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慎密如他墨殷离,怎会看不出菊芬的反常,故而投过去的目光,亦是冷冷的。

菊芬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感应到有目光射向自己,她微微抬头,翻起眼睛看了墨殷离一眼,不禁打了个冷颤,又重新将头埋了下去,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地上,止不住地颤抖着。

墨殷离冷冷的看着她,他就觉得这其中必定有鬼,遂站起身,围着跪在地上轻颤不止的菊芬转了几圈,细细地打量着。

菊芬颤抖着,眼看着围绕着自己打转的金丝龙靴停止了踱步,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站定,心下变得更为慌乱了。

“你不是皇后的陪嫁侍女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你到底是怎么照顾皇后的?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威慑的声音里夹杂着愤怒与刺骨的冷,自头顶冷冷地响起。

菊芬咬着下唇,硬着头皮推卸着责任道:“那还不是皇上给造成的”

墨殷离的凤眸,顿时危险地一眯,道:“就你?也敢说朕的不是?朕有何错?”

肃然之气顿起,墨殷离压根就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下人这般说,这令他怎会不愤怒?这是他的底线,而菊芬一个小小的下人如此说,简直就是不要命了。此刻,他有一种冲动,那就是杀掉菊芬。但理智到底战胜了冲动,若苏清婉醒来,发现菊芬不见了,两人的关系,和误会定会更深。

虽是那般顶撞了墨殷离,但也深知龙颜之怒不是她可以承担得了的,心有后怕,颤抖着身子,解释道:“回皇上,奴婢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前两天皇后娘娘还好好的。哪只这病如山倒,奴婢也是不曾有预料到的。昨晚,皇后娘娘吃了晚饭后,声称很累并全身无力,于是便早早地睡下了。今早,奴婢前去叫皇后娘娘起床,没想到却怎么也叫不醒。奴婢感到很疑惑,就推开门进去了,那个时候皇后娘娘就已经开始高热了”

说完,菊芬将头低低的埋着,生怕自己真的触了墨殷离的底线后,结果不堪设想,造成她所无法承受的。

墨殷离听后,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此刻,他最担心的还是苏清婉,没有心情去深究什么,便无力地对菊芬摆摆手,淡淡地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闻声,菊芬的身子陡然放松了下来,长舒一口气后才发觉,自己竟然已经紧张地大汗淋漓。怕再引起墨殷离的猜忌,她是一刻也呆不住了,道:“是,皇上。奴婢告退。”

说完,便如释重负地离开了。

菊芬刚退出去,晚霞便带着太医走了进来。

还未等太医行礼,墨殷离一个箭步大跨上前,一把拎起太医的胳膊就拽到了床前,他全身散发着通透地凛冽,口中满是紧张与不耐烦:“都什么时候了还行礼,先看看朕的皇后怎样了?要是耽误了治疗,朕先砍了你的脑袋!”

“是皇上,老臣定当竭尽所能!”

说完,不禁抹了一把冷汗,这皇上张口闭口就是要杀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也太冷了。心下不禁开始担忧,如此,不知到底是煜晨国的福,还是祸啊

太医看了看苏清婉苍白的脸上,微微端详了一下,不慌不忙的搭上了那细嫩的脉搏,眉头顿时紧紧地皱起,久久没有说话

或许是因为害怕诊断失误,便颇为仔细地诊断着、若有所思着,生怕出什么差错。他都这么大的年纪了,面对年轻气盛、不可一世的墨殷离,当真是受不住啊于是,细密的冷汗,就在不一会儿的功夫里,便布满了额头。

墨殷离从始至终,都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太医的表情。如今初登大宝的他,不得不说,疑心病更重了,面对一些事情,更是不得不防。

见太医如此,墨殷离的心里很是着急,就连眸瞳也越来越暗。一时间,他有了片刻地自责,她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他一定不能原谅自己。明知道她身体有伤,还将她扔在冷宫里面不管不问,自己自己真的做错了吗?

等了片刻,只见太医的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搭脉的手也微微地颤抖着,顾不得其他,忙冷冷地问:“怎么?搭个脉,诊个病因也这么难、这么慢吗?若是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落下了病根,朕定不饶你!”

