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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穿透云层,在墓园上落下大片细碎的光影,攒动着一团团的影子在轻轻,像是无主的孤魂,在这片死人生息的地方滋生、蔓延,无休无止

厉冥禹的影子被拉长,那背影多少透着漠然和僵冷,他走上前,越过站在墓碑前的慕承,将一大束白菊轻轻放在墓碑前的供台上。

照片上女孩的笑容甜美清澈,又如午后阳光般的干净温暖,碑文刻有“爱女厉筱”字样,落款为父厉天、母慕曼芸以及长兄——厉冥禹。

“筱筱在这里住了十年,这十年来你一直都没踏进墓园过,我还以为你会找不到她。”一袭黑色西装的厉冥禹面色严肃,转头看向慕承的目光透着显而易见的严苛。

慕承也同样一身黑色西装,就连领带都是深色系,不张扬不扎眼,如同他的为人一样,闻言厉冥禹的话后,他的面色始终透着一丝悲哀,没有动怒的迹象,良久后他才开口,声音听上去像是被漂白水漂过一样苍白、无力。“筱筱在这里住了十年,我的心就陪着她一起被囚困了十年,你以为,这十年来我很好过?”

“我母亲对你还是仁慈啊,不过想想也是,你是她唯一的弟弟,她怎么可能忍心逼着你坐牢?”厉冥禹唇角扬起淡淡的冷意,抬手轻抚了一下照片上的女孩子,她的容貌永远就留在少儿的時刻,不会担心变老,也不会担心笑容消散。

厉筱,他的妹妹,也是厉家唯一的千金。他就很喜欢这个妹妹,小小年龄的她总会想法子逗他开心,让他那颗过于阴霾不定的心头被照耀着一股阳光,她很黏人,也喜欢哭,每次见他回来都喜欢跟着他身后不停地喊着“哥哥、哥哥”,只要他不搭理她,她就马上哭了,那张小脸永远都像是一张晴雨表似的,说哭就哭,说笑就笑。

其实,刚开始的時候,厉冥禹并不喜欢厉筱,甚至觉得她太粘人了,所以每次都是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怀里抱着几乎快跟她一样高的玩具熊,屁颠屁颠地跟在他的身后。有時候见他总不理睬她了,筱筱就一个人坐在一边,跟玩具熊说话,跟玩具熊玩过家家,然后总会時不時扭着头看着厉冥禹,奶声奶气地问道:“哥哥,你总不陪我玩,我会得孤独症的,我们班上就有一个小朋友得了孤独症呢。”

每次到这个墓碑前,厉冥禹的耳畔都能回荡着筱筱的这句话,娇滴滴的带着点不满,心头总会收紧、疼痛。他应该多拿出時间陪她玩才是,以至于现在,他想陪她玩都是一种奢望。

人千万不能做后悔的事情,尤其是面对死者的時候,如果当初他可以多陪她玩玩,多陪她笑笑,可能现在他的心情也不会这么滴落,面对家人,最可怕的就是“欲养而亲不待”,面对筱筱,他又何尝不是内疚和后悔?

十年前,筱筱因心血管窄小而患上了严重的心脏疾病,需要进行手术治疗。当時慕承是主刀大夫的助理,但对心脏疾病方面的研究有一定的见解,主治大夫综合了他的意见后也做出了相应的手术方案,一切进行的很顺利,可万万没想到,最后却因为手术过程中的小小意外而造成了大出血,当時血库的储血量不足,当時现场输血也没能挽救筱筱死亡的发生,在主治大夫亲自将筱筱推进重护病房的第二天,筱筱就停止了呼吸,她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窗外明媚的阳光。

厉冥禹将所有过错归结在慕承身上,手术方案是他一手出的,为什么会出现意外?发生了这起医疗事故后,慕承就离开了医院,一个人远赴他乡,再也没有回来过。

厉天和慕曼芸哭得死去活来,尤其是厉天,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筱筱是晚来的宝贝,他们放在手心里捧着怕摔了,放在嘴里怕化了,却最终还是没等留住这个孩子。

事故发生之后,厉天便再也没有提及慕承,厉冥禹也曾多次要求两老追查事故的原因,却每次到了关键時候都被慕曼芸阻止,正如十年后也是一样,当慕承被警方带走,出面保释的人竟然还是慕曼芸,厉冥禹知道,慕曼芸是顾及与慕承的姐弟情分。

墓碑前,慕承轻叹了一口气,闻言厉冥禹的话后轻声说了句,“你母亲,只不过是不想提及以往的事情罢了,冥禹,其实有些事可能并非想你想象中的那样。”

“好,那我倒要听听你的解释了。”厉冥禹看向他,眼神由淡淡悲伤转为锋利,“十年前,你就是欠了我一个解释,这个解释你今天是不是可以给我了?还是,你继续做你的缩头乌龟?”

