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珠闭上了眼睛,脑袋陷入了软枕里,乌玛瞧见她脸色不好,低声说道:“格格,皇上对您还不好吗?”

海兰珠眉头微颦,嘴角勾出一抹的笑容,带着一丝得意,“他是例外了,皇太极是好男人,是我调教出来的好男人。”

“呃。”乌玛低头,强忍住笑意,将薄被盖在海兰珠身上,掖好被角。调教这个词,她还真不大懂,不过皇上的情深意重,如今谁不晓得呢。突然想起一事来,舔舔嘴角,压低声音说道:“布木布泰庶福晋想要进宫请安,毕竟福晋在宫里面住着。”

海兰珠睁开眼睛,直接问道:“阿妈怎么说?她也想见布木布泰?”

“这——奴婢倒是没有听她说起过。”乌玛连连摇头,海兰珠一骨碌起身,带着一丝愤然的说道:“若她不是我亲妹妹,换一个人,布木布泰早就死了,她还真当自己是孝——真当自己是个人物?皇上哪怕不说,我也明白,留着布木布泰,一是皇上对多尔衮有心结,再有最重要的是他怕我在意,怕我担着处死亲生妹妹的名声,可是我——我——”

海兰珠狠狠地捶了一下床,她还真无法下手,喘了一口气,平复了半晌,重新躺好,阖上眼睛,“若是阿妈要见布木布泰,你就让人送她去睿郡王府吧,我反正不想在宫里见到她。”

“格格,福晋哪怕想着布木布泰庶福晋,也不会给您没脸的。”

乌玛可是最清楚自己的主子对乞颜氏的孝心,不说晨昏定省,无论多忙都会陪着乞颜氏聊天,开解她的寂寞,乞颜氏用药用饭都是海兰珠亲自安排过问的,甚至列出来详细的单子,每天变着花样给乞颜氏准备,怕她寂寞,海兰珠亲自下令让像乞颜氏那么大年岁的福晋们入宫陪伴她,甚至将最小的儿子送到乞颜氏身边,承欢膝下,这一切都是为了乞颜氏身体好,忘记寨桑去世的痛苦,也是当女儿应尽的责任。

“希望如此吧。”海兰珠摆手让乌玛离开,“我想静一静,你先出去吧。”

话虽如此说,海兰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一会觉得自己做得没错,一会又觉得布木布泰哪怕犯了再大的错,也是乞颜氏的亲生女儿,哪有不疼爱女儿的父母?可是让她见布木布泰,她又咽不下那口气,当初逼她殉葬的主意,小玉儿想不到,只有布木布泰有这份心机,折腾了好久,海兰珠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坐起身来,从旁边抽出一本书看了起来,甩掉那些烦心的事情。

这其中固然有布木布泰的原因,但是更多的是——对大明即将灭亡的惆怅,王朝的更迭本来很寻常,可是身处这个时代,又怎么能做到冷静的旁观?

夕阳西下,屋子里扫进落日余晖,海兰珠也不晓得看了多久书,心情平静下来,有些事是强求不得的。

“海兰珠,海兰珠。”皇太极爽朗兴奋的声音传了进来,海兰珠放下了书,刚刚穿鞋起身,眼前一黑就被皇太极抱在了怀里,轻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皇太极打横抱起海兰珠转了三圈,朗声大笑:“朕同你说,刚刚接到快报,李自成攻陷北京城,崇祯皇帝上吊身亡,大明——开国几百年的大明灭亡了,哈哈,终于轮到我皇太极坐拥天下了。”

“海兰珠,朕带你去北京,去江南,去你任何想去的地方。”

皇太极兴奋得很,他虽然早有预料,可是当接到这份快报时,只想同海兰珠一人分享这份喜悦,察觉到怀中人儿的神情有异,轻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还是不开——”

海兰珠脸上绽放出甜美的笑容,勾住了皇太极的脖子,轻吻上他的嘴唇,轻声说道:“皇太极,你的心愿终于达成了,我为你高兴。”

皇太极看了海兰珠一会,一下子将她扔在了床上,‘砰’的一声,虽然有厚厚的被褥,可还是蛮疼的,海兰珠撑起身子,眉毛高挑的怒道:“皇太极,你竟然敢扔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扔来扔去的,你太过分了。”

