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索大人,是四爷来了。说刚从万岁爷那里过来,有事要见太子爷。奴才方过来瞧瞧太子爷午睡醒了没有。”小太监顺着门槛儿跪下,战战兢兢的回道。

“请四弟进来吧。”胤礽悄悄地把那幅画像收在袖子里,轻声咳嗽了一下,对索额图说:“这件事不可大意了。但也不能轻举妄动。一定要有万全之策才行。”

“是,那老臣先告退了。”索额图如今也不敢再太子跟前摆谱,毕竟胤礽不再是小孩子,太子的威仪已经树立起来,如今连服饰都和皇子阿哥们不同了,皇上更有许多政事都推到了他这里,君臣之礼是不能少的。

胤禛跟着小太监进门时,恰好看见索额图躬身告退,于是站在一边等索额图行礼毕,方跟太子见礼。

“胤禛给太子请安。”

“四弟。”胤礽忙上前拉住,和蔼的笑道:“大热的天,难为你顶着日头跑来。可是皇阿玛有什么吩咐?”

“昨儿刚从江南回来,因去畅春园递牌子求见皇阿玛,准了今儿觐见。回明了政事后,皇阿玛叫我来跟太子说一声。江南那边的银子和粮草已经齐备了。皇上的意思是直接发送西北军营。这人手嘛,还要太子调遣。”胤禛说着,便从袖子里拿出了康熙批复的折子递给胤礽。

索额图并不敢就走,待胤禛说完了话,胤礽看折子的时候,上前给胤禛请安:“老奴见过四阿哥。”

“啊,索大人。”胤禛忙抬手虚扶,无奈索额图依然固执的跪下去。

当着太子的面,索额图也不敢托大,老谋深算的他自然要把功夫做足。不然从这些小事是哪个留人话柄是十分不划算的事情。皇家无小事,再小的事情牵扯了皇室礼仪,也是大事。

“索大人,正好你也在此。你看这事儿该派谁去呢?”太子看完了折子,顺手又递给了索额图。

“行军打仗,粮草乃是根本。这事儿万不可大意!更何况是御驾亲征!以老奴的意思,此事可交给威烈将军贾珍去办。”

他?

胤禛有些意外,但却并不多话,只是侧目看了看太子。

“贾珍倒也妥当。再给他个副手——叫孙绍祖一起去。孙绍祖上个月刚从西疆回来,那边各路关卡他也熟悉。”太子沉吟着说道。然后又问胤禛:“四弟以为如何?”

“太子安排的极是。”胤禛见胤礽如此说,自己也不好多说。反正这件事是皇上说交给太子的,前面的事情自己已经办妥,粮草的运输就不管自己的事情了。

“嗯,四弟,你刚从江南回来,辛苦的很。今天到了我这里,就别急着回去了。咱们去后面园子里,临水的亭子上吹着凉风,好好地聊聊天。你跟哥哥说说,江南那边可有什么新奇的故事?”胤礽说着,悄悄地给索额图使了个眼色,索额图忙躬身告退出去。

胤禛心思一动,忙陪笑道:“皇阿玛派我去督办粮饷,自然是片刻不得闲。连日都跟那些盐铁梁丝上的人打交道,我这儿都成了讨价还价的商人了。哪儿还有什么趣事。太子再瞧我,连见皇阿玛的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下来,就往这边来了。哪儿还能再留下来吃酒?不如改天兄弟我备酒,请太子赏光到我那里坐坐,如何?”

“哈哈…四弟说的也是。那我就不强留你了。”胤礽也笑着点头,一边往外送胤禛,一边若有所思的问了一句:“听说四弟在江南遇到了四弟妹,且夫妻二人一同回京。这倒是一段佳话呀!”

