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初春,花园里却似百花绽放,林宛如暗暗称奇,听得旁边一位不知哪家的姑娘惊叹:“只怕是宫里的花房才养的出来呢。”

林宛如抿嘴一笑,拉住了林黛玉:“姐姐去哪儿?”

林黛玉道:“我瞧着还是下棋文静些,咱们去吧,我教你。”

林宛如连连摆手:“姐姐还是找迎春姐姐去吧,今儿可是出来玩的,饶了我吧。”

林黛玉恨铁不成钢,在她额头点了一下就被贾探春给拉走了,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大家就各自找到了消遣的东西,林宛如环顾四周,林黛玉在和贾迎春对弈,旁边贾探春贾惜春观战,薛宝钗正和一位面生的姑娘攀谈,也有人住在一处描春绘画,倒是秋千架那儿人少,许是自重身份,不愿意在这儿笑闹,失了礼数。

林宛如便走了过去,年纪最小的陈瑞霜倒是没有顾忌,陈瑞雪在后头推她,玩的高兴极了,旁边陈瑞雨眼巴巴的羡慕的看着,林宛如便笑道:“妹妹上去吧,我来推你。”

陈瑞雨有些惊喜,有些犹豫:“不大好吧。”

林宛如推着她叫她坐在秋千上,笑道:“本来就是来玩的,在家怎么玩,在这就怎么玩,若是一味的拘泥礼数,岂不辜负了公主的一番好心。”

陈瑞雨这才放松下来,笑嘻嘻道:“好吧,你先推我二十下,再换我来推你。”

玩着玩着几个人都放松起来,陈瑞霜和陈瑞雨索性比起来,看谁荡地高,陈瑞雪提心吊胆的看着,道:“仔细摔着。”

林宛如笑道:“姐姐放心,旁边都有丫头看着呢。”

陈瑞雪回头一看,花丛外头果真若隐若现的站着几个丫头,许是为了照顾诸位姑娘,又怕站的近了让大家拘束,所以才站在那儿。

陈瑞雪不禁暗暗称赞明华长公主心思细腻,也放了心,和林宛如说起话来:“原来大伯母也说来,只是家里走不开,又说都是年轻姑娘,她来了也不便,倒是大哥来了,他一向不大喜欢这些事情的,除了和几个好兄弟喝酒,就是去军营和将士们喝酒,一点意思也没有,难为他怎么开了窍。”

林宛如忍不住笑起来:“表哥很喜欢喝酒么?”

陈瑞雪笑道:“在外头喝,在家里倒是很少喝,大伯母说不喜欢大哥喝的醉醺醺的样子,除了全家人一起吃饭大伯父叫他喝酒,不然大伯母是不许的,不过大哥酒量很好,就是在外头喝酒也很少喝醉…”

两个人闲话一番,那边陈瑞霜却觉得荡了半天头晕,想要下来,可是秋千一时半会的也停不住,她便直直的扑了出来,旁边陈瑞雨惊叫起来。

正文 第十八章 三月初三(二)

林宛如正好站在对面,瞧见了,眼疾手快的伸手一接,可她哪里接得住,被陈瑞霜冲了一下,后仰着倒在地上,陈瑞雪赶忙上去扶,在远处一直瞧着的丫头也赶紧跑过来两个,七手八脚的把林宛如和陈瑞霜扶起来。

陈瑞霜看着林宛如崭新的藕荷色的裙子上沾了泥,瘪瘪嘴就要哭,林宛如忙安慰她:“不要紧,只是脏了一点,用帕子擦擦就成了,你要是一哭,把大家都招来了,那我才丢人呢。”

陈瑞霜赶忙捂住了嘴,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两位丫头也是笑了笑,一个道:“一会还要听戏呢,姑娘的裙子脏了一块也不好,要不奴婢带姑娘去梳洗一番。”

林宛如想想也是,遂道:“那就多谢姐姐了。”

