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家医院里,老鬼更快脱离危险。他除了手指被切断以外,最大问题是脑震荡。对于医院来说,这点病不算大问题。老鬼很快就从抢救室出来,转到普通病房。

预审人员在病房审讯之时,老鬼总是用左手捂头,装死猪,反复道:“我头昏,恶心,耳鸣,想吐。有人袭击我,打我头,让我脑震,我记不起事了。”

预审人员道:“你蒙谁啊,脑震荡要失眠,你睡得如猪一样,别装啊。”

老鬼从来没有经历过脑震荡,只是见过以前老兄弟被打成脑震烫,知道其中一些症状。他不清楚脑震荡是否一定失眠,便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仍然不停地道:“我头昏,记不起事。”

预审人员自然不会就此罢休,继续深挖。

专案组知道老鬼杀人无数,是团伙中最有名的杀手。除了这些信息,其他证据全无。目前的难点在于老鬼只是一个绰号,真正知道老鬼底细的只有李清明、乌有义等数人。落网团伙成员中有人知道老鬼,但是没有更多有用的信息。

抓捕行动指挥部设在南州,由部局领导直接指挥。抓捕工作执行得并不是太顺利,乌有义团伙绝大部分成员,包括与其团伙密切联系的七个团伙的重要成员几乎被一网打尽,唯独乌有义、乌天翔、李清明和丁老熊父子这几个最关键人物不见踪影。如果抓不到这几个核心人物,其他成员抓得再多,行动也是失败的。

李清明接到乌有义电话以后,只是在办公室搜了些东西,便独自离开南州,准备到岭西的家中。

岭西的家是李清明真正意义上的家,家中有儿子以及一个二奶。从本质上来看,这个位于岭西沙州市的二奶就是李清明事实上的妻子。他有意制造了一个包二奶的假象,以稳定当前的结构。既然是二奶,见面时躲躲闪闪就很正常。

乌有义等最核心几个人都各自有最后的避难所,每个人的避难所都独自经营,互相绝对不打听。这是乌有义宣布的纪律,用于应对最困难的时刻。

李清明回到沙州的小区,用钥匙找开门。儿子在客厅里玩耍,抬头看见门口站着的大人,有些犹豫,躲在了妈妈后面。

马家莲有些意外看着李清明,道:“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打个招呼。”

“这一次回来要住一段时间,工程结束了。”李清明将自己在马家莲面前的新身份定位于在外承包铁路工程的小老板,能够赚点钱,接到业务以后就要外出很久。

马家莲喜道:“好、好,那可以多陪儿子。”

李清明道:“家里还有多少钱?”

马家莲道:“一百四十七万,用了多少,我都记得有账。”

李清明将背包放在桌上。包里装有十万现金和一些杂物。这十万现金平时放在办公室保险柜里,用于应急。他接到乌有义电话以后,立刻打开保柜,拿出现金,同时又带银行卡去查验。到了银行,果然如乌有义所讲,银行卡确实被冻结了。自动取款机前站了两秒,李清明意识到乌有义的判断是正确的:准确冻结公司所有账号,冻结了个人银行卡,说明他们掌握了大量证据,准备很周全,乌家这条大船完了。

做出判断以后,李清明沿着提前考察过的道路,步行出城。出城以后,换了五次短途农村班车,花了七个小时,终于来到沙州。

“这一次工程拿钱比较难,我们要过紧日子。”李清明此时已经为长期潜伏下来做准备。在王沟煤矿出事以后,他那时还是方铁头,曾经潜伏过近两年,相当成功。虽然这一次局面更糟糕,但是乌家大船翻掉,他不再与乌家大船有联系,相对更安全,可以长时间潜伏下来。

马家莲笑道:“有房子,有车,有存款,只要节约点,这不算紧日子。”

对于马家莲来说,家中现在这个状况已经很好了,不愁吃,不愁穿,还在大笔现金。对于李清明来说,家中的钱实在太少了。在乌家那条大船里,他谋划的是跃武集团数十亿的资产,每年收入也不菲。只是这一次警方行动太快太狠,居然在第一时间将存款全部冻结。他还有些债券和股票,在当前状况下无法变现,准确来说永远无法变现。

小儿子最初有些胆怯,很快就与父亲熟悉起来,拉着父亲一起玩玩具。这是难得的温馨家庭时光,李清明暗自后悔当年给家里的钱少了。当时银行里有大笔存款,为了让家庭稳定,特意没有给太多钱,每月给几万,累积起来达到一百四十七万。这样更符合小包工头的形象,也不至于让马家莲拿到太多钱而产生异心。

到了这个时候,他现当初的“心机”给小家庭带来了不安全感。

洗澡之后,舒舒服服地喝粥,李清明心情安定下来。马家莲正在清理提包,将三个道:“你怎么这么多手机?都能用吗?”

