两边走廊的尽头, 平日里两个部门的同事照面,最多机会就是在这里。

自然,这里也成了洗手间之外最大的八卦集散地。

而这次的争吵由头, 主要就是因为尤玮和娄副总进医院的风波。

企划部的人在嚼舌根。

有人问, 尤经理不是娄副总的姘头吗, 要不然这几年娄副总也不会不管自己的女儿, 扶植尤玮上位啊, 怎么娄副总扶植尤经理上位了,尤经理还把他气进医院?

有人答,这就是翅膀长硬了要篡位呗,有什么难理解的?就算是两口子还吵架呢,当姘头的自然也会意见不和啊,再说了,尤经理要升职,就得经过娄副总那一关,要么就是娄副总高升,把位子让出来,要么就是娄副总下台,给尤经理腾地方。

还有人说,不知道娄经理对这件事怎么看,一个是自己亲生父亲,闹别扭好几年了,一个是自己丈夫的青梅,又是自己的朋友,这回可怎么做人哦?

这时,有人又把之前论坛上的八卦搬出来说。

“哎,上次有个楼主说尤经理在耀威有五个男人帮忙,好像到现在只列举了三个吧?崔经理、娄副总和陈笑,对吧?后续呢,有谁知道?”

“哪有后续啊,那楼主更新到一半没影儿了!但是我猜啊,后面两个肯定更劲爆,要真说出来保准跌破大家的眼镜!”

“难道是集团老总?天呐,想想就兴奋!”

“不管是谁,都够精彩的啊!哇塞,楼主说一共有五个男人啊,而且不仅年纪不重样,性格啊属性啊职位啊也都不冲突,分布在咱们酒店各个咽喉管道,这个女人啊可真不简单!哦,你们说,这几个男人彼此之间知道吗?”

“你傻啊?论坛都写出来了,不知道也知道了!其实最厉害的不是狡兔三窟,而是左右逢源,尤经理平日里都是怎么跟他们解释的,哄得他们都相信自己才是唯一啊?”

说到八卦,人人都是脑补的小能手,人人都是狗仔队和被买通的大V,抹黑别人,让事情变得更复杂,就是看热闹的人的本能。

事儿越大越精彩。

……

直到行政部的秦晓晓,和早一步回到部门里的陈笑,连同其他几名同事经过,刚好听到这段。

秦晓晓第一个怒了,站出去:“你们还是人吗,是人的话嘴巴怎么能这么脏?要不要给你们买点通渠水洗洗嘴!”

企划部的人听了,也不乐意了,有人反驳秦晓晓:“关你什么事啊?哦,出了事,我们连讨论一下都不行?言论自由懂不懂!怕别人说,有本事别做啊!”

接着又有人说:“就是啊,那论坛上的东西又不是我们写的,你们就算要找人算账也是找那个楼主吧?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呐,自己要是行的正的话,人家干嘛就写你们部门领导啊?”

到这里,陈笑也听不下去了,他上前拉了秦晓晓一把,对那几人说:“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三姑六婆煽风点火,企划部才会乌烟瘴气,公事处理得一塌糊涂,却把精力都花在关心别人的私生活上。都是成年人,不懂得要为自己的话负责,也应该给自己积极口德,这世上是有报应的。”

就这样,两个部门的人很快吵起来。

尤玮不动声色的来到休息室门口,刚好听到高潮部分。

两个部门都有人看到了尤玮,然后通知旁边的人,很快的大家就都安静下来。

尤玮扫了一眼企划部的一群“乌合之众”,没正面冲突,然后看向陈笑等人,笑道:“回办公室,开个小会。”

陈笑几人纷纷应了:“是,尤经理。”

尤玮率先走向部门,陈笑几人立刻跟上,走廊里顿时只听到起此彼伏的脚步声。

***

一行人回到行政部,鱼贯而入尤玮的办公室。

尤玮靠着办公桌,让几人坐下。

秦晓晓这时才忍不住说:“尤经理,企划部那些人太过分了,我们不能再忍气吞声了,就算吵起来我们也不会输,决不能再被人欺负到头上!”