太医忽而全身一僵,忙收回手,跪在地上,年迈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些不明的情绪,颤着声音道:“老臣臣惶恐”

“朕不管你到底惶恐不惶恐,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必须将朕的皇后治好!朕问你,皇后到底是怎么了?她到底得了什么病?!”暴躁地声音响起,无处不彰显着他情绪里的不安。

老太医跪在地上,缓缓口头道说“回皇上,老臣惶恐是因为,这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若你敢隐瞒分毫,朕定当抄了你全家!”墨殷离沉下脸,冷冷地道。

老太医摇了摇头,这新君生性多疑,但这疑心毕竟是要分对象的,如此一视同仁,不分青红皂白,实乃不公。

如此,他还敢说些什么?只能犹豫万分。

在心底叹息了一番,犹豫地道:“皇后娘娘乃是因冷宫寒气太重感染了小小风寒,可是不知为何体内会有慢性毒素的存在,与风寒交会在一起,如今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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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鞠躬

第一百零五章:胭脂红(1)

“只怕什么?”墨殷离的剑眉瞬间拧成了结,目光阴暗地,恨不得将太医吃掉。

太医冷汗淋漓,颤抖着说:“只怕凶多吉少”

太医的话刚落,墨殷离就龙颜大怒,一把提起跪在地上发抖的太医道:“你是太医!是大夫,是朝廷命官!如果连朕朕的皇后都医不好的话,朕养你还有何用?!你给朕挺清楚,朕要她活!不管你用什么方法!”

太医身子一抖,怯怯地说:“微臣真的是无能为力。”

“你说什么?!”墨殷离眯起眼睛,话语中的火药味十足,若要爆炸了,恐怕威力不小。

“皇皇上息怒,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在这燃眉之际,太医颤抖着身子,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哆嗦地道。

听到太医说有希望,墨殷离眸底闪过一丝亮,努力秉着气息,收敛着将要爆发出来的怒意,一把放开太医,转过身子冷冷的问:“说!是什么方法,朕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

听得墨殷离这般说,太医顿显为难,目光里也闪着苦楚,微微摇了摇头。这不惜一切代价,对于一个帝王而言,是多么不应该啊若此女真的让墨殷离不惜一切代价,冒天下而大不为,那不就成了祸国妖姬了嘛此女,当不得皇后啊

“要解皇后娘娘身上的毒,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这药引,只要北楚皇宫才有。北楚的漠河以北,有一个极寒之地,被皇家所监管着,那里生长着一种草,叫‘冰凝之泪’,专解皇后娘娘身上的这种慢性剧毒,而‘冰凝之泪’本就稀有,加之被皇家保护起来,只有北楚皇帝才有,这北楚皇帝肯借不肯借,还不好说,您若真有意去借这种草,千万要向北楚皇帝明意,并且和善沟通啊”太医一边说着,一边劝解着。

“皇后中的是什么毒?”墨殷离问。

“皇后所中之毒,乃名为‘胭脂红’,此毒为慢性剧毒,是长期幅度造成所至,过程能让人生不如死。起初表现为普通的发热征兆,而后全身的皮肤表层开始变红,和胭脂的眼色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红色会逐步加深,全身血脉突兀而起,并开始蠕动、膨胀,看上去甚是令人心惊。而后,全身红地肿胀,并如同在烈火中燃烧一般,令人难忍其毒,却无力起身对自身了结,被活生生地折磨着。到了最后,全身血脉溃烂而爆成血人而死。而死后的人,血肉模糊不说,**极臭,溃烂的血液中,会自动生成一种肉状的白色蛆虫,并将其肉身食尽,尸骨无存。蛆虫也会在肉身殆尽之时死去。此毒虽慢,却是歹毒不堪,可见下毒之人并非那么简单,要让皇后娘娘生不如死,在想死却死不了的心理之中被折磨致死。此种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的啊”

太医凝神,叹了口气,颇为惋惜地道,听得人心惊肉跳的。

墨殷离的面色已经在听太医描述的过程中,渐变为了苍白不堪。

是谁?!到底是谁下的毒?竟然如此狠毒!这件事情,他是一定要查个清楚的!

