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么冷漠高傲的人,一旦爱了,肯定该是一辈子。

陶夭算什么呢?

叫她姨?

说起来不过是黄毛丫头一个,哪里有她温柔和软,她当年名满香江的时候,那丫头还不晓得在哪里玩泥巴呢!

叶蓁蓁胡思乱想了好一会,突然又下了车。

——

病房里。

程牧难得清静,拿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下午两点多。

徐东消失大半天了。

他随意地将手机撂在桌上,在饭盒里捏了一颗草莓,送进嘴里,眸光有点深沉,情绪莫测。

病房门突然被人敲了两下,他抬眸:“进。”

叶蓁蓁抿着唇进了来。

程牧一愣,下意识蹙紧眉头,阴沉沉看了她一眼。

叶蓁蓁委屈地唤:“阿牧。”

程牧冷声:“出去。”

“我不!”叶蓁蓁看着他的冷脸,情绪有些激动地问,“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当年那件事我已经解释过很多遍了,是你哥强迫我的。我心里的人一直都是你,你别对我这么冷淡好不好?我受不了。”

程牧抬手在眉心里按了两下,面无表情地朝门外看了一眼。

叶蓁蓁意识到他想唤保镖,连忙转身抵住门,哀求说:“你别这样,要怎么才能原谅我,我都依你。”

程牧气笑了,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问:“你哪来的自信?”

“我知道你爱我。”叶蓁蓁咬紧了唇,看着他一字一顿说,“那一次你分明想要的。因为我害怕才克制了自己。要不是因为爱我,你怎么会因为顾及我的身体,同意将第一次留到新婚之夜。”

程牧:“?”

他完全没有印象。

叶蓁蓁提醒他:“就在高考前那几天,你喝醉了。”

程牧蹙着眉回想了一下,依稀有了点印象。

他醉酒在外面会所里,不知道谁通知了叶蓁蓁,叶蓁蓁赶来的时候将他往起扶,扑在了他身上。

有了他唯一主动的一个吻。

事实上,两个人在一起也没亲过几次。

叶蓁蓁性子矜持,又一向有淑女的名声在外,跟了他之后自然以女朋友自居,又劝他别打架又劝他少抽烟,跟个八婆似的。她主动亲了自己一两次,蜻蜓点水的吻落在他下巴上,没什么感觉。

人在酒精的驱动下可能比较亢奋,具体怎么回事他忘了,只记得叶蓁蓁突然哭出声,说了两个字:“不要。”

他连她衣服都没扯开,这句话后也清醒许多。

他那会有些烦躁地挥开了哭哭啼啼的她。

叶蓁蓁流着泪说了一通话。大抵就是她年纪还小,家里管得严,这种事对女生伤害很大,她怕,将第一次留到新婚夜好不好,给她点时间,她完完全全都是属于他的。

他抽着烟没答话。

突然就觉得女人也就那么回事。

一身戏,矫揉造作的可以,让人生厌。

厌烦感突如其来,他也懒得搭理她,直接走了。

这以后叶蓁蓁找他他也没理,基本是分手的意思,可他那会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分手都懒得说,因而她名义上仍是他女朋友。

再后来就是老大要了她。

那一日很特殊,他直到今天都记着,那一天是他和程敏的生日,同时,也是他母亲的忌日。

他因为这个,离开了香江,将程家一切留给了老大。

再后来……

程牧骤然收回思绪,好笑地说:“你因为这个觉得我爱你?难为你记了这么些年,现在我告诉你,要不是因为那一点酒精作用,你脱光了求我上我也懒得看一眼,懂吗?”

叶蓁蓁怔怔地看着他:“我不相信。”

程牧收回视线:“能滚吗?”

