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少云道:“姐姐,你怎么才回来啊。咱们都等了好一会儿了。”

姬寻辰仅是抿着唇酷酷的点头,拉着红绣的手却是撒娇的摇晃。

红绣笑着道:“这不是有事耽搁了么,姐姐这就去给你们做蛋糕啊,这会儿天阴沉的很,怕是要下雨了,你们把棋盘端到前厅去吧。”

“好。”

自从搬到了这里,最高兴的就要数姬寻辰了。反正与莫来求是对门,姬寻辰散了学就拉着商少云往红绣这儿跑。红绣在朝中如鱼得水,三夫人自然也是乐得自己的儿子与红绣亲近。

红绣亲自下厨烤蛋糕,梅妆、丹烟和杜鹃在一旁帮忙。院里没有旁人,红绣反倒觉得住的舒坦。

“小姐,今儿个二夫人被叶大人送回府了。”

“嗯。”红绣没有抬头,出声示意梅妆说下去。

“二夫人回去的时候披头散发,满身狼狈,直奔回客院去洗了半个时辰的早,折腾换了三桶水才算作罢。当下就去找老太太告状了。”

“三叔不是瞒着老太太的吗?”

“正是,老太太并不知道二夫人被关的事,二夫人这一去告状,老太太气的不行,当场晕过去了。三老爷和三夫人正巧都在,被二夫人气的厉害,竟然第一次严厉的将二夫人撵回客院去了。三老爷还说,若不是看在二老爷与二夫人多年夫妻的份上,如此搬弄是非的悍妇,定要劝兄长休了了事。”

“诶?”

红绣听到这里很是惊奇。商崇宝为人端正,算是个老好人,若是平时二夫人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他就算有话也未必会当面说明的,今日的事可大可小,他的性子,断不会就那么直接的训斥自己的二嫂,一定有其他原因,让三老爷生气了。

梅妆又道:“二夫人还跟老太太说,小姐您都搬走了,他们还要搬回绣中园去,结果老太太没给话儿呢就昏过去了,一通忙活,倒是没有人理睬二夫人。三老爷还说,商府本就是三少爷的,如今您搬出来是腾出绣中园好生修整,预备成婚用的,二夫人现在张罗要搬回去实在不光明。”

红绣扑哧儿一笑:“三叔倒是向着我。”看了看糕点,红绣笑道:“待会儿你们送少云少爷回府,顺道将熊仔饼干和奶油蛋糕都给三叔和三婶带一些。”

“是。”

蛋糕不多时就烤好了。寻辰这样不爱吃糖食的都食指大动。待到戌时,天色暗了, 外头淅沥沥下起小雨,红绣看了看天色,恐这雨是要下一夜的,就赶忙命丹烟送商少云回尚书府,顺带去给三夫人请个安。

自己则是亲手装了食盒,递给姬寻辰,道:“寻辰,这些糕点你带回去给大家尝一尝。若是吃的好了往后姐姐再给你送。”

“好。”姬寻辰笑眯眯接过食盒,道:“我哥的师父,张大哥,秋容姐,苏青哥都在,这些恐怕不够吃。”

红绣刮他的小鼻子,点心不过是大家一人一块品尝罢了,难道还指望吃饱?明明就是小馋猫贪吃。

“好,姐姐把所有的都给你带回去。”

第四百四十章 被发现穿越了?

(24点)

第四百四十章 被发现穿越了?

红绣又吩咐杜鹃留了两块蛋糕给今日当值的宋祥虎,其余的一并装了,让杜鹃与寻辰一同去“莫来求”,免得他一个小孩拎着两个食盒费力。

白日在府外忙,回府还要烤蛋糕做饼干,红绣这会子累的眼皮打架,卸了妆,换了身居家常穿的青色棉布褙子,将一应啰嗦头面都去了,便回了第二进自己的卧房躺下。

身下是柔软的嫩绿色锦缎面鸭绒褥子,保暖效果极好,外头虽然下着雨,天也渐渐暗了,潮湿阴冷的很,可被窝里却是暖和的,不多时红绣就觉得眼皮越发沉重,昏昏欲睡起来。

谁知才刚闭上眼没多久,外头竟然传来一阵吵嚷声,她连梦还没来得及做就一下子清醒了,本就疲惫,如今被吵醒,更觉得烦躁,语气有些不耐:“梅妆,怎么回事”