按照乌氏老军规,凡是有重大行动之时,指挥行动就要用单独的手机。谭军将此军规执行得很好,李清明同样执行得很好。

前一段时间,李清明派出两个人去绑熊小梅。这是机密行动,因此单线联系,增加了一张新手机卡。由于事突然,而且整个乌家大船都被风浪吹沉,李清明只顾得自己逃离危险,几乎将这两人忘记了。

看到手机,李清明准备等会找个安静地方打最后一个电话,让这两人撤掉。大树将倾,此一时彼一时,绑了熊小梅没有意义了。

正在与儿子一起玩耍时,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李清明还没有给两个单独行动的家伙打电话,那两人先打了过来。

“老大,成功了?”

“什么成功了?”

“绑住了熊小梅,在我们的小院里。”

前一段时间,这两人一直守在铁江厂,结果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他们离开团伙,很耐心地在秦阳继续上网捕鱼,终于在街上遇到了独行的熊小梅,开车追了过去,一直尾随其后,寻找合适的下手机会。

熊小梅情绪低沉,压根没有注意到有小车跟在身后。当小车停在身边时,仍然低头想心事。

两人得手后,将熊小梅带到早就准备好的郊外农家小院,然后给李清明打了电话。

李清明正准备让两人放手,没有料到事情生突变。他略作思考,回头看了小屋,一个大胆想法迅产生。

胆大骑龙骑虎,胆小的骑抱鸡母,这是李清明奉行的江湖哲学。他决定博一把大的,保证自己这辈子不会为钱所困。

第四百六十九章 老鬼父亲

李清明有侯沧海的手机号码,打定主意利用熊小梅赚一笔的主意以后,便直接拨打侯沧海电话。。要想将熊小梅卖一个好价钱,只能找侯沧海,其他人皆不行。

谁知,对方关机。

过了一个小时,他再打一遍,还是无法拨通。

张小兰、侯援朝等人守在抢救室门口,气氛紧张到极点。随着时间流逝,在场人一颗心都沉到谷底,绝望之情慢慢产生,四处蔓延。

一个戴口罩的医生从抢救室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取下口罩。他望着众人,神情疲惫地道:“脱离危险。”

医生很累,声音沙哑。这个沙哑声音对于众人来说却是最美好的声音,周永利身体力气完全消失,脚软,就要朝地上坐。张小兰想要拉住妈妈,随之身体也没有力气,跟着坐在地上。

侯沧海被转到重症监护室,等在外面的众人大部分被劝离,只留下了张小兰、周永利、侯援朝和侯水河等人。

临走前,张跃武对侯援朝道:“亲家,等侯沧海醒来,给我打个电话。这些年,他太辛苦了。” 他在这几年过上了坐电梯的生活,一会儿在云端,一会儿在谷底,一上一下的生活让其头全白。在这里的长辈们,唯他最能理解侯沧海经历了什么压力。

侯援朝点了点头,却说不出话。

侯沧海的手机以及其他物品都由警方交给了张小兰。侯沧海在抢救之时,张小兰没有心思为侯沧海手机充电。等到侯沧海转到以重症监护室,她这才想起为其手机充电。

侯沧海是集团掌舵人,不可一日无手机,有些电话错过了会出大问题。张小兰懂得此点,守在重症监护室外,一边打瞌睡一边给手机充电。晚十一点,侯援朝和周永利夫妻被接回工业园休息,现场留了张小兰和两个保卫。

以前跟随张小兰的保卫是冉仲琳。冉仲琳开枪后,现在还在看守所里。梁毅然一时找不到合适女保卫,便将两个可靠的男保卫派到了张小兰身边。梁毅然执掌暗组以来,见识了许多黑暗,变得相当谨慎,尽管一大恶人作为一个团队烟消云散,可是还有逃脱的爪牙,说不定还会起波折,一点不敢掉以轻心。

在深夜,满脸憔悴的孟辉来到重症监护室门口。他径直来到张小兰身道:“情况怎么样?”

