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撵走不就行了?”皇太极心中憋屈得不行,盼望已久的惊喜,调情到了极致,马上就能吃进嘴里,可是偏偏赶上这事,以海兰珠的个性,不晓得自己还得等多久?这股火气弄得他不声不下的,恨不得撕碎装可怜的布木布泰,冰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布木布泰嘴唇几乎咬破,手臂颤抖捡起地上的衣衫,半天穿不到身上,手颤颤巍巍,她最后的尊严被皇太极和海兰珠彻底的撕碎,红着眼睛向床榻上望了一眼,海兰珠被皇太极仿佛珍宝一样紧紧的抱在怀里,尊贵的大金汗王此时轻哄着她:“澜,我们一会继续,澜,本汗只想要你。”

布木布泰停住了手,喃喃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到底哪里不如你?哈日珠拉,长生天怎么会如此的不公平?不公平!”

刚刚被皇太极哄好的海兰珠,正准备同皇太极继续之时,听见布木布泰这句话怒火重生,一把推开皇太极,伸手拿过衣衫,裹住了娇躯,看了躺在床上的皇太极一眼,有些歉意地说道:“不玩了,这根本就没法继续下去。”

不玩了?皇太极手掌盖住了眼睛,身上的邪火更是没处发泄,该怪谁?海兰珠吗?那丫头的性子自己也不是不了解,怪澜?那谦卑只愿一刻欢愉的澜,何时才能再让自己为所欲为?偷情的乐趣,他何时才能再享受到?猛然起身,皇太极再也压制不住愤怒,直接一脚踢向布木布泰。

“本汗告诉你为何?因为你一辈子都争不多海兰珠,因为他是本汗这一辈子娇宠之人,谁也及不上,哪怕再漂亮的女人,都赶不上海兰珠的一根头发,你从上到下,哪里都不如海兰珠,在本汗的眼中,海兰珠就是明珠,而你布木布泰就连野草都不算。”

他用力之猛让布木布泰滚了好几圈,天旋地转,布木布泰喉咙发咸,一口血喷了出来,止都止不住。地砖上血迹斑斑,可是她下体竟然也有血迹渗出,海兰珠愣住了,拉住暴怒的皇太极,声音有一份颤抖:“皇太极,你看——她流血了,她会不会是——”

海兰珠不敢想下去,布木布泰这是找死,如是有了身子还想勾引皇太极,其心机不言而喻。皇太极目光深沉,愤怒、暴躁、难堪充斥着胸膛,以他的智谋,只要稍稍一想就明白过来,猛地挥手将旁边的宫灯拍飞,可能是老天长眼,正好落在布木布泰的额头上,烫红了额角。布木布泰此时神情恍惚,再也提不起精神来,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趴在地上不能移动分毫,口中轻声道:“不,大汗,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

“不是?那你告诉本汗,你为何下体流血?布木布泰,你到底把本汗当成什么了?本汗有叶布舒,有阿尔萨兰,有豪格,不需要替多尔衮养儿子!你真是好算计,真是好算计,看来是我皇太极,是我——小瞧了你,真是长见识了。”

皇太极怒不可遏,布木布泰引诱他,也算个风流韵事,可是——可是他最讨厌别人算计,多尔衮出征也就月旬有余,布木布泰竟然敢冒险,若是他把持不住,凭布木布泰的心机,绝对能将这个孩子算到自己头上,到时——虽然皇太极知道自己不见得会看重,可是总有后患,若是——若是真的被布木布泰算计成功,自己费尽心思挣来的汗位,岂不是落在了多尔衮的后代身上?这对皇太极来说是天大的讽刺。

海蓝珠看着神情不断变换的皇太极,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才好,布木布泰的心思她明白,皇太极的愤怒她同样清楚,轻抚着皇太极的前胸,低声道:“你想的太多了,我们有布布和小猴子,谁也夺不走你的汗位的。”

“海兰珠,我——我——”皇太极握紧海兰珠的手,喘着粗气道:“美人画皮,布木布泰蛇蝎心肠,她为了地位尊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太可恨了,把我皇太极当成什么了?只是她青云之路的阶梯吗?”

“好了,你不是没有被她诱惑住吗?其实,虽然女人的心思不好猜,手段也各有不同,归根到底,还不是一样?皇太极,你可不能小瞧女子,有时她们狠起来比男人的心更硬,眼泪是让男人心疼的工具。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用武力英勇征服天下,而聪明的女人用身体征服掌握天下的男人。”

海兰珠劝着皇太极,她心中对此满意得不得了,皇太极越生气越反思,将来被别的女人勾引的机会就越小,这就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再面对诱惑之时,他会想得更多,看得更远,应该不会被美人迷得颠三倒四。所以海兰珠要将这事砸实了,让他时时刻刻的记在心里。

皇太极目光灼灼的看着海兰珠,轻声的问道:“那你呢?你求的又是什么?”