陈瑞雪本来要陪着她一起去,林宛如道“姐姐若是去了,瑞雨和瑞霜该害怕了,我跟着这位姐姐去,不妨事的,要是我姐姐问起来,还请说一声。”陈瑞雪只得应了。

那丫头便带着林宛如从小道蜿蜒着出了花园,林宛如问那丫头的名字,那丫头笑道:“奴婢贱名香兰,姑娘叫我香兰就好。”

林宛如笑道:“香兰姐姐,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香兰笑道:“公主在弄玉小筑前面的锦画堂预备了歇脚的地方,那儿清净,正好我打水来给姑娘洗一洗。”林宛如点点头。

谁知刚过了弄玉小筑前面的小花园,就见一个年轻少妇远远地朝香兰招手。

香兰犹豫片刻,道:“姑娘莫怪,姑姑叫我只怕有事,这儿离锦画堂也不远,姑娘沿着这条路直走,然后左转就到了,我先去问问姑姑有什么事,稍后就来。”

林宛如应了,香兰便小跑着过去了。

这条路径很是简单,两旁是假山石,又栽种着松柏竹子,十分幽静,林宛如贪恋这片刻的安宁,步子放慢了一些,谁知却蓦地听到一个甜甜的嗓音:“宣哥哥,我好久没见你了,你怎么老是不来看我呀?”

林宛如一愣,继而一笑,谁知又传来一个清朗悦耳的男声:“前阵子父皇叫我跟着邓师傅念书,邓师傅奉命编书,我作为弟子自然要帮忙,这才没过来。”

林宛如一愣,那女子的声音明显就是容德郡主石爱珠,可那男子的声音…宣哥哥…父皇…只怕是皇上的二皇子弘宣吧。

林宛如顿时心绪复杂起来。

这位二皇子是个传奇,他和皇上长得很像,若是一点点像也就罢了,可是他和皇上年轻时候的样子一模一样,因此很受皇上的宠爱,这种宠爱也仅次于太子。

皇上对二皇子寄予厚望,请朝中资历最老,学问最好,曾任帝师的邓园做他的老师,二皇子也很是争气,年纪轻轻就文采非凡,就是林宛如在扬州也经常听人说起二皇子又做了什么诗画,皇上见了有多高兴,赏了什么东西。

不过也许是天妒英才,二皇子在十七岁的时候就去世了,而且他的死引发了皇室大乱,就是扬州那边也有所震动,一个月换了三个知府。

二皇子是陈盈妃所出,也是因为二皇子的死,陈家受到了严重的打击,陈盈妃也因此一蹶不振,失了圣宠,后来,直到朝凰公主嫁给陈瑞文,陈家才从困境中解脱。

按着上辈子二皇子去世的时间…

林宛如的心砰砰跳起来,好像就是今年的秋天——皇上破例没有选择太子跟着去祭天,而是带了二皇子,朝中也有流言说皇上有意改立太子。

等祭天回来,二皇子就去世了,因为这件事很是隐晦,很少有人提起,不过林宛如隐约听人提起过是中毒,二皇子的亲弟弟六皇子还一度为了这件事跪求皇上彻查。

其实当时谁都清楚这件事是谁做的,可都不敢说话,皇上也是左右为难,对六皇子的不依不饶很是不耐烦,导致六皇子也失了宠爱…

她这一愣神,那边的对话却仍然在持续,石爱珠的声音变得很是娇羞:“我听嬷嬷说宣哥哥最喜欢粉荷酥,我特地学了,宣哥哥什么时候来,我做给宣哥哥吃。”

二皇子的声音波澜未起:“多谢妹妹好意,今儿是姑母再三的请了,我才向邓师傅告了假,下回可就不成了,只怕邓师傅要生气的。”

石爱珠顿时委屈了:“宣哥哥,你是不是讨厌我?我都听表姐说了,你上次去了柳家,还吃了饭才回去的,怎么我请你你就说忙。”

二皇子道:“我是去找姑父借两本古籍,谁知二姑母非要留我吃饭,我也是盛情难却,妹妹若是生气,那我下次有了时间就来如何?”