“小姐。是小公子回来了。”

红绣一愣,“寻辰不是才回去吗,怎么又回来了?快让他到我这儿来。”

“是。”

红绣随手抓了件对襟收腰的比甲套上,才刚系妥了扣子,房门就被轻轻叩了两下。姬寻辰带着些气的声音传来:“姐姐,我进来了。”

“进来吧。”

吱嘎一声,屋门推开,姬寻辰在前,杜鹃和梅妆在后,三人到了屋里。红绣一看寻辰的衣裳,脸色变了变,“杜鹃,去给小公子寻一身袍子来换,梅妆预备热水。”

两个丫头领命去了,红绣伸手唤道:“来,寻辰,跟姐姐说说,好好的奶油蛋糕怎么没吃到肚子里,却喂了袍子了?”

姬寻辰自己搬来个小杌子在红绣榻前坐下,道:“那个老妖妇跟她女儿在,我看他们在,蛋糕和点心就没舍得拿出来,直接绕过前厅去后头,想找秋容姐姐,想不到老妖妇眼尖,叫住了我。”

红绣闻言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杜氏带着诸葛绿绮来莫来求,她不用细想都猜得到目的为何,姬寻洛回来之后就一直扎根在铺子里,姬府的门他大概都快忘了朝哪边开了,诸葛绿绮守活寡,当娘的怎么会高兴?再加上她的点心…

“她们为难你了?”红绣怜惜的拿了帕子帮寻辰擦擦脸颊上还沾着的奶油。

姬寻辰摇头,“没有,她们看了糕点很惊喜,以为杜鹃是我的使唤丫头,还问我从那买来的精致糕点,结果杜鹃一请安,他们脸色就变了,出言侮辱,侮辱姐姐,我气不过,就用食盒砸她们,还不留神弄到自己身上。若不是苏青大哥拦着,我早就分筋错骨手招待她们了”

想不到自己好心送个糕点,还给姬寻洛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见红绣皱眉头,姬寻辰怕她生气,站起身挥舞着拳头道:

“姐姐不用怕,那娘们俩根本就是虚张声势,先前她们家富的时候,还嫌弃咱们姬家只是个寻常门第,后来家道中落了才跟我哥哥使美人计。哼如今老妖妇的大儿子自个儿开了布庄,他们娘们又拽起来了。算那颗葱啊我哥不待见他们,我更不待见最瞧不上这样见风使舵捧高踩低的龌龊人”

“好寻辰,这些话你都打哪儿听来的?往后回去可不要乱说,你哥哥会难过的。”当年姬寻洛为了家族面子,无奈娶了诸葛绿绮,虽说他现在前事尽忘,但是面对一个自己不爱的娘子,总归是不好受的。

姬寻辰却摇头:“姐姐,我不是小孩了,我又没瞎,怎么看不透?那个杜氏根本就是个毒娼妇…”

“好了,寻辰是好孩子,不要再为了不相干的人造口业了。”红绣拉过姬寻辰,怜惜的顺了顺他的头发。

寻辰红了脸,乖乖的住口了。

“小姐,衣裳拿来了。”杜鹃这时候捧着一套簇新的浅青色缎面绣福字纹的袍子进门。

红绣拉过寻辰的手让他站在自己跟前,笑道:“寻辰,那件袍子是姐姐新给你做的,本打算过两日得了闲再送到你那去,今日可巧,你在这儿,就直接上身吧。先去换上,身上这件让他们给你洗洗干净。”

寻辰乖乖点头,回身接过袍子自己去围屏后面更衣,杜鹃要去帮忙,却被拒绝了。

杜鹃轻声道:“小姐,奴婢现在才知道谁是真心跟您亲的。才刚姬公子仅是端坐在主位上喝茶,一言不发,小少爷却是极力为您辩驳。”

红绣点点头,好在姬寻洛失忆了,若是没失忆那会儿,说不定会比寻辰蹦跶的还凶,那她真成了拆散人家家庭的“第三者”了。

寻辰换好了衣裳,梅妆也将热水送了进来,伺候姬寻辰洗漱过后,两行礼退下。

红绣往床榻里头挪了挪,道:“寻辰,过来坐。”

