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只手掌却紧紧按住她的后脑勺,让她丝毫逃离不得,另一只手又捉住她的双手,用整个胸膛把她挤在了车壁上。

她透不过气,微微张口,他的舌头便趁机钻进来,好像吸水一般,卷住她的,反复纠缠。

他的呼吸很急促,在耳边好像一阵阵猛烈的风。

她的心加速跳动,脑袋发晕。

好一会儿他才放开她,她的嘴唇都肿了起来,却红艳艳的相当诱人。

沈月华歇了会儿,才有力气讲话:“你发什么神经?”

他却用杀人一般的眼神看着她:“你会不会嫁给贺琏?”

第40章 告诫

沈月华顿时觉得,这厮绝对是犯脑残病了。

他哪只眼睛发现,她有嫁给贺琏的可能,换句话讲,就是她想嫁,贺琏也不会娶啊,

沈月华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他阴森森道,“你别逼我,就算他是西平侯,我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付的。”

“你要去跟他决斗不成,你打得过吗,”沈月华挑眉道,“手无缚鸡之力的,还敢跟我讲这些。”

赵兰修气得差点掐她脖子,“谁说要武斗的?”

“行了,省得你病发的更严重,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嫁给他的。”沈月华道,“我不过就是认了贺允宁当干儿子。”

还是一次性说了算了,不然赵兰修又发现这一茬,指不定还得来闹。

“干儿子?”赵兰修的声音都变了,“你什么不好当,去当人家干娘?”

“当干娘没什么不好啊,反正我又生不出,有个干儿子,最是圆满了,贺允宁以后肯定也是一个孝顺的孩子。”

她说得轻描淡写,赵兰修听在耳朵里,却好像针扎一般难受。

是的,她生不出来,所以认个干儿子,这没什么不好,一切顺理成章,他凭什么去反对呢?他也给不了她孩子!

赵兰修的士气一下子降低了不少。

他感觉自己再就此事说下去,又要鸣金收兵了。

反正在沈月华面前,他总是一败涂地的。

“那你以后要经常去侯府了?”他稍稍收敛了一下怒气。

“这个可说不准。”

“你不知道避嫌?”赵兰修分析道,“贺琏现在可是单身一个人,家中也没有什么女眷,近年门庭冷落,更没有来往的家族,你若常去的话,太容易惹来非议了。”

就是因为这样,她跟贺琏的事情才会传到赵婉清的耳朵里,当然,他也清静不了。

“那些人爱说就说好了,反正我跟贺允宁是义母义子的关系,身正不怕影子歪。”沈月华觉得坦荡荡。

赵兰修一下子又火了,吼道:“那我来,你总是扯什么名声?跟我就有名声的问题,跟他,就没有了?”

“你是我前夫,好不好?”沈月华不解,“你把自己跟他比?他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说没有,未必人家会这么觉得!”赵兰修握住她的手,叮嘱道,“认了干儿子也罢了,你切莫跟他走的太紧,时间久了,也许他…”

他怕这二人相处,日久生情,贺琏会爱上她。

沈月华听出他的意思,扑哧笑道:“怎么可能!我是什么人,我自己清楚,你担什么心啊。”她不是万能女主,玛丽苏,走到哪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除去样貌尚算不错,内在,她跟前世一样,不过是个极其普通的女人,所追求的也就是平平常常的过日子而已。

赵兰修脸色阴的发黑。

她就是这般的性子,才总是叫人惦念着。

那样的笑,若真的被贺琏瞧见,二人又常在一起,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上她?

他极其严肃道:“沈月华,别的我不管你,唯独这事儿,你答应我,你不能再去西平侯府!”

半明半暗的光线里,他的神情显得有些不安。

贺琏,大明朝的传说级人物!

他带领的军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外族都称贺琏为死神,只要听到他的名字,胆子都要下三分。

偏生他还是一腔柔情,妻子过世这么多年,从未再娶,虽说现在他因功高震主,暂时不再受到重用,可他的名声却依然皎皎如明月。提起贺琏,没有人会说一句坏话,因为他曾经浴血奋战,保卫过家土,保卫过百姓,他度过的艰难岁月,换来了国家的安宁。

这样的对手,带给了赵兰修前所未有的压力。

虽然,贺琏与沈月华之间还不曾产生男女之情。

然而,世事难料,若是不提前防备,谁又知后事如何?

沈月华也陷入了沉默。

她能感觉到赵兰修的情绪。

可是,她该说什么呢?

答应他,不再见贺琏?后面呢?她的生命里再出现别的男人,她也要答应吗?这辈子都是如此?

沈月华轻笑,眼波好似氤氲的雾气:“赵兰修,我若答应你,你能给我什么呢?”