海兰珠抓起旁边的软枕,手臂一挥,用力扔到了皇太极身上,一连扔了两三个才觉得解气,翻身对着皇太极,闷闷的说道:“你不待见我,我还——还——这还没入关坐拥中原呢,若是入关后,还不晓得会被哪个狐狸精给迷住!刚刚赞你是好男人这话,我收回,你——你——都不疼我了——”

察觉到皇太极的气息,海兰珠微微弯起了嘴角,却拉过被子盖在了脸上,就是耍小性不见他。

皇太极望着任性的海兰珠,无奈的摇摇头,抓住被角向下拉,哄道:“乖,别闷坏了,海兰珠,你听朕说好不好?”

海兰珠松开手,锦被拉下来,她的发丝散乱,眼里也蒙上了一层水雾,脸颊微红,仿佛受了许多的委屈,手指狠狠地戳着皇太极的胸膛,“你说,刚刚到底是谁的错?”

“朕的错。”皇太极揽住稍作挣扎的海兰珠,含着她白玉般的手指,带着薄茧的手划过她细腻的脸颊,沙哑低沉的说道:“朕的海兰珠,敏感、脆弱、骄傲、任性、理性、泼辣,对大明,不,应该说汉人有着一分心软,海兰珠,你可以为朕心愿达成而开心,只是你的笑意让朕心疼。”

“傻瓜,傻瓜。”海兰珠钻进皇太极的怀里,闷声道:“你什么时候变聪明了?不,还是傻瓜,我的傻男人。”“海兰珠,你只要记得你是我皇太极的妻子,是我儿子的额娘就好了。”皇太极抬起海兰珠的下颚,吻上了她喋喋不休的嘴唇,手指下滑,挑开了她的衣襟,在这个喜庆的时候,他只愿同她分享,占优征服身下的海兰珠,将她融入到自己的骨子里,因为皇太极知晓,离他统兵入关不远了,带领八旗铁骑入关,是皇太极毕生的心愿,他绝不会把这份荣耀让给任何人。

山海关内,吴三桂的总兵府,烛火彻夜未灭,吴三桂望着桌子上摆放着的两封书信,眉头紧锁,不知该如何选择,是投民?还是投夷?吴三桂伸手一手攥住一封书信,这是皇太极和李自成亲笔所写,吴三桂心中憋着一口怒气,叹息道:“皇上,皇上,您为何不调标下入京护驾?大明——大明亡了。”

“大人,有道是国破思良将,皇上虽然自缢殉国,但各地尚有藩王,那也是皇室子孙,大人手握十万重兵,保一明主足以平天下。”

吴三桂充满野心的眼眸一亮,随即慢慢的黯淡下来,苦笑的摇头,“明主?到底在何处?虽然还有藩王在,可是哪位王爷能重整河山?唉,这是天亡大明,吴某就算满腔热血,做个忠臣也不可得,天下兴亡,苦的终究是百姓。”

“报,大人。”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从推门进来,满脸的汗水泪水,呜咽的说道:“大人,李自成手下大将围了咱们京城的府邸,抢了您地爱妾,就连老大人都被暴打一顿。大人,呜呜,现在京城大乱,人人自危,烧杀抢掠笔笔皆是,大人,李自成已经掌控不住他手下的大将了,他也寻欢作乐起来,说是要犒赏功臣。”

“李自成,你辱我太甚。”吴三桂双目赤红,将李自成的书信撕得粉碎,挥动拳头,“夺妾伤父之恨,我吴三桂必报。”

第三百八十二章 天机已乱

春去秋来,终于平安渡过了让海兰珠心惊胆战的崇德八年,皇太极除了那场无缘无故的病症一切都很平安,海兰珠手肘撑着脸颊,看着窗外尚未融化的积雪,轻声问道:“他还在忙吗?”

