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力道让我脸直接贴到车座上了,如果现在刚认识杜兴,只了解他表面的话,我保准以为是他耍脾气呢,但接触久了我了解他这个人,这急刹车绝不是意气用事。

我没多问,顺着往前看了看,想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杜兴急刹的。

现在我们正处在一个敏感位置,本来这里道路挺宽敞的,但临时修路,对面那条道全被封上了,而我们这边只是个双排道,有一辆面冲我们的大卡车,居中把路给占上了。

这卡车就静静的听着,我隐隐能看到,驾驶座上还坐了个人,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吸着烟,只是长什么样,瞧不清。

我心里既纳闷又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卡车或许是针对我们来的。

第二十三章 血战

我和刘千手盯着那卡车瞧着,杜兴则把眼光放在路面上。

这样拖了一小会后,杜兴摇摇头先开口说,“不行,这卡车停的太是地方了,咱们根本挤不过去。”

刘千手本来想下车跟对面司机交谈一番,但他手刚摸到车门时又犹豫上了。我也及时劝了一句,对面司机是敌是友还分不清,我们别急着往那边靠。

刘千手又伸手摁着方向盘上的喇嘛,算给对面司机一个提醒,杜兴也配合着打了几下闪灯。

开卡车的都是老手,不可能不明白我们的意思。可突然间,他也把卡车车灯打开了。

这车灯绝对是改装过的,光束特别强,晃在我眼睛上,一时间都让我有些天旋地转,就好像冷不丁裸眼看太阳一样。

我急忙闭上眼睛,甚至还伸手抹了一下刚疼出的眼泪。

杜兴和刘千手跟我差不多,全都不习惯的伸手挡住眼前,杜兴还骂了一句娘艹的。

这还没完,卡车持续晃着我们,司机还吱吱打火,把车启动了。

我一下有个极其恐怖的想法,心说这司机要是趁空把车开过来,岂不是能容易的就我们碾死了?

我叫着杜兴,让他快点想招把车开走。可杜兴眼睛睁不开,怎么开车?

刘千手有招,让我们别慌,他还一伸手把副驾驶的抽屉打开了。

这警车以前我也开过,知道抽屉里根本没有啥,最多偶尔能看到一个空了的烟盒吧,可这次邪门,刘千手从里面拿出三副墨镜来。

我挺纳闷但随机释然,心说这一定是刘头儿提前放进去的,没想到他还有些神机妙算,知道我们今天需要这玩意。

我们仨急忙抢着把墨镜分了,这墨镜款式不一样,镜片也分大小。

杜兴和刘千手都把大镜片的抢去了,我比较点背,拿了一个小镜片的,还是个女款的。

但这时候谁计较这个?我慌忙把它戴上,虽然镜片小有点遮不住那强光,我眯个眼睛勉强凑合。

真如我所料,那卡车开始慢慢向我们加速。

我对杜兴建议,快点原地调头,我们好抓紧甩开这卡车。

但这路稍微有些窄,杜兴左右看看,说调头费劲,他又一挂倒车档,让车吱吱快速后退起来。

我趁空往后瞧了瞧,我们正处在这段维修公路的中间地带,离出口不到一百米,杜兴要是先倒车等出了这段路再调头,也是个明智之举。

坏就坏在这时候,从我们身后又出现两辆卡车,还飞速往这边奔。

这不是好现象,甚至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这三辆卡车是有预谋的,想把我们弄死在这里。

我有点着急了,相比之下,我们这警车什么都不是,硬碰硬的撞在一起,根本讨不到好。而且看那意思,杜兴倒车根本就倒不出去。

刘千手也急了,把车窗迅速摇下来,对着卡车砰砰打了几枪。

他一点后手都没留,子弹打得也准,正好打在司机面前的挡风玻璃上,本来我看的心里一喜,以为这司机逃不过去了,可谁能想到,那挡风玻璃竟一点事都没有,子弹射不进去。

我第一反应是,玻璃防弹。

这么一来,我们彻底被动了,有种困兽的感觉。

我有种悲观的感觉,突然觉得死神离我们仨是如此之近。但我没放弃求生,对杜兴说,“咱们弃车逃吧。”

杜兴没理会我,他的举动也有点怪,一直望着路边。

路边都是土坡,土坡还有点陡,要我看少说有四十度角。

杜兴哼了一声,跟我和刘千手说,“娘艹的都坐稳了,咱们赌一把。”

