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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就在此时,却有一个突兀的声音:“额,陛下,臣有一事上奏。”

众人回头一看,却是杨睢。

萧迟皱了皱眉。

杨睢掠了萧迟一眼,心里冷哼一声,没想到啊,这位才入朝没多久养于深宫的皇子,居然还真凭借这点人,把军饷调配好了!

方案他仔细听了,居然还真是非常合理实用,就连运输方式和路线都没有需要调整和修改的地方。

他心里大为忌惮。

“哦?”

皇帝一看是杨睢,杨睢是监管户部的,他问:“杨爱卿有何事?可是这方案有需要调整之处?”

杨睢低了低头,面上有打扰皇帝兴致的局促,皇帝就道:“诶,他还年轻,思虑有欠是常事,有什么不妥的,你们正该提出来,好教他明白。”

杨睢貌似放下了心,朝御座躬身,又朝萧迟方向拱了拱手:“三殿下调征方案非常好,臣并没调整之处。只是……”

他顿了顿,道:“只是安州唐州等淮南道五个州去年往魏州调过库粮,因当时情况紧急,库粮尽调,事后是从江南东道调补回来的。

“据臣所知,江南东道处置使和底下七名刺史沆瀣一气,以陈粮换新粮的方式谋取私利,后为陛下所诛。陛下圣明,只是这江南东道调出的库粮却是多年陈粮,不好多放……

“臣请奏,这次西北军饷,宜尽出五州陈粮,调整后再重新入库新粮。”

说的是去年黄河大决的事情了,当时紧急从安州等五个州调尽库粮。事后,再从江南调补回来。由于前事原因,所以入库的多年老陈粮。

吃还能吃,但真不好多放。

杨睢没想萧迟能将调粮差事办得这么好,但没关系,户部老人有户部老人的优势,这些事情他经手,个中关窍连段至诚都是不知道的。

轻轻一拨,他就在调拨军饷之上又添一件差事。

而皇帝只会夸赞他。

果然,皇帝略想了想,忆起这事,大赞:“果然!杨卿一心为公,当赏!”

录事太监立即记下一赏,皇帝道:“此事就交给你,你尽快调整好,调令必须尽快发下去。”

杨睢躬身:“回陛下,下朝前,臣能调整好。”

他微笑接过萧迟亲笔手书的图册,当朝就改。只要了然于心,调整也不过十分轻易的的事罢了,不等下朝,杨睢就改好了。

皇帝夸赞:“好!此事,宁王和杨睢皆有功。”

“诸位,日后也当如此,同协共力,为国为朝!”

“臣等谨遵陛下旨意!!”

轻描淡写,杨睢夺走萧迟一半的功劳。

伏跪再起,他瞥向萧迟,微挑了挑唇。

作者有话要说:啊,小迟子要气惨了!!

第47章

杨睢又看太子, 萧遇满意点头。

萧遇看向垂目而立的萧迟, 他慢条斯理顺了顺袖口,上前拍拍萧迟的肩, 貌似关怀:“三弟, 我们当同协共力, 为国为朝啊!”

萧迟蓦侧头,萧遇挑了挑唇。

多少年了,从来都是萧迟挑衅他,轻易而举夺去他在意的东西,如今,总算风水轮流转。

朝散了, 百官陆续退走,这对兄弟一瞬对视, 看萧迟喷火般的怒目,他身心舒畅得简直像三伏天尽吃了冰西瓜。

萧遇不以为意,畅快而走。

杨睢微笑拱了拱手, 踱步也跟了上去。

萧迟双拳攒紧得指关节发白,有那么一瞬,他恨不得立马上前将二人这幅小人得志的面孔撕碎!

“殿下。”

一只手覆住他的拳, 是段至诚,段至诚手用力捏了捏,“殿下,陛下来叫。”

他看见张太监了,抬抬下颌往后面示意。

半晌, 萧迟深呼吸几下,勉强转过身来。

张太监已快步到近前来,躬身见了礼:“三殿下,陛下叫您呢!”

......

萧迟到紫宸殿御书房时,皇帝已卸下大礼服,换回一身绛紫色的团龙常服。

见了他,很高兴:“迟儿来了?快来坐!”