“太子见笑了。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哪里说得上是什么佳话。”胤禛的头微微低着,一步步走出太子府书房的门口的台阶,心道,太子的耳目果然甚广,连这样的事情也知道了,看来林宁的事情必然瞒不住他。

第43章

胤禛从太子府出来,并没急着回自己府上,而是吩咐家人进宫去。

出去好几个月,总要给佟贵妃请安的,还有德妃那里也要过去瞧一瞧,不管怎么说,自己大婚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佟贵妃抱恙在身不能多操劳,如今宫里都是德妃娘娘和宜妃娘娘帮忙打理,皇上下旨令自己和那拉氏完婚,且日子安排的这么急,宫里上上下下自然都要忙一阵子了。

佟贵妃身子弱,胤禛来了,也只是欠起了身子,嘱咐了他几句话,无非是问胤禛见了皇上没有,皇上身体可好。江南之行事情可顺利等寻常话。胤禛一一回了,见她有些倦意,便起身告退。佟贵妃也不言语,胤禛只当她睡着了,便轻着脚步往外走。

佟贵妃却忽然叫住了他:“老四。”

“额娘?”胤禛忙站住脚步,转过身子,看着凉榻上苍白脸色的佟贵妃。

“老四,费扬古家的那个女孩子,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

“额娘给你挑的这个媳妇,你满意吗?”

“满意,儿子多谢额娘一片苦心。”

“嗯,你不怪我就好。那个瑾瑜丫头,论相貌心机,都不如郭络罗家的那丫头。可额娘我看中的是她的知书达理,温良谦恭。自古以来贤妻美妾,这嫡福晋,就要选个贤惠的。不然将来你的府邸里整天鸡声鹅斗的,你索性连个心静的地方都没有,如何能专心做大事?”佟贵妃体弱,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已经开始喘息了。她身边的贴身宫女忙把扇子放下,跪下去替她捶着后背。

胤禛情不自禁的往回走了几步,办跪倒佟贵妃的榻前,轻声安慰道:“额娘放心,这些儿子都懂。儿子也不是小孩子了,额娘且好好地养着,上午皇阿玛说起额娘的身体,十分的忧心,儿子在江南遇到一个名医。等儿子回了皇阿玛,把他叫进来给额娘诊诊脉,吃他的一两剂药,这病就好了。”

“傻孩子…”佟贵妃抬起手,摸了摸胤禛的脸,苦笑着摇头,“都说你是个冷情冷性的人,可他们谁也不知道你的心。你是个最重情义的,只是生在了帝王之家…”佟贵妃说着,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娘娘,身子要紧。”边上的宫女是佟贵妃贴身的,素来知道她的心思,所以劝着她。

“老四。”佟贵妃的手从胤禛的脸上滑下去,颓然垂在床榻上,无力的说道:“去看看你德母妃。她也是时时刻刻都记挂着你,只是不好说出来。”

“是。儿子知道。”胤禛忙答应。

“去吧,我的身子没事儿!不必每天都进来。”

“额娘歇息,儿子告退。”

胤禛看着佟贵妃躺好,方磕了个头退了出来。

德妃那里和佟贵妃这里不同。德妃身体很好,身边还有胤禵相伴,自然是笑语欢声。胤禛在门外等着宫女进去通传的时候,便听见里面有德妃开心的笑声和十四弟的撒娇声,他心头刚才在佟贵妃那里的忧愁烦闷被这笑声一冲,也淡了不少。

“四阿哥,娘娘教您进去呢。”宫女从里面出来,对着胤禛福了一福,恭敬地说道。

“嗯。”胤禛点头,抬脚往屋里走。扑面而来的一丝清凉拂去一身的燥热,让人心头一爽,说不出的舒服。

“儿子给额娘请安。”胤禛在德妃跟前躬身行礼。

“起来吧。坐下说话。瞧瞧,去了趟江南,都晒成这样子了?黑了这许多!”德妃坐在榻上正用着冰碗,因吩咐边上的宫女道:“去给你四爷也盛一碗冰来。今儿这冰碗弄得还不错,这哈密瓜比往日的甜。您难得进来一趟,尝尝再去。”

“谢额娘。”胤禛忙答应着,在下手坐下。胤禵便上前来拉着胤禛的手说道:“四哥,四哥。江南有什么好玩的呀?”