我隐隐猜出来他要干什么了,但这想法忒大胆了,让我心不由砰砰乱跳起来。

他来个急刹车,又正面向卡车冲了过去。

我发现杜兴真猛,一点犹豫都没有,不断换挡加速,等距离差不多时,他一打方向盘,向土坡上冲了过去。

这就是轿车比卡车多的优点,灵活性强。

我们这辆警车,倾斜着跟卡车交错而过,只是它走的是路,我们走的是斜着的土坡。

这真是赌,要是车速没快到一定程度,警车很有可能翻下来,而且要是这坡上稍有点坎,这车就很可能斜着飞出去。

我是有些愣神,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刘千手倒没闲着,在我们经过卡车时,他拿枪对着卡车的轮胎砰砰打上了。

这一连串子弹就是在蒙大运,可我们运气好,有一发子弹正好打在关键地方,卡车车胎砰的一声炸了。

那卡车也一下失去平衡,在惯性的带动下,狠狠向土坡撞去。

等我们的警车安然回到路面时,那卡车已经停下来了,甚至就静静的停在那冒着烟,有种死一般的寂寞。

按说我们逃过围堵,满可以就此逃走,但我们仨谁也没开口提这个,全都把枪拿了出来,一同下了车。

另外两辆卡车被这个报废的卡车挡着,根本撞不过来,它俩又很有默契的停在路边。

这代表的是一个讯号,这俩卡车司机没逃跑,说明他们不怕我们,甚至极有可能带着枪械。

我们仨没急着凑过去,反倒聚在警车后面,想以静制动。

按惯例,这时候我们该吆喝一嗓子,让对方放下武器出来投降,但现在这嗓子就省省吧,对面那俩司机绝不是善茬子,不会听话的。

先有一个司机下了车,我发现很怪,他举着一个大盾,一点点向另外那个卡车凑过去。

这大盾让我想起了防爆盾,不过看面积要是防爆盾大上很多。杜兴先打了一枪出去试探。

砰的一声响,子弹根本就打不穿这盾牌。

我明白了,心说这应该是改装过的防弹盾,没想到这帮恶匪还有这么个压箱底的绝活。我挺头疼,他们带着防弹盾,岂不是很容易就靠过来了?

我抱着幻想问了句,“头儿,这警车里放没放手雷?有的话赶紧拿一个出来。”

我想手雷是抛出去的,只要机会把握好,一定能破了这防弹盾的威胁。

可刘千手很直接的摇头把我给否了,又没多说话,悄悄的爬上了警车。

我真搞不懂他在干什么,既然没手雷他还回车上干什么去?

我和杜兴都没动,静静观察着那边的动静。

另外那个司机也从车里跳出来,还配合着躲在了防弹盾的后面。

我倒不吃惊这两个司机的默契,只是在那司机跳出车的瞬间,我看到他手里拿了一把长枪。

那司机也真嚣张,先对天打了一枪出去。

砰的一声响,我发现这枪的声音比手枪大很多,让我耳朵都有些难受,这还不算什么,我凭枪声辨认出这是什么枪来。

我本来担心这是个步枪,那一梭子子弹打过来,威力可不小,可实际比我想的还要严重,这竟是霰弹枪。

这什么概念,霞弹枪可是散射,大面积杀伤力,只要沾一点边,非死即伤。

我心说这帮恶匪拿我们当熊对待呢?就怕我们皮厚手枪打不透是不是?

杜兴表情变的严峻起来,他一个校枪员出身,当然比我更知道这种枪的恐怖之处。

他又试着打了几枪出去,但都被防弹盾接下来。

我心急,说实话,这时候我恨不得自己有个火箭筒,直接一扣扳机把对方炸的粉碎算了。

我俩就这么熬着,任由那两个恶匪一点点的靠近。这期间我喊了几句刘头儿,希望他能从车上下来,跟我们汇合,毕竟这么一来,我们仨一同开枪,互相掩护着还能有逃得希望。

可刘千手根本不回我话,要不是刚才亲眼见着他钻到车里,我都怀疑这车上有没有他。

那两个恶匪本来还挺保守,怕我们继续开枪,但看我们不再反抗了,他俩胆子打起来,尤其躲在最后面那小子,不时狞笑着,就等着一会开枪无情的屠杀我们。

可他笑的有点早了,突然间,警车吱吱的点火启动了,还迅速的窜了出去。

我没看到驾驶位上有人,但能猜出来,是刘千手趴在座位上开起了车。

警车对阵卡车是有些力不从心,但压两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俩恶匪吓坏了,也别说什么配合了,望着冲来的警车,他俩竟傻了吧唧往左右两个方向分别逃开了。

这么一来那拿着霰弹枪的恶匪完全暴露了,我和杜兴不客气,两把枪对着他砰砰开火。

我俩一人一发子弹,打得那小子身上激起两股血雾,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剩下那个恶匪就好对付了,他有防弹盾又怎么样?没带枪啊。

杜兴嘿嘿笑了,把枪收了起来,一边活动着身子一边向那恶匪大步走去。

要我说那恶匪真聪明,知道自己不是杜兴的对手,他倒挺痛快,直接把防弹盾撇了,高举双手蹲了下来,那意思缴械投降。

可他刚才那么嚣张,虐我们一番,现在能说完就完么?