海兰珠正在说着那些美人勾引男人的手段,没想到他突然问出此话来,暗自磨牙,想要抽回被他攥着的手,却被皇太极抓得更紧,海兰珠抬眼,认真的反问:“你说呢?我们成亲这么久,你说我求的事什么?”

海兰珠望进皇太极的眼底,手在床榻上摸索,摸到一块丝绢,心中有些可惜,本来想好的道具,却用不上了,不过放在此处也是合适,“啪”的一声迎风展开。

海兰珠一手勾住皇太极脖子,拉低他的脑袋,慢慢的靠近,一扬手将红色的丝绢盖在了两人的头上,朱唇凑了上去,蜻蜓点水一样吻上了皇太极的嘴唇,压低声音:“儿女绕膝,丈夫疼爱,生活富足平安,就是我海兰珠这一辈子最想要的。皇太极,你有征服天下的野心,我的愿望确是如此的简单,记得么?当初你迎娶我的时候,那满城百姓所言,比你送给科尔沁的丰厚聘礼更能打动我。”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红纱盖头,眼前的人儿轻吐气息,那抹浅吻怎能平复皇太极的火热?扣紧海兰珠的腰肢,趁着这丫头柔顺的时候,还是多占一些便宜的好,此时可是海兰珠最乖巧的时候,也许一会她会顺自己的心意呢?皇太极的吻越发热切,海兰珠想要挣脱,可却移动不了分毫,心中也不想再推开皇太极,反正罩着丝绢,外面也看不见。

躺在地上的布木布泰费力的抬起头,红纱罩面,朦胧可见的柔情,不属于自己,慢慢的攥紧了拳头,什么都没有了,一场谋划到底为何?还失去了自己最后的依靠。布木布泰觉得身体越发的冰冷,没有人能温暖她,也不会有人为她挡风雪,缓缓的阖上眼,心思缥缈,仿佛回到了科尔沁草原,回到了初见皇太极之时,若是她当初就听哲哲的话,不执著于大福晋,是不是就不会是现在这样?或者——多尔衮的身影重新的在脑海中出现。

“哲哲福晋,您这是要带我们去哪?”旁边同哲哲相好的福晋问道。哲哲的眼里透着焦急,压低声音道:“这是大妃吩咐的,你们同我来就好。”

在宴会将散之时,哲哲带着皇太极的女儿以及各府的大福晋等向偏僻的院落走去,哲哲嘴角勾起,算算时辰,布木布泰也应该的手了吧?只是可惜海兰珠先睡下了,若不然,还真想看看她是个什么表情。

第三百二十三章 拼死一搏(布头寻死)

庭院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海兰珠挣扎起来,“放开我,又有人来了。”皇太极恋恋不舍的松开海兰珠,他又怎么会听不见?沙哑的声音充满了愤怒:“这是汗宫,哪是她们轻易走动的?”

海兰珠掀开盖在他们二人脑袋上的薄纱,嘴唇略略有些红肿,看了一眼还在地上趴着的布木布泰,意有所指的说道:“应该是想让我好看的吧?只是不晓得在这见到我,哲哲她们会不会吃惊?”

哲哲?这关她的事?皇太极眉头紧锁。片刻之后,有人推开了房门,海兰珠动作麻利地扯过斗篷,将自己的身子包裹得一丝不漏,想了一下,并没有管衣衫不整的布木布泰,她既然敢做出这种事情来,就应该承担其后果。对这一切,海兰珠也是满意的,虽然破坏了难得的夫妻情趣,可是终究用诱饵使得布木布泰上钩,此番过后,海兰珠就不信她还有脸面勾引皇太极,这个潜在的危机应该算是解决了。

见到门前熟悉的人影晃动,海兰珠垂下睫毛,兴许还能有意外的收获,哲哲恐怕打错算盘了,最重要的——瞥了一眼愤怒的皇太极,再有小女人行次勾引诱惑之时,皇太极也不会轻易的中招,这可是教训呀!海兰珠四下望了一眼,虽然收获良多,只是可惜了自己这番费心的布置,她其实还是蛮想同皇太极有个甜蜜的中秋之夜的。

“大汗。”哲哲带着人闯了进来。海兰珠扭过头去,皇太极脸上的寒霜都能刮得下来,冰冷的问道:“你来做什么?”