“格格,刚刚满德海来回话,皇上召见群臣议事,就不陪您用午膳了。”乌玛上前,脸上同样压制不住兴奋,带着一丝激动的说道:“听说大明内乱,说是民首李自成正在攻打大明的都城,皇上最近都在为此事忙碌着吧,别说皇上了,就是奴婢听说了,这心也是砰砰直跳,格格,这是不是说,咱大清有机会——”

“入主中原,乌玛,皇太极终于等到了。”海兰珠淡淡的说道,脸上平静无波,没有任何的狂喜或者别的什么情绪,她仿佛就是一个局外人一样,静静的看着天下风云的变化,无法改变,又对皇太极动了情,她也只能这样了。

有时海兰珠也在想,若是她穿越成一名日本或者朝鲜人,她也会这样吗?显然,同样做不到改变大局、遗忘前世,但是她的生命还是能自己做主的。

“给皇上送点吃的去,省得饿到了他。”海兰珠起身,觉得身上没什么力气,“我先歪一会。”

乌玛点头,安排婢女去送饭,扶着海兰珠回转内室,轻声说道:“格格,听奴婢的男人说,关键是山海关总兵,若是他能归顺大清,皇上就可以领兵进关了。”

“那得看吴三桂是投民,还是投清了。”海兰珠斜卧在床上,垂下眼帘,嘴角露出一丝嘲讽:“吴三桂可是聪明人,他自然晓得投降哪一边才能得到最大的好处。陈圆圆,哼,不过是个好听的借口而已。”

“您说得是名满天下的倾城名妓陈圆圆?她不是吴三桂的爱妾吗?难道她——奴婢听说,她留在大明都城,啊——”

乌玛捂住了嘴,瞪大眼睛,吃惊的说道:“就连咱们关外都听说过陈圆圆的名头,那个叫什么——李自成,对,就是闯王李自成若是抢了陈圆圆,吴三桂一定会归顺大清的,奴婢听说他对陈圆圆可是很喜欢呢。”

“乱世红颜,红颜薄命,为何祸水之名偏偏要弱女子承担?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海兰珠闭上了眼睛,脑袋陷入了软枕里,乌玛瞧见她脸色不好,低声说道:“格格,皇上对您还不好吗?”

海兰珠眉头微颦,嘴角勾出一抹的笑容,带着一丝得意,“他是例外了,皇太极是好男人,是我调教出来的好男人。”

“呃。”乌玛低头,强忍住笑意,将薄被盖在海兰珠身上,掖好被角。调教这个词,她还真不大懂,不过皇上的情深意重,如今谁不晓得呢。突然想起一事来,舔舔嘴角,压低声音说道:“布木布泰庶福晋想要进宫请安,毕竟福晋在宫里面住着。”

海兰珠睁开眼睛,直接问道:“阿妈怎么说?她也想见布木布泰?”

“这——奴婢倒是没有听她说起过。”乌玛连连摇头,海兰珠一骨碌起身,带着一丝愤然的说道:“若她不是我亲妹妹,换一个人,布木布泰早就死了,她还真当自己是孝——真当自己是个人物?皇上哪怕不说,我也明白,留着布木布泰,一是皇上对多尔衮有心结,再有最重要的是他怕我在意,怕我担着处死亲生妹妹的名声,可是我——我——”

海兰珠狠狠地捶了一下床,她还真无法下手,喘了一口气,平复了半晌,重新躺好,阖上眼睛,“若是阿妈要见布木布泰,你就让人送她去睿郡王府吧,我反正不想在宫里见到她。”

“格格,福晋哪怕想着布木布泰庶福晋,也不会给您没脸的。”

乌玛可是最清楚自己的主子对乞颜氏的孝心,不说晨昏定省,无论多忙都会陪着乞颜氏聊天,开解她的寂寞,乞颜氏用药用饭都是海兰珠亲自安排过问的,甚至列出来详细的单子,每天变着花样给乞颜氏准备,怕她寂寞,海兰珠亲自下令让像乞颜氏那么大年岁的福晋们入宫陪伴她,甚至将最小的儿子送到乞颜氏身边,承欢膝下,这一切都是为了乞颜氏身体好,忘记寨桑去世的痛苦,也是当女儿应尽的责任。

“希望如此吧。”海兰珠摆手让乌玛离开,“我想静一静,你先出去吧。”

话虽如此说,海兰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一会觉得自己做得没错,一会又觉得布木布泰哪怕犯了再大的错,也是乞颜氏的亲生女儿,哪有不疼爱女儿的父母?可是让她见布木布泰,她又咽不下那口气,当初逼她殉葬的主意,小玉儿想不到,只有布木布泰有这份心机,折腾了好久,海兰珠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坐起身来,从旁边抽出一本书看了起来,甩掉那些烦心的事情。

这其中固然有布木布泰的原因,但是更多的是——对大明即将灭亡的惆怅,王朝的更迭本来很寻常,可是身处这个时代,又怎么能做到冷静的旁观?