厚厚漳绒门帘掀开,风夹雪猛灌进来,皇帝领着萧迟绕进东次间去了,暖烘烘的,又赶紧吩咐上热茶来。

暖了暖,父子两人分坐在罗汉榻上,皇帝夸他:“迟儿这差事做得不错,很好!”

皇帝笑意犹在,眼角细纹舒展,一看就知心情很好,他是真高兴真自豪。

他的孩子是个聪明的孩子,长进了!

萧迟勉强扯了扯唇角。

天知道他有多窝火,他长得这么大就没吃过这样的亏!这么多天的省食少眠,熬油点蜡,这是他的心血,临门一脚被姓杨的生生撬去一半的功劳。

但舅舅告诉他,官场这不鲜见。

且在陛下看来,时时有人查漏补缺才是好的,若是露了什么痕迹,反正中他人下怀。

萧迟都知道,所以他努力,强自按捺住了。

花费了所有的自制力,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面对皇帝欣然的鼓励:“要再接再厉,”他拉住萧迟的手拍了拍:“多学多听,不可懈怠啊。”

萧迟尽力去放松手:“……我知了,父皇。”

但皇帝还是很快发现了不对,萧迟该情绪高昂的,而非平静,他关切打量两眼:“可是身体不舒服?”

萧迟眼下淡淡青痕,这些天熬夜熬的。

萧迟点点头,糊弄过去。

皇帝皱起眉头:“差事要紧,可身体也要紧,不行缓两日也是无妨的。”

轻斥两句,他催促:“好了,那今儿早些回去,先歇歇。”

又亲自送到殿门外,待萧迟绕过朱廊往陛阶方向离去了,皇帝才折返。

天阴沉沉,风夹着雪,噼里啪啦,教人有些睁不开眼。

候在陛阶下的王鉴一眼就发现主子面色不对了。

萧迟山雨欲来脸色阴沉得可怕,疾冲而下。

一掀帘入轿,立马“哐当”一声巨响。

王鉴头皮发麻,赶紧喊:“快,快起轿!!”

......

腊月凛冬,日暮雪停了,一排排冰溜子倒挂在屋檐下,被羊角宫灯的灯光映过,晕黄又晶莹。

裴月明拢着厚厚的貂毛滚边大斗篷,才远远望见嘉禧堂正殿的殿门,便听见里头“噼里啪啦”一声乱响脆瓷声,须臾,小太监们连爬带滚掀帘子倒出来,战兢立在门外。

跟在后头的桃红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裴月明无奈。

杨睢那事都好几天了,萧迟气还没消。

那日回府,他雷霆大怒,砸了大半个书房,连王鉴都差点挨了板子。

裴月明至近前,小太监们忙请安,她点点头:“下去吧。”

杵在这不敢下去,萧迟还不知道。

桃红掀起帘子,她微微低头进了屋。

萧迟在右次间。

二人现起居嘉禧堂,左次间稍间是内寝,便把右次间布置成小书房,日常处理商量些事务也方便。

她撩帘进去,萧迟正盘坐在炕上,炕几铺开折子,他提笔在写,王鉴小心翼翼磨墨,小太监都撵全了。

萧迟脸拉着,“啪”一声将笔扔下,怒骂:“吃饭没吃!你个狗奴才到底会不会磨墨?!”

王鉴苦哈哈,忙趴下请罪。

听见门帘响,瞥一眼见是裴月明,萧迟靠在引枕上,喘了口气,脸还黑着。

“好了,下去罢。”

裴月明说话,王鉴抬头小心瞄了自家主子一眼,见萧迟没反应,忙不迭捡起帽子起身闪人。

萧迟哼了一声。

“都几天了,还气着呢?”

萧迟确实还气着,他气狠了,一口恶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如鲠在喉耿耿于怀。

提起这他就怒,一把就将刚才滚下榻的香炉拍出去,“啪”一声闷响,他怒:“那该死的杨睢!”

杨睢,还有萧遇!

想起这几天对方的春风满面,各种挑衅的目光和微笑,简直气的两肋生疼。

萧迟何曾吃过这种哑巴亏?!