哲哲被眼前的这一切弄得发傻,躺在地上的布木布泰,坐在床上的海兰珠,一脸阴沉的皇太极,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在哲哲身边的人也都目光呆滞,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不晓得怎么做才好。

“说,你来做什么?本汗有宣召你吗?”皇太极一拳砸向床沿,“砰”的一声,海兰珠身子一颤,他好像真的发火了,慢慢的起身,鞋子已经被刚刚的混乱弄得不晓得飞去了哪,只能光脚站在地上,微微的凉气使得海兰珠玉一般的脚趾蜷缩着。她此时才不会出言相劝,这出戏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要获得最大的利益,让皇太极心疼也是一种手段。

“我该死,是我没看好布木布泰,让她犯下如此的蠢事。”哲哲“噗通”一声跪倒地上,眼前的一切她虽然不晓得底细,但一向细心的哲哲也能推断出大概来,不是布木布泰冲撞了皇太极和海兰珠的好事,就是布木布泰被海兰珠抓到暴打一顿。总之,一切事情只能推倒布木布泰的身上,才能平息皇太极的怒火,保住自己。

拿定主意,哲哲向着旁边吐血的布木布泰挥起了手掌,眼里透着恼恨被欺骗的味道,“啪”“啪”几巴掌,让布木布泰的脸上印着红红的掌印。

“布木布泰,你怎么能趁此勾引大汗?难道你不晓得你是多尔衮的福晋?你怎能作此下作的手段?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我没你这个侄女。”

“姑姑——姑姑——”布木布泰心若死灰,哲哲带来的这些人全都将自己凄惨无耻的样子看在眼里,自己将来又如何自处?勾引不成,反被皇太极所伤,真是一点面子都没了,布木布泰咬着发白的嘴唇,哪怕为了将来,也只能舍命做最后一搏。布木布泰将嘴唇咬破,挣扎着起身,在众人面前开始了她最精彩的演出。

布木布泰脸色苍白如纸,先是愧疚的看了海兰珠一眼,随后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眸含着脉脉的柔情注视着皇太极,轻声低咛道:“大汗——我——终究是擦肩而过,我——来生再续前缘吧——”

说完此话,布木布泰突然站了起来,她这副样子弄哲哲也是吃惊不小。布木布泰额头流下的鲜血渗入眼里,红红的眼眸更是骇人,身子摇晃着,“姐姐,我对不住您,我同——他——是情不自禁,姐姐——我本想娥皇女英共侍一夫,从来没想同您争什么,只是——安静的乖巧的看着他——就好了——没料到上苍偏偏爱捉弄人——有情人终究错过,我——我——”

布木布泰攥进拳头,散乱的发丝无风飘动,半裸的身子,下体还沾染着血迹,落在众人眼中是那么的凄美,仿佛她一切的不行都源自月老的糊涂,红线的错搭,以及海兰珠的残忍阴狠。

“布木布泰,她——她——”饶是海兰珠有过心里准备,也被布木布泰的悲情弄得发傻,目光落在皇太极的身上,愣愣的问道:“你何时同她有所牵扯的?”

“本汗——”皇太极眸光很复杂,心中暗自庆幸不已,亏着早就看透了布木布泰,自己有海兰珠,也不会对她感兴趣。若不然,这样的女人放在身边?想想都不寒而栗,女人还真是不能小看。

“大汗,布木布泰不后悔——只愿您能记得我的情意——”

布木布泰怎么能让皇太极将话说出来?现在误导旁人才能有一线生机,一低头向屋子里的柱子撞去,醒悟过来的众人高呼:“不可,不可。”

而离得最近的海兰珠连手都懒得伸,只是觉得恶心。布木布泰见到皇太极伸出的手臂,心中一喜,脚下并没有停止,仿佛真的要一死表衷情。可是皇太极却拉过了海兰珠,低声道:“你别被她撞到了。海兰珠,你若是受伤,本汗会心疼的。”

在布木布泰的脑袋撞到柱子的一刹那,哲哲一个飞扑抱住布木布泰的双腿,“嗡”的一声,布木布泰虽然被哲哲拉住,可额头还是撞上了柱子,血花飞溅,虽然恐怖,却也不会伤及性命。

哲哲抱住了布木布泰,哭泣着狠狠拍了布木布泰两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蠢?怎么会这么蠢?你还年轻呀,如此轻生,你对得起哥哥嫂子的养育之恩吗?大妃是你的嫡亲姐姐,若是——怎能看着你如此痛苦,为情所伤?她也是疼你的呀!你既然同大汗浓情惬意——”

“够了哲哲!”皇太极觉得再不说话,海兰珠能将自己的腰掐紫,抓住她使坏的小手,冷哼道:“谁同布木布泰浓情惬意?本汗告诉,当初再去科尔沁,只是为了海兰珠,本汗最喜欢最看重的人也只是海兰珠。布木布泰冲撞本汗和大妃的偷——嗯,情趣,怀有身孕勾引本汗,哪会轻饶?哲哲,你放开她,本汗看看她是不是真会寻死?”