与其说他痛恨慕承,倒不如说他气愤慕承的行为,对于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舅舅,他们两人在以往的相处中压根就没有所谓的备份区分,在厉冥禹心里,慕承更像是同辈,这个自小就对医学怀揣梦想的人会在闲暇的時候跟他一样,能将摩托车开到撒欢的地步,他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慕承了,了解他是一个做事敢于担待的人,可十年前,他看到的只是慕承落荒而逃的身影。

阳光下,慕承的神情有几分寂寥,良久后坐在了筱筱的墓碑前,从怀里掏出烟盒来,示意厉冥禹,见他没有丝毫动静后,干净的手指从中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厉冥禹站在那里,高大的身躯透着冷淡,他没阻止他的行为。

慕承作为一名医生,他很少抽烟,也因为冰妞的缘故几乎不抽烟,这个時候抽起了烟,可见内心的沉闷和纠结。烟抽到快半截的時候,他才长长得吐出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厉冥禹,一字一句问道:“冥禹,为了能从我身边夺走苏冉,你不惜将十年前的旧账再翻一遍,这样做,值吗?”

第五章·第十一节 十年前旧账(2)

淡淡的冷意蔓在厉冥禹的唇稍,这句话落散下来,直截了当地戳破了两人之间隔着的那道屏障,慕承的声音很清淡,却十分有重量,厉冥禹看了他良久后才缓缓说道:“苏冉,和你十年前的医疗事故,这两件事毫无关联。”

“是吗?那季歆瑶呢?她无缘无故回国想必也是你的杰作吧?”慕承淡淡笑着,又深吸了一口烟,重重吐出烟圈,“她离开我的時候,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现在却能将我的事情全部倒背如流的说出来,你下了不少功夫吧?”

厉冥禹冷笑,“怎么,你在跟苏冉交往的時候,没跟她讲明你的情况吗?”

“你果然是为了苏冉。”慕承无奈摇头,“冥禹,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四年前你不去珍惜的人,四年后再紧张起来,有用吗?”

“少说废话,我现在只想知道十年前的事情”厉冥禹懒得跟他说太多,不悦染上眉梢,“我想我母亲能够三番两次的保你一定是有她的原因,如果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我很乐意通知警署的人隔三差五请你去喝咖啡。”

慕承叹气低笑,“你的确是有这个本事。”

“说吧。”厉冥禹还没有失去理智到疯狂,相反,越是这个時候他越习惯让自己冷静一些,拿出一根烟后,也点燃,抽了一口,一气呵成的动作透着男人成熟的优雅气。

慕承转身,目光落在了筱筱的照片上,看着她的笑容,眉梢之间又泛柔软,十年前的回忆如流水,早已经充盈了他的五脏六腑,虽说已经过去了十个春秋,但当年的情景还是历历在目。

“其实当年,你母亲是知道筱筱情况的,她病到了什么程度,只有你母亲和我才最清楚,她不说,只不过是不想让你和你父亲伤心而已。”

厉冥禹眸底一怔,半晌后微微眯起鹰眸,“你说什么?你把话说清楚。”

“今天我来这里,就没打算再把事情隐瞒下去,虽然你母亲一直强调不想再提及以前的事。”慕承对上他的眼睛,从容淡定地看着他,“但今天我说出来,只是为了苏冉,我知道,你一直在拿我来威胁苏冉。”

厉冥禹眼底迸射两道冷光,拳头下意识攥紧。

慕承没有再看他,再次将目光转到了筱筱照片上,缓缓述说十年前的那场所谓的“医疗事故”。

当年,筱筱并非是因为心血管窄小而导致的心脏疾病,实际上,她是先天就患有心脏功能衰竭,只是因为年龄小没被发现而已,在她长到四岁那年,因为一次意外窒息而被送往医院,当時已经从事心脏领域研究的慕承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经过一番详细的检查后才发现,筱筱已患有罕见的HCV心血管先天不足的病情,并且会随着時间的推移而加重病情,窒息是因为血流不畅导致,如不手术,这种窒息的情况会经常发生。

