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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点头道:“嗯,春纤,将给小舅妈和兰儿弟弟的礼物带上,我们这就过去。”

李纨住进林家之后,只是每日教导贾兰,平日里很少出来,黛玉因这阵子事情多,也不能常过去看她,正觉得有些内疚。

慧云笑道:“玉儿,你带着丫头们过去了,我去看看年酒准备的怎么样了,回头请舅太太和兰少爷一起用年酒。”

黛玉点了点头,便带着人去了傲雪轩。傲雪轩的那株绿萼梅花依然怒放,两个小丫头正在折梅花,其中一个看到黛玉来了,忙拉着同伴跪下请安,黛玉微笑道:“小舅妈和兰儿弟弟在哪里?”

梳着双鬟绑着浅绿缎带的小丫头抬头道:“舅太太正在书房看着小兰大爷读书。”

黛玉点点头道:“你们继续折花吧,不要去惊动了,我自己过去。”

青梅到门前打起棉帘子,一股凉气卷到屋中,李纨忙回头看来,见是黛玉走了进来,便迎上前笑着问道:“玉儿,这大冷的天气你怎么来了?”

黛玉笑道:“小舅妈莫不是忘了,今天是大年三十,外甥女儿特意来请小舅妈和兰儿弟弟吃团年酒的。”

李纨一拍额头说道:“哎哟,看我这是什么记性,竟把日子都给忘记了,怪不得一早起来便听到远远近近的爆竹声,原来已经是年三十了。”

黛玉见李纨脸色红润,再不象在贾家时那般眉头总笼着一层哀伤,她虽然不能穿红着绿,可也不用再象以前那样总穿着半新不旧的衣裳,身上那件青莲色缎面滚银边的新褙子将她衬托的局雅清新,自是有一番大家气象。

黛玉轻盈福下身子说道:“这几日家里事情多,也没顾得上给小舅妈请安,请小舅妈原谅。”

李纨双手拉起黛玉笑道:“玉儿,快别这么说,我都知道的。”一面拉着黛玉上炕,一面叫道:“兰儿,快过来拜见姐姐。”

贾兰听了李纨的吩咐才敢放下手中的笔,飞快跑到黛玉面前趴在地上便磕头,口中还说道:“贾兰给玉儿姐姐磕头。”黛玉见贾兰穿着件绿色的皮袍,整个人象个小绿皮球,便笑着将贾兰拉起来,仔细端详了一回才说道:“兰儿脸色好多了,也有肉了,小舅妈,他到底还是小孩子,别太逼着了,等他再大几岁,我就向皇上求恩旨,让他陪七皇子读书。”

李纨大喜,竟然向黛玉跪了下来,连声道:“我代你小舅舅谢谢玉儿了。”

黛玉忙将李纨拉起来,用帕子擦了她眼中激动的泪水笑着说道:“小舅妈别这样,兰儿可是我弟弟的,我自然是要上心的。您这么着,可不就外道了。”

李纨擦着眼泪连连称是,贾兰则偎在黛玉腿边,对她很是亲近。黛玉伸手欲抱贾兰上炕,李纨忙将他接了过来笑道:“兰儿最近胖了不少,玉儿你哪里能抱得动他。兰儿,你在炕上好好坐着,不许淘气。”

贾兰奶声奶气道:“娘,兰儿知道。”

李纨回身打开箱子,取出一只包袱递于黛玉,不好意思的笑道:“玉儿,这大年下的,舅妈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这是一套衣裳,是我亲手做的,你别嫌弃。”

黛玉忙下炕站着双手接过包袱,放到炕桌上打开了,只见包袱里有一套崭新的衣裳,料子是米白色的宫缎,吊了银狐皮的里子,褙子下摆绣了一枝虬劲的绿萼梅花,铁灰色的梅枝苍劲不屈,点点梅花似有暗香飘来,一条浅绿棉绫裙子上精绣着重重落梅,梅花自裙摆往上升,渐渐减少,到了腰间便零落不见,远远看上去倒似是用落花做了一条裙子。黛玉摸着精细的细工,看着李纨微微泛红的双眼,只觉得眼中发烫,轻轻唤了一声:“小舅妈”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春纤上前细细看了一回,只惊叹道:“呀,好鲜亮的绣活,和慧姨绣的一样好呢!”李纨知道慧云集慧绣苏绣之大成,能和她的绣活相比,便是对自己最大的夸赞。因此只笑道:“倒叫你这丫头见笑了,如何能有二夫人的绣技相比的。”

黛玉细看了一回,轻声说道:“千丝绣可不比苏绣差什么,小舅妈别太自谦了。”

李纨看着黛玉惊道:“你怎么知道千丝绣的?”千丝绣的绣技可是李纨跟着自己母亲学的,当时她母亲就说过千丝绣技是自己娘家母亲的独创。

黛玉笑道:“小时候听娘亲提过,玉儿只是猜的。”李纨听了这话,微有些失望,可也没有再说什么。

李纨给贾兰换了衣裳,便和黛玉一起出了傲雪轩,去了花厅一家人吃团年酒。

黛玉,林义,慧云,林成,王嬷嬷,还有李纨母子围着圆桌坐下,大家举起手中的屠苏酒共贺新年,贾兰小,不能吃酒,便举着一杯奶子跟着凑趣,瞧他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很是有趣,倒逗乐了一桌子的人。