夕阳西下,屋子里扫进落日余晖,海兰珠也不晓得看了多久书,心情平静下来,有些事是强求不得的。

“海兰珠,海兰珠。”皇太极爽朗兴奋的声音传了进来,海兰珠放下了书,刚刚穿鞋起身,眼前一黑就被皇太极抱在了怀里,轻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皇太极打横抱起海兰珠转了三圈,朗声大笑:“朕同你说,刚刚接到快报,李自成攻陷北京城,崇祯皇帝上吊身亡,大明——开国几百年的大明灭亡了,哈哈,终于轮到我皇太极坐拥天下了。”

“海兰珠,朕带你去北京,去江南,去你任何想去的地方。”

皇太极兴奋得很,他虽然早有预料,可是当接到这份快报时,只想同海兰珠一人分享这份喜悦,察觉到怀中人儿的神情有异,轻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还是不开——”

海兰珠脸上绽放出甜美的笑容,勾住了皇太极的脖子,轻吻上他的嘴唇,轻声说道:“皇太极,你的心愿终于达成了,我为你高兴。”

皇太极看了海兰珠一会,一下子将她扔在了床上,‘砰’的一声,虽然有厚厚的被褥,可还是蛮疼的,海兰珠撑起身子,眉毛高挑的怒道:“皇太极,你竟然敢扔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扔来扔去的,你太过分了。”

海兰珠抓起旁边的软枕,手臂一挥,用力扔到了皇太极身上,一连扔了两三个才觉得解气,翻身对着皇太极,闷闷的说道:“你不待见我,我还——还——这还没入关坐拥中原呢,若是入关后,还不晓得会被哪个狐狸精给迷住!刚刚赞你是好男人这话,我收回,你——你——都不疼我了——”

察觉到皇太极的气息,海兰珠微微弯起了嘴角,却拉过被子盖在了脸上,就是耍小性不见他。

皇太极望着任性的海兰珠,无奈的摇摇头,抓住被角向下拉,哄道:“乖,别闷坏了,海兰珠,你听朕说好不好?”

海兰珠松开手,锦被拉下来,她的发丝散乱,眼里也蒙上了一层水雾,脸颊微红,仿佛受了许多的委屈,手指狠狠地戳着皇太极的胸膛,“你说,刚刚到底是谁的错?”

“朕的错。”皇太极揽住稍作挣扎的海兰珠,含着她白玉般的手指,带着薄茧的手划过她细腻的脸颊,沙哑低沉的说道:“朕的海兰珠,敏感、脆弱、骄傲、任性、理性、泼辣,对大明,不,应该说汉人有着一分心软,海兰珠,你可以为朕心愿达成而开心,只是你的笑意让朕心疼。”

“傻瓜,傻瓜。”海兰珠钻进皇太极的怀里,闷声道:“你什么时候变聪明了?不,还是傻瓜,我的傻男人。”“海兰珠,你只要记得你是我皇太极的妻子,是我儿子的额娘就好了。”皇太极抬起海兰珠的下颚,吻上了她喋喋不休的嘴唇,手指下滑,挑开了她的衣襟,在这个喜庆的时候,他只愿同她分享,占优征服身下的海兰珠,将她融入到自己的骨子里,因为皇太极知晓,离他统兵入关不远了,带领八旗铁骑入关,是皇太极毕生的心愿,他绝不会把这份荣耀让给任何人。

山海关内,吴三桂的总兵府,烛火彻夜未灭,吴三桂望着桌子上摆放着的两封书信,眉头紧锁,不知该如何选择,是投民?还是投夷?吴三桂伸手一手攥住一封书信,这是皇太极和李自成亲笔所写,吴三桂心中憋着一口怒气,叹息道:“皇上,皇上,您为何不调标下入京护驾?大明——大明亡了。”