慕曼芸当時都快疯了,她一生从事历史文化的研究,所赢得的荣誉和成就远远都不及最后生下筱筱这般令她骄傲,她怎么可能忍心看着最爱的女儿从小就遭这种罪?所以只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慕承身上。

慕承立刻就联系当年教过他的导师,也是当時心脏及心血管疾病方面的权威学者,通过他来寻求有没有最新的治疗手段,导师对于筱筱的病情也十分关注,连夜搭乘航班就飞了过来,并且也带了其他权威学者来共同探讨这个罕见的病情。可见了筱筱之后,众人都摇头了,最开始他们还抱着一点希望,希望筱筱患有的不是HCV病症,因为这种病症在全球也不足十例,原本临床经验就少,而筱筱,一个年幼的孩子要承受成年人患这类疾病的痛苦,他们纷纷表示没有太多办法。

慕曼芸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当時厉天正在为连任官职做着积极的准备,她不敢将这种情况告诉厉天,最后只能跟慕承商量,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救治筱筱,无论用什么方法,花多少钱。

慕承自然也不忍心看着筱筱年纪小小的就丧命,那一阵子他几乎连夜跟心脏科权威学者、教授、主任医师开会、研讨,做临床模拟,虽说他当時只是刚出道的小助理,但因为他的一篇学术论文在医学界引起了轰动,由此他在这些权威人士面前还是有发言权的。

在筱筱最后一次窒息而长达36小時昏厥后,慕承等几位权威专家终于拟出了一套手术方案,慕曼芸听了方案后脸色惨白,因为这完全是一个走钢丝的手术方法,筱筱只有30%被治愈的可能,这说明手术之中会有70%的危险浮动,慕承也憔悴了很多,这项手术只能有一种结果,要么筱筱会完全没事,要么筱筱会当场因为大出血导致脑坏死,死亡。

慕曼芸当然不同意做这个手术,不接受手术的话,筱筱最起码还能活着,但接受手术,万一失败了

可事实证明是,筱筱的病情一天天在加重,窒息昏厥的次数由几天的一次逐渐变成一天数次,原本红润的小脸也变得苍白干枯,厉天并不知道女儿的病情会那么严重,他只是每天出现在屏幕上,四处为政事奔走,慕曼芸在手足无措下只能拨通丈夫的电话,当時厉天正在开会,慕曼芸也没来得及同他讲明女儿病情的严重情况和手术的危险,所以厉天在简单听了电话后立刻给出意见——接受手术。

在他认为,只要是能够接受手术的病情,最起码还是有的救的。

当時的情况已迫在眉睫,慕曼芸只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到了医院,寄托给了这场手术。这场手术,无论对于医学工作者还是病患,都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挑战。

手术足足进行了48个小時,慕承不眠不休,与其他手术人员一样精神高度集中和紧张,他们小心翼翼地完成手术方案中的每一个步骤,目的就是为了预防大出血的意外发生。

第五章·第十二节 谁都不快乐(1)

可最后,就在马上要成功的時刻,意外还是发生了。

血管壁太过薄弱,还是无法避免破裂的下场,虽说医生们早已做好了防患准备,但还是没想到意外会来的这么迅猛,最后虽说筱筱没有当场死在手术台上,但第二天还是在重护病房里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当時,慕承的世界瞬间倒塌了。

厉冥禹和厉天赶到医院的時候,正好看了筱筱最后一面

讲到这里的時候,慕承已经抽了不下五根烟了,最后烟头都烫手了才蓦地反应了过来,掐灭,扔掉,一脸的疲惫,十年前的那场手术,像是又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的电影,悲伤的回忆,往往都是抹不掉的毒,每次重头想起,都像是历经了一场残忍的凌迟,令他饱受摧残。

厉冥禹万万没想到事实的真相是这样的,征楞了足足有大半天后,良久,像是机械的废人一点点走到墓碑前,看着筱筱可爱的小脸,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

十年前的纠结,在得知真相后却是更加沉重。

他也坐在了墓碑前,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却异常痛苦。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递给了慕承,自己点燃了一根,烟雾缭绕,了他的眼。“为什么十年前不把事情说清楚?”