而晚霞也吓得双手捂着嘴巴,眼泪不可遏制地迸发而出。她看着苏清婉,目光里闪着痛惜,如此好的一个女子,到底是谁要害她?

“只有‘冰凝之泪’才能救得了朕的皇后吗?”墨殷离缓缓地握起双拳,闭了眼。

“是!这‘胭脂红’乃是剧毒,能在人的体内如火朝天的翻腾,而‘冰凝之泪’乃为极寒,清热化毒,却不伤人。只因这天下稀有,不好得到,皇上可要三思而后行啊若皇上决定向北楚皇相借,定当要以礼相待啊”太医生怕墨殷离不理性处理,轻声提醒着。

闻声,墨殷离的拳头握得更紧了,顿时青筋突兀,掌心也开始淌出血来,只见他瞬间睁开眼睛,冷冷一笑幽幽地道:“哼!谁说朕要以礼相待了?朕要用抢的。”

墨殷离笑得狰狞,想到慕容琉楚,他就感到不安,恨地牙根直痒痒,身为一国之君,要他去求他,门都没有!

听了墨殷离的话,老太医神色一泄,后悔刚刚自己所说出的话了,要真是这样,刚才他若是不说,即便是死了也好。若墨殷离因为这个女子去兵戈交融,实在是不理智,这让百姓们该怎么办?

“天下之大,还请皇上以大局为重。”太医好言相劝着。

“简直是危言耸听!朕还怕他北楚皇了不成?大局?什么大局?若北楚皇不交出‘冰凝之泪’的话,朕的皇后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朕定要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金戈铁马地踏平他北楚!”

墨殷离的话,无非是吓到了太医。

这虽然年迈,官为太医。但他也是百姓父母官,怎能不关心这朝政之事?

现在他们的皇上不考虑黎明百姓,而如此失态,明显的暴君之风派,这让为臣的他,如何能不担忧?如何能不杞人忧天?

最让他担忧的是,这皇帝不用平和的方式去得到‘冰凝之泪’,金戈铁马,且不说会耗费多少国库银两,定会伤及百姓。到时国库短缺,又要对百姓们增加赋税徭役了,到了那时,定会民不聊生,国不得太平啊

“皇上啊老臣希望您以大局为重,以百姓,以天下苍生为重。无民不成国,民反则这天下必乱啊皇上您可一定要以这江山为重,黎民百姓为重啊您如此冒天下而大不为,早晚有一天,是会江山易主的啊”

太医说着,已经老泪纵横地跪在了地上。他身为太医,为皇家所用,就是为了照顾好皇家人的身体,以君为重。这么明显的道理,他以君为重,为的就是希望身为皇帝之人,可以用民重君轻的心态和原则去治理这天下。

墨殷离已经因为太医的一番话,脸色便得铁青,从来都没有人敢这般挑衅他,如此这般地对他说教,他根本就受不了,又怎么可能会纳谏?“你一个区区太医来向朕议政,倒是教训起朕来了。你好大的胆子!”

第一百零六章:胭脂红(2)

得知救苏清婉有了希望,还有墨殷离的想法,晚霞悄悄地自凤栖宫中跑了出去,他要去找兰钰铭,兰钰铭是墨殷离最好的朋友,一定可以劝得住他,然后找出最好的方式,去救苏清婉。

此时,天色已经微亮,东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正是大臣们上朝的时间。

正巧,在朝宫外跑的宫道上,碰到了正进宫的墨殷离,晚霞一个激动,脚下苍凉,顿时跪倒在地。

顾不得其他,忙对墨殷离道:“兰将军,您快去劝劝皇上吧要皇上以百姓为重皇后娘娘身中剧毒,就连太医也束手无策,需要北楚极寒之地的‘冰凝之泪’,皇上要金戈铁马,如此耗时耗力,伤及国本,若胜了倒还好说,若败了,定会生灵涂炭。不管是胜败,都会延误救治皇后娘娘的最佳时机,怕只怕,道那时,就算是得到了‘冰凝之泪’,皇后娘娘也早已天上人间了”

兰钰铭大跨步地走来,见到晚霞如此狼狈,泪雨梨花的模样,再加上听她所说的事情,虽然还不明白状况和原因,但已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心下一紧,顾不得多问,便道:“皇上现在在何处?”