“气什么呢?人家这就是故意气你的。”

裴月明提裙摆坐下,看两眼他写一半折子,几滴墨撒在雪白的纸面上,不能要了,她重新摊开一本新折,索性提笔给他写好了。

用帕子把炕几的墨水擦了,折子摊开晾晾,她歪在另一个引枕上坐好:“你生气,那就中他们的计了。”

段家舅舅劝过,她也劝过,可他气头上根本下不下来,于是就等了几日,等他火头过来再说。

裴月明打量他脸色,还是难看,但比头天那种阴沉沉似风暴将至到底好些。

“行了,别生气了,咱们给他记着,以后留着一起算总账就是了!”

说气,裴月明也气过,毕竟是辛勤劳动的成果不是?可正如段至诚说的,官场不鲜见,她郁闷一下就过去了。

“你说对不对?”

萧迟抿唇片刻,发狠:“总有一天,我要这姓杨的把亏给我生生咽回去!”

切齿怒骂过一句,这事好歹算是揭过去了。

“好了,那就别气了,早些睡吧。”

前些天忙工作,这几天又气得睡不着,该好好休息回来,裴月明收拾好折子,拉他回去睡觉。

萧迟其实气还是气的,但好歹好了一些,他也没再表现出来,沐浴梳洗安安静静的,小太监们暗松了一口气。

等躺下后,他忍不住又对裴月明说了一句:“这帐,我早晚要讨回来!”

这家伙,大概还得耿耿于怀一阵子。

她点头:“好,必须的。”

萧迟冷哼了一声,“那姓杨的还在和薛幡称兄道弟呢?也不嫌憋屈得慌!萧遇倒是养了条好狗,……”

黑暗里,萧迟讥讽杨睢历数对方痛处,话是刻薄了点,别说还挺一针见血的。

裴月明不但赞同,还很捧场应声。

知他心里憋气,算了,她就当当情绪垃圾桶,让他倒倒吧,反正还早。

……

几经劝解,又和裴月明夜骂半宿杨睢萧遇朱伯谦薛幡一干人等。

萧迟情绪总算是好了一些。

起码表面恢复平静了。

在外,他也貌似把这事揭过去了,没有再理会萧遇和杨睢的挑引,让前者大为扼腕。

不过值得一说的是,不管当事人是否真平静,这事的余波影响却不断发酵起来。

中心人物的一次直接对碰,直接引动了原本已隐隐呈剑拔弩张态势,如今朝堂平静的水面下暗潮汹涌,双方互相盯视,气氛已陡然一变。

段至诚和段志信认为,该明确对待东宫的战略方针了。

过了年,鞭炮的硝烟未散,初五宫宴散后回府,萧迟就对裴月明说:“明儿舅舅们过府,有事商议,你也过来。”

“我?”

萧迟点点头,什么事都得事后复述一遍,他觉得挺烦的。反正她身份是自己的王妃,自己人,一起过去岂不是更好?有什么建议也能当场就讨论。

这家伙就是懒!

不过裴月明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一来权衡了日后行事的便利问题,二来段至诚兄弟是萧迟亲舅,再怎么样,也不会传出什么话来。

“行吧,那就去。”

......

宫宴初一到初五没停过,到了初六,萧迟一大早领着裴月明去洛山拜见了贵妃,午后回到府中,便听说段至诚兄弟已到了。

按萧迟吩咐带了去外书房,坐下一阵。

二人车上略略整理,便直接过去。

“殿下。”

听到脚步声,小太监挑起门帘,段至诚段志信站起身,但让二人诧异的是,萧迟进门后,后面还跟了一个眉目妍丽的年轻女子,一袭水红百蝶穿花蜀锦拽地宫裙,作王妃装束,正是裴氏。

二人愣了愣。

忍不住对视一眼,这,今天来说什么事的,萧迟是知道的啊!

段志信忍不住问:“殿下,王妃娘娘这是……”

说话间,双方分宾主坐下了,王鉴指挥小太监给端来一张玫瑰椅,就放在萧迟身侧的上首。

裴月明眨眨眼睛,坐下了。

于是,她就见段至诚兄弟眼睛睁得更大了。

“舅舅,坐。”

萧迟看了看裴月明:“我的事情裴氏都知道,就是未出宫时,不少事都是她帮我联线的,比如当初联络到蒋弘。”

“现在府里的事情我若不在,要是紧急,也是她先处理了。”

“我想着她也听听,以免不知内情反弄出什么岔子。”

萧迟解释完,说:“没事,她听得懂,我们也常商量朝事。”

段至诚段志信面面相觑,这不是能不能听懂的问题吧?