“当初这个手术是你父亲同意的,你母亲至今都隐瞒着实情,目的就是怕你父亲受到打击。造成那种局面,所有人都不想,十年前,我也是无法面对这场痛苦而选择离开,这么多年一直不愿跟你们联系,只是不想揭开旧伤疤。”慕承点了烟,淡淡说道:“但事情总要面对,就算十年前不解决,十年后也要解决不是吗?在这件事上,最痛苦的其实你母亲,她瞒下一切独自承担,不过是不想你们痛苦。”

厉冥禹静静夹着烟,的手指轻微有些颤抖,又深吸了一口烟后,狠狠吐出,没有说话。

“这件事总要对你父亲有个交代,不过我们还是尊重你母亲的决定吧,由她说出来,比较好。”慕承伸出大手,在厉冥禹的肩膀上拍了拍,语重心长地说道。

厉冥禹幽暗的眸闪过明显的痛苦,不过更多却是自责。如果他能够多些時间陪筱筱,如果他能够发现得早一些,如果他能够再关心筱筱一些,有可能她走得時候就不会太痛苦,也有可能,他现在听到真相后就不会太悲痛。一直以来,他都将这种痛苦转嫁在慕承身上,自认为这是他一手造成的错,可没想到,事实上是,筱筱早就患了病,也许在她总跟在他身后的那時候就患了病,也许当時她身体就不舒服,可还是用那种充满渴望的眼神看着他,一声声“哥哥”叫着他,期待着他能陪她玩一会儿,哪怕只是一会儿。

良久后——

“你走吧,我想陪筱筱待一会儿。”厉冥禹开口,嗓音略显沙哑无力。

慕承看出他眼底的自责,想了想,却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站起身后又待了一会儿,轻声说道:“冥禹,在筱筱这件事情上,我们每个人都是自责的,我痛苦了十年,不希望你再为这件事继续痛苦。”

厉冥禹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手指间缓缓燃尽的烟头,眸底似海深不见底。

慕承转身离开的時候,又淡淡地补上了一句,“至于小冉,如果你不爱她就请你放手,筱筱的事情我心中有愧,但面对苏冉,我不会跟你退让。”

阳光洒落了他的背影,温润的言辞却透着明显的坚持。待他的身影快要被大片的墓碑遮掩時,厉冥禹十分坚决果断的嗓音扬了起来——

“我不会再给你机会得到苏冉”

慕承的身影停滞了一下,很快,就走了。

轻风抚落,带走了淡淡的硝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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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冉刚刚将黑醋栗的原汁提炼出来装进无菌瓶的時候,時间正好指到了下午两点半。揉了揉发酸的肩颈,走出了调香室,在电脑上敲下一连串的数据后,有些无力地趴在桌子上。

不得不说戴着眼罩睡觉的感觉还算不错,当然,不算上厉冥禹昨晚的骚扰,她会睡得更踏实。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睛又快黏一起了,新装修的房间比较安静,午后的街道也少了喧嚣的声响,这个時候反倒让人昏昏欲睡。

强行打了精神,又到楼下洗了把脸,装修工人今天被她遣散了,楼下基本就是这个样子,到時候随便买几样家具塞进来就好。当初租下这套房子的時候,原本是想着在这里居住的,没想到现在只成了工作的地方。

又看了一眼時间,觉得差不多了,苏冉将买来的水果、茶点都逐一摆好放在茶几上,三点钟整,门铃响了。

苏冉赶忙上前去开门。

门外,午后的阳光静静流转在慕曼芸的身上,她穿着丝质的薄纱料上衣,深色裙装,耳垂上珍贵猫眼熠熠生辉,她一向如此,典雅而端庄。

身为育人子弟的教授,她的時间观念一向很强,今天她主动约苏冉三点见面,地点就在这里。

四年后再见慕曼芸,苏冉虽有些尴尬但还是笑靥相迎,将其请进来后,赶忙招呼入座。

慕曼芸笑着点了点头,却只是将包放在了一边,来回地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又抬头看了一眼另一侧的旋转楼梯,“小冉,你的工作室很漂亮,是你的风格。”

“您过奖了,这里只是简单装修了一下,原本想着好好弄来着,但又有些犯了懒,所以才装修得不伦不类的,让您见笑了。”苏冉知道慕曼芸虽说是历史文化的专家,但对于建筑和装饰的审美也有一定的见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慕曼芸却轻轻摇头,“一个人对美的追求都有不同标准,观察一个人的审美标准不需要看面,看点就可以了,哪怕一个小小细节都能反映出个人的格和喜好来,就拿面前这个水果托盘来说,青白色带有简约的线条,与这个工作室的整体格调很搭配,你不同于你姐姐,如果换做是她,一定会选择水晶或镶嵌珠宝质地的东西。”慕曼芸抬手轻拍了一下苏冉的肩头,又十分从容淡雅地问了句,“我能参观一下你工作的地方吗?”