顾不得抹泪,晚霞跌跌撞撞地站起来,道:“在凤栖宫。”

闻言,兰钰铭迅速而离,朝凤栖宫飞奔而去。

一路上,他的心里满是恍然,满是慌乱。难道是苏清婉出了什么事情吗?黝黑的墨瞳瞬间变得比以往更为深沉了许多。

待感到凤栖宫,兰钰铭推门而入,见到偌大的凤栖宫,只有墨殷离和苏清婉两个人。

墨殷离屏退了所有人,站在苏清婉的床边,而苏清婉始终昏迷不醒,面色苍白如纸。

兰钰铭心下一紧,有些微微撕扯着的疼痛在刺激着他神经末梢最敏感的地方。

“阿离,她怎么样了?”悄无声息地走过去,站在墨殷离的身侧,静静地问。

闻声,墨殷离缓缓地转过头,看了兰钰铭一眼,继而又转了回去,目不转睛地盯着苏清婉那张苍白而恬静的脸。

“她中了慢性剧毒,名为‘胭脂红’,所以,需要北楚漠河以北皇家看守的极寒之地的‘冰凝之泪’才有希望救活。”

“你打算怎么办?弃你的天下和百姓于不顾,发起战争,金戈铁马吗?”兰钰铭目光一暗,他知道这种毒,虽然只是略有耳闻地听过,但也知道此毒有多狠。

“朕忌惮那慕容琉楚,与他本就不合,你要是想劝朕派使者前去,与其和颜悦色相谈,门都没有,朕的脸面何在?朕是绝对不会低头的!”墨殷离依旧面无表情,声音里透着阴冷和坚定。

兰钰铭听后,倒是讽刺的笑了。

看着躺在床上虚弱的苏清婉,心中不禁一痛,他也知道墨殷离与慕容琉楚之间的微妙纠葛,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人命关天,成事在人,面子当真就那么重要吗?

现在关系到她的性命,他怎么能袖手旁观?

“如果你不愿的话,那我去!”兰钰铭生硬地说着。

墨殷离脸色一变,转过身,怒目而声道:“你敢!”

“此事关乎到苏清婉的生死,这事我管定了,有何不敢?!”兰钰铭一时间也怒了,他没有称呼苏清婉为皇后,而是直接唤出了她的名字。

墨殷离的脸色可谓是越来越难看,他自然是知道兰钰铭的对苏清婉的那份心,但他就是不愿意看到别的男人比他还要紧张这个女人,遂冷声道:“她是朕的女人!这件事,轮不到你来插手!战争,是不可避免的,你就准备着为朕上阵杀敌吧!”

“金戈铁马耗时耗力,伤及国本,若胜了倒还好说,若败了,定会生灵涂炭。不管是胜败,都会救治的最佳时机,怕只怕,到那时,即便是得到了‘冰凝之泪’,苏清婉也再也救不活了!如果你真的爱她,有什么纠葛还是放不下的吗?!”兰钰铭突然声音高涨,他希望能够把墨殷离给骂醒,希望墨殷离能够清醒一点!

“她是朕的皇后,由朕来保护!轮不到你来挂心!”墨殷离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可谓是不可一世,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他就是拉不下那个脸,放不下那个面子,即便是为了苏清婉

然而,兰钰铭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出言继续讽刺道:“保护吗?你有保护好她吗?自打你登基以来,她不是受伤,就是中毒,所有乱七八糟的伤害屡见不鲜,你是拿什么来保护她的?你的皇位吗?这就是你用皇位保护的效果吗?!”

“朕再重申一遍,苏清婉她是朕的皇后,轮不到你在这里瞎操心!”墨殷离已经忍无可忍,对兰钰铭咆哮了起来。

此时,已然是到了上朝的时间,王公公小心翼翼地推开凤栖宫的门,弯腰走了进来,对墨殷离低声道:“皇上,兰将军,上朝的时间到了。”

这个节骨眼上,墨殷离一肚子的盛怒,哪里还有心思去上朝?遂对王公公怒吼道:“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王公公背部明显一僵,抬起头,皱眉担忧地看过去,又说:“奴才是来提醒皇上去上朝的。”

墨殷离只感觉满心的压抑,好像每个人都在逼他一样,遂怒吼道:“朕什么时候也轮不到你来提醒!给朕滚!”