林家的年酒只进行了一半,林项便带着一行人走了进来,这一行人高高矮矮共有四人,都带着石青色的大斗篷,将整个身子裹在斗篷里,根本认不出谁是谁。

林义心里一惊,正要喝止来人,黛玉却含笑上前盈盈拜倒说道:“皇上伯伯,姨妈,沏哥哥,清儿弟弟,这大年下的您们怎么来了?”听了黛玉的话,除了林成,其他的人可都实实的吓了一大跳。

“哈哈哈哈…”随着一阵得意的大笑,打头之人猛得掀掉斗篷,这人可不就是当今的皇上万岁爷。他得意的大笑道:“皇后,沏儿,清儿,你们可都输了,朕说玉儿一定能识破我们的,偏你们不想信。”

第二个人也掀掉斗篷,这回失惊吓的可换成黛玉和林成的,第二人是皇后,这没有错,可是她怀里还抱着七皇子水湛,这让黛玉林成如何能不吃惊的。

“玉儿没想到吧,今儿是团年,哪能不带这个小东西。”皇后拍着怀中的小湛旁若无事的说道,倒让花厅上的林家人又吃了一惊。

“玉儿,玉儿姐姐!”水沏和水清都拿下大斗篷,露出了庐山真面目。水清跑到黛玉身边伸开手撒娇的囔道:“玉儿姐姐,我比你小,快给我压岁红包。”

黛玉又好气又好笑的轻轻打了水清的手掌一记,迎上前轻声问道:“皇上伯伯,姨妈,怎么突然来了?”

皇上笑道:“今年的团年酒摆的早,散了之后我们一家子在乾清宫里守岁,忽然觉得没意思,便想来看看玉儿你是怎么团年的,玉儿,不会连口年酒都不给伯伯吃吧?”

黛玉心中不由的苦笑,这皇上先时还挺威严的,怎么相处一阵子之后就成了这个样子,倒象个顽童。皇后将小水湛交到水沏手中,拿出一个明黄色莲花荷包塞到黛玉的手中,只笑道:“玉儿,这是姨妈给你的压岁红包,压一压快快长,长大做新娘。”皇后边说边在黛玉头上摩了摩。这是皇后娘家的习惯,女性长辈给女性晚辈压岁红包的时候都要说上一回的。皇后可是热切盼着黛玉快些长大,长大了给水沏做新娘。

黛玉羞红了脸,只低着头不说话,林义夫妻王嬷嬷林成母子和李纨母子都离席跪下磕头,皇上笑道:“都起来吧,今日不挽俗礼,我们一家子就是想到你们家凑个热闹,别坏了你们吃酒的兴致。”

黛玉手里拿着皇后给的明黄莲花荷包,还不等收起来,便听外面传来一个毫放的声音,“玉儿丫头,水伯伯来看你了!”

黛玉一听这声音,顿生喜色,小跑着迎了出去,还开心的叫道:“水伯伯。”皇上见了不免酸溜溜的说道:“大哥真是会搅局。”

只见北静王和北静王妃带着水溶,也到了林府,说话间就走了进来。北静王妃拉着黛玉的手不让她拜下,飞快塞过来一个粉绿茶花荷包,口中还笑道:“玉儿,这是姨妈给你的压岁红包,压一压快快长,长大做新娘。”那话儿说的,竟和皇后的一字不差,就连摩头的手势都不带走样儿的。黛玉左手拿着明黄荷花荷包,右手拿着粉绿茶花荷包,真有些哭笑不得了,难道只这么摩一摩,就能立刻长大不成?兰心走过来将黛玉身上原来佩带的荷包解了下来收好,将皇后娘娘和北静王妃送的荷包一边一个挂了起来,她可是不偏不倚,任谁都说不出什么。

水溶走到黛玉面前,长揖道:“玉儿,师兄给你拜个早年,这是师兄送你的新年礼物,一点小东西,你留着玩儿。”说着水溶便将手中握着的一只俏色白玉小羊递到黛玉的手中。水溶早就打听清楚了,黛玉是属羊的,这只俏色白玉小羊玉儿润泽细腻,头上的羊角是正是俏色所在,是极润的橙色,小羊是跪姿,羊头向后微扭,似是在看什么,极为生动传神。黛玉一见果然就喜欢上了,开心的笑道:“多谢溶师兄。”

水沏一看水溶这后来的反而居上了,自己的礼物都还没来得及送给黛玉,忙将小湛往皇后怀里一丢,走到黛玉身边笑道:“玉儿,沏哥哥也有礼物给你。”

黛玉与水沏水溶熟了,又是在自己的家里,便歪着头看着水沏张开左手笑问道:“沏哥哥,你送我什么呢?”

水沏笑道:“宫里的珠玉之物虽多,可都不是我亲手做的,我想着玉儿性好素雅,便亲手为你雕了一枝沉香木簪,玉儿,你看看喜不喜欢?”