“大人,有道是国破思良将,皇上虽然自缢殉国,但各地尚有藩王,那也是皇室子孙,大人手握十万重兵,保一明主足以平天下。”

吴三桂充满野心的眼眸一亮,随即慢慢的黯淡下来,苦笑的摇头,“明主?到底在何处?虽然还有藩王在,可是哪位王爷能重整河山?唉,这是天亡大明,吴某就算满腔热血,做个忠臣也不可得,天下兴亡,苦的终究是百姓。”

“报,大人。”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从推门进来,满脸的汗水泪水,呜咽的说道:“大人,李自成手下大将围了咱们京城的府邸,抢了您地爱妾,就连老大人都被暴打一顿。大人,呜呜,现在京城大乱,人人自危,烧杀抢掠笔笔皆是,大人,李自成已经掌控不住他手下的大将了,他也寻欢作乐起来,说是要犒赏功臣。”

“李自成,你辱我太甚。”吴三桂双目赤红,将李自成的书信撕得粉碎,挥动拳头,“夺妾伤父之恨,我吴三桂必报。”

第三百八十三章 天下大事

吴三桂狠狠地发泄了一通,面目有些狰狞,很是表达了一番对父亲的孝心担忧以及对倾国红颜陈圆圆的爱宠,抓着一直随身携带的陈圆圆送的平安符,目光流露出浓浓的爱恋以及哀伤,仿佛泣血一样的低咛:“圆圆,圆圆。”

旁边的随从也双目泛红,安慰道:“大人,您对如夫人的情意,天下谁人不知?都说鞑子——呃——”

说到此时,随从感到吴三桂身上透出来的冷意,满地撕得粉碎的书信,随从连忙改口:“大清皇帝疼宠皇后,您对如夫人也不遑多让,都是重情重义之人。”

吴三桂攥紧了平安符,眼中的狡诈阴狠一闪而过,面向盛京方向,眼底划过一抹的欣赏,长长叹了一口气:“圆圆虽然有倾国之貌,又同我倾心相许,但终究及不上名扬天下的大清皇后海兰珠。都言自古忠孝不得两全,他被李自成逼死的仇,当臣子的不能不报;而圆圆,对我重情重义,我也不能辜负了她一片深情,堂堂男儿,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又何以立足于天下?”

“大人,属下愿追随大人。”两侧的随从下属纷纷单膝跪地,表示赞同吴三桂的一切决定。

吴三桂眼里的满意一闪而过,看到孤零零站立着的赤面大汉眉头一皱,开口问道:“你不赞同?”

“吴三桂,你装什么忠臣良将?你就是从心里想要投降鞑子。”大汉虎目欲裂,上前指着吴三桂大骂道,“你自诩风流才子,惯会怜香惜玉,为了一个风尘女子陈圆圆就要引鞑子入关,这话说出来,让人笑掉大牙。吴三桂,你叛国投敌,会遗臭万年——你辜负了袁督师对你的厚望,辜负了皇上,你——你真是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胆小怕死的小人,你会被后世之人——”

吴三桂见旁人有些意动,知晓此事不能乱,直接从腰刀抽出钢刀,对着怒骂的大汉砍去,吴三桂武艺高强,又有利刃在手,区区两个回合,那名大汉头颅就被吴三桂斩落。

吴三桂擦擦刀刃上的血迹,目光透着一丝的惋惜,仰天长叹:“兄弟,你不了解我吴三桂,虽然我手中有关宁铁骑,但是同李贼相比,内无粮饷,外无强援,无法为皇上报仇,只能——只能借助大清八旗,我吴三桂对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鉴,哪怕身背无尽的骂名也要为皇上报仇。”

吴三桂挽了刀花,刀尖拄着地,单膝跪在那身首异处的大汉旁边,眼里转动着泪花,“是我吴三桂对不住你,等到为皇上报仇那一日,我再向你赔罪。”

“大人,我等愿誓死追随,为皇上报仇雪恨,为皇上报仇,诛杀李贼,光复大明,光复大明。”