“十四弟,江南这会子也没什么好玩的。不过就是比咱们这儿更热,水倒是多一些,有一个大大的西湖。等你长大了,皇阿玛自然也会派你去江南办差。”胤禛本不善于言辞,然无奈是在德妃跟前,不得不应付几句。

“听说你在江南遇到了费扬古家的格格?这个孩子,依我说竟是越发的没规矩了。既然说身上有病需要静养,如何跑到江南去了?难不成她不满意皇上指下的婚事,竟不是养病,竟是逃婚去了?”德妃说起这事儿,又有些上火,口气也严厉了许多。

“既然说是有病,想来是真的。费扬古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皇阿玛。”胤禛忙回道。

“你倒是个没血性的了。依我说,这样的媳妇咱们宁可不要!凭什么好的给了人家,我们要挑个病秧子?都是皇上的儿子,谁又比谁更强些?太子是好的,咱们自然不敢比,只是如今我们如何连他也比不上?”德妃说着,又有些生气闷气了,又向冰碗里挑了一块冰放进口中使劲的嚼着。

“这也是儿子的命吧。额娘又何必为了这些事动气?到底是身子要紧。”胤禛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佟贵妃那样劝自己。原来竟是这边在生气。皇上不在紫禁城,这几天看来德妃没少聒噪佟贵妃。据说二人年轻的时候倒是亲姐妹似的,如今上了年纪,越发的有了隔阂。她们之间挣来斗去,竟是让胤禛夹在中间作难。

“老四啊,不是我说。若说命,你倒是好的。你从小事贵妃娘娘抚养的,如今在这宫里,除了老祖宗和太后,谁能大得过贵妃娘娘?只是人家不为你的将来打算,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德妃叹了口气,又摇头。

胤禛明白,德妃的意思是嫌当初佟贵妃把郭络罗家的女儿给了老八,把费扬古的女儿给了自己。依照德妃的意思,是要把郭络罗氏给胤禛的,不管怎么说,郭络罗家的女儿是安亲王岳乐的外孙女,论起出身,是要比费扬古的女儿高贵许多。若是娶了她,胤禛将来的势力定然不容小觑。

德妃自然是为了胤禛将来打算,所以才挑中了郭络罗氏,只是佟贵妃说那孩子的性子太过傲气,空怕会跟胤禛不合。不知后来佟贵妃和皇上如何商议的,皇上一句话就定了下来。为这事儿德妃对佟贵妃很是不满,只是碍于份位不敢明着叫板罢了。

胤禛又听着德妃说了些闲话气话,方告辞出来。出了紫禁城的宫门,长出一口气,上车后疲惫的闭上眼睛,吩咐了一声:“回府。”

黛玉终究是中了暑气。只觉得头晕眼涨,身上酸酸的没有一丝力气。回府后,林宁又配了解暑汤给她吃了,在放了冰盆的屋子里凉凉爽爽的睡了一觉,醒来方觉得好些。

晚饭后,林宁又进来给黛玉诊了脉,见她脉象平和,无甚大碍了,方放了心。

“已经好了,如果闷坐无趣,也可出去走走。四处散散,倒是对身体有益。”林宁见黛玉懒懒的,知道她胃口不好,所以劝她。

“我遇到这些大夫,唯有你是特别的。人家都让静养,唯有你让我多出去走走。”黛玉推开雪雁端过来的莲子羹,无奈的笑道。

“所以我的医术比别人高明,他们治不了的病,经我的手也就好了。”林宁笑道。

“姑娘听听,哪来来的这般自以为是的人?他这话若是传出去,那些人还不知要怎么笑呢。你以为你是谁?你一个人,就把天下名医都比下去了?”雪雁见林宁那傲气的神情,忍不住笑道。

“我不是谁,也不管什么天下名医。这名医也不是吹牛吹出来的。”林宁说着,又劝黛玉:“不要多想,只管开开心心的。喜欢住在这里,咱们就住,不喜欢早跟我说,我去外边找个院子收拾了,咱们就搬出去住。”

“好好地,怎么说这话?纵然不在这里住,外祖母也会叫人来接。如何用得着外边去找房子?”黛玉听了这话一愣,不解的问道。

“人家还有十天半月就要出嫁了。难不成咱们还在这里长住下去不成?若说荣国府,不去也罢。去了又不知生出多少闲气来!还是咱们自己找个院子清清静静的住着倒好。你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黛玉听了这话,忽然笑道:“难不成是我外祖母家的谁得罪了你不成?”