第123章共守岁黛玉感怀贺新年安宁挑衅

水沏从怀中拿出一方雪白帕子包裹的东西放到黛玉的雪白的手中。帕子尚未打开,一股幽远的清郁香气便透过帕子钻入大家的鼻孔中,打开帕子,只见一只深紫黑色,泛着油润光华的沉水香兰花木簪出现在黛玉面前。

黛玉拿起木簪仔细的端详,紫黑色的簪铤依着木纹曲线自然的扭转,簪头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墨兰,兰花瓣儿的尖上还停着一只小巧的,振翅欲飞的蝴蝶,蝴蝶的卷须顶端嵌了两颗米粒大小的晶钻,整枝簪子便立刻生动起来。水沏不好意思的说道:“玉儿,我不比供奉们手艺好,你别嫌我做的粗陋。”

黛玉笑道:“很好呀,玉儿很喜欢的,兰心,帮我簪起来。”

兰心将黛玉点上的一枝银绞丝嵌珠钗取下,将这枝蝶恋花沉水香木簪簪上,蝴蝶卷须上的晶钻映着跳动的烛光,闪出五彩光华,在黛玉如云的青丝上笼了一层光晕,将黛玉衬得越发轻灵动人。

皇后和北静王妃走过来仔细了端详了一会儿,皇后笑道:“沏儿真是用心思了,这簪子果然很配玉儿。”北静王妃没好气的瞪了自己儿子一眼,也不得不点头道:“的确是很配。”水沏看到黛玉戴上自己送的簪子,心里乐开了花儿,在一旁呵呵直笑,十足象一个陷入情网的小傻瓜。水溶心里郁闷极了,苦恼的叹了口气。看着皇上暗笑,北静王暗急。

慧云李纨王嬷嬷带了几个丫头,赶紧重新备了一桌酒席,杯盘碗筋都安置好了,慧云走来深深福身笑道:“皇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王爷王妃世子请入席吧。”

大家入席坐定,皇上举起面前银尊站起来,大家忙也端着杯子站了起来,皇上缓缓将尊中清酒淋于地上,低声道:“这一杯,敬如海和敏儿。”众人也都将酒淋于地上,然后皇上才坐下来说道:“溶儿,给你玉儿斟满酒。”水溶忙执壶斟酒,黛玉忙起身让道:“怎么能让溶师兄给玉儿斟酒,应该让玉儿斟才是。”

皇上摇头道:“不,听伯伯的,让你溶师兄斟。”

黛玉便站着端着杯子,让水清斟满了,皇上看着黛玉说道:“玉儿,头一粧,伯伯没有尽到照顾你的责任,你在京城这些年,受苦了。沏儿,你代父皇给玉儿陪个不是。”

水沏真的站起来对黛玉深深一揖说道:“玉儿,对不起。”

黛玉怎么也不能受水沏的拜,忙让过一边深深福身还礼道:“沏哥哥言重了,玉儿并没受什么苦,快别这样。”

皇上又说道:“清儿,你代父皇给玉儿姐姐敬酒,谢你玉儿姐姐给我们家带来了快乐。”黛玉听了这话不解,只看向皇上皇后,皇后笑道:“玉儿,这杯酒你应该喝,自从你进宫后,我们家才真的象个家,而不再是空洞洞的皇上皇后太子皇子的名份。”

看着大家真切的眼神,黛玉只得以袖相掩,侧身满饮一盏。皇上见了方才笑道:“湛儿还太小,等他长大了再来谢玉JL的救命之恩吧。”

北静王见皇上一家子在黛玉面前抢了风头,便端起酒高声道:“玉儿,伯伯可没有你皇上伯伯那些弯弯肠子,伯伯就一句话,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北静王府的人,是我水靖方的孩子,凭是谁,那怕是你皇上伯伯,只要有人让你受了委屈,伯伯决不会放过他,如海走之前将你托付给了伯伯,照顾你就是伯伯份内的事情。”

黛玉最先认识北静王的,在黛玉最无助的时候,是北静王不远万里从永平关赶到扬州,给了黛玉最强有力的支撑。黛玉看到北静王,便觉得安全,她乖巧的点头,对皇上轻声说道:“皇上伯伯,既然是在林家,可否按一回林家的规矩?”

皇上笑道:“那是自然,我们是客,你是主,理当客随主便的。”

黛玉福身道:“多谢皇上伯伯。”然后便托着小巧的梅花乌银盏走到北静王面前,福身道:“水伯伯,玉儿代先父先母敬您。”

北静王眼神微黯,仰头将一杯酒倒入喉中,咽下对义弟的怀念。等北静王饮尽杯中酒,黛玉执起酒壶满满斟上,又举杯说道:“水伯伯,您是玉儿的伯伯,玉儿已经没有父亲了,您一定要保重身体,玉儿不愿再痛断肝肠。”

北静王明白了,在座的人都明白了,北静王朗声道:“好,伯伯答应玉儿,好保护好自己,伯伯要看着玉儿长大,成亲,还要抱玉儿的小宝宝。”

黛玉粉面羞红,却没有低头,只用清澄的眼睛看着北静王,亮起粉嫩纤弱的手掌说道:“伯伯,君子一言…”