杜兴管那个?上去噼里啪啦一顿大嘴巴,就这么硬生生把他扇晕过去。

我看旁边看的清清楚楚,恶匪晕倒时,嘴里流出血,还带出一颗小白牙来。

第二十四章 意外

这一来,危险算都解除了,可我们心里还没松劲。

三辆卡车三个恶匪,现在一死一伤,还有一个生死未知,自打刚才枪战开始,那个撞在路边的卡车就一直没有动静,那司机也没从车里出来。

我们仨都握着枪,刘千手带头,我们一点点凑到这卡车的车门前。

我和刘千手一左一右站好,杜兴试着一用力,猛地把车门打开。

其实也就是杜兴的劲儿吧,换做别人,能不能拽开都两说。因为卡车前面凹进去一块,把车门都挤得变形了。

门开的一刹那,一个血葫芦一样的尸体从里面滚落下来,他的脸还当不当正不正的冲向我。

我算被恶心到了,尤其他那表情,还苦痛的扭曲着,看的说不出的吓人。不过这一眼也让我认出来,这尸体是矮墩的。

我真没想到,这爷们昨晚还跟我发脾气的,现在却阴阳两隔了,尤其他身手好有什么用?还不是血肉之躯,架不住一次撞?

我知道他也是晨晨的保镖,这让我突然有个坏想法,心说晨晨不会也在卡车里吧?

我顺着车门往里看看,再无其他尸身,这倒让我有种莫名的小高兴。

可刘千手和杜兴却都乐不出来,杜兴还望着矮墩说,“许多多厉害的手下差不多都完了,现在就差个锤王,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露面。”

我一听锤王这字眼,心里就有些紧张。这还没完,突然间,一个黑影嗖的一下从卡车后车厢里跳了出来。

他速度实在太快了,我们谁都没想到,那里能有人,等要做出反应时,都已经晚了。

这黑影离刘千手最近,他一下栖身过去,用个东西顶在刘千手的太阳穴上。

“都别动!”黑影狠狠的说。

我和杜兴把枪指向黑影,但再往下就不敢胡来了,等我打量黑影两眼后,一下把他认了出来。

这人矮个子,也是墩胖墩胖的,最明显的要数他的脸,他左脸颊有品字形的三颗痣,这不是锤王还能有谁?

用来顶刘千手太阳穴的,是把小铜锤,我发现锤王举锤的姿势很古怪,有种拧着胳膊的感觉,尤其那锤尖还死死压着太阳穴。

这什么概念?我不懂这姿势的奥妙在哪,但能察觉出来,就算我跟杜兴开枪打穿他的脑袋,他肯定会条件反射的压一下锤子,让刘千手陪着他一起送命。

锤王看我们举枪不动,不耐烦了,喝了一句,“都他妈把枪丢过来,别耍花样!”

这话让我心里极其抵触,我们现在就处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之中,我们要没枪制约锤王,他要杀刘千手岂不易如反掌么?

杜兴嘿嘿笑了,对锤王说,“问老大,你当我们傻子么?丢枪?我们丢枪就是丢命!”

锤王本来没怎么多看杜兴,但这个问老大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眯着眼瞧了瞧,恍然的哼了一声,“啧啧,我以为谁呢?原来是你,怎么?以前恨政府对你不公,现在又投靠政府当走狗了?”

这话太毒了,这明显勾起了杜兴的伤心事。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突然间脑海里浮现出小心狼的字样。

我心说QQ神秘人的提示不会是这意思吧?杜兴会被锤王说服,临时倒戈?

倒不能说我小心眼啥的,都这时候我什么都得防着点,我喝了一句让锤王住嘴,身子也借机动了一下,故意往外面靠了靠,跟杜兴保持下距离。

我发现这个锤王有点神神叨叨的,他又撇下杜兴看着我,甚至还故意歪个脑袋,拿出一副不解的样子。

“你叫什么?”他问我。

我本不想回答他,而且要换做别人这么问我,我保准吼一声给他顶回去。但看着锤王邪门,他身上隐隐有种气场,压我的莫名其妙的回答他的话了。

“李峰!”