姬寻辰酷酷的坐在红绣身旁,闻着红绣身上软软甜甜的香味,有些不自在的起身,又坐回了一旁的小杌子,“姐姐,我看你好似很累的样子,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有。我才刚是预备歇下,可还没等睡着呢你就回来了。寻辰,杜夫人和诸葛大小姐毕竟是你哥哥的岳母和正妻,他们误会了也是无奈的,你不要跟他们生气。”

“你还帮他们说话?我哥打她们进门根本也没有正眼看一眼。他骗得了外人,还骗得了我?我看他根本就是讨厌那两个人。”

“别这么说。”红绣柔声劝道,“不论讨厌与否,那也是你哥哥的事情,咱们不要妄加干预,免得坏了你哥的事。”

“姐姐,你说我哥还能有什么事,每日就知道捧着医书看,要么就是把自己关在炼丹房里不出来。我看他都快痴了。就连师傅看他这样都很是无奈,每天跟在张大哥身后求原谅都够累了,还要为他担心。”

“师傅?”能跟在张之文身后求原谅的还有谁?难道…

红绣惊喜的道:“见死不救他老人家收你做徒弟了?”

姬寻辰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道:“那个怪老头说我是学医的天才,偏要收我为徒。”

红绣喜的一下子跳下床,拉着寻辰又蹦又跳,“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的寻辰有出息,将来一定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寻辰,你太聪明了,姐姐以你为荣啊”

姬寻辰的脸红着,想板着脸,却因为被红绣的情绪感染,也抿着唇笑了。

“姐姐,将来我医术超过我哥了,你让我给你诊病行吗?”

红绣点头:“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嗯。”

见小孩终于喜笑颜开,没有刚才的阴霾了,红绣才暗自松了口气,她可不想因为大人的事情影响到孩子的情绪。

红绣安排寻辰睡在第一进的厢房。因为太累,她没有再刺绣或者作画,而是早早睡下了,初春天凉,红绣蜷着身子把自己埋在鸭绒的褥子里,紧紧拥着棉被。梦里似乎看到一个机器人,还是会自动发热的那种,先是在她床畔盯着她看。后来又抱着她好一会儿。热度不断传来,让她睡的更香甜,还忍不住抱怨那个机器人太过僵硬,枕起来一点都不舒服。

第二日一早,红绣只觉得因为睡饱了浑身都舒坦,洗漱过后,与姬寻辰一同用了早饭,外头为她备马车的功夫,丹烟道:“小姐,昨儿个晚上奴婢在三老爷府上留了饭,回来的时候您已经歇下了,就没有回话。”

“嗯,三夫人怎么说?”

“三夫人很是欣喜,还送了一盒子上等的‘仰天绿雪’做回礼,说劳烦您照看小少爷了。”

红绣点头,笑道:“到底是大家闺秀出身,做事就是周到,我不过送了她糕点,她就送我这样好的茶叶,咱们有些失礼。今儿个你再去一趟三夫人府上,将我头些日子做的绣妍楼今年新款的春装选一套得体的,连同配套的头面一道给三夫人送去,就说自家开的铺子,有了好样子理当先孝顺三婶,她身材合中,应当穿的了。”

“是。”丹烟跟在红绣身后,想了想,问道:“小姐,就送那套碧色的如何?”

红绣这边已经走到了院子里,杜鹃忙追出来为她撑伞。

“碧色的不好,那一套太过老成了,就选那套珍珠白配水粉的罗纱裙吧,三夫人喜欢新鲜点儿的颜色,那套衣裳配套的头面里把银耳钉换掉,加一对儿珍珠的耳坠儿,对了,我的妆奁里那个东珠的银累丝凤钗你也一并给她送去,四股流苏的才不失了她的身份。”

“还是小姐想的周到,奴婢这就去办。”

说话间已经到了门口,正赶上叶潋清来与宋祥虎换班,二人客套的行过礼之后,红绣才上了马车,一路往城郊的“张府”赶去。

雨已经没日没夜的下了好一阵了,往往是才停下几个时辰,又会连续下几天。明明是转暖的春天,红绣却又将冬日才穿的狐裘斗篷命人找了出来穿。她身子畏寒,姬寻洛给她配置的药也是忌寒凉的,一想到见死不救竟然收了寻辰做徒弟,红绣就觉得心情格外的好。