北静王哈哈大笑,也伸出手掌与黛玉连击三掌,大声说道:“聊马难追。”黛玉最怕失去至亲至爱之人,才会有此举,却不知道沙场之上刀剑无眼,马革裹尸才是军人最后的归宿。因为有了这个约定,在北静王战死沙场后,黛玉因恨而生出力量,为了给北静王复仇,水沏水溶黛玉林成四人合力荡平天下,开创一代盛世,自然,这是后话。

酒到半酣人已半醉,皇上一家子和北静王一家子直陪着黛玉围炉守岁,直守过子时,方才悄悄地各自回宫回王府。睡不上两个时辰,就该百官朝贺了。

黛玉一向浅眠,躺了不到一个更次便坐了起来,松云听到动静,便轻轻撩起帐幔低声问道:“郡主,您要什么?”黛玉轻轻摇了摇头,挥手道:“你去睡吧,我什么都不要,只是想坐一会儿,寅时二刻再来也不晚的。”

松云放下松花烟霞帐幔,又到一旁的床上躺下了。黛玉抱着膝头想了一会儿心事,听到外面的自鸣钟打点,雪雁春纤她们起身了,黛玉便将帐子撩起来挂在弯月银钩上,对着从外间走进来的丫头们浅笑道:“大家新年好。”

春纤雪雁青梅松云上前福身道:“姑娘新年好。”

黛玉回身向枕头内侧拿出四个小荷包笑道:“多谢姐姐照顾我了,这是给大家的荷包,春纤的是绣柳丝的,雪雁是绣大雁的,梅花的是青梅的,松树的给松云,兰心竹影的等她们两个起身了再给。”兰心竹影应为今夜不当值,便在她们自己的房间睡了,这会儿还没过来。

春纤雪雁青梅松云忙行礼道谢,然后才属于将自己的荷包接了过来。这会儿她们也顾不上看是什么东西,先得尽着给黛玉梳妆打扮好进宫朝贺去。

不一会儿兰心竹影端着早餐进来,黛玉用青盐擦了牙,拿香胰净了面,抹了护肤的香脂,用了早餐之后才开始梳妆。一切收拾好之后,黛玉便上了翠盖青帷车,由林成护着往宫里去了。

大年初一的朝贺是最一年里最热闹规模最大的一回。宫门外,各府的夫人小姐已经来了大半,黛玉刚到,便有一个干净爽利的嬷嬷上前笑问道:“请问可是林郡主到了?”

兰心竹影从后面的车上下来,小步快跑到黛玉的车前,一看那个嬷嬷是南安王府上的,便笑着行礼道:“见过陈嬷嬷,嬷嬷过年好。”

陈嬷嬷喜道:“几日没见,兰心姑娘越发出挑了。兰心姑娘请去回郡主,我们老太妃想请林郡主过去说说话儿。”

兰心回身向黛玉回禀了,黛玉轻声道:“既是老太妃相召,自是要去拜见的。”

竹影忙拿过垫脚,扶着黛玉下车,黛玉含笑向陈嬷嬷点点头,陈嬷嬷忙跪下行礼,黛玉令兰心将她扶了起来,陈嬷嬷便引着黛玉向十几步以外的朱顶绿呢大暖轿走去。

忠顺王妃坐在轿中看到黛玉下车,暗道这是个好机会,便也要下车,可惜等她下了车,黛玉已经上了南安太妃的大暖轿,忠顺王妃只得对看见她的夫人小姐们笑笑,又回了轿中。

南安太妃一见黛玉便欢喜的紧,拉着黛玉不放手,絮叨些沉年旧事,当年贾敏很得南安太妃的心意,如今见了贾敏的女儿,生得又和贾敏那样的相象,南安太妃岂有不爱的。刚说了没几句话,便听宫门轰隆隆的打开了,两列宫女依次排开,司礼女官按照品级将所有的命妇引入宫中。

南安太妃品级最高,是从一品,接下来便是北静亲王妃,正二品,然后便是黛玉,也是正二品,接着就是南安王妃东平王妃西宁妃和忠顺王妃。忠顺王妃见自己离黛玉这么远,心里暗自着急,因为过会儿排坐席也是按照这个次序来的,那么她就很难接近黛玉了。既然不能此时下手,忠顺王妃便得另想法子了。

进了昭阳殿,皇后头戴赤金九凤街珠点翠嵌红宝石大凤钗,身着山河社稷祆,腰系乾坤地理裙,端坐朝阳正殿,整个人散发出无尽的端庄威仪。众命妇三跪九磕,行礼祝颂之后,皇后才笑道:“赐座。”

南安太妃坐在左侧第一席,南安王妃坐在她的下首,北静王妃坐了右侧首席,黛玉坐在她的下首,黛玉的下面坐的是东平王妃和安宁郡主,西宁王妃、忠顺王妃则是坐在了南安王妃的下面。席上,东平王妃母女没给过黛玉一个好脸色,黛玉并不理会她们,该做什么便做什么,直恨得东平王妃母女差点把牙挫断。

戏台子上正演贵妃醉酒,南安太妃只笑道:“这个孩子倒伶俐,唱念做打都极好,只是瞧不清眉眼儿。”皇后听了便笑道:“传她上来让老太妃好好瞧瞧。”

一时演贵妃的小戏子卸了行头过来磕头,她果然生得眉目灵秀,一看就是个聪明机灵的孩子,南安太妃笑道:“果然生得也好,难为这孩子还那么小就有这般好的戏,赏她。”