石爱珠低低的“嗯”了一声:“宣哥哥,我娘说,等我及笄了就…就给我说亲,宣哥哥,你…”

二皇子的声音终于不再平静:“婚姻大事自有父母做主,我在这恭喜妹妹了,希望妹妹喜获如意郎君。”

石爱珠先是愣了一下,继而道:“宣哥哥对我就没有…”

二皇子打断了她的话:“我是做哥哥的,妹妹成亲我很高兴,仅此而已。”

继而便没了声音,林宛如叹气,又是妾有情郎无意,二皇子那样的风姿,也难怪石爱珠动心。

林宛如刚刚因为走神,便在路上站住了,谁知石爱珠竟突然捂着脸小声哭着从假山后头跑出来,林宛如一时不妨,两边撞个正着,林宛如呆住了,石爱珠也呆住了。

那边二皇子的脚步响起,想来是走远了,石爱珠先是一愣,继而就露出了凶狠的表情:“不许告诉别人,不然我就告诉娘。”

林宛如看她故作凶悍,忍不住笑起来:“郡主放心,我知道轻重,今日之事我一定不会说的。”

石爱珠这才神色一松,道:“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林宛如指了指裙角:“我的裙子脏了,香兰姐姐带我去锦画堂换,半路上又被一位姑姑叫走了,香兰姐姐告诉我路,我便自己过来了,谁知竟然遇到了郡主。”

石爱珠没好气道:“你不知道非礼勿听啊,亏你还是大家闺秀,竟然偷听人家说话,不知羞耻。”

林宛如暗想,您老私自向自己的表哥示爱,这才是不知羞耻吧。

石爱珠见林宛如没说话,心中原来的七分忐忑变成了三分,道:“算了,你也是母亲请来的客人,你答应我不说出去,那我就信你一回,你不是裙子脏了?我借给你一件吧。”

说着挽住了林宛如的胳膊:“去我院子里换,正好我也要洗个脸。”林宛如只得跟着她掉头。

也不知今天是不是走背运,净是听见人说闲话,在弄玉小筑外头便听到竹林另一边的女子说笑声,林宛如本来想走过去,石爱珠却停下了,侧耳细听,林宛如腹诽,还说我呢,你不也是偷听人家说话?

那边似乎是两个女孩子在说笑,一个道:“…哎呀,你都不知道,我都笑死了,就她还说那话,二表哥看都没看一眼。”

另一个道:“可是大家都说盈妃娘娘特别喜欢她。”

一个道:“盈妃娘娘不过是看着我姨母罢了,要不然才不瞧她一眼呢,不过是长得好看些,就得瑟起来了,与其选她,盈妃娘娘还不如选她的娘家侄女呢,哎,她们也来了,你也瞧见了,哪个不比她强?”

林宛如看到旁边的石爱珠气的脸色发白,捏起了拳头,这才后知后觉起来,那两位中的一位只怕是顺华长公主的女儿,柳家的小姐,容仪郡主柳萱,听她这口气,看来也是喜欢二皇子啊,这可真是…

林宛如这边正想着,石爱珠已经放下手冲了过去:“亏我把你当成姐姐,什么话都告诉你,你居然在背地里笑话我。”

林宛如无奈,只好跟了过去,柳萱也是个美人,吃惊的看着怒气冲冲的石爱珠,先是有些尴尬窘迫,继而便轻松下来:“什么叫把我当成姐姐,我本来就是你表姐,况且那些话是你自己告诉我的,不是我逼着你说的,还不许我告诉旁人了?”

正文 第十九章 三月初三(三)

石爱珠气道:“我就知道,你说什么只把宣哥哥当表哥,那些话都是假的,你就是想套我的话,你也喜欢宣哥哥,你为什么不直说?这么在背后说三道四的,呸,你要不要脸?”