“哼,死了也干净,省得伤十四弟多尔衮的心,这样的女子,留着真是祸害。”

皇太极的话越发的严厉,海兰珠开口道:“哲哲福晋,你不了解情况,还是少出言为好。布木布泰是多尔衮的福晋,竟然趁着多尔衮生死未卜之时行红杏出墙之事,意图勾引大汗,我怎能饶了她?大汗对多尔衮兄弟情深,怎能要他的女人?布木布泰实在是——丢尽了我科尔沁的脸面。”

“大汗,我——我——”哲哲能感觉到众人看着她们姑侄的目光充满不屑,大汗对大妃的情深,整个大金国就没有不晓得的,布木布泰竟然闹出这么一出,哲哲又带着她们来看热闹,暗藏在其中的事情,不言而喻。

“真是可怜了十四爷多尔衮,心心念念的布木布泰竟然如此无耻?!哼,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难道还想进宫伺候大汗?”

皇太极的表妹叶赫那拉氏虽然被贬为庶福晋,可脾气秉性并没有改,她对布木布泰恼火得很,有了一个独占宠爱的海兰珠,若是再出一个布木布泰,那还有她们的活路吗?旁边的人纷纷应和,数落布木布泰的不是。布木布泰脑袋发昏,昏昏欲绝,她也想过昏过去,可是此时却只能维持着清醒,她拿不准海兰珠会如何处理这件事。

“你们怎么来此的?谁让你们来的?”海兰珠出言问道。众人看看哲哲,低头道:“是哲哲福晋传您的命令让我们来此,大妃恕罪。”

“哲哲福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何时下过这道命令?”海兰珠虽然被皇太极拉着胳膊,可是双脚还是站在地上,目光在屋子里搜寻鞋子,到底哪去了?

哲哲不知道该怎么说,低声道:“大妃,我只是听说——听说布木布泰有此心,想要——想要——”

“想要来捉奸?还是想让我难看?”海兰珠语气越发的锐利,带着一丝嘲弄,“你应该早就知晓布木布泰的心思吧?哲哲福晋,你到底存的什么心?明知道前面是火坑,你还让布木布泰跳进去?或者想让我伤心难过?你——真是阴险。”

“不,大妃,您听我说,我不是——”哲哲慌忙开口反驳,海兰珠哪会给她这个机会,高声道:“哼,我从来不曾冤枉人,你应该最清楚最近我在整顿汗宫,各府的大福晋、福晋没有宣召不得入汗宫,更别说在汗宫乱走了,布木布泰就是想要勾引大汗,若没有你的帮助,又怎么会如此顺利就来到此地?你还想说同你无关吗?我看鼓动布木布泰就有你一份吧?”

皇太极见到海兰珠缩脚趾的动作,弯腰将她抱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膝头,伸手攥住了她的小脚丫,炙热的手掌让海兰珠的脸泛起红晕,刚刚的气势也消减了不少,低声道:“她们还在呢?”

在皇太极的目光下,众人慌忙低头,皇太极满意的点头,“没事,她们知道本汗宠你。”

正准备开口处置哲哲之时,就听见外面传来男子沙哑的声音:“布木布泰,你好——好得很——”

屋子里重新寂静下来,海兰珠暗自感叹,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第三百二十四章 濒临死地(多尔衮到)

熟悉的声音,模糊的身影,布木布泰脸若死灰,缓缓地阖上眼,一切全都完了。淡红的泪珠滚落,没有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妻子红杏出墙,多尔衮不是傻瓜,他此时恐怕已经明白当初在科尔沁的一切了吧?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一步错,步步错,布木布泰痛苦,难堪,悔恨,甚至也有一丝的解脱。

皇太极手掌摩挲着海兰珠的脚心,让怀里的人儿面带红晕,羞涩的将脸埋入自己胸膛。对于眼前的一切,皇太极非常满意,兴许海兰珠会抱怨命运是如此赶巧,可是皇太极却不会,他巴不得多尔衮见到这样的情景,见到他心心念念的布木布泰被自己像是草芥一般的冷拒。