其他几人也各抒己见。

尤玮笑着听完,又问陈笑:“陈笑,你的看法呢?”

陈笑想了想,说:“咱们部门不理亏,就是因为碍别人事儿了,所以才会针对。其实像是刚才那样吵架,双方都讨不到便宜,我开始也想过,就当他们是一群狗在乱叫,别搭理就行了,可是有些话听了实在忍不了,就吵了。”

到此,每个人都发过言了,大家又一起陷入沉默,齐刷刷的看着尤玮。

尤玮的目光缓缓略过每个人的面孔,半晌,淡笑道:“人类一直是一种非常擅长将糟糕的事情合理化的动物。有人做了一件坏事,怕被人说,怎么办呢,那就找一个做好事的名义安在这件坏事上,然后这个坏人就以好人的身份自居。当另外一个人出事了,这个坏人就会站出来,去斥责他,去议论他,巴不得他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坏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去发挥想象,那感觉会让坏人误以为自己是在伸张正义,有一种优越感,很爽。”

“企划部的人刚才做的就是这样的事,那些论坛上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帮着楼主扩大舆论和影响力的人,就更是如此。人人都在想,反正被说的又不是我自己,我说两句怎么了,受影响的又不是我,大家都在说,凭什么我要管好自己的嘴巴呢?”

每个人都在安静的听尤玮说话。

尤玮的语气一直很平淡,好像在说的只是别人的事,这不得不令人惊讶。

尤玮接着说:“我是行政部的主管,因为工作需要我拥有的主管制服最多,需要定期换款式,我管理一个部门,拿着中级管理层当中最高的薪水,我脾气不好,对待认真工作的同事,我会希望他们一直保持,对待懈怠工作的同事,我会请他走路。这四年我得罪了不少人,我也从来不刻意和谁做朋友,我也很少请客吃饭,收买人心。我风光的时候,不少人在暗处咬牙切齿,盼着我摔下来,如今我出事了,这些人自然要逮住机会,狠狠踩我几脚,他们巴不得这件事就是我做的,巴不得我就是个毒妇,好给他们这样恶毒的猜测找到一个正当的名义。因为是在伸张正义啊,所以嚼嚼舌根又有什么,对我这种毒妇有什么好说的,有必要嘴下留情吗?”

“你们看,刚才那些人和论坛上的人就是这样的心态,很生气是不是?可是生气没有用,吵架也不会让他们闭嘴,他们就像蛀虫一样存在着,耀威有,耀威外面有,社会上到处都是,我们不想忍受这种蛀虫,可是没办法,不忍受他们也会存在,绝对不会因为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听到这里,秦晓晓说:“可是尤经理,就让他们去说吗,咱们就不能做点什么?”

尤玮说:“你们刚才不是已经回嘴了么?”

秦晓晓一顿。

尤玮笑问:“用通渠水洗嘴这办法很有创意,不知道什么牌子最有效呢?”

几人都乐了。

尤玮又道:“陈笑说的也很对,企划部的工作成绩一向不如行政部,这事是有原因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的工资也不如你们高。他们因为嫉妒,所以丑陋。而咱们呢,遭人嫉妒,是一种能力。这种时候,满心嫉妒的人又怎么会想到要积口德,要小心报应呢?但是接下来,你们赚的依然会比他们多,保持这种成绩,让他们嫉妒死。”

几人又乐了。

尤玮:“至于我,放心,我还是你们的主管,我坐在这个位子上,会继续让很多人看着不顺眼,躲在暗处期盼我掉下来。那么,不如就看看,到底是有一天我先掉下来呢,还是那些看不顺眼的人先忍不住离开呢?”

***

另一边,医院里,娄副总依然在昏迷。

家属探视时间有限,娄小轩刚进去过一次,守在病床前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很痛苦。

她出来时,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就坐在病房外的走廊里,怔怔的看着地面出神。

崔圳去买了热饮和夜宵回来,看到娄小轩那个模样,便放轻脚步,走上前,坐到她身边,然后默默拆开外卖盒,拿出一碗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