小戏子忙磕头谢恩,拿着赏钱便要退下去,可是走到安宁郡主面前的时候却被她叫住了。

“过来,让我看看你。”安宁郡主娇声道。

小戏子只能停下来跪下,顺从的抬起头来,安宁郡主故意大声说道:“呀,这小戏子生得可真好看,瞧着和林郡主极象,这若是站在一起,倒象姐妹俩似的,林郡主,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听了安宁郡主的话,皇后,北静王妃南安太妃王妃都是脸色一沉,皇后正要发怒,黛玉却向皇后轻轻摇了摇头。皇后暂时压下心中的怒气,看黛玉要如何行事。

黛玉今天梳了比较正式的碧波飞仙髻,将那枝沉水香蝶恋花点钻木簪斜斜簪好,又选了嵌着合浦珠的流苏步摇簪于发髻上,长长的流苏高高挑起,垂到带了水滴白玉耳环旁边。发髻正中簪了一枝口衔泪滴水晶的浅粉珠凤,因是入宫朝贺,雪雁又给黛玉略点了些胭脂,再配上嫩黄的郡主宫装,将黛玉衬得高贵大方,天生自有一份威仪。黛玉抬手掠了掠耳畔的发丝,淡淡说道:“东平王妃,贵府上很应该请太医了。”

东平王妃在心里预测了黛玉的无数种反应,唯独没想到黛玉会说出这样一句风轻云淡的话来。她不解道:“林郡主何意?”

黛玉还是淡淡的说道:“安宁郡主大婚在即,眼神却有了毛病,岂不是要速速请太医,素来皇家嫁媳,五官端正身体康健是头一条最起码的要求,若是不好好医,岂不是白白误了姻缘。”

东平王妃涨红了脸,起身向皇后说道:“皇后娘娘,这大节下的林郡主诬镑臣女,请皇后娘娘降罪于她。”

皇后扫了东平王妃一眼,似笑非笑道:“东平王妃真的要本宫降罪么?”

东平王妃看到皇后的眼神,心里一惊,竟然不敢回答。黛玉起身向皇后说道:“皇后娘娘请看,这个小丫头明明是面如银盆,目艮似水杏,身姿丰腴,所以才能演出杨贵妃的华贵富丽,而安宁郡主眼中的她却是瘦弱如竹,这难道不是眼睛出了问量?若是臣女会错了意,不是安宁郡主的眼睛出了问题,那便是安宁郡主故意用一个戏子来比臣女,臣女五世书香,断断不能受此侮辱,请皇后娘娘明断。”

黛玉的话将东平王妃逼到两难之境,若是认了安宁郡主的眼睛有问题,她就永远失去嫁入皇家的机会,若是认了侮辱郡主,安宁郡主便得受重罚。皇后点头道:“东平王妃,你说呢?”

南安太妃见黛玉心思灵慧,这么轻轻几句便让东平王妃母女进退两难,微微露出一丝浅笑笑。北静王妃和南安王妃都暗暗点头,在心里称赞黛玉。忠顺王妃心里一沉,暗道:“想不到这个小丫头嘴皮子如此厉害。”西宁王妃长居佛堂,一年也就进一回宫,她只闭目养神,慢慢的捻着手里的绿檀佛珠,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东平王妃咬咬牙,拉着安宁郡主席跪在阶前,磕头道:“小女吃多了酒说胡话,臣妾教女无方,请娘娘降罪。”安宁郡主正在挣扎,东平王妃便压低了声音说道:“快认罪求饶。”听了东平王妃的话,安宁郡主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磕头道:“安宁吃多了酒眼花了,请娘娘看在安宁年纪小的份上,饶了安宁吧。”

北静王妃听了便淡淡道:“素闻安宁郡主好酒量,最烈的烧刀子都能喝上半斤,大有东平王妃当年之风,怎么可能只饮了几杯米酒便眼花了呢?”

东平王妃原就忌妒北静王妃,听了这番话,又急又恨,却也无法解释,唯有向皇后磕头道:“小女近日忙于学习管家主事,累了些,才会不胜酒力。”

皇后看了看黛玉,黛玉会意,起身道:“既然是安宁郡主吃多了酒,花眼看错了,皇后娘娘,今天是大年初一,便饶了她这一回吧。”

皇后沉声道:“安宁,若非绛仙郡主为你求情,本宫再不能饶你的,还不去谢过绛仙郡主。”

安宁郡主含恨起身,走到黛玉面前草草福身道:“多谢绛仙郡主。”

黛玉却认认真真的还了个礼,淡淡道:“绛仙不敢居功,是皇后娘娘的恩德,绛仙只有一句话说于安宁郡主。”

安宁郡主不得不低下头红着脸闷声说道:“绛仙郡主请说。”

黛玉淡淡说道:“安宁郡主,饮酒误事,万请自重。”

安宁郡主又气又臊,满脸涨红,说心里不愿意,说不是便犯了欺君之罪,只是胡乱应了,一腔恨意全都压在心底。便是东平王妃听了黛玉之言,也觉得无地自容,心里越发恨黛玉。坐在席上的沈淑妃也觉得面上无光,只重重的哼了一声,眼光如刀,嗖嗖的射入东平王妃和安宁郡主,心里越发不满意这门亲事了。