“让他们进来。”皇太极不发话,多尔衮哪怕再生气都进不来。看热闹的大福晋、福晋向两边散开,她们眼中的八卦热火可是正在熊熊燃烧。过了好一会,身穿藏青色蒙袍,头戴青色镶着东珠的蒙帽,耳朵两侧垂着辫子,上戴赤足真金打造的金环,脸色阴沉的大汉迈着大步走了过来,“吴克善见过大汗。”

“哥哥。”海兰珠将脸露出来,很是吃惊的看着吴克善,他怎么也在此时到来?吴克善单膝跪地,抬头含笑的看了海兰珠一眼,被皇太极娇宠的妹妹,他是放心的。“大汗,我在城外碰见固山贝勒多尔衮、多铎,耽搁了时辰,特向您请罪。”

“起来,本汗不会责怪你的。”皇太极透过窗户向外望了一眼,回廊下站的才是多尔衮吧?勾起唇角,“十四弟,你还不进来?”

吴克善站起身,看着在哲哲怀里的布木布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个小妹妹怎能做出红杏出墙勾引大汗的事情来?难道她就不知道大汗最宠爱的是她的姐姐?吴克善解开了貂毛锦缎的斗篷,扔到哲哲面前,沉声道:“给布木布泰盖上,难道还嫌丢脸不够?”

哲哲楞了一瞬,伸手拿过斗篷,包裹住衣衫不整的布木布泰,看着吴克善,嘴唇蠕动着:“我——我——吴克善,这不是——”

“哲哲福晋,您不用说了。老话讲,嫁出去的女儿泼出的水,你的所作所为,同我科尔沁无关,随大汗处置。”

哲哲失去了浑身的力气,眼中若死灰一样,甚至都扶不住布木布泰。若是赛桑来此,她还能说得上话,可是来的是吴克善,他会关心海兰珠,会暗自帮布木布泰一把,可是自己?只是姑姑,终究是差了一层。

“哥,十四哥,你的伤口还没好,可不能激动,伤口裂开,你的膀子就废了。”

多铎担忧规劝的声音从外面飘进来,屋中的人听见这话,仿佛能闻到血腥味儿,“十四哥,我去,我去宰了那个不要脸面的贱人。”

“多铎!”多尔衮大叫。多铎手持着钢刀率先冲了进来,也不管别的事情,直奔着布木布泰而去,刀锋将要落下的时候,多尔衮的声音清晰的传来:“十五弟,多铎,你住手,住手!这是大汗面前,不得放肆。”

多铎双目赤红,望着布木布泰,脖子的青筋暴起,手臂激动地颤抖,狞笑道:“你不喜欢十四哥为何不早说?难道十四哥还缺的了女人?嗯?你可晓得十四哥为了你——为了你同父汗、同额娘闹别扭,为了你——为了你——你该死,布木布泰,你就是十四哥的噩梦,你毁了十四哥,毁了额娘最骄傲的儿子。”

“多铎!够了!”

多尔衮缓缓地走了进来,清冷的月光落在他由于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上,更显得他虚弱上几分,肩膀上不停渗出的血迹,染红了他的衣衫,身上透着隐隐的血腥之气,脸庞枯瘦,见过的人都能察觉到多尔衮一定经历了一番的血战。

“大汗,我回来了。”多尔衮的眼里平静无波,甚至都没有瞧一眼布木布泰,“噗通”一声跪在皇太极面前,低沉喑哑的回禀:“阿敏陷我于死地,我苦守城池小半个月,若不是大汗让多铎相救,我——我这条命就没了,叩谢大汗恩德。”

“十四弟,你辛苦了,起来,起来说话。”皇太极并没有放开海兰珠,而是扣紧了她不断挣扎的腰肢,在她耳边轻声道:“别动,海兰珠,我处理完这些闲事就陪你去赏月。”

“可是他们都看着,放开我好不好?”海兰珠觉得别扭极了,旁人欣羡的目光让她并不好受,坐在皇太极的怀里仿佛针扎一样,她还是不习惯这种在众人眼前的宠溺。皇太极舔了一下她耳垂,海兰珠就连耳根都羞红了,低笑道:“没事,就如同我曾经说过的,昏君明君不在这上头,我皇太极想宠着你,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敢有异议。”