柳萱也怒了,推开一旁意欲劝阻的姐妹,指着石爱珠的鼻子道:“什么喜欢不喜欢,你才是不要脸呢,我就是背后说你的坏话,可我没说过要嫁给二表哥这样不知廉耻的话,你也不看看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二表哥才不会喜欢你呢。”

石爱珠气的手直抖,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我跟你拼了。”

说着就冲了上去,林宛如赶忙跑上去拦着,一边拦一边苦笑,还是宗室贵女呢,怎么一有龃龉就跟市井妇人似的泼辣无赖呢。

柳萱也不是吃亏的,和石爱珠厮打起来,林宛如有心拉,可她身子瘦小,被两个人挤在中间,倒是挨了好几下挠,旁边柳萱的女伴也不上前,只是不住地劝说:“快住手吧,叫人瞧见了不好…”

林宛如脖子上又被挠了一下,气的不行,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许是她的声音太过严厉,不光两个人都停了手,一旁的女伴也张大着嘴愣愣看着她。

林宛如摸了摸脖子,气道:“亏你们还是姐妹呢,为了一个男人就这么打起来,真是没出息,就是那个男人知道了,不会怜惜你们,反而会因为你们的不顾姐妹之情而轻看你们,耻笑你们,为了一个不喜欢你们的男人,在这儿闹得你死我活,姐妹背道而驰,值得吗?你们为他掉的眼泪,为他做的事情,他知道多少?”

像是定格了一样,石爱珠的手还抓着柳萱的衣襟,柳萱的手还拽着石爱珠的发带,都呆呆看着她,林宛如缓和了一下语气,道:“都说做姐妹是几世修来的缘分,就是当初娥皇女英,也是彼此谦让,共侍一夫,也没有为了个男人打的你死我活的,那人不管喜欢你们彼此中的哪位,你们都该为对方高兴才是,就是长辈知道了也只有高兴地,大家和和气气的多好,更何况那人对你们二人都无意,你们这样闹岂不是叫长辈脸上无光?你们还是宗室贵女,天底下的姑娘们还都看着你们,以你们为榜样呢,你们这样打成什么样子。再者,我说句不知羞的话,一朵花配一只蝴蝶,,天底下的好男儿这么多,焉知没有人也在为你们日思夜想呢?又何必都在一棵树上吊死?”

一席话说得石爱珠和柳萱都松了手,半响,石爱珠低声抽泣着哭起来,柳萱没好气道:“你哭什么,我的衣裳都被你弄乱了。”

石爱珠抽抽噎噎的:“我的头发还被你弄乱了呢。”

柳萱默然,走过去帮她把扯开了一半的发带系好,道:“那我帮你系好了,你别生我的气了,我不是要和你抢二表哥,只是气你明知道我也喜欢二表哥,还是整天在我面前炫耀。”

石爱珠“哇”的一声哭的更厉害:“那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宣哥哥嘛,要不然我也不会在你面前炫耀了。”

柳萱扑哧一声笑起来。

两个人倒是和好了,倒是林宛如这个劝架的,衣衫散乱不说,还被挠了好几下,柳萱安抚了石爱珠,过来牵着林宛如的手道:“好姐姐,要不是你劝说我们,我们真是要丢脸了,还连累你受委屈。”

林宛如咧了咧嘴:“你们和好就好了,能不能带我去整整衣裳?再帮我找些药膏来吧,这脖子上你们俩挠的,火辣辣的疼。”

柳萱和石爱珠顿时脸色通红,石爱珠赶忙挽着她道:“去我那儿吧,我把我的衣裳借给你穿。”

柳萱的女伴笑道:“这下好了,还是这位姐姐厉害,把两个人都劝住了。”

柳萱没好气道:“你怎么不劝呢?脚长在地上了?”

那人笑道:“我这不是怕被你挠吗?啧啧,瞧这个姐姐的伤口,你们俩的爪子也都够锋利的。”

柳萱没好气道:“你住嘴。”

石爱珠给林宛如介绍:“她是北静王爷的妹妹水柔,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

林宛如倒没想到她的身份这么显贵,忙福了福,水柔笑道:“快别多礼了,你瞧瞧这一脖子的伤。”

石爱珠越发的愧疚,低声和林宛如商量:“好姐姐,你别把这件事告诉人好不好?”