“得罪我倒是有限,只怕你心里不痛快。”林宁说着,又坐在黛玉身边问道:“听说今儿里面果然发生了事故。那个宝二爷差点把自己的那块玉砸了,是也不是?”

“嗯,这事儿是有的。”提起这个,黛玉就不自在。

“这事儿你怎么想?”

“他小孩子家,不明是非,不懂情理。纵然不喜欢那玉,今儿却当着我的面去砸。想来他们那边的人都已经恨我了。”黛玉摇头叹气。

“他们恨你,你当如何?”林宁追问。

“我又能如何?”黛玉不解。

“你还是不与他们亲近的好。总归不是亲兄弟姐妹,俗话说,一表三千里。这表兄怎么说也是外人,人家姓贾,咱们姓林。若两家都好了,来往走动是亲戚的意思。总不能天天腻在一起,你说是不是?”

“谁跟他们天天腻在一起?”黛玉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去。

“你能这样想就好。”林宁笑笑,心道:傻丫头,我不过是怕你心实,真的错以为那个人能够托付终生,你可就惨了…

第44章

月色如水,洗净一天的燥热。林宁洗了澡,一个人在客房的院子里乘凉,边上泡着一杯自制的香茶。

树影摇晃处,似有人影。林宁也不动声色,只拿起茶杯轻轻地喝了半口茶,方淡淡的的说道:“既然来了,下来喝口茶又何妨?总猫在树上,难道不累吗?”

一道黑影从树影处掠过,来人一身黑色夜行衣站在林宁面前,然后躬身行礼,“奴才扎哈勒给公子请安。”

“有话坐下说。”林宁说着,另拿了个茶杯倒了茶,示意来人坐下。

“奴才不敢。奴才奉主子之命来给公子通个信,有人已经关注公子。公子行事务必要多加小心。”黑衣人半跪在地上回话。

“嗯——”林宁说着,目光一凛,手中茶杯倏然投向墙角的暗影,淡然笑道:“你的话不错。只是他们已经来了!”

啊的一声惨叫,便有黑影从墙角处倒下,而与此同时,林宁却已经动了起来。

青衫一闪,人如鬼魅般欺近那人身侧,飞起一脚,把倒在地上的黑衣人踢的飞起来。而那黑衣人也不是酒囊饭袋之辈,却能在空中借着林宁的这一脚之力,噌的一下翻了个身,踉跄了几步,站在院子中间。

扎哈勒急忙拔出腰间佩剑,不待那刺客站稳,便挥剑刺去,只取那人的后心。那黑衣刺客因被林宁的茶杯打伤了手臂,不得已仓皇应战,转身挥剑,挡开扎哈勒的一击。

“闪开。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来处理。”林宁冷冷的看着院子里的两个黑衣人,心思极速旋转。

“公子…”扎哈勒闻言立刻收回利剑,往后一跃,回到林宁身边。

“你且站着。不许乱动!负责惊动了这府上的护卫,我可护不了你。”林宁淡淡一笑,看了扎哈勒一眼,疾步冲到那刺客面前,不给他任何机会,抬手探向他的咽喉。

林宁出手利索,毫不拖泥带水。一手去勾那人的咽喉,脚下也往对方的小腹踢去。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林宁速度之快,连训练他的师傅们都望尘莫及,何况此人只是二流杀手?他以常人难见的速度一手捏碎了那人的脖子,反手把尸体扔到了扎哈勒脚下。淡淡的说道:“你只实话实说吧。谁派你们来的?”

“啊?”扎哈勒大惊,慌忙跪倒在地,,磕头道:“公子,奴才是四爷派来的。跟这个人并不认识,公子明鉴!”