南安太妃笑意更浓,不住的点头,北静王妃心里直为黛玉自豪,暗道:“不愧是敏妹妹的女儿,最是不俗的。”席上坐的内外命妇们,没几个听不出黛玉的话外之意,都忍着笑,再不敢看轻这柔柔弱弱的绛仙郡主。东平王妃无地自容,只得带着女儿灰溜溜的辞了皇后,回王府去了。一上东平王府的车轿,安宁郡主便抱着东平王妃大哭起来…

第124章忠顺府弄巧成拙

戏台上仍在咿咿呀呀的唱着,昭阳殿里依旧热闹,并没有因为东平王妃的早退影响了谁的兴致。黛玉几句平淡的话便让东平王妃和安宁郡主颜面扫地,令那些原本小瞧黛玉的内外命妇们都收起了小视之心,再不敢当黛玉是个未解世事的小丫头。

坐在黛玉斜对面的沈淑妃在席间悄悄的打量着黛玉,又想起自己儿子的话,不由动了心思。这林黛玉在宫中露面不过几个月,便已经尽收皇上皇后太子之心,可见她是个有手腕有心计的,若是她失身于自己的儿子,那必然不能再做太子妃,到时让她做简郡王妃,自来女子都是从一而终的,只要水泠做了她的夫主,她还敢不用心为水冷谋划,这样一来,对自己儿子确是大有好处的。

皇后看到沈淑妃不时的偷眼打量黛玉,眼中流露出藏不住的一抹算计,沈淑妃入宫多年,能躲过众多的算计生下皇子,还累晋至淑妃,自然是有手段的,皇后知道她必然是将主意动到黛玉身上去了,便暗自警觉,打定了主意要保护好黛玉。看到沈淑妃闪烁眼神的还有北静王妃,她抬眼扫向沈淑妃,一丝警告之意便飞了过去。收到北静王妃的警告,沈淑先是心中一惊,既而便更坚定了自己的主意,就算是为了出一口恶气,她也要让那林黛玉失身于自己的儿子。

眼看着宫宴就要结束了,忠顺王妃心中暗自着急,家里那个小魔星若是知道自己没有动手,怕不是要闹得天翻地覆。就在这时,她看见黛玉的侍女悄悄走到映霞身边,对她低声说了几句话,映霞低低回了皇后,皇后看向黛玉笑着轻轻点了点头。黛玉这才起身,到偏殿更衣去了。

眼见机不可失,忠顺王妃忙起身说要更衣,也往偏殿去了。

黛玉更衣已毕,正在洗手时忠顺王妃便找了过来。黛玉年纪虽小品级却比忠顺王妃高,所以只是浅笑着点了点头。忠顺王妃浅浅福身行了个礼,口称:“见过绛仙郡主。”

黛玉身子微侧以示谦虚,浅浅还礼道:“王妃请自便。”说完便从兰心的手中接过镂雕缠枝莲花的小银手炉,便要往外走。忠顺王妃哪能让黛玉就走了,便笑道:“郡主且慢。”

黛玉回身浅浅问道:“王妃有事么?”

忠顺王妃满脸带笑道:“正是有事要与郡主说。”忠顺王妃边说边走近黛玉,松开交握的两手,举起右手状似无意的扶扶头上的发钗,午后的阳光从窗棂透过来,正好射到忠顺王妃的手上,只见一点幽幽绿光一闪,正看在站在一旁服侍的松云眼中,松云心里忽的一紧。

只见忠顺王妃右手缓缓落下,眼看就要落在黛玉覆于小银手炉的雪白手背上,松云也来不及多想,只佯装头晕,软软的歪倒在黛玉身上,恰好将黛玉挤到兰心的怀中,避过了忠顺王妃的右手。黛玉兰心大惊,松云却暗暗捍了兰心一下。兰心立刻会意,只扶着黛玉说道:“郡主别担心,松云许是一时头晕,奴婢这就给她把脉。您先坐着歇一歇。”说话间,兰心便将黛玉挡在了自己的身后。此时,松云又“啊”了一声,整个人便向忠顺王妃扑过去,忠顺王妃一惊之下,本能的要伸手去推松云,可巧不巧的,松云的手正搭到忠顺王妃的手指之上,她轻巧将忠顺王妃的手指往下一压一握,忠顺王妃的中指尖便被那淬了狼箭草毒的戒指刺出一个血洞。毒素立刻沿着心包经往上走。忠顺王妃还来不及叫救命,便已经昏死过去摔倒在地上。忠顺王妃的侍女大惊,一人赶紧去扶忠顺王妃,另一个则扭住松云大叫道:“来人呀,抓刺客…”

忠顺王妃的脸色很快变得青黑,一看便知是中了毒。黛玉看明白了,她沉声道:“叫什么,还不快去回皇后娘娘,请太医救你们家王妃!只扭着本郡主的侍女不放,你家王妃就能醒么?”

听到忠顺王妃侍女的呼救声,在外面伺候的宫女们都跑了进来,黛玉定气凝神的吩咐道:“速去回禀皇后娘娘,请太医,通知忠顺王爷和世子。兰心,先护住王妃的心脉,再等太医前来解毒。”

听说忠顺王妃中毒,皇后忙赶了过来,见黛玉已经控制住事态,皇后心中略松口气,沉声问道:“太医缘何还不到?”