一整日忙着火铳的研究,连晌午饭的都是玉桂和小李子来劝了好几次才勉强吃了一些,到了下午,红绣还在图纸上写写画画,努力回忆前世图书管里研究的那些东西,外头却传来一阵喧哗。杂乱的脚步声接近门口,叶潋清道:“大人,李公公到了。”

红绣连忙放下鹅毛笔起身相迎。李德全是皇上身边的人,可怠慢不得。

“李公公”回廊下,红绣翩翩行了一礼。

若是平时,李德全只会与她客套两句了事,然后说正题即可。今日李德全却侧身避开不受她的礼,反而对着她行了叩拜大礼:

“大人可折煞奴才了。大人智慧过人,造福南楚国百姓,今儿个早朝,皇上将梯田的事情拿出来议,满朝文武皆是惊喜异常,直说大人天人下凡啊这不,奴才是给大人送赏赐来的。”

说着起身,身后的小太监端着托盘上前。李德全掀开第一个托盘上的红绸布,上头赫然放着一套银光闪闪的白色披风。

“大人请掌眼。”

红绣倾了倾身,这才双手捧起披风抖开来,这件披风的料子绝非一般的布料,手感凉滑柔软,阳光下,雪白的颜色竟然反射七彩的光,肩头四周单靠手工编织做出了孔雀开屏的模样,甚为清雅华丽,大大的风帽就算梳高椎髻也遮得住,曳地的长度和幅宽,让人瞧着感觉甚是遮风暖和。

“这…倒不像是一般的料子。”

李德全笑吟吟道:“大人好眼力,这件披风名唤‘雪凤凰’乃是南疆白越国才刚进贡的贡品,是用白孔雀羽编织成线,后又由能工巧匠花了三年功夫制成的。前儿皇上一看,就说凡夫俗子穿上,反倒会被披风夺了颜色,一般的人撑架不起来,皇后想要皇上都没给,今儿皇上特特吩咐奴才给您送来,让您往后上朝时候披在翟衣朝服的外头穿。”

东西是好东西,只是分量重于千金。皇后要都没给的东西如今却在她手上,而且圣旨还吩咐她以后上朝都要穿,她能说她不想要吗?

等等,上朝?

“李公公,我平日是不用上朝的啊。”

“哦,大人您有所不知,皇上将原本的制度做了更改,往后每日上小朝,七日一大朝。小朝之时,就是宣到那位大人了那位大人来,大朝必须所有官员均到场。大人您官居二品,当然不能例外。”

真头疼。红绣叹了口气,原本她是休双休日的,就不知道皇上他老人家把大朝的日子定在哪一天了,若是占了她的休息时间可怎么好?可是,圣旨她不能不遵啊。

红绣朝着皇宫的方向行了礼,命人将“雪凤凰”以及皇上才刚御赐的金银珠宝收好。李公公便告辞离开了。

李公公一走,张府中众位大人与侍卫又是一番祝贺。红绣一一应对下来,只觉得心烦意乱,再无心思继续工作,便吩咐下人备车。

“大人,咱们去哪儿?”

“回张王直大街吧。”

“是。”

外头下着雨,街上人烟稀少,红绣坐在车里闭目养神,身子随着马车的晃动而晃动,听着外头传来淅沥的雨声,心也慢慢净了下来。盛极必反的道理她是最清楚不过,如今的荣宠有多盛,未来跌的就有可能有多狠。她虽然做了准备,也求到了免死特权,可在她看来并不是百分百的保障。她要想个什么法子,能让皇室的人有必须不能杀她的理由?不仅要她一个人活,她身边的人都要活。

看来这是一个浩大而艰巨的工程。

回府,才刚进了院门,却见商少行高挽着袖子扎着粗布围裙从小厨房探出头来,眉眼含笑的道:“绣儿回来了?我今儿个跟府里的厨子学了擀面,待会你尝尝我的手艺。”

梅妆打趣道:“三少爷晌午来了连口茶都没喝,从和面到熬老汤都是自个儿亲自动手,奴婢们要帮忙都不肯呢。”

红绣心中一暖,那些烦躁,均因着对上了商少行那双潋滟凤眸而冲淡了。

“我来帮你。”快步走向厨房,收了纸伞交给梅妆。

商少行却摇头:“梅妆,紧着去给你们小姐预备热汤沐浴。”