赵兰修怔住了。

他张了张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两个人后来再也没有说话。

到绿柳街时,他把她放下车,又转回去了。

赵霖看到赵兰修的脸色,忍不住道:“爷,您何不就说清楚呢?沈掌柜未必知道爷的心思,只当爷是干什么呢。”

赵兰修不语,他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只觉自己与沈月华的那条路,也是漆黑一片,看不到多少光明。

其实,他又哪里不想告诉她,他的打算。

只是,他能想象得到,当他说出来,沈月华会是怎样的一副嘴脸。

她定然会说:“要我等几年呢?兰修,你何必要如此执着,大家各过各的不好么,就算等到了,我也生不出孩子呀。”

想到她将会表现出来的样子,赵兰修又恨不得掐死她了。

也不知道自己上一世造的什么孽,会认识她,这辈子的时光,他也许都要耗在上面!

赵兰修大踏步往院子里走去。

“爷,老夫人等着呢。”赵霖提醒。

赵兰修皱了皱眉,踌躇一会儿,还是进上房准备给谢氏请安。

谁料到,堂屋里一阵尖叫。

他赶紧进去,却见谢氏站在一张高凳上,拿着白绫正要上吊呢。

“娘,你干什么?快下来!”他大喝一声,上去抱谢氏的腿。

谢氏大哭道:“兰修,为娘想过了,为娘也不忍心见你这样,与其以后替你痛心,不如眼不见为净,死了算了!你想怎样就怎样,为娘再不拦你!”

赵兰修身子一震。

谢氏又去甩动白绫。

“娘,你有话好好说,千万别想不开呀!”赵兰修端起旁边的一张凳子爬上去,几下就把白绫抢了过来。

谢氏又去捶自己的胸口,哭得呼天抢地。

赵兰修把白绫放在桌上,让周围的下人都出去。谢氏还是哭个不停,他也不劝,只陪坐在一边,什么话都不讲。

谢氏哭了一会儿,抬头看看儿子,见他一脸平静,她忽然有些发憷。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才使出这一招,也是想让儿子妥协。

可是他这神情,看着却是瘆人。

那种一眼看到底的目光,让她反倒没有了多少底气。

“娘就是想让我娶韩小姐,是罢?”他淡淡询问。

谢氏道:“娘是为你好。”

赵兰修点点头:“是为我好,我也晓得,韩小姐人是不错。”

“是啊,你早就该娶了她呀!”谢氏大喜。

“可是我不喜欢。”赵兰修把桌上的白绫拿了起来,“若是娘觉得我不孝,对不起赵家的列祖列宗,孩儿今日就死在这里,如何?也叫娘出一口气,孩儿去到地下,自然会跟各位祖宗认罪!”

谢氏胸口大闷,差点昏了过去。

“你,你…”她指着赵兰修,“你竟然威胁为娘?”

“娘不也在威胁孩儿么?”赵兰修叹了口气,“是不是咱们娘儿两个一起死了,事情就一了百了?何必再过这种互相折磨的日子!你不喜欢这个,我不喜欢那个,若是死了,还有什么喜欢不喜欢?娘也能跟爹爹团聚了,不是?我也想问问爹爹,若是娘跟月华一样,爹爹可会如我一样,还抓着不放呢?”

谢氏哇的哭了起来。

这下子,她是真的伤心。

谢氏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嫁了一个好老公,生了一个好儿子。

赵老爷在世时,对她百依百顺,谢氏起先也是生不出孩子,几年后,才接连两个女儿下来,公公婆婆的脸色都十分难看,可赵老爷却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顶着父母给予的压力,硬是没有纳妾,后来又经过数年,谢氏才终于生了一个儿子出来。

举家欢喜。

只可惜,赵老爷命短,二人终不能白头偕老。

如今这个儿子却也像他父亲,认定了人,竟是不移的。

谢氏越想越是伤心,难过了一晚上,第二日,真的病倒了。

赵婉清听说了,连忙过来探望。

“兰修这孩子,我是没有办法了。”谢氏躺在床上,声音微弱,“我这都上吊了,他也不听,还说要跟我一起死,你叫我怎么办?我还能真去死了?让他得个逼死亲娘的罪名,那无颜见列祖列宗的反倒是我了。相公也这一个儿子,我怎么也不能让他出事啊。”

赵婉清恨得牙痒痒:“那沈月华到底是对兰修做了什么,让他这么死心塌地?”

“我也管不了了,其实说起来,她也是有良心的,不然不会提出来和离。”谢氏此刻已经没有斗志,“兰修就算要再娶她,也罢了,以后纳个妾了事,她总不会真忍心看咱们赵家断子绝孙。”

赵婉清拿一个靠枕放在谢氏背后,说道:“她现在可攀上高门了,勾搭上西平侯,娘当她还愿意嫁给兰修?那边可是侯爷。”

“什么?”谢氏惊奇道,“是真的?”

“当然了,不过她也得逞不了!”赵婉清冷笑道,“我已经写信给大姐了,让她告诉西平侯的岳母家,我就不信,她能嫁得了!”

谢氏一愣,继而又责备道:“糊涂,你这孩子糊涂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聆烟的地雷,么!