皇太极说出此话的时候,目光四下望去,众人不敢同他对视,纷纷低头表示臣服。多尔衮更是垂着眼帘,虽然面容平静不在意,可是心却像是刀割一样的疼痛,以前的事情一幕一幕回荡在脑海中,那些本来以为忘记的事情——科尔沁草原上的遛马,敖包的浅吻,成亲后的柔情蜜意,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她从来不曾对自己有一份真心,从来都没有。

虽然在朝鲜公主的事情上,多尔衮明白了一些,可是却不相信布木布泰对自己毫无情义,只是利用,但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多尔衮觉得自己就是笑话,自作多情闹出了个大笑话。这一切当着众人的面,尤其是当着皇太极的面揭露出来,多尔衮更加的难堪,恨不得掐死布木布泰。

“大汗,明军已然退去,一时半刻无力再进攻大金,现在宁远山海关一线虽然有洪承畴坐镇,沿袭的还是袁崇焕的布防,但不那么严密,若是策略得当,一击必中。眼前的局势,正是大汗一同关外、对峙大明的好机会。”

“嗯。”皇太极应了一声,目光在多尔衮身上转了一圈,多尔衮这种表现,倒让皇太极高看一眼,不过,他的心恐怕在泣血吧?太极点头道:“十四弟,此番血战,本汗记在心中,来日必将另行封赏;而陷害你于死地、怯战而逃的阿敏,本汗已经夺其爵位,永远圈禁。”

多尔衮身子一震,他也听多铎提起过此事。阿敏圈禁,是不是就可以问出来当初父汗的死因?或者到底是谁谋划让自己额娘殉葬的?是不是——皇太极?

“多尔衮。”皇太极眯了一下眼睛,眼中的厉色一闪而过,含笑道:“你智勇双全,为本汗臂膀,当辅佐本汗一统关外。”

“遵命,多尔衮必将竭尽全力为大汗效力。”

多尔衮再次跪下磕头,额头触地。海兰珠觉得皇太极的手臂一紧,安抚一样轻轻地拍拍他的手背,安静的靠向他,面前的多尔衮叩拜,才是皇太极最想要的吧?对多尔衮的心结,他这辈子都解不开的。

“十五弟,扶多尔衮起来,他还受着伤呢!莫要让伤口裂开,留下病根儿就不好了。”

多铎将钢刀回鞘,搀扶起多尔衮,皇太极此时再次开口:“多铎,此番你带刀觐见,事出有因,本汗饶过你。不过,下不为例,你明白吗?”

“是。”多铎点头,他也知道皇太极下的命令,自知理亏。身边的多尔衮仿佛更加虚弱上一些,多铎焦急的问道:“十四哥,你——你——”

“十四弟。”皇太极面露为难,犹豫了半晌,缓缓的开口:“布木布泰——当初她猛然闯了进来,打断本汗和大妃——又行事孟浪轻佻,本汗为十四弟不值,所以——所以一怒之下就踹了她一脚,没成想,她仿佛有了身孕。”

皇太极话锋一转,意有所指的问道:“十四弟的子嗣艰难,她此举是不是——你真的不晓得?”

皇太极话中的含义让多尔衮浑身哆嗦,连忙摇头,“大汗,奴才实在不晓得,她的一切事情奴才都不知道,更不晓得她有了身子。”

“用不用找个大夫来看看?”皇太极好心好意的说道。多尔衮推开多铎,迈步走到布木布泰身边,哲哲退到一旁,多尔衮居高临下看着虚弱的布木布泰,好半晌,狞笑道:“好,你有本事得很,竟然还能身怀有孕?你既然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谁晓得你肚子里的这个——是谁的种?我可不敢要。”

多尔衮抬起一脚,踹在了布木布泰的小腹上。哲哲捂着嘴,将惊呼强行咽下去,布木布泰下体的血流得更多了。海兰珠将脸再次埋入皇太极的胸膛,皇太极轻抚她的后背,只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不怕,海兰珠,多尔衮当初有多喜欢她,现在就有多恨她,这是男人的尊严,布木布泰是自找的。”

多尔衮揪住布木布泰的头发,将她提了起来,眼里闪动着滔天的恨意,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贝勒府容不下你这座大佛,从今以后——从今以后——”

“多尔衮,你不能休了我。”布木布泰仿佛白纸一样的脸上划过一道笑容,轻声说道,“你可以打我,怨我,但是不能休了我。”

布木布泰比划了一个手势,多尔衮眼睛通红,抬高手臂,狠狠地扇了布木布泰一个耳光。布木布泰嘴角渗出血,凄厉的大笑起来:“多尔衮,同大汗相比,你不配当男人,更不配同大汗——看看大汗是如何对待倾心之人?你呢?”