“哦,您请上楼吧。”苏冉不知道她突然相约有什么原因,心头渗着隐隐的压力,赶忙在前面带路。

第五章·第十二节 谁都不快乐(2)

苏冉走在前,慕曼芸在后面跟着,两人缓步上着楼梯,谁都没有开口讲话,异常安静。楼上整体的格调以清新雅致为主,相比一楼明灿灿的阳光,二楼相对暗一些,毕竟是要做调香室的地方,光线不宜直照,调香室内这边基本是封闭的,与外界隔绝的。

慕曼芸看了一圈后,连连点头,眼底泛着由衷赞赏的光,“女人都喜欢香水,我也不列外。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调香室呢,如果有一天能亲眼看着你如何调制香水,那就好了。”

苏冉轻轻一笑,“会有机会的。”

苏冉的面色隐了隐,一丝若有若无的痛苦敛于眸底,良久后回答了句,“其实,什么都不是。”

“伯母......”苏冉不知她是怎么想的,又鉴于现如今的情况,轻声说道:“您放心,我不会缠着厉冥禹,我会离开他。”

作为母亲,听到这句话肯定会想到儿子的前程吧。

她找她的目的,只是想要知道厉冥禹心中的想法?

原来,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么说,你知道我想象你们俩人的情况是怎样的了?”慕曼芸反问了句。

“小冉,你很奇怪我来找你的目的吧?”慕曼芸突然转了话题,直截了当地说道。

苏冉心头一触,下意识看向了慕曼芸,她也一直在看着她,说话间眼神很柔和,像是涓涓细流滑过心田,这种眼神令苏冉无法猜测到她的心中所想。半晌后,略显尴尬地舔了舔唇,“其实......事情不像您想象的那个样子。”

“我姐姐她,的确是嫁给了厉冥禹。”很艰难的,她才说出了这句话。面对厉冥禹的母亲,将这句话说出来更多是一种羞愧。。

见她的反应后,慕曼芸眼底泛起一丝无奈的笑意,轻声说了句,“小冉,你知道冥禹和你姐姐的事情吧?”

苏冉也是百口莫辩,其实她也一样啊,连做母亲的人都不知道儿子心中怎么想的,她更不知道了。

室内安静极了。

。撩动茶香的手指微微一滞,苏冉抬眸,对上慕曼芸凝视的目光,而后抬手又为她续上了一杯茶,轻声答了句,“是,我有些奇怪。”

“一定会很好,其实女人专注的時候远远要比男人更加迷人。”慕曼芸的笑容恬淡温雅。

慕曼芸轻叹一口气,神情几分落寞和担心,“冥禹一直在你们两姐妹间,四年前你走了,四年后又在一起,我真的被你们这些年轻人弄糊涂了,冥禹现在算是你丈夫还是你姐夫呢?”

慕曼芸静静地看了她半天,良久后叹出的气息略显沉重,将茶杯的盖子轻轻盖上后,语气有几分无奈,“小冉,其实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要通过你知道冥禹究竟是怎么想的。”

慕曼芸喝了一口茶,几秒钟后说了句,“我知道这两天冥禹一直跟你在一起,你和他就住在以前的半山别墅。”

心中隐隐的预感终于开始浮出水面,轻轻点头,“知道。”

看出她的惊讶来,慕曼芸也不打算隐藏了,“小冉,冥禹他一向喜欢将话藏在心里,什么事情都不愿跟我们多讲,四年前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到了现在,我们都不清楚。你走后的第二年,你姐姐和薇又突然传出来与冥禹成婚的消息,我们问过冥禹怎么回事,可他还是什么都不说。现在你回来了,又跟冥禹在一起,甚至——”她顿了顿,似乎在衡量着这番话要不要说出口,思量了好一会儿后才继续说道:“甚至这其中还牵扯了慕承进来,小冉,冥禹他什么话都不说,那么你呢?你总该可以告诉我这中间的是是非非了吧?”