王公公一个机灵,慌忙沉默地退了出去。

凤栖宫的宫门,再一次被关了起来。兰钰铭二话没说,一把抓起墨殷离那龙袍加身的衣领,就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连太医也束手无策?当真只有‘冰凝之泪’才救得了吗?这就是你用皇位保护她的结果吗?”

这一次,墨殷离没有反抗,反而静地出奇,本能地握住兰钰铭抓着自己衣领的手,一股力道的扯下。“朕说过,朕会保护她!”

“那你倒是要好好地解释解释,你到底是怎么保护她的?你若是尽力保护她了,她就如此,若你没有尽力保护她呢?她又会是怎样?!整日赌气、猜忌、试探,就是你的保护方式吗?你若当真不信她,又何必要留她在身边,使你心里不踏实呢?”

【作者题外话】:第二章更新完毕。一会儿凌月吃完饭,继续码字更新。

第一百零七章:胭脂红(3)

兰钰铭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凛冽,他才顾不得面前之人到底是谁,他也不怕面前之人到底是谁,只因他手握兵权,即便,面前之人是皇帝,那又如何?不还是要忌惮他三分?况且,他们又是好朋友,他就更是不怕,直言不讳了。

墨殷离沉默了片刻,遂沉吟道:“你有什么办法?”

“告诉北楚皇实情,我亲自前去北楚取药。”兰钰铭目不转睛地迎上墨殷离的目光,坚定异常。

“你当真要去?”墨殷离目光一凛,皱起眉来,若有所思。

兰钰铭回头看了看床上躺着的面色苍白的人,眉头深深的锁了起来。没有看墨殷离一眼,走至床前,不含任何情绪的说:“那是自然!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死,而不去救她。”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墨殷离松开了紧皱的眉头,道:“也罢,你就走一趟吧。我会在这宫里展开调查,查出下毒之人到底是何人所为。”

这一刻,兰钰铭的一颗心,算是放下了一些,遂福身道:“那么,臣这就前去取这‘冰凝之泪’,臣告退。”

墨殷离点点头,兰钰铭离开。

这一天,墨殷离没有去上朝,朝中大臣除了兰钰铭以外,都齐聚金殿,却不见当今圣上踏足其中。

顿时,朝中上下议论纷纷,却不知为何。当得知墨殷离是因为当朝皇后而罢朝时,更是众说纷纭。

这才刚刚登基几天就是如此至朝政于不顾,那若是日后呢?可见这皇后不是什么好东西,乃是祸国妖姬,留不得啊

是夜,月已近园,凤栖宫被一股沉重的气息所包裹着。

墨殷离坐于床边,目光灼灼地看着苏清婉,咬牙切齿地道:“婉儿,你放心,朕一定会查出这下毒之人,到底是何人的!”

这一夜,凤栖宫的宫女太监们都忙坏了。墨殷离始终都守着苏清婉,不曾离开床畔半分,就连药,也要亲自去喂。

就这么守在床床边为她一次又一次的换去额头上的毛巾。他的目光异常深沉,但若仔细去看,不难看出,他那眸瞳之中,掩饰得不是很好的,如水一般的寂寥。

菊芬端着一盆水走进了凤栖宫的寝宫,埋首走至墨殷离的面前微微福身,低声道:“皇上,天色已经很晚了,您都守了皇后娘娘一天了,还是先去休息吧,当心伤了龙体。皇后娘娘这里,还是交由奴婢来照看吧。”

听到声音,墨殷离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起身走至桌旁倒了杯茶水,微微抿了一口,颇有深意的看了看面前忙碌着,揭去苏清婉换额头上毛巾的菊芬。

遂皱眉,放下杯子,不耐烦地冲她挥挥手,道:“你先下去,吩咐其他人也去休息吧,这里有朕看着她就行了。把水放这里,这里就没有你的事了。”

他觉得,这些事情,还是他自己去做,比较能安心一些。

看到菊芬将新拧好的毛巾拿到苏清婉床边的时候,他的脸色一变,几个跨步上前,冷冷的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毛巾道:“是朕说话不够清楚吗?朕让你出去!你一个小小奴婢,难不成还想抗旨不尊不成?”