叶蓁蓁哽咽着说:“你是因为我背叛了你,故意说这种话让我难过是不是?阿牧我……”

她说话间到了他眼前。

程牧抬眼皮看着她,想了想,一字一顿又道:“我就说这一次,你听好了。当年是因为一时无聊应下你,自己想想,我有主动亲近过你?眼下老大去了,你给自己留点脸面,凑合点也能找个人改嫁了。今天这种事再有下一次,程家你也别待了。”

他语调和以往说话比起来,算得上温和了。

可就是这种温和,让叶蓁蓁一直以来的自信突然间就土崩瓦解了,她看着程牧,慢慢地咬紧唇。

程牧淡淡说:“你可以走了。”

话落,他听见房间门传来一声轻响,抬眸看去。

陶夭一只手按着门把手,视线却没和他对上,程牧余光里,叶蓁蓁身上的雪纺裙落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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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你够有种的【二更】

病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陶夭神色惊诧。

叶蓁蓁没想到她会突然过来,整个人愣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朝程牧怀里扑过去。

程牧一把挥开她,直接站了起来。

叶蓁蓁扑倒在床上。

陶夭:“……”

这一幕实在让她有点大脑短路,好半晌,她拉回神智,看着程牧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我好像不该来。”

家里人已经办好了出院手续,她纠结了一下,还是想过来和程牧说一声,门口保镖早已经习惯了,也没问什么。

谁能想一推门就看到这么劲爆的一幕。

她这话出口,两人便晓得她什么也没有听见,叶蓁蓁转个身,摆出了一副委屈的样子低泣。

程牧烦不胜烦,第一次有了点焦头烂额的感觉。

很多事他懒得解释。

叶蓁蓁眼下这层身份在,他也动不得。

不过,最让他恼火的还是陶夭这阴阳怪气的语调,不咸不淡的态度,以及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程牧稳了稳心绪,压着声线问:“准备回家了?”

“是。”陶夭点点头,瞥了叶蓁蓁一眼。

叶蓁蓁雪纺裙里没穿小背心,上面是浅紫色的bra,下面穿了条灰色安全裤,不算走光。

她背朝自己,脊背玉洁光滑,极美。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常年待在家里的缘故,叶蓁蓁肤色很白,堪称通透无暇。

陶夭突然觉得不舒服,转个身直接走了。

程牧:“……”

这人一句质问吵闹都没有,他准备开口的解释也全无用处。

他也不舒服。

他向来不会想着朝任何人解释什么,难得话到嘴边,一腔情绪却因为她这一转身的动作尽数冷却。

这人,对他脸这点信任也没有?

程牧看着门口的方向,突然头也不回地开口道:“滚。”

叶蓁蓁不敢叫他的名字了。

背对着她的男人周身都透着一股子戾气,她觉得,她再多说一句,情势可能无法控制。

叶蓁蓁流着泪穿了裙子,灰溜溜地出了病房。

——

陶夭在楼道里。

转身出去的那一瞬心里很压抑,她甚至觉得,她对叶蓁蓁还有一丝隐秘的嫉妒。

嫉妒她白,嫉妒她脊背光滑美好。

程牧那双手,应该抚摸过她的身体吧?

情到浓处,这种事很正常。

纵然他的第一次可能不是和叶蓁蓁,初吻之类的那些,却应该是和叶蓁蓁产生的。

竟然会这么嫉妒。

这些事理解很容易,忍受却难。

她也和苏瑾年发生过,回想起来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她可以,仔细去想程牧,她又觉得不可以了。

陶夭觉得自己非常不可理喻。

身侧传来一阵脚步声,高跟鞋带来韵律感。

陶夭深呼吸一口,循声侧过头去,对上慢慢停下脚步的叶蓁蓁。

叶蓁蓁收拢了情绪,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脸上划过一个说不出是自嘲还是嘲弄的笑意,声音低低地叹息说:“你还没走?”

陶夭也定定地看着她,缓缓笑了:“没欣赏到叶姨楚楚可怜的样子,走了多不划算?”

她语调里嘲弄的意味更重。

叶蓁蓁垂在身侧的一只手微微收紧,有些破罐子破摔地说:“既然你看见了我也没什么好遮掩的。没错,眼下我这身份也许很难嫁给她了,可他心里永远有我一席之地,枕边也是。”

“你有臆想症吗?”陶夭慢悠悠地问。

叶蓁蓁咬唇。

陶夭耸耸肩膀笑说:“没办法,虽然认识时间短,我对他这人的性子还算了解。他应该不会要一个被自己亲哥睡过的女人吧?宽衣解带投怀送抱还被厌弃的感觉,你刚刚不才尝过吗?”