苏冉轻轻撩着茶香,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唇角一直是微微勾着,敛下的睫毛上也沾着淡淡的香气。

苏冉的唇边一直噙着淡淡笑意,她始终猜不透这位前任婆婆突然造访的目的,只能笑容以对,不变应万变。欣赏了一圈后,两人又回到了一楼,将泡好的茶倒好后,慕曼芸接了过来,轻啜了一口,茶香四溢又留于唇齿之间,满意地点了一下头后轻声说了句,“你和冥禹的喜欢真是差别太大了,就拿室内装修风格来讲,冥禹一向喜欢暗色调,而你似乎更加喜欢明快简约的色调,两种风格就好比是两个极端呢。”

慕曼芸美丽的黛眉轻轻蹙起,如笼罩了一层浅浅的阴霾,半天喃喃地说了句,“原来是真的......要不然你姐姐和薇怎么会对我们那么殷勤,我早该猜到你和冥禹之间早已经出了事了......”。

“啊?”苏冉这下子彻底愣住了。

她早就应该想到慕曼芸应该会因为这个原因找上她,她是厉冥禹的母亲,怎么可能不关注他的一切事情?这个问题的答案挺简单,可听上去就不简单了。如果四年前她和厉冥禹的关系还算是简单的话,那么今天的确太复杂了,厉冥禹娶了和薇,却又将她强行留在半山,每天他都在别墅过夜,这种行为、这种事情一旦传了出去便是对厉冥禹议长形象的致命打击,作为他的母亲,慕曼芸怎么会不担忧?

缠何感身。苏冉眼神微微一怔,没料到她会直接这么反问,一時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比较好了。

慕曼芸听了她的话后,半晌才反应了过来,看着她,“你叫我什么?”说完,还没等苏冉回话便苦笑,摇头,“差点忘了,你姐姐既然嫁给了冥禹,那就表示你和冥禹已经离婚了,是啊,你应该叫我伯母。”

苏冉见她神情多少有些恍惚,也多少听出一些倪端来,咬了咬唇迟疑地问了句,“难道,厉冥禹没有跟你们说过我和他四年前已经离婚的事情吗?”

慕曼芸摇头,“这孩子什么都不说,他的私事我们知道得很少。”说完,看着苏冉,一脸的担忧。“最开始听了和薇的话,我就在犹豫着是真是假,可现在......”顿了顿,拉过苏冉的手,“你知道,我一向很喜欢你,可我不明白,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你姐姐和冥禹的事情,为什么还要跟冥禹在一起,还有,你跟慕承究竟什么关系呢?”

第五章·第十二节 谁都不快乐(3)

一肚子的疑问,现在见了苏冉后也问得杂七杂八的。

“伯母,对不起,我知道这件事让您担心了,其实我也不知道厉冥禹究竟是怎么想的,不过您放心,再过两天我就会离开她,至于其中的原因,我......我不大方便说。”说到最后,她有些吞吐,“还有慕承,当初我真的没想到他竟然是您的弟弟,慕承是个好人,这四年来他一直在照顾我,我很感谢他。”

厉冥禹,心深如海,可她没想到就连慕曼芸都不清楚他的情况,尤其是四年前他们两人离婚的事情,他丝毫没在慕曼芸面前提及过,目的是什么?他当初离婚不是挺痛快的吗?难道是处于政客的身份考虑?

这样想着,厉冥禹当時早已经考虑好一切了吧,低调的婚礼,毫无声息地离婚,就算他再娶和薇入门,也会做的遮人耳目,让外界人混淆。

他的身后是大片的墓碑,他的前面也是大片的墓碑,高大的身影穿梭在墓碑之间,显得更加悲凉。

“不,不是的——”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种可能。

“小冉,我希望你能同我讲实话。”慕曼芸的精神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如果你现在已经爱上了慕承,那伯母恳求你和他走得远远的吧,你们留在这里,外界始终会猜测你们的关系,冥禹坐上今天的位置不容易,慕承与你的关系一旦被媒体曝光,那么话题便会直接牵连冥禹。”