多尔衮掐住了布木布泰修长的脖子,只要稍微用力,她就会香消玉殒。

第三百二十五章 忍辱负重?(布头降位)

屋子里的人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谁都不敢上前,多铎露出巴不得掐死布木布泰的表情,皇太极揽着海兰珠,注意力并没有放到多尔衮是否会掐死布木布泰身上,而是想着布木布泰刚刚的话以及那个特殊的手势到底意味着什么?一向习惯掌控全局的皇太极,怎么能够容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他不知道的事情?更何况,其中涉及到多尔衮,他又怎么会不注意?

海兰珠是心情最复杂的一个,虽然恼恨布木布泰勾引皇太极,可也并不太想让布木布泰就这么死了,但是要让她开口,也做不到,将脸更深的埋入皇太极的怀里,眼不见为净,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反正不关自己的事情。

多尔衮手掌下是布木布泰纤细的脖子,只要稍微一用力就可以让这场闹剧结束,也能洗刷他的耻辱,可是——他却下不了手。布木布泰嘲讽的眼神如影随形,她此时仿佛已经不畏惧生死,也不祈求多尔衮的原谅,而是无声的蠕动着嘴唇,那是深藏在多尔衮心中的秘密。他怎能容忍再次揭露出来?

“多尔衮,你放手吧。”吴克善出乎众人意料地开口,细想一下又有些理所当然。吴克善抓住多尔衮的手腕,沉声道:“布木布泰犯了错,但罪不至死。”

“吴克善,她罪不至死?”多铎跳脚,上前撕扯住吴克善,愤怒的说道:“她红杏出墙,让十四哥蒙羞。这种羞辱,十四哥掐死她难道不应当么?而且你说过的,布木布泰的事情你科尔沁不会管,你的妹妹如此不要脸面,难道你还护着她?”

“你说的对,布木布泰同科尔沁无关,可是她确是我嫡亲的妹妹,我也恼恨她,恨不得揍她一顿,但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

吴克善攥紧多尔衮的手腕,向海兰珠瞥去歉然的望了一眼,沉声道:“多尔衮,你打她,骂她,甚至休了她,我都不会出手,可是你不能当着我的面掐死她。”

多尔衮双目赤红,喉结滚动,他的手臂有几分僵硬。吴克善的话等于递上了梯子,他顺势而下,慢慢的松开了手臂,冷哼道:“看在吴克善的面上,我先饶了你,这次的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布木布泰弯腰喘着粗气,白皙的脖颈上留着清晰的手掌印,额头伤口还不停的渗出鲜血,小腹的疼痛已然麻木了,粘稠的血液沾染着旗袍,粘腻腻的,发白的嘴唇向上翘起,布木布泰的眼里透着几分的疯狂。

“多尔衮,我实话告诉你,这个孩子是你的,是你亲手将孩子踢掉的。你子嗣单薄,就是老天给你的报应。”

“够了,布木布泰,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还不给我闭嘴。”

吴克善真是琢磨不透自己的这个妹妹,平时不都是很精明的吗?怎么这个时候犯起混来?他哪晓得布木布泰身上的压力屈辱?她就是想要彻底的疯狂一把,皇太极对她的无视,她甚至比不上海兰珠的一根头发,多尔衮对她的愤恨,这一切都让布木布泰难以忍受。

“哥哥,你是我哥哥?在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妹妹?”布木布泰挣扎起来,想要甩开吴克善拉扯,沙哑的说道,“你只是大妃海兰珠的哥哥,我——从来就没有人问过我想要什么?喜欢什么?你们的目光都在耀眼的哈日珠拉身上,我再努力、再讨好你们也不行,是不是因为她五福俱全的命格?还是她——她被大祭司预言将会凤临天下?”

布木布泰这句话出口,屋子里的人都吃惊不小,虽然早就听说海兰珠命格很好,可是凤临天下这话也是第一次听见,望向躲在皇太极怀里海兰珠的目光带有几许的不同来,这是不是大汗宠她至如此的缘由?

多尔衮脖子僵硬 衣袖下的手掌紧紧地攥成拳头,凤临天下?这就是自己最终错过的原因吧?