林宛如的心智已经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自然不会跟两个小姑娘计较,便笑道:“那你们只好去找只猫来了,别人问,我便说是猫挠的。”

水柔笑嘻嘻开口道:“我记得萱儿有一只波斯猫的。”

柳萱语气凶凶的:“元元是我最喜欢的猫,姨母知道它挠了人肯定不会叫我养了。”

石爱珠疑惑的开口:“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察觉这是姐姐的玩笑话吗?她这是在笑话我们是猫呢。”

几个人一时静默,水柔咳了一声:“其实我们都明白,也只是跟着凑趣,爱珠你,不用说的这么明白透彻…”

石爱珠顿时涨红了脸。

几个人渐走渐远,从几棵粗壮的松树后头转过来两个年轻男子,石光珠憋不住哈哈笑起来:“柔儿还是这么风趣。”

二皇子无奈道:“你可真够狠心的,看她们打架也不出来劝。”

石光珠毫不在意:“那两个丫头都喜欢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明枪暗箭了多少回,我才不撞上去呢,倒是那位姑娘有意思,三言两语把她们劝好了,一朵花配一只蝴蝶,这话说的有意思。”

二皇子笑着没说话,眼底也是微微一动。

因为内疚,石爱珠和柳萱都对林宛如十分殷勤,石爱珠拿了自己新做的衣裳给林宛如换上,柳萱夺过来道:“你这件衣裳是大红色的,宛如穿的是藕荷色,别人一眼就瞧出来了。”

石爱珠又赶忙挑了一件藕荷色的衣裳出来,神色有些为难:“这件是我穿过的。”

水柔却道:“其实宛如穿什么衣裳出来家里人肯定知道,就是再像也会被察觉,与其叫人家乱猜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倒不如咱们都换了衣裳,只说一起划船弄湿了衣裳,谁问都挑不出什么来。”

石爱珠连连点头,拿了四件新衣裳来,四个人换上了。

经历了刚才的事,四个人守着一个共同的小秘密,很快亲密起来,石爱珠和柳萱对林宛如是感激,水柔却是敬佩,林宛如也觉得她们虽然身份高贵,却跟普通女孩子一样单纯可爱,自然很乐意和她们做朋友。

四个人说笑着回了花园,惹来众人的瞩目,林黛玉本来就在找林宛如,见林宛如换了衣裳,脖子上还有几道抓痕,不禁脸色大变,怒道:“你脖子上怎么了?是谁弄得?”

石爱珠和柳萱听了神色有些不自在,林宛如笑道:“姐姐别担心,我刚才跟着两位郡主和水柔姐姐去划船,弄湿了衣裳,又去容德郡主那儿换了衣裳,瞧见容仪郡主养的波斯猫,瞧着喜欢想逗一逗,没想到那猫怕生,挠了两下,不妨事的,郡主已经给我找了药膏擦上了。”

林黛玉这才放下心来,仔细瞧了瞧伤口,道:“我瞧见你不在,着急的不得了,看你还敢不敢乱跑。”

石爱珠和柳萱听了林宛如的话都松了一口气,柳萱上前笑道:“你就是宛如妹妹的姐姐吧,倒是我的不是了,害的宛如妹妹受伤了,这里是一瓶伤药,宫里的贵人们受了伤都用这个,药效好不说,也不会留下疤痕,叫宛如妹妹先用着,没了我再送过去。”

林黛玉见柳萱口气熟稔的样子,有些惊疑,又见给了药,接过来谢了。

石爱珠实诚,忙道:“其实也都怪我…”水柔站在旁边不轻不重的撞了她一下,石爱珠赶忙改口:“…是我说去划船的,这才引起了后来的事。”

两位郡主都道了歉,林黛玉再生气也不能说什么,只是她一向是冷淡的人,对着两位郡主也没有多客气,寒暄了两句便径自拉着林宛如走开了。

正文 第二十章 三月初三(四)

石爱珠讪讪的:“宛如的姐姐可真厉害。”

柳萱道:“她们是亲姐妹嘛,见妹妹受伤了,姐姐肯定会着急。”

水柔道:“其实我也听说过,宛如的父亲曾是探花呢,祖居苏州,只是姐妹俩失去了父亲,无所依靠,这才寄居在贾府,对了,宛如的生母和齐国公府的大奶奶还是堂姐妹呢,陈瑞文可是宛如的表哥哦。”

石爱珠和柳萱的脸色刷的白了:“要是宛如告诉了那个活阎王,他来找我们报复怎么办?”