真是高明。

风,从敞开的窗子飘过,扫动着苏冉额前的发丝,静静地站在门口好半天,直到慕曼芸的身影消失了才缓缓关上门,她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什么叫做“冥禹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经选择了一条永远不会快乐的路”?在厉冥禹身上,是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他没有立刻离开墓园,反而是沿着青石小路缓缓向上走去。

夕阳漫天的時候,厉冥禹才从筱筱的墓碑前起身,红艳的光线将他笼罩,落下伟岸而落寞的影子。又看了筱筱的照片好一会儿,才终于转身。

慕曼芸听了后稍稍放下心来,想了想,许是觉得刚刚的情绪有点激动,又恢复了一贯的神情,眼底透着由衷的情感,“我只是担心冥禹一边牵着你姐姐,一边又牵着你,这样下去早晚会出岔子。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说心里话,我很希望你能和冥禹继续走下去,可冥禹的决定我干涉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胡闹下去。不过今天看到你,我想我应该知道冥禹的心思了,小冉,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冥禹做出毁掉他自己的事情。”

一处夫妻合墓前,厉冥禹停住了脚步,看着墓碑上的两张照片,伸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落上面的灰尘,女子的笑靥如花,眷美非常,男子的笑从容淡定,眉眼之间透着成熟稳重。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茶凉,慕曼芸才站起身,轻声说了句,“好了,我想我也该走了。如果今天我的到来给你带来了压力和麻烦,我很抱歉,只是前一阵子慕承因为冥禹的关系突然被警方带去问话,思来想去我只能来找你询问情况,既然你说跟慕承没有什么,那我就不再担心了。”

只有经历过欺骗,才会去用心想想当時是不是欺骗。

“伯母,我跟慕承真的不是那种关系,他只是我最好的朋友。”苏冉吓了一跳,赶忙解释,这顶帽子如果扣下来她可承担不起。

“你早晚会明白的。”慕曼芸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轻叹,“冥禹他也许从来没有开心过,快乐过,我是他妈妈,唯一的希望就是看着他每天开开心心的。我不管他和你姐姐如何,我只记得当初他信誓旦旦说要好好照顾你時的样子,能看得出,那一刻他是发自内心的,也许,真正令他快乐的人并不是你姐姐,而是你。”

。慕曼芸听得一头雾水,看着她了好半天才问了句,“这么说,你现在爱的人是——慕承?”相埃碧掩。

快出门的時候慕曼芸让她留了步,语重心长地看着她道:“小冉啊,不管是你,还是冥禹,我都希望你们能快乐,冥禹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经选择了一条永远不会快乐的路,所以,我希望他能够因你而改变,请原谅我的私心。”轻拍了她一下后,她转身离开。

苏冉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窝在沙发上。如果他不快乐,她又哪有本事让他快乐?快乐听上去很简单,可往往越是简单的东西就越得不到,四年后的重新纠结,厉冥禹不快乐,她,何尝快乐呢?

这下子轮到苏冉听不懂了,“伯母,您的话我不是很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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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冥禹身为议长,稳定的家庭是提升他公众形象的最好方式。当初他迎娶她过门的時候,知道实情的也无非就是那么几个人,当场的媒体被隔离了好远,他们的婚礼办得简单到了极点,就算当時被传得沸沸扬扬也耐不住時间的推移,这个年代,時间更像是一把扫帚,能够很快扫去人们的记忆,这是个容易遗忘的年代,太多新鲜的事情会让大家学会遗忘。。

苏冉轻轻点头,将她一路送到门口。

苏冉想了半天才记起慕曼芸说的那一幕,当時是亲家见面,厉冥禹的确说了一句会好好照顾她的话,想到那一幕她只想苦笑,现在想想那不过是厉冥禹敷衍老人们的一句话,竟然会有人相信,可当時,她也信了,不是吗?

厉冥禹倏然闭上了双眼,照片上的笑容早已变成了大片的血腥,那些争吵声、无休止的争吵声席卷而来,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颤,再度睁眼時,额头上早已经泛起细细的汗丝,脸颊上似乎还残留着带血的手指轻抚落下的触觉......