震天的吼声从总兵府传了出去,仿佛震动了树立在崇山峻岭中间雄壮险要的山海关,力阻清兵的山海关,此时显得有些落寞脆弱,一击便碎。

随后吴三桂又详细地布置了一番,让手下搭设灵棚,祭奠自缢殉国的崇祯皇帝,关宁铁骑身披麻衣、头扎白带,哭跪在崇祯皇帝的灵位前,吴三桂更是双目赤红如血,连连的磕头诉说忠心,哀叹崇祯皇帝死得冤枉,在旁人的劝解下吴三桂才止住哭声,擦净眼泪,在灵牌前拔出钢刀,凌空挥舞,“为皇上报仇,为皇上报仇,与李贼势不两立。”

众人纷纷应和,吴三桂悲伤过度,几乎昏厥过去,随从劝诫了许久,才让三日滴水未进执意为崇祯守灵的吴三桂返回内宅稍作休息,吴三桂双目红肿,虚弱的躺在榻上,等到众人轻声退去,一下子睁开了眼眸,褪去了眼底的哀伤疲惫,目光灼灼有神,透着勃勃的野心,吴三桂几步来到书桌前,拿出皇太极亲笔所写的那封书信,借着昏暗的烛火认真地一字一句的看了很久。

吴三桂将书信放在了桌子上,头靠着椅子,他同样有一丝的犹豫,吴三桂深知若是投降归顺大清,此生的污名,哪怕说得再好、再响亮也永远洗不掉,可是若不归顺大清,在中原战乱纷纷的时候,凭着他手中这点人马,又怎么能割据一方、成就霸业?

吴三桂在屋子里不安的踱步,权衡利弊,狠狠地跺了一下脚,几乎将嘴唇咬破,提起笔来给皇太极写信,请清兵入关,助大明剿灭民匪,为崇祯皇帝报仇。写完这些之后,吴三桂折断了毛笔,用手掌盖住了眼睛,仿佛不愿见这世间的污垢,自我说服一般的低咛:“皇上,臣这是为了大明;圆圆,为夫这是为了你——为了你们,我吴三桂甘愿担负这些骂名,后人——后人会知晓的。”

从接到崇祯的死讯起,皇太极就没有闲着,为了入关筹备起来,军需粮草随从之人,这些都是皇太极要操心的,他深知此番进兵山海关,定能率兵攻入中原,所以哪怕再繁琐、再劳累,有入主中原的野心撑着,他也显得神采奕奕,精神好得很。

崇政殿里同样热热闹闹,旗主亲王各个情绪激动,纷纷向皇太极请战,“皇上,此番可不能少了镶蓝旗。”“皇上,奴才这身板硬朗得很,还能为皇上尽忠。”“皇上,奴才可是从没见过中原花花世界,您可得带奴才去见见世面。”“皇上——”

皇太极满脸得意,抬手对请战的众人稍作安抚,沉声道:“八旗铁骑都会随朕入关,这是名扬天下之时,朕身边怎么能少得你们?”

“皇上英明,入主中原。”“皇上英明,入主中原。”

众人听见皇太极的保证,安心了不少,群情激动之间表起忠心喊起了口号,就在此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这么晚了,你们还挺有精神的嘛。”

众人脖子僵硬的回头,低头跪地,“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安。”

皇太极看了一眼,站在大殿门口的海兰珠,清冷的月光洒落在她带着一丝薄怒的脸上,更衬托出她身上的冷意,在她眼底透这一抹清晰可见的心疼,让皇太极心中一暖,再见她手上提的食盒,皇太极尴尬的笑道:“海兰珠,哈哈,朕的海兰珠亲自给朕送饭,朕——”

“皇上怎么样呢?很感动?还是很——”由于夜风比较凉,海兰珠身披黄色垂地的披风,步履轻灵的向皇太极走进,脸上绽放出一抹的笑容,“能让皇上感动,是臣妾的荣幸呢。”

“皇上,奴才告退。”机灵如多铎一般的人跪地说道,“皇上,您也该听皇后娘娘所言好生歇息,保重龙体,大清江山可都指望着您呢。”

叶布舒站在一旁忍着笑意,暗挑大拇指,十五叔果然有眼力,不过额娘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混弄过去的,果然海兰珠放下食盒,展颜一笑,“豫亲王还真是为了皇上着想,既然如此忠君,我看着你也精神得很,那就多为皇上分忧吧,比如说——”