李、峰?锤王念叨一嘴,又嘎嘎笑了,他这种笑法好阴森,让我直起鸡皮疙瘩。

锤王接着说,“你的身手很一般,要我看还没受过正规训练,怎么能当刑警的?不是家里塞钱了吧?”

我想呸他一口,心说他问这话就有毛病,我本来好好一个文员,我家里有毛病是不,这么好的职业不做,还花钱让我这半吊子身手玩命当刑警来?

不过说话回来,他这话也让我有些迷糊,这问题我一直没细想过,为什么我能调来当刑警。

锤王又把注意力放在刘千手身上,我发现他挺有瘾,意图把我们仨全数落一遍。

他盯着刘千手,双眼都有些放光,来回打量着刘千手的脸。

刘千手一直保持一个姿势没动,也不能侧头直视锤王,但还是问了一句,“看什么呢?”

我能从刘头儿的语气中感觉到他一点都不紧张,甚至还挺放松,这让我不懂,他可是被挟持那位,还是被一个杀人狂所挟持的。

锤王接话说上了,而他这话也让我听得稀里糊涂的。

他连骂刘千手是叛徒,我心说刘头儿没干过啥违法勾当,也没上战场打仗,怎么跟叛徒挂上钩了?

刘千手不反驳,但也不肯定,闷声听着。

锤王又用舌头舔了舔刘千手的后脑勺。我发现这锤王真恶心,刘头儿那头发都多少天不洗,他还不嫌脏,尤其他个子矮,为了舔一舔还不得不翘起脚来。

“不错。”锤王说,“探长,你这么聪明,你的脑袋一定大补,我吃了会不会也变得聪明一些呢?”

我心里砰砰直跳,心说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锤王那邪性又上来了,就算刘探长不幸遇难,那也得留个全尸吧,总不能大脑被别人吃了。

杜兴实在压不住火气,而且锤王刚才那番话,并没让他受多大影响,他故意往前走了一步,给锤王施压。

锤王不可能被吓住,反倒也上来一股火,他把锤王又往刘千手太阳穴上使劲压了压。

这不是啥好现象,刘千手疼的直翻白眼,身子也有些哆嗦。

锤王跟我们强调,“别考验我忍耐的极限,你们可以开枪,但这个探长我今儿要定了,搂着他一起死。”

我和杜兴是真被人捏住命门了,锤王又喝了一声,让我们把枪丢过去。

在他如此狂暴的施压下,我和杜兴竟然妥协了,我不知道杜兴怎么想的,反正我是信了刘千手一把。

他刚才对我使了个眼色,那意思让我听锤王的话。

两把枪都丢在锤王脚下,他这下满意了,狞笑起来,骂我们是傻子。

其实我也觉得我们挺傻的,现在我们一点反抗的资本都没有了。

可突然间,刘千手也笑了笑,还问锤王,“问天,我们都照你说的做了,你也告诉我们一件事吧?”

锤王古里古怪的看着刘千手,想想也是,刘千手在如此形势下一直这么放松着,真的很不正常。

刘千手接着问,“你这么好的身手,为什么给许多多卖命?别说就为了满足你吃脑的愿望,你换一个主子,得到的条件会更好。”

锤王啧啧两声,“探长!我甘愿当许多多的手下,绝不仅仅是为了那点条件,知道么?我老父病故,我越狱去奔丧,当我逃到家里时,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也亏了许多多的帮助,才让老父风光下葬,不然他活一辈子,我能给的,也只是一张破草席而已,冲这点,我就欠许多多一个永远偿还不上的人情。”

之前杜兴就说过这事,我也知道锤王越狱的原因,但没想到许多多打了这么好的算盘,借这机会把锤王揽为手下。

刘千手点头说明白了。

或许是跟我们聊的太多了,锤王烦了,他盯着我和杜兴看了看,说一会再收拾我俩,又盯着刘千手把锤子抡起来。

在锤子刚动的一刹那,我整个心都浮起来了,就好像已经看到刘头儿横尸当场的下场。

这时候,异变来了。

我不知道把这形容为异变恰不恰当,反正一时间我脑袋里嗡嗡直响,眼前也模模糊糊的,就好像自己要昏厥似的。

我心说这怎么回事?自己胆子没小到这种程度吧?更怪的是,其他人也有这种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