“四爷不会派人来。我跟四爷又不熟悉,你们这套把戏在我面前没用。”林宁悠然站在月光下,淡淡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汉子,“你说实话,我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公子,奴才真的是四爷的人。是四爷让奴才来给公子提个醒的。奴才扎哈勒是四爷手下的家生奴才,奴才的妻小都在四爷府上当差,公子但有驱使,奴才万死不辞!奴才万不敢有半句假话!求公子明鉴!”扎哈勒连连磕头,说话的语气诚恳之至。

“你说的这些话,我也没工夫去考证。你说你是四爷的奴才,那又怎么样?四爷与我,不过是泛泛之交,我的安危关四爷何事?他也犯不上大半夜的遣人来与我说这样不相干的话。所以——我一样可以杀了你,就算你是四爷的人,凭着你半夜三更到我的院子里来,我便可以杀你。”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好吧,饶了你的命也没什么难的。我这儿有一粒药丸,你吃下去。我便饶了你。”林宁说着,从荷包里摸出一粒褐色的药丸,花生米大小,捏在指尖浑圆润泽。

“这…”

“自然,你也应该想到了。这是毒药,名叫‘悔断肠’。我的独门配方。吃下它,我今晚不杀你。但以后每逢月圆之夜,你必须服用我的独门解药。否则,你会痛不欲生。悔断肠的意思,就是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你——明白了吗?”

“是!奴才明白了!”扎哈勒答应一声,抬手接过药丸,一扬脸,一口吞下去。

“好。你可以说实话了。从现在起,你是我的人。说吧,你来这里到底是什么目的?”林宁说着,转身坐在藤椅上,端起了另一杯茶。

“奴才是四爷的奴才。可…奴才今晚是奉了安亲王的命令来给公子报信的。”

“安亲王?”林宁皱眉,安亲王怎么也搅合进来了?

“是,奴才的爷爷曾在安亲王府上当差,十年前安亲王把奴才的父亲送给了佟大人。后来皇上给四爷另建府邸居住,奴才的父亲又被佟大人赏给了四爷。所以奴才和妻小如今都是四爷的奴才。但奴才从根儿上,却是安亲王的家生奴,奴才的老婆锦云曾是安亲王福晋房里的丫头。”

这弯弯绕闹的!林宁皱了皱眉头,有种扯乱麻的感觉。不过他总算明白了一件事——家生奴跟家生奴也不一样啊!就像这个扎哈勒,他是胤禛的家生奴,却是安亲王的心腹啊!这些狗奴才,被转了好几转,心思依然向着老主子!

“嗯,安亲王叫你来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这个奴才也说不清。总是他怎么说,奴才就怎么做。不过如今安亲王跟八爷走的很近。他的外孙女如今是八爷的嫡福晋。”

“嗯——”林宁皱眉细想想,这话说的也是。老八嘛,总是最寂寞的哪一个,又总是不甘寂寞的。兄弟们既然多,个个儿又都是人中龙凤。自然都是不甘寂寞的,水越混越好捞鱼。那么,就让这京城的水,更加浑浊一些吧。

林宁在院子里坐了一夜,四更时打了个盹儿,五更不到,因有小厮起来打扫,便把他吵醒了。

“哟!宁公子,您怎么睡在外边?”

“啊——没事,昨晚贪凉,坐着坐着就睡着了。去打水来,给我洗脸。”林宁醒来后目光炯炯,再也没了睡意。便叫水洗脸,然后打了一遍健身拳,让自己全身上下出了一场透汗,方进屋去另外沐浴更衣。

早饭依然是被老福晋请进去用的。因瑾瑜的哥哥出了远门,老福晋嫌林宁一个人在书房用饭无人照料,便索性请了他进来一起用饭,自然还是用屏风隔开,饭后林宁又给老福晋推拿颈背,调理黛玉的汤药。

因为家里格格就要出嫁,老福晋整日忙碌,一应嫁妆都要亲眼看过才行,还有结婚当日所需之物,也都一一问过。纵然是林宁在这里给她推拿,也少不了来回事的管家媳妇你来我往的。