说话间,一个太医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他一边擦着汗一边跪下说道:“皇后娘娘,臣来了。”

皇后沉声道:“快给忠顺王妃诊治。”

太医忙上前诊视,侍女将忠顺王妃的右手打开,不由惊呼道:“王妃的手怎么破了?”太医取出试毒银针沾了一点忠顺王妃右手中指指尖的污血,只见整根银针刷的一下变得漆黑,太医忙道:“王妃中毒了,药僮,快拿解毒丹来,先缓解毒性护住心脉再说。”

黛玉站在皇后身边淡淡道:“刚才我已命侍女护住王妃的心脉,请太医尽快解毒吧。”太医忙点道:“好,多谢郡主,老臣这就查明王妃中了何毒。”

听到太医如此说,刚才扭住松云的那个侍女向皇后跪下说道:“回禀皇后娘娘,刚才林郡主的侍女忽然倒向我们王妃,我们王妃本来好好的,可她一倒下来王妃就中了毒,定然是她加害王妃,求皇后娘娘为我们王妃做主。”

松云立刻跪下委屈的说道:“回禀皇后娘娘,奴婢方才一阵头晕摔倒了,不小心冲撞了王妃娘娘,奴婢知罪,可是奴婢并没有加害王妃娘娘,求皇后娘娘明鉴。”

“哎哟…”忠顺王妃的另一名侍女正在按太医的要求将忠顺王妃中指伤口处的血挤些出来,她原想顺着忠顺王妃的中指根向外挤血,不想一下子捏到了忠顺王妃中指指根带毒的戒指,她的大拇指也被刺出一个小小血洞,毒素沿手太阴肺经上行,这名侍女也只叫了一声便瘫软倒地昏死过去。除了松云心里清楚,黛玉兰心隐隐觉察到什么之外,其他人皆大惊,皇后沉声道:“太医,怎么回事?”

太医慌忙回身磕头道请皇后娘娘容臣细察。”皇后沉沉嗯了一声,太医也顾不得礼仪,立刻将忠顺王妃的袖子掀开,露出原本半掩着的右手,只见忠顺王妃右手中指根上那枚戒指上微泛绿光,上面还有一点血迹,太医小心的将戒指除下来,用银针一试,便转身对皇后说道:“回禀皇后娘娘,王妃定然是中了这戒指上的毒,容臣回去细细检查,验出是何毒才能解毒。”皇后点了点头,命人将忠顺王妃和那名侍女抬到配殿厢房中,又对松云说道:“戒指带在忠顺王妃的手上,不可能是你的下的毒,你起来吧。”

跪在地上指证松云的那名侍女傻了眼,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皇后淡淡道:“将这胡乱攀诬别人的侍女绑了送到宫监中,等过了年再发落。”浣霞带了两个健硕嬷嬷将那侍女五花大绑,送到宫监中关押起来。皇后又拉着黛玉的手对她柔声道:“玉儿,你受惊了,姨妈没有照顾好你。”

黛玉摇摇头道:“姨妈,玉儿没事的,您别担心。”

黛玉陪着皇后回到昭阳殿,大家见忠顺王妃没有出来,都在心里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在宫里不该问的不问是王道,因此也没有人明着问什么。黛玉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向北静王妃低声说了几句话,北静王妃眉头微皱,叫过贴身侍女吩咐几句,那侍女便悄悄退了出去,寻到跟水溶的小厮,让他叫出水溶,同水溶说了几句话后,水溶双眉紧锁的点点头,自往太医院去了。

一时散了宫宴,外命妇们自是告辞离宫,皇后将北静王妃和黛玉留了下来,进了内室遣退所有伺候的侍女,皇后问道:“玉儿,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黛玉一五一十的说道:“刚才忠顺王妃过来,她想用那只戴了淬毒戒指的手来摸玉儿的手,松云发现她手中有东西泛着绿光,怕是有什么机关,便装晕将玉儿挤开,她自己便扑在忠顺王妃身上,至于忠顺王妃为何会让自己的戒指刺伤,玉儿也不清楚。还是要问松云才行。”皇后点头道:“嗯,那就让松云进来。”

黛玉将门打开唤道:“松云,你进来。”

松云正远远的在廊下候着,听到黛玉传唤忙小步快走进了内室,她在皇后面前跪下,皇后微笑道:“我知道你是个忠心的,果然你今儿救了玉儿,本宫当好好赏你才是。”

松云磕了个头直起身子说道:“回皇后娘娘,照顾郡主是奴婢的本份,不敢当皇后娘娘的赏赐,奴婢还要向娘娘请罪。”

皇后点头道:“你且说说吧。”

松云将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说了一遍,皇后点头微笑道:“原来如此,是忠顺王妃自作自受,这不怪你,若是她没存了坏心,也不能毒着自己。松云,你做得很好,有你们这帮忠心的丫头照顾玉儿,我也能放心些,你起来吧。”

松云站了起来退回黛玉身旁,黛玉轻声说道:“姨妈,前几日听溶师兄说起水伯伯中毒的情形,玉儿觉得今儿忠顺王妃中毒的情形和水伯伯的很象,若真如此,水伯伯遇刺只怕和忠顺王府脱不了干系。”

皇后双眼一瞪急问道:“玉儿,这是真的么?”