叶蓁蓁握紧了拳头,脸色气得有点青。

陶夭这反应有点出乎她意料。

她以为她离开肯定是因为误会了她和程牧,却没想到,她突然说出这么一段话来。

叶蓁蓁深吸一口气:“那是因为你来了。若不是你来,他不一定和刚才那样反应过激。”

陶夭乐了:“难不成他拖着伤臂和你在病床里打一炮?叶姨,我挺好奇你这自信都打哪来的?是啊,我恰好去了。我去了他会甩开你,这应该也能证明点东西吧?”

“粗俗。”叶蓁蓁突然说。

陶夭一愣,反应过来叶蓁蓁是觉得自己用词不雅,顿时对她有多了点新认知,直接被逗笑了。

叶蓁蓁恼怒:“你笑什么?”

“笑你呀。”陶夭有些无所谓地说,“这点尺度都接受不了你搞什么投怀送抱呢,程牧在床上比我下流多了,没什么下限。像您这么高贵得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配他实在挺委屈的。”

她笑着说话,字句阴阳怪气,让人窝火。

叶蓁蓁整个人都气得有点发抖。

“失陪了。”陶夭看她一眼,也懒得再继续纠缠,转个身往自己病房里走,准备出院。

程牧没有追出来她其实有点失落,没再回去。

某一方面,他们其实挺像。

感情上挺高傲计较,尤其牵扯上一些敏感问题,都不愿意主动地去解释给对方听。

比如,她不会说起和苏瑾年的点点滴滴。程牧也一样,他不可能将自己过去的感情经历揉碎了掰开了讲给她听,以求换取理解和体谅。过去无可否认,过去无法抹杀。

相爱也需要留一点空间给彼此。

陶夭暗自想着,下了楼。

几个人一路到了医院停车场,她意外地看见了徐东。

徐东靠着黑色路虎抽烟,距离稍微有点远,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陶夭没和他打招呼,上了车。

——

VIP病房里。

程牧面无表情地站在窗户跟前。

心烦。

自从有了那丫头,他这情绪简直算得上瞬息万变,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这下倒好,又僵了。

不过他心里也有一股气。

两下敲门声突然传来,徐东在外面唤:“二少?”

“进。”程牧转身,朝他看去。

徐东脸色有些难以描绘,他走到他近前,将手里的文件夹递给他,开口说:“秋丽那边的事有了点回音,您看看这个。”

程牧接过文件,坐到了床边。

“夏蔚蓝。”三个字映入眼帘,在他意料之中。

程牧微微愣一下,随意地翻看完,问他:“案子那边什么进展,夏蔚蓝这,能确定吗?”

二少比自己想象中镇定。

徐东没说话。

案子那边没什么进展,那些人撤离得很干净,当夜又下了大雨,好些痕迹已然不可考。

只是蔚蓝……

他根本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她。

她那天问起了二少的行踪,还有婚后的这些日子,仔细一想,情绪上多得是蛛丝马迹。

不过,他什么也没问,安排她即刻出国了。

眼下已经上了飞机。

用的是让她在国外养胎的理由。

病房里气氛凝滞许久,徐东深呼吸一口,语调缓缓地说:“蔚蓝坐了中午的航班,已经出国了。确定是她无疑。这件事我保证以后不会发生,这一次给您造成的损伤,我全权承担。”

他声音平缓,语气却显得客气又坚决。

程牧在心里徐徐地叹口气,抬眼皮问他:“说说,你怎么承担?”

徐东脸色认真:“无论怎么都行。”

程牧安静了许久,将文件夹合起来,抬手摔进他怀里,语调不悦道:“得了。滚。”

徐东一把抱住文件夹。

程牧看着他。

半晌,眼前高高大大的男人将文件夹顺手放在床边,一曲腿,躺在地上往出滚。

程牧愣了半晌,一脚踢过去:“操你大爷。”

徐东滚得很认真。

这一幕,重现了十几年前刚认识那会一个场景。

徐东刚刚到程家当了他跟班,在他某次揍人兼挨揍以后给他拿药,他当时颇为不耐烦地吼了一句:“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