一个女子一个妇人,安心打理家务才是正道啊,这,这……

裴月明保持微笑,她知道萧迟这两舅舅大概给她贴上了“这裴氏好本事”“不大安分”之类的标签了。

不过没关系,这两个是聪明人。

果然,段至诚段志信迟疑一阵,几次动唇,不过最终也没说什么。

正如裴月明评的他们是萧迟亲舅,再怎么样也不会传出什么话来。他们也心道这是外甥王妃,荣辱与共,再怎么也不会泄露什么,算了。

毕竟,没必要也不好拂萧迟脸面。

于是王鉴领着小太监们退下,守好门户,外书房内四人开始低声商议。

废话就不用说,浅谈了谈了东宫如今的几大核心党羽,梁国公府,领头人物朱伯谦;长信侯府,杨睢;还有一个新晋的铁杆陈国公府,薛氏。

段至诚评:“这朱伯谦历经三朝,经历连次政变,安然到如今,最是谨慎,此人低调,但不容小觑。”

裴月明安静听着,她知道她今日的任务是听,开口就不必了,有什么话,等回去再和萧迟说。

挑战人家接受能力就没意思了不是?

段志信点头赞同:“这梁国公府虽封爵时间尚短,但借着太子母族之实,二十年了,确实不可小视。”

二十年,并不短,借东宫和后族的东风,朱家发展顺遂,虽说及不上永城伯府这样的累世高门,但也是一股不容轻忽的势力。

萧迟点头,不喜归不喜,但他知道。

“长信侯府也是。”

长信侯府对比起永城伯府来说,是要逊色一大截的。皇帝并没有如先帝一样,给太子精挑细选一个样样拔尖的累世高门。但毕竟还有祖宗规矩在,杨家拿出来,也能看过去的。

“至于这个陈国公府,算是三位之末,但也好歹是世爵,薛幡为官多年,也有根底。”

这三股势力扭在一起,有主有辅非常牢固,绝对要谨慎以待。

再有一个,就是萧遇。

萧遇本人既嫡且长,名正言顺,是孩提时便已册封,至今已二十年的皇太子。

或许他人不算特地出色,但他有一个无人能及的优势,他代表的皇位正统,他就是皇位的正统继承人,无第二人可取代之。

就连皇帝,也不是能轻易去动他的,因为某个程度上,两人是连在一起的,撼动东宫,一个不慎,就是皇权折威朝纲动荡。

所以,剑指东宫,需稳,需慢,需不疾不徐。

段至诚肃然:“慢慢剪除其党羽,耐心一点一点削减,温水煮青蛙,再窥一合适时机连根拔之,致东宫震荡,太子自乱手脚。”

要将萧遇拉下马,最必须要让他自乱阵脚,忙中出错,再伺机给予重重一击。

这是上策。

个中关窍就是要有足够耐心,要有持久战的心理准备,需要水磨的功夫,万万急不得。

......

道理萧迟都懂,策略他也认可,可他就是憋屈。

杨睢那把火还在心头一拱一拱,他总觉得不畅快,一口恶气哽住难受。

可偏偏他没有更好办法,他也没找到杨睢乃至萧遇什么破绽,只能窝着火送走了段至诚和段至信。

回到嘉禧堂,他根本坐不下,来来回回踱步,怒道:“可恶!!”

今日的商议勾起他之前强按下的愤懑,偏偏没处发泄,他恼怒一脚揣在屏风上,厚实的楠木座地大屏风都整个晃了晃。

气死他了!

对此,裴月明只能摊手:“那怎么办?你想拿下杨睢也没法子啊!”

她也想啊,这姓杨的整天微微笑不阴不阳的嘴脸实在噎人得很,整得她现在也看到他就想撇嘴了,可有什么办法呢?你又没有他把柄。

人家是老人有优势,你还没法子给人下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