“是。”

“绣儿,厨房里的活儿哪里是你能做的?你这双手可以绣花,可以写折子,就是不适合下厨房,这样的事还是为夫来做,你等着吃现成吧。”用占了面粉的大手轻轻掐红绣的脸颊一下,商少行得意的笑着,兴高采烈的回了厨房。

红绣站在廊檐下,成串的雨帘在身后皆成了背景色。只呆呆的望着那个锦衣华服的瘦高人影,笨拙的挥舞着擀面杖,认真的抿着好看的唇,皱起上挑入鬓的眉,专心致志的就为了亲手给她做一碗面。堂堂商府的三少爷,平日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为了她竟然屡次不管他人的眼光下厨房,先不提他的手艺如何,单单这份心,就以让她的心胀满了幸福。

眼睛有些热热的。红绣吸了吸鼻子,缓步进了门,走向商少行。

商少行不抬头都闻得出红绣身上淡淡的香味,笑着道:“怎么?饿了吗?”

才刚直起身,温暖软绵的身子就已经靠在自己身上。

红绣圈着商少行的药,眷恋的用脸颊蹭他的胸口,像一只温驯的猫。

商少行抬着胳膊张着手,生怕面粉弄到她身上,低头亲她的额头一口,“想我了?”

“嗯。”

见她痛快的认了,商少行的心都快要化成一滩水,低头又亲了她脸颊一下:“现在我总算明白何为小别胜新婚了。你不在商府,感觉府里空落落的。要不你给我备一间厢房,往后我就住这儿吧。”

红绣笑着直起身子,“那可不成,叫人看了不定怎么议论咱们呢。偶尔见面就好。”

“哎。”商少行叹了一声,转身继续擀面,突然想起一事,状似随意的道:“绣儿。”

“嗯?”

“一个扁扁的盒子,下面有四个轮子,有窗有门,还有一双‘眼睛’。这个是什么东西?”

才刚进门的梅妆闻言笑着道:“三少爷,是猜谜吗?让奴婢也想想,嗯,扁扁的盒子,有轮子,还有门有窗有眼睛…这是什么啊。”

红绣面上早已经僵住,“你打哪儿知道有这个东西?”

商少行放下擀面杖,搓着手上的面,又道:“还有一物,长方形,上半部是个方形,下面有许多小方块,写了你教给我的阿拉伯数字1到0,还有我不知道的这样几个符号。”说着在面板上画了“*”“#”…等等几个符号。

红绣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商少行又是从哪里看到这个东西的。

“还有一物,就是个方块,上头还画了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这是何物?”

红绣脸色煞白,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商少行从哪里看到这些东西?她能直接说那个带轱辘有眼睛的是轿车,有方块写数字的是手机,画了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的是IPAD么

“额,那个,其实都是我平日胡乱想出来的。”

“那你也曾幻想自己变成旁人吗?”

“什么?”

“那幅画上的女子,长发高挽,面容娇美,与你长相完全不同,却与你有相同的眼神。穿着奇怪的交领开叉的长裙,露出胳膊和大腿,还穿奇怪尖尖的鞋子,手里拿纨扇,绣儿,那个难道是绣妍楼今年的夏季的新款?我敢肯定没有一个良家女子敢这样穿的。”

商少行先是认真,最后调侃,可一双眸子却是紧盯着红绣的表情,生怕漏看她任何一个反应。

红绣抿了抿苍白的嘴唇,长睫闪着别开了眼,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她来到古代虽然才四年,可是前世的事情她已经一点点的忘却,那些记忆已经消磨殆尽了。她真的怕有一天忘记了前世的父母亲人,忘记了高楼大厦车水马龙霓虹闪烁的现代化城市,甚至忘了自己。所以她前一阵子就开始,闲来无事就画素描,将记得的一切,大到城市夜景,高楼大厦,火车轮船,小到手机平板,抽水马桶。总之,想得起的她都画。

她将所有东西都放在书房里,书房又是不允许任何人进的,所以她并没有将柜子上锁。

“你,进了我的书房,还翻了柜子?”红绣声音有些颤抖,若是商少行知道了一切,会不会当她是个妖物?