水柔白了两个人一眼:“这种事宛如怎么会乱说,你们放心好了。”

可石爱珠和柳萱丝毫没有放松的神色。

那边香兰听完了吩咐赶忙跑去锦画堂找林宛如,林宛如却被石爱珠拉走了,正好错过了,香兰没找到人,急的不行,这可不是小事,要是林宛如走错了路,乱闯到什么地方去可就不妙了。

她沿着那条路来来回回把几个地方都找了,还是不见人,都快要哭了,赶忙去告诉明华长公主,明华长公主再叫人去找,这才知道林宛如已经回了花园,自然也听说了被猫挠的事。

别人不清楚或许会被糊弄住,可明华长公主多精明啊,她就是怕姑娘们出意外,凡是去划船的姑娘都要先报给她,她点头了婆子们才敢开船,四个人压根没有划船,而且柳萱的波斯猫最是温顺,压根不会挠人,这中间必得有什么缘故。

只是还在宴请中,她也不好细细的追究,便轻轻揭过了。

到了中午坐席的时候,众人又都回了弄玉小筑,四面的隔扇已经被拆了下来,变成了宽敞的敞厅,最前头是小戏台,下面一溜整整齐齐的摆了十几张方桌。

每四位姑娘一桌,由丫头们带着入座,做前头的一张桌子坐的是石爱珠,柳萱和水柔。

林宛如和林黛玉,薛宝钗,陈瑞霜一桌,旁边是贾家三春并凤姐,另一边是陈家两姐妹并史家两姐妹。

开戏后,丫头们便鱼贯而入,一道道的上了菜,大家一边听戏一边吃酒,刚开始还放不开,有些拘谨,可等石爱珠在前排带头叫了一声好后,大家就松快了不少。

林宛如听薛宝钗和史湘云说起了蒋玉菡:“…听说是忠顺王府的戏子,忠顺王很是喜欢,就住在府里…”林宛如的手一紧,忠顺王…

林黛玉架住了她的筷子,皱眉道:“有伤口不许吃颜色重的东西。”遂亲自给她布菜,竟是些清蒸的,炖的菜,林宛如只好食不知味的往下咽。

有丫头却送来一碗汤,笑眯眯的:“郡主说这鱼汤熬得最好,什么佐料也没有,最适合宛如姑娘喝,叫奴婢送来。”

林宛如笑着谢了,旁边史湘云笑起来:“要不说宛如运气好,叫两位郡主都对你上心起来了。”薛宝钗也微笑着点头,说实话,她也挺羡慕的。

林黛玉却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这样的好运气谁想要谁要,她可不希望宛如要,这脖子上的伤可怎么办。

蒋玉菡不愧是名角儿,一出贵妃醉酒唱的温婉缠绵,林宛如却因为刚才薛宝钗的话发起呆来,忠顺王,是皇上的叔叔,年轻的时候骁勇善战,先帝很是喜欢,后来先帝去世,皇上登基,就对他有些忌惮,收回了他的兵权。

忠顺王也是个知情识趣的,他当年的封号是忠勇,后来亲自上书说自己老了,当不起这个称号,就留给年轻后辈吧,请皇上再赐封号。

这是一种变相的示弱,皇上自然高兴,赐封号忠顺,意思不言而喻,又经常赐给忠顺王大量的美女珠宝,忠顺王也许真的前半生戎马,累了,想好好的歇歇,就闲赋在家,整日的在内宅厮混。

要不是就是纳妾,要不就是养戏子,年纪越大,行事越荒唐,前世林宛如甚至听说忠顺王喜欢玩相公,甚至豢养十一二岁的女孩子,等她们来了初葵便被送去服侍忠顺王,越是稚嫩的,忠顺王越喜欢。

前世,忠顺王亲自下江南,一眼瞧中了庄梦蝶,他并未亲自露面,只是叫自己的管家上门威逼利诱,庄梦蝶便在这种逼迫下无奈落发为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