“布木布泰,虚无缥缈之言竟然让你如此的在意?”海兰珠的声音清脆的响起,她挣开皇太极的束缚,见到皇太极有些担忧的目光,淡然的一笑,握紧他的手掌,低声道:“我相信你的,大汗,你不是庸俗之人,更不会为了这个命格就宠爱我至如此。”

皇太极勾起唇角,他的海兰珠愿意相信他,这一点很让他开心。海兰珠坐直了身子,脸上的笑容不改,淡淡的目光落在布木布泰身上 自信的笑道:“虽然有说人的命运从降生的那一刻起都是注定好的 可是天意难测,谁也不晓得老天会不会改变主意?命格之事只是听听而已,并不能成为依靠。布木布泰,我始终相信一句话,人定胜天,命运始终掌握在自己手中,机会虽然稍纵即逝,可是也会偏爱有准备之人。”

“你被他们宠着,当然会有此想法。”布木布泰面露不屑,可是却不得不承认此时的海兰珠虽然平静却隐隐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仿佛回到了科尔沁草原,自己哪怕再努力都及不上她。

“我记得我提醒过你,布木布泰,当你抱怨阿爸阿妈不够关心你的时候,你是不是想过你对他们付出了几分真心?除去那些算计,你到底还剩下什么?人心都是肉长的,虽然父母对子女一般疼爱,可是虚情假意也能感受得到,会心酸,会难过。即便这样,阿妈还是盼着你好,你可明白她为何不到盛京来?”

布木布泰脸色煞白,过去的一幕幕不停地在眼前回荡,苦笑道:“你的意思是说我没有付出真心,而你付出了真心?”

海兰珠眼睛闪烁了一下,低声道:“是不是真心,我想阿爸阿妈应该清楚的。布木布泰,我晓得你的心结,你觉得哥哥疼我宠我,对你却不理不睬,可你不要忘了,当初在科尔沁誓师大会上你的所作所为,以你的聪慧,难道不明白哥哥最想要的是重振黄金血脉的盛名,不愿只靠女人?可是你呢?为了自己的目的,让哥哥、阿爸下不来台,哪怕这样,父兄也总是劝我多多的照顾你,刚刚在你生死之间,出言相劝的也是哥哥。”

“好了,海兰珠,别说了。”吴克善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搀扶住摇摇欲坠的布木布泰,沉声道:“同我回科尔沁吧,我们会好好的照顾你的。”

“不,我——不——”布木布泰惨白的脸上露出坚决,将嘴唇咬出血丝,摇头道:“哥哥,我不回科尔沁,我要留在盛京,多尔衮不会休了我的。”

“留在这里做什么?难道还嫌不够丢脸?”吴克善就是想不明白了,多尔衮都这样对待布木布泰了,她还非要留在这,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语重心长的劝道:“布木布泰,阿妈很想念你的,回科尔沁你就是格格,在这——在这你有什么?或者说你还能得到什么?”

“你再怎么说我也不会回去,多尔衮也不会答应的。”布木布泰的眼里闪过一丝触动,但很快就隐了去,向多尔衮扬起意味深长的笑容,“十四爷,你说是不是这样?你不会答应我回科尔沁的。”

“十四哥,你还留着她?”多铎气愤的开口。他显然见到了多尔衮的犹豫踌躇,跺脚道:“你是不是疯了?这么丢脸的事情都能忍受?十四哥,你可是个男人。”

多尔衮觉得脸上臊得很,牙根咬得‘咯吱咯吱’的作响,低声道:“十五弟,你不明白,你一点也不明白。”

多尔衮转身面向皇太极,再次跪倒,平复了一下情绪,沉声道:“大汗,奴才知晓布木布泰留不得,可是奴才——奴才对她还有些情意,不忍让她就这样回科尔沁,求大汗看在奴才的面子,饶过布木布泰的无礼。”

皇太极捻动了一下手指,深邃幽暗的目光带着一丝别样的神情,看了一眼多尔衮,就在众人以为他要说话的时候,皇太极重新将海兰珠揽在怀里,轻挑她带着的紫晶耳坠,低笑道:“无礼?多尔衮你是这么认为的?”

“是,是无礼。”多尔衮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胸中血气翻滚,嗓子发咸腥,几乎压制不住喷薄而出的那口鲜血,紧紧地抿着嘴唇,不敢张口,更不愿让别人瞧笑话,可是此时最大的笑话不就是他吗?

“布木布泰终究是你的女人,既然你都不在意,本汗就不多嘴了。不过,多尔衮,你还真不愧是男子汉大丈夫,胸襟果然开阔得很。”

皇太极不阴不阳的这句话,让多尔衮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多铎想要上前,可是想到多尔衮刚刚的所作所为,他也实在看不上,只是担忧的站在一旁,动动嘴,没有说话。

“本汗给你留面子,也给吴克善留分脸面,这次的事,就这么算了,若有下次——多尔衮,哪怕你不在意,本汗也饶不得布木布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