北静王妃忙将黛玉搂到怀中嗔道:“皇后娘娘冲着玉JL发什么脾气,又不是玉儿下的毒。看你,再把孩子给吓着,我已经打发溶儿去太医院了,验了那戒指上的毒不就清楚了。就算是一样的毒,想法子办了忠顺王府就是,你冲玉儿瞪什么眼睛。”

皇后忙解释道:“玉儿,姨妈不是冲你的,只是你的话太让姨妈吃惊了…”

黛玉柔柔笑道:“姨妈快别这么说,玉儿懂姨妈的意思。玉儿只是猜测,也许猜错了也未可知。”

皇后生将黛玉从北静王妃怀中抢出来,搂着她说道:“还是玉儿贴心,玉儿,不论是什么毒,忠顺王妃意图害你是不争的事实,说不定前些日子的死士就是他们府里派出来的,好孩子,你这几日就跟着姨妈,那儿都别去。”

黛玉微微犯难,轻声说道:“姨妈忘了玉儿明儿就要请旨回乡祭祖了?”

皇后轻叹一声道:“玉儿,姨妈如今是真不放心你北上。忠顺王妃是狄族族长之女,狄族在北边的势力很大,姨妈怕不安全。”

黛玉微笑着安抚道:“姨妈,这些沏哥哥都告诉玉儿了,玉儿北上是要扮成小子的,凭是谁也认不出来,您只管放心好了。”

皇后叹了口气道:“真真是个傻孩子,做娘的,有谁能放心自己的孩子去涉险,玉儿,你虽然不是我生的,可在我心里,你同沏儿是一样的,都是我心尖尖上的肉儿。”

黛玉偎着皇后,轻轻道:“姨妈,玉儿也当您如亲娘一般,父母将有难,做儿女的岂能不尽力,何况此次前去,也不是玉儿一个人,还有沏哥哥和溶师兄呢。”

北静王妃走上前抚着黛玉的细嫩白净的面颊轻声道:“好孩子,难为你了。”

黛玉甜甜笑道:“两位姨妈放心吧,有沏哥哥和溶师兄两个大高手在,再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皇后和北静王妃都知道黛玉是在宽慰自己,只能微笑点头,压下心中的担忧。

忠顺王父子一听说忠顺王妃中毒,便立刻跳了起来,父子二人来到昭阳殿的西配殿,一看忠顺王妃的样子,忠顺王便知道她中了狼箭毒草,忠顺王背对着皇后派来伺候忠顺王妃的侍女,在忠顺王妃身上摸了一遍,可是却没有发现解药,他不由得心急如焚,倒不是他对忠顺王妃有多深的感情,而是忠顺王妃背后的力量是忠顺王想得到的。周晟原本的意思就不是毒死谁,而是要看水溶能不能解了狼箭草毒,他眼珠子一转便叫道:“父王,快请北静王世子,听说当日北静王爷中毒,就是他救回来的。他一定能解母妃。”

狼箭草毒的解药是忠顺王妃亲自收着的,除了她再没有人知道解药藏在何处,如今忠顺王妃昏迷不醒,除了去求水溶,也没别的办法了。忠顺王只得唉声叹气道:“罢了,我亲自去求。”说完便转身出门去找水溶。

水溶去太医院里验了毒,果然是他父亲当日所中的毒。水溶心中大怒,却强压着不发作出来,只急急离开太医院,找到了正在御书房里密谈的皇上和北静王。

水溶一进御书房便压不住自己的火气的,咕咚一下跪倒在皇上面前,气恼道:“皇上,请您下旨罢免忠顺王,查抄忠顺王府。”

皇上眉头皱起,缓声问道:“溶儿,出了何事?”

北静王则沉声骂道:“水溶,你还有没有规矩,朝庭大事也是你能妄自议论的,还不滚出去。”

水溶急道:“父亲,您在边关遇刺,就是忠顺王府做下的。”

皇上面色凝重,沉声说道:“溶儿,你起来细细的说。”

水溶起身垂手立在下面,将刚才的事情细细的讲了一回,皇上大怒,一把掀翻了炕桌上的棋坪,云子砸落满地,噼里啪啦的直响。吓得御书房外当值的侍卫们都不由得瑟缩了脖子,生怕皇上这会儿叫人进去。原本在一旁伺候的路公公见水溶面色不善的进来,便轻手轻脚的去了御书房里面的小套间,因此才没受那些云子的袭击。

“皇上请息怒。”出乎意料的,北静王看上去却好似一点儿都不生气,反而很平淡的劝起了皇上,皇上深呼吸了几下,才气呼呼的说道:“大哥,周泽这厮太猖狂了,绝不能饶了他。”皇上说着说着,忽然觉得不对劲儿,自家大哥是个何等火爆脾气的人,听到是谁谋害他自己,如何能不生气的,皇上疑惑的看向北静王,不解的问道:“大哥,你不生气?”北静王淡淡道:“生气。”

皇上越发不解,又问道:“既是生气为何我却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