“皇后娘娘,臣弟这点本事,您是清楚的。”多铎可是被海兰珠整怕了,显然他那句‘皇上得了相思病’海兰珠是听说了,从那以后,多铎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有苦难言,多铎苦着脸抬头看了海兰珠一眼,恳求道:“八嫂,您就可怜可怜弟弟吧,别让弟弟去——去——”

多铎一脸的愁容,众人忍住笑意的同时暗自心惊,背后发凉,对着海兰珠更多了几分的敬重,能将桀骜不驯的多铎弄成这幅模样,真不愧是皇后娘娘。

皇太极拉住还想发火的海兰珠,解救朝臣于水深火热——不,苦笑不得之中,摆手道:“你们先下去吧,后日出征山海关。”

众人表情严肃,高声道:“谨遵皇上旨意,万岁万岁万万岁。”随后鱼贯退了出去。海兰珠斜了皇太极一眼,哼了一声,从食盒里拿出飘香的饭菜,皇太极揉了一下肚子,笑道:“朕正好饿了,朕的海兰珠果然知晓朕的心意。”

将皇太极抓向菜品的手打掉,海兰珠娇哼道:“我说的话,你又忘了?没洗手不许吃饭。”

皇太极扣紧海兰珠的腰肢,将她拉坐在自己怀里,赖皮的说道:“那你喂朕好了,朕的海兰珠是干净的、透明的,没有一丝的不洁。”

“谁说的?我的手上也不是干净的,也得洗。”海兰珠绷着脸,转头问道:“若是得了病,那该如何?”

“朕心甘情愿。”皇太极目光里透着信任,轻吻一下海兰珠的手心,再次重复道:“朕心甘情愿。”

海兰珠再也绷不住,撞了撞皇太极的额头,笑道:“你心甘情愿,我还舍不得呢。”随后开口道:“满德海,准备清水,伺候皇上。”

“遵旨。”一会功夫,婢女端着铜盆走了进来,皇太极眼里透着遗憾,他多想海兰珠亲自喂他,却只能认命的让海兰珠伺候自己洗手,擦净了手上的水珠,就见海兰珠含着笑拿起筷子,一手拿着吃碟,夹起饭菜放在皇太极嘴边柔声说道:“快吃吧,以后可不许这样不爱护身体,这次先饶了你,绝没有下次。”

皇太极张开口,烛火下的海兰珠是那么让他心动眷恋,不愿离开她身边,用饭之后,海兰珠收拾好碗筷,随口问道:“你后日出征山海关,吴三桂就是投降也得有功夫准备。”

皇太极揽住海兰珠,自信满满的笑道:“兵临山海关,吴三桂投降归顺,就少费些力气,若是不归顺,朕就趁此良机打破山海关,天下第一雄关,再也挡不住朕入主中原的脚步。海兰珠,朕会在紫禁城迎你凤临天下。”

第三百八十四章 风云变幻

晌午的阳光炙热而耀眼,阳光投注在整个盛京城最高的建筑凤凰楼上,拉出一抹孤单的倩影。

“格格,您已经站了一个多时辰了,该回了,皇上此时已经出了盛京了,皇上定会平安的,您尽管放心吧。”

海兰珠手扶着栏杆,嘴角扯出一丝的自嘲笑意,低声叹道:“放心,我怎么会不放心?乌玛,我不是为了皇太极,也不是为了即将归顺清的吴三桂,更不是为了已经灭亡的大明,我也想不通我为了什么站在这,哪怕再也看不见皇太极的身影。”

“奴婢说句不敬的话,你同往日不大一样,以前的您,总是明白得很,怎么此时却糊涂起来?大清入主中原不好吗?”

“不是不好,而是——”海兰珠自嘲的笑容更重,眸光幽远难懂,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觉得双腿发麻,她也站了许久了,最后看了一眼皇太极出征的方向,淡淡的留下一句话:“不是我的心乱了,而是我——心中知晓应该怎么做,可是真正面对这种局面,我心中又不大好受,旁观者我做不到,参与者我同样做不到,我就是如此矛盾又自私,这就是老天给我的惩罚吧。”

乌玛满脸疑惑,低声劝道:“格格,您怎么能这么说?您是长生天厚爱的女儿,这个世间谁有您好?”