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不经意看到脚底的一样东西。

弯身拾起,竟是一副早已破碎了的眼镜,黑色眼镜框上面还残留着零星的碎片。看着看着,厉冥禹的神情变得愈加凝重,眼神,直到冰冷......。

第五章·第十三节 醉酒(1)

和晋鹏的墓碑前,还放有一束白菊,已没了菊花香,就像是与墓碑里的人长眠于此一样。涯悲昭日。

男人修长的手指掐断一朵白菊,于指间缓缓碾着,直到白菊脆弱的花瓣碎掉、烂掉......再看向墓碑上的照片時,厉冥禹的眸光淡若寒冰,语调平静淡漠。“当初你将他们两人合葬在这的時候,万万没想到自己也会住进这座墓园吧?别紧张,我只是觉得这儿的风水很好,应该很适合你。”。

四年前,是他一手为和家张罗的葬礼,墓园是他选的位置,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异议。

“和晋鹏你放心,你走了不要紧,还有你女儿呢,我会‘好好’待她——”他勾唇冷笑,伸手在墓碑上拍了拍,语风陡然转冷——

还没等惊叫出声,下颚陡然被一只大手钳住,一用力迫使她张口,一个类似软布的东西塞进了嘴巴里,再也叫不出声来,只能呜咽着,挣扎着。

苏冉压下心头的惊恐,希望能听出空气里的倪端来,哪怕是一点点动静也能让她判断,她能肯定厉冥禹就坐在床头,坐在她的身边。他没有再动,这个時候许是在打量着她,一瞬不瞬地打量着她,就算她看不见,也能明显感受到来自头顶的两道锋利的光芒。

深吸了一口气后,厉冥禹又淡淡地笑着,唇畔却是明显的讥讽,“苏冉这个人扫墓一向喜欢用白菊,你说,如果让她直到了你当初的所作所为,她还会将这束白菊放在这儿吗?可能,会觉得你不配吧?”

“唔——”她用力挣扎了一下,朝着他呜呜出声。

苏冉闻到了空气里的酒香,又闻到了酒香里掺杂着若有若无的琥珀香......

。说完这句话的時候,他的眼神转为寒凉,将地上的白菊拾起,朝后一扬,白菊一支支散开,白色的细碎花瓣在空中飞舞中,于他身后,簌簌落下。厉冥禹从衣兜里掏出一副黑色眼镜框,扬了扬,看着照片上的和晋鹏,语气遂冷地继续说道:“让你无法预料的是,你女儿已经看到了那座合墓,你会很害怕吧?早知道会这样的话,我想你绝对不会那么早跳楼,以你的老歼巨猾应该安排好一切再走不是吗?”说到这儿,他的大手用力一攥,掌心中的镜框被捏得七零八碎,再一松手,残骸落地......

他的唇角,寒冷彻骨。

风倏然袭过。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闪电劈过,夜空像是被炸开了似的,一声巨响陡然将迷迷糊糊睡去的苏冉猛地惊醒,吓得心脏都在咚咚直跳,刚要抬手摘下眼罩,却惊愕察觉——。

奈何她戴着眼罩,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他在做什么?为什么突然喝醉了酒大半夜回来别墅?为什么要趁着她睡着的時候将她捆绑起来?他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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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怎么办?

苏冉从没有过这种经历,她见过厉冥禹可怕的样子,但今晚,她更害怕。

心头慌乱异常,第一个念头就是有人入室抢劫了!但很快苏冉便察觉出不对劲来,耳朵竖起仔细辨别室内的动静,又下意识深吸一下身旁的气息,一只大手落在了她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着,冰冷的触觉像是蛇一样滑过身体。

足足能有一刻钟的時间,差不多就是这样,男人一直没动,苏冉由开始的紧张、惊恐渐渐转为平静,也许,他睡着了?从空气中的酒香判断,他应该喝了不少酒,说不准早就人事不省地倒头睡下了。

“让她每一天都——生不如死。”

她的胸口上下起伏着,嘴唇控制不住地轻颤着,从未有过的寒凉将她席卷,如冰冷的海水将她淹没,她挣脱不开,只能无助地蜷缩着身体,两只被捆绑在床头的手臂绷得紧紧的,细韧的绳子一圈圈深嵌在皓腕之上,她看不到是什么样子,不过等他放开的時候铁定是青紫一片了。

夜已深,苏冉一个人躺在床榻上睡得很不踏实,窗外是轰隆隆的雷声,电闪雷鸣几乎快要将玻璃震碎,雨滴砸落在窗子上,搅得人心不安。

男人没有像饿狼一样扑上来,半天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