商少行听着红绣的指责,心中有些郁结,“是,我今日在你书房看帐了,誊写后的绣妍楼账册打算放在你柜里,才无意中看到了那些画。”

“你,不该去的啊,我的书房里,不能随便去,我早就跟你说过的,我书房的东西你不能看到,任何人看到都会惹祸上身的,你怎么不听我的,我早就跟你说过的啊”红绣慌乱的语无伦次,越说越着急,越说越是激动。

身旁的丹烟见状,赶忙扶住了红绣,满脸陪笑道:“三少爷,小姐许是累了,奴婢扶她去休息。”

第四百四十一章 一切都是因为爱

(24点)

第四百四十一章 一切都是因为爱

红绣想解释,但是这件事她要从何解释?难道与商少行全盘托出?那样他是不是会接受不了?可他那么沉得住气的一个人都忍不住问出了口,不再顾及她得知他看了她柜子里的画是什么反应,就证明在他心中,得知真相远远要比她生气与否重要的多,这件事对他的确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见红绣不动,梅妆也上前拉着红绣的手道:“小姐,奴婢将浴汤准备好了,您先去泡个澡暖暖身子吧。”

无法回答他的疑问,她还站在这里做什么?红绣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小厨房,丹烟在她身旁撑着伞,梅妆扶着她的手臂,缓步向月洞门而去。

商少行看着红绣的背影,此刻已经是懊悔非常。她的脚步沉重,肩上仿佛一下子压了千金重的担子。每日于朝中斡旋,她早就筋疲力竭,他何苦还要再给她增加心理上的负担?可是疑惑和恐惧,却如同毒瘤在他心中滋长,自打看到那些画开始,他的心里就没有半刻的安宁过。

那个有着红绣神韵的女子是谁?那对下笔时倾注了浓浓思念的夫妇是谁?还有那个长相威严目光慈爱的老人。他们都穿着奇装异服,背景上的图画也是千奇百怪,更别提她单独画的那些奇怪的东西,除了他刚才问的,还有许多,都是他不识得也根本猜不出用途的东西。

他一直觉得红绣与众不同,她待人的观念一开始似乎就没有尊卑的概念,对身份高的人不那么惧怕,对下人也没有主子该有的架子,她虽然礼数周全,可即便行礼,也从来没让人觉得她低了谁一等,对待皇帝,她恐怕都没有真正的害怕过。

所有的事情到了她那里似乎都能寻到合理的解释,她脑海中层出不穷的新点子更是让人叹为观止,她所知所学,远比南楚国任何一个大儒都要广博的多,偏偏这样一个写得出《明月曲》、《送别词》的才女,却写不好字,总是丢笔少划的,更别提音律,她能哼唱出绝佳的妙曲,却不会弹琴。有时候他甚至觉得,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想到这里,商少靖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这种想法他早就有过。可他相信她之前说过的话——她在诸葛府里,遇到一个神尼,暗中传授了她许多,她所知所学都是打那儿来的。

但是他查过,诸葛府外院的人,没有一个人对此事有一丁点的印象,就连与红绣最为亲密的伏武他都问过,伏武也说从没发现过任何红绣痴傻是装傻的蛛丝马迹,更别提什么神尼。当年红绣是被柳姨娘的女儿命人打破了头,血流了一地,大家都以为红绣活不成了的时候,她突然醒了,醒来之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他马上想到的一个词,就是“借尸还魂”。

鬼神之事没有人知道真伪,但是杂书上这样的故事层出不穷。难道红绣真的是仙女下凡?那些物件,都是天上的神仙用的?可仙女被贬下凡,为何要半路进入一个痴儿的身子,而不是重新投胎?她会不会突然就回天庭去了,然后她的身体,继续做一个没有灵魂的痴儿?到那时他该怎么办?是继续抱着她的躯壳,还是追随她而去?他还能追的上她的步伐吗?

冷汗几乎浸透了商少行的里衣,连面是怎么煮好的都不知道。他只是不想失去她,害怕失去她。他承认他很自私,若是可以,他想找到红绣藏起的羽衣藏起来,一辈子都不让她找到,让她一辈子都回不了天庭,只跟他在一起,长相厮守。

卧房里,红绣跨出浴桶,丹烟和梅妆立即拿了浴巾来围住她的身体。扶着她在梳妆台前坐下,将她挽起的长发放散梳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