海兰珠缓缓阖了眼睛,双手放在胸前,低声说道:“不管是否痛苦难过,我只愿皇太极能平安,儿子们能平安。”

皇太极身穿铠甲,腰中持着宝刀,率领肃穆彪悍的八旗铁骑,兵临山海关,勒住马匹缰绳,旗主亲王如众星捧月一般地簇拥着皇太极,他举目望着崇山峻岭之间的天下第一雄关——山海关,皇太极嘴角勾起,一挥马鞭,“山海关,再也挡不住朕的脚步。”

“杀,杀,杀。”震天的喊杀声回荡在山海关前,吴三桂在就接到了探子的回报,站在山海关的城楼上,仿佛连着天边若洪流一样的八旗兵勇,在八旗铁骑之间,身着金色铠甲的皇太极,格外的吸引住吴三桂的视线,想到以前的几次交锋,吴三桂不禁有些踌躇,皇太极是那么好糊弄的吗?自己顺清以求割据天下的愿能不能实现?事到临头,他仿佛没有一丝的把握。

皇太极眯着眼眸看了一眼不远处城关上模糊的身影,抬手将叶布舒叫道身边,压低声音交代了两句,含笑的拍着儿子的肩头,“朕就看你的了。”

“皇阿玛放心,儿子不会让你失望。”叶布舒年轻飞扬的脸上透着骄傲张扬,向皇太极拱手,“您就请好吧。”

随后,叶布舒拨转身下白色的骏马,轻扬马鞭,“镶白旗同本王冲。”

镶白旗旗帜迎风招展,两队人马如二龙出水之势,又如二龙捧珠,两道银白色的洪流成不可阻挡之势涌向了山海关城下,吴三桂不由得攥紧了拳头,瞪大了眼眸看着临近在城关下的白跑将领,低声说道:“他——他是大清的二阿哥叶布舒?”

“就是他。”旁边的随从答话,“是皇后海兰珠所出的长子,虽然清帝没有立其为太子,但他应该就是皇嗣子,统领除了两黄旗实力最强的镶白旗,恒亲王叶布舒。”

叶布舒仰头看着城关,上面的红衣大炮反而激起了他更多的战意,一挥手中的马鞭,朗声简洁的说道:“山海关总兵吴三桂,你降不降?快快回答本王,降还是不降?”

旁边的镶白旗兵勇高声应和:“降不降?降不降?”

吴三桂看着耀武扬威的叶布舒,攥紧拳头微颤,几乎压制不住身上的屈辱,“大人,咱们同鞑子拼了吧,大人——咱们——”在吴三桂冰冷的目光下,说话的人向后退一步,垂下了头,“属下是为了大人好,您也是当世英雄怎能受如此委屈?”

吴三桂长叹一声,“为了给皇上报仇,这委屈我是必须要受的。”从怀中掏出书信,吴三桂迟疑了一下,将书信绑在了弓箭上,搭弓放箭,箭翎落在叶布舒的马前,叶布舒向手下示意:“拿过来。”

看完书信之后,叶布舒嘴角含着嘲笑,兴许受了海兰珠不自觉的影响,对于当婊子还想立牌坊的吴三桂,叶布舒并不喜欢,他想要留有面子,那也得看给不给你。

叶布舒一扬马鞭,死死地咬着嘴唇,好半晌才缓过来那口气,他暗自摇头,大清的皇子怎么会如此的傲慢,一丝情面都不留?随即看着他身后的皇太极就释然了,人家那叫有恃无恐。

吴三桂本打算上演一场君臣会,看来是被叶布舒给搅合了,攥紧拳头轻声说道:“打开山海关,顺清。”

“是。”属下低落的应道,吴三桂走下了城头,骑上马,狠狠地砸了一下胸膛,仿佛自我安慰的说道:“我这是为了皇上,为了圆圆,千夫所指在所不惜。”

山海关缓缓地打开了,吴三桂骑马而出,来到了叶布舒面前,尚端着架子拱手道:“恒亲王。”

“吴三桂,你还得好好学学怎么向爷行礼。”叶布舒瞥了一眼吴三桂,一扬手说道:“请吧,皇阿玛在前面等着你呢。”

吴三桂攥紧了缰绳,仿佛叶布舒的嘲讽看不见一样,干笑了两声:“我早想觐见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