一会儿刚得闲,林宁方也住了手。小丫头忙端上茶来递给他解渴。老福晋扭着脖子笑道:“我已经轻松了好多。只怕再有一两回也就全好了!这么着,瑾丫头出了嫁,也不必太挂念我这老太婆了。”

“额娘说话又扯上我。额娘福寿双全,难道就不许女儿回娘家了?”瑾瑜撅着嘴说道。

“老福晋福寿双全,难道还能少了你的寿礼?到时候你倒是想着不回来,恐怕老福晋也是不依的。”黛玉凑趣笑道。

“死丫头,这会子你编排我,等你出嫁的时候,我才有话说呢!”瑾瑜伸手捏了捏黛玉的脸蛋儿,笑着说道。

“这孩子果然是个难得的,我也很喜欢。只是咱们家没有年龄相当的人来配。你哥哥已经定下了亲,是指望不上了。这会子如果你还有个兄弟,我求了来做小儿媳妇,也是好的。”老福晋爱怜的看着黛玉笑道。

“说来说去,又扯上我做什么?老福晋越发纵着姐姐,我可不依。”黛玉便要去挠瑾瑜的痒,瑾瑜慌忙跑开,躲到林宁身后,笑道:“额娘不如收个干儿子去,明儿就去给林大人下聘礼!看她还这么个样子不?”

黛玉追过去闹,屋子里一阵欢笑声起起伏伏。

这里说笑还没完,便有管家婆子进来回道:“四爷府上的管家来了,说有话要跟咱们家格格说。奴才想着这有些不合规矩,若大公子在家,自然是大公子见他们,然此时大公子又不在家,奴才们不敢擅自做主。特来请老福晋示下。”

黛玉听了,便推瑾瑜笑道:“快去快去,姐夫等不及了,巴巴的打发人来接你了。”

“你这死丫头在胡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瑾瑜羞红了脸,又赶着黛玉追。

“这也真是的,还没过门呢,他们那边府上的事情就来问我们?却是不合规矩。”老福晋沉吟着,又碍着对方是皇家人,若硬生生拒绝了去,又怕四阿哥脸上不好看。

林宁见状,便说道:“不如我去瞧瞧?四爷和我,也算得上是熟人。如有大事,少不了还回来跟老福晋商量。若无大事,就叫他们先回去,等大公子回来再说。”

第45章

林宁往前面去会客,瑾瑜见又有人跟老福晋回话,便拉着黛玉悄悄地躲到一边,说道:“咱们也去前面瞧瞧,看他们到底有什么话儿?”

“嗯,很是该这样。万一姐夫有什么悄悄话被林宁给昧下,回头对景儿的时候,姐姐岂不是要吃亏?”黛玉拿着扇子挡着半边脸,偷偷地笑道。

“你这丫头,人家拿你当知心人,你还在这里取笑。”

“不敢了,不敢了。要去咱们快些去,晚了恐怕人家就走了。”黛玉知道四阿哥府上如今是有侧福晋的,听瑾瑜说起来时,竟并不是十分的如意。所以也不敢十分的取笑。便拉着瑾瑜出了侧门,沿着游廊往前面会客厅去。

二人在会客厅后窗户根儿前站定,听里面林宁恰好问道:“这么说,你们四爷竟是不在家?”

“回公子。四爷一大早边去福佑寺了,今儿是皇上当初在福佑寺避痘痊愈的日子。四爷奉了太皇太后老祖宗的口谕,去福佑寺上香,为皇上祈福的,下半晌也该回来了。”

“那这些东西也不是什么急用的。四爷倒是细心,还巴巴的打发你送来。”

“回公子,这些东西都是我们侧福晋收拾的,我们侧福晋说了,这些都是宫里各位娘娘赏下来的,因瑾格格身子不好,不在家。侧福晋便一直替格格收着。这会子就要过嫁妆了,侧福晋怕耽误了正事,才赶着交奴才给送了来。还请公子在老福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莫怪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办事不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