第41章 庵庙

见自己母亲这么说,赵婉清奇怪了。

她哪里做得不对,

沈月华这样的人,凭什么让她当侯爷夫人呢,以后见到了,骑在他们头上都不一定的,她觉得自己一点儿没有做错。

谢氏道,“她能嫁人最好不过,不正是断了兰修的心思么,你何苦去阻拦,嫁不成了,她更会怨恨咱们,又要跟兰修牵扯不清的,你这不是做傻事那,”

“那也不能让她嫁给西平侯啊。”赵婉清哼了一声,“她嫁谁不行,还就在旁边永泰街上,最好就是嫁的远远的,再也见不到才好。”

谢氏皱了皱眉:“以前也不见你那么厌恶她。”

“不过是看兰修的面子。”赵婉清眼睛一红,“好好的人,变成这样,我都要不认识他了!”

谢氏也叹了一口气。

母女两个一时无语。

好一会儿,谢氏才道:“你也知兰修大了,他有自己的主意,我这做母亲的讲话,他尚且不听,你又有什么法子?要我讲,沈月华能嫁就嫁了,管他是西平侯,还是武昌侯,你可不要再去阻拦,能帮,还帮一把,这样才是正理儿。”

赵婉清不置可否。

谢氏头有点儿晕,又躺了下来。

看自个儿娘亲脸色憔悴,双眼无神,头发也花白了一片,赵婉清喉头直堵。

娘亲这辈子不容易,父亲去世的早,她要照顾公公婆婆,又要带三个孩子,家中事务也不能放松,还得操持着。

好不容易孩子都大了,成家立业,却又摊上这种事。

赵婉呆呆的坐了会儿道:“娘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您。”便告辞走了。

她没有回永城伯府,而是去了沈月华家里。

珊瑚领着进去。

沈月华在堂屋里,请她坐下。

见她表情有些戒备,赵婉清淡淡道:“我这回也不是给钱让你走,只来告诉你一件事,昨儿我娘差点上吊。”

“什么?”沈月华一惊,“没出事儿罢?”

“出事儿我今朝也没空来了。”赵婉清盯着沈月华瞧,“你这是想把咱们家都拆散了不是?我娘现在病了,大夫说忧思太重,她年纪不小,五十往上数了,还能怎么折腾?刚才她哭着跟我说,也管不了兰修,是啊,你们感情好,可咱们赵家怎么办?就我弟弟一根独苗子,我娘把命搭进去,也是憾动不了你们,你就真忍心眼瞅着我们家里变成这样?”

沈月华没有说话。

赵婉清拿出手帕抹眼睛:“我往前待你不错,看兰修那么喜欢你,我也真没有别的想法,你要能生孩子,还不是喜事一桩?如今我也只求你,别再跟兰修见面了,他这人,我是不知道怎么了,好像中邪了一般,可他是做官的,将来真有些不孝的事情,前途也得毁了不是?”

沈月华抿了抿嘴唇:“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就好。”赵婉清重重的道,“我最后说一句,咱们赵家真没欠你啊,沈月华,你扪心自问,像你这般家世,我们家这般家世,有哪两家能结亲的?沈月华,你如今和离了,我也听我娘的,什么西平侯,你要能嫁,就嫁去罢,我绝不插手!”

沈月华微微愣了愣,没想到她会提到贺琏。

“也别送了,我自个儿出去。”赵婉清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月华在屋子里坐了好久。

两个丫头心知赵婉清必是说了什么事情,但也不敢上前去问,只偷偷通知了王氏。

王氏急匆匆的来了。

“你当我瞧见谁,刚才在路上遇到孙少夫人,怎么着,她来见你了?都说了什么呢,她可是很少露面的。”

沈月华内心沉重。

她抬眼看了一眼王氏,慢慢说道:“要不咱们不在京城住了?”

“什么?”王氏瞪大了眼睛,“要回县里去?”

她摇摇头:“去更远的地方。”

“那怎么行啊!”王氏不同意,“怎么好好的要搬家呢?咱们世代住在县里,就在京城边上的,你干啥突然要搬啊?”

她其实又哪里想搬,可赵兰修家里都闹成这样,她真能坐视不管?

万一哪一天,谢氏真的自杀了怎么办?

她和离,也是不想再围绕这件事情过下去了,可如今看来,光是离开赵家,跟赵兰修和离,根本也没有什么效果。

至于不见赵兰修,她真不能确定,这是她能决定得了的。

她就在京城,离他那么近,怎么可能见不到他?

就是她不见,他也有法子。

沈月华重重叹了口气,说到底,其实也是自己不够无情,可是想到他痛苦的样子,她总是硬不下心肠。

难道真的要离的远远的,从此在他面前消失了才好?

这样,他就能娶别的女人了吗?

王氏觉察出了什么,拉着她的袖子问:“可是那孙少夫人叫你搬的?”

“她没这么说。”沈月华道,“其实京城也没什么好的,就地方大一点儿,官儿多一些而已,别的地方未必不如。”

“那也不能搬啊!”王氏叫道,“你小舅,小姨一家都在呢,咱们走去哪里?以后又怎么见他们?还有你四个徒弟,也不要了?你是咋的了,这事儿我可不能由着你,好好的,入魔障了啊!”

沈月华看着王氏,鼻子发酸。

在这瞬间,她真有些手足无措。

她没想到,谢氏会这样,刚才赵婉清过来说这一番话,竟比拿钱出来叫她走,还要有杀伤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