菊芬闻声,小手一抖,马上吓得跪在了地上,不敢出声。

见其如此,墨殷离目光一闪,变了变语气,鄙夷地威吓道:“你先下去吧。”

哪只,菊芬仿佛根本就不肯善罢甘休一般,依旧临危不惧,跪在地上依旧纹丝不动,撞着胆子道:“皇上,奴婢真的不困,您是龙体,是万金之躯,该好好休息。照顾皇后娘娘,这些事情本是奴婢的分内之事,您就放心地交给奴婢来做就好了,怎敢劳烦皇上呢?”缓缓的抬起有了些雾气的双眼,迷离而夹杂着渴望。

心知菊芬是护主心切,是担心苏清婉,但照顾她的事情,他就是不想假手于他人。遂压着嗓子,凛冽威吓道:“给朕下去!这里不用你!”

见菊芬还仍是不懂,凤眸危险地眯起,道:“还需要朕再提醒你一遍吗?!”

“是,奴婢告退。”见龙颜大怒,菊芬再也把持不住,顿时慌张的站起来,仓惶的退了下去。

宫灯烛火之中,墨殷离抬手看看手中的帕子,稍稍吐了口气!

灰色的眼眸渐渐开始深邃,抓着帕子的手也也越来越紧,青筋突兀的手,尽显他此时的愤怒!婉儿,到底是谁要害你?朕定要将其碎尸万段!

将帕子重新湿了水拧干,走到床边,用手探了探苏清婉的额头,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些许。总算没那么热了

重新将帕子敷在她的额头,脱了金丝龙靴靴,爬上床抱着苏清婉便睡去了。

始终都觉得全身在极寒之中的苏清婉依然还在昏迷中,朦胧的意识里,仿佛感觉到身旁有一个温暖、安全的地方,不禁朝他的怀里靠了靠。

还未沉睡的墨殷离发觉了,缓缓睁开了双眼,眸瞳之中,在烛火和宫灯的映照下,尽显温柔。

看着她的睡颜,他竟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里偏偏装着的是北楚皇帝慕容琉楚?为什么她会那么地相信他,而对自己却是截然相反呢?

轻轻的吻上她的脸颊,然后微笑着看着她的侧脸,自言自语道:“婉儿,你知道吗?你真的是把我吓坏了为什么要跟我怄气呢?那样有用吗?你的性子不要那么要强好吗?我真的很喜欢你,生怕你会离开。知道我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发脾气,并且将你丢在冷宫里不管不问吗?因为你喜欢的是慕容琉楚。所以我很失落,生平第一次,你是第一个不忠于自己的人,也是第一个敢违抗我的人。留在幽兰宫,只是为了刺激你,可是,为什么你就不为所动呢?跟我道个歉,服个软,当真就那么的难吗?”

看着她幽幽地苦笑了一番,继续说:“当看到母后为难你的时候,我却打了你,你可知道我那是在保护你?你可知道我是多么的不想打你,你咬着嘴唇,流了血,可知道我有多心痛,有多自责?”

第一百零八章:胭脂红(4)

或许他认为正在昏迷中的人,是不会听得到的,叹了口气,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将她的头埋在自己的怀里,闭眼沉沉的睡去了。

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朦胧中,苏清婉缓缓睁开了她那泛红的眼睛。其实,他说的那些,她听到了,又何尝不知晓呢?只是她想出宫,她向往自由,并且义无反顾。若为自由故,爱情皆可抛。更何况,还是一个看似关心自己,实则对自己满心猜忌之人呢?

微微的咧出虚弱而苍白的笑容,看着他疲惫的睡容,又重新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的睡了。

09

第二天,朝堂大乱,因皇帝为苏清婉罢朝之事,议论纷纷,众说纷纭,令墨殷离甚为头疼和烦心。

一下早朝便赶回了凤栖宫,顾不上喝水用早膳,第一件事情就是探手摸了摸苏清婉的额头,才安心的笑了。

想到自己晚上不小心睡着了,就暗暗自责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