“脱离了危险,还在重症监护室,护士说明天可以转到普通病房。” 张小兰见到孟辉,又想哭。

两个保卫不认识孟辉,来到张小兰身后,一左一右站立,看似随意,实则高度警惕。

张小兰道:“没事,是朋友。”

两个保卫这才离开,坐在护士站前的休息厅。休息厅与张小兰距离不远,随时可以过去,同时又给张小兰一些隐秘空间,是两个保卫精心选择的休息点。

张小兰曾经专组里经常和孟辉见面。在一大恶人团伙没有覆灭之前,孟辉不会讲有关情况。后来在前往江州车上,张小兰担心丈夫伤情,没有心情询问细节。

今天丈夫转危为安,张小兰开始关心更多细节,道:“我老公一直在和你们合作?”

“侯子一直在与我们合作,合作很密切。为了彻底打掉一大恶人这个罕见的犯罪团伙,部里下了大决心,抽调精兵强将扩展了专案组职责,全方位布网,工作扎实细致,富有成效。时机成熟后,在部里直接指挥下,几省联动,冻结资产与抓捕工作相结合,效果非常好。”

打击一大恶人之战极有可能是孟辉从警生涯中的最后辉煌。有了今天这个结果,让其很欣慰。面对张小兰询问,便很耐心地讲了来龙去脉。

张小兰很敏感地从孟辉口中第一次听到了“侯子”两个字,道:“侯子天天忙于企业的事情,能起到什么作用?”

孟辉笑道:“你要知道细节,得亲口询问侯子。我打个比喻吧,整个行动中,侯子相当于带有强烈催化剂的棋子。由于他的出现,帮助了警方更快更好地打击一大恶人团伙,立有大功劳。这事很危险性,他为了保护家人,将知密范围控制到最大程度。”

“他把我瞒得好辛苦,不相信我,相信其他人。”

张小兰联想到某些丈夫神神秘秘的行为,以及在集团设置了一个奇怪的监察和综合中心,明白梁毅然肯定参加了对抗一大恶人。

“你要能够理解,这是一场战争。有人类社会以来就有黑恶势力,最多是表现形式不一样。这是组织内异化肌体,要清除掉并不容易。”

正在聊天时,正在充电的侯沧海手机响起。

打过来的电话只说了一句话,道:“熊小梅在我手里,准备钱。”说完就立刻挂断,没有给张小兰留下开口说话的时间。

这一次出事太急,李清明用于变声的工具放在家里,没有来得及取出。因此在电话里也没有变声,直接用了原来的声音。

孟辉见到张小兰接到电话神情突变,问道:“出什么事了?”

张小兰道:“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没有报姓名,说是熊小梅在我手里,叫准备钱。”

“从声音判断,这人是年轻人、中年人,还是老年人?”

接到勒索电话,孟辉既紧张又喜悦。紧张是出了一起绑架案,喜悦的是一大恶人团伙逃掉几人终于有人出来活动。当前最怕这几人深潜,从人海中把他们找出来并不容易。只要活动,便意味着离灭亡不远。

“从声音听起来,应该是四十岁左右。”

“那肯定是李清明。”

一大恶人有乌有义父子、丁老熊父子和李清明潜逃在外,有强大行动能力且年龄在四十岁左右的唯有李清明。孟辉如触电一般站了起来,赶紧向专案组报告情况。

专案组反应迅,立刻派出副组长侯建国和高州刑警支队长苏晓峰前往秦阳,配合当地警方抓捕李清明,解救熊小梅。孟辉留在煤传记片,协助江州警方应对必然会来到的勒索电话。

李清明的目标是侯沧海,医院腾出一个病房,作为警方临时办案室。

到了凌晨六点,绑架勒索电话没有打来。

侯沧海张开了眼睛。

张小兰眼泪如雨水一般落下来。如果子弹稍稍偏一点,丈夫就有可能永远离开这个世界,每次想起这个后果,她便被吓得手脚软。

“别哭,我好好的。” 侯沧海身受重伤,说话有气无力。他看到了站在妻子身后的孟辉,道:“孟处,你来了,情况怎么样?”

“除了乌家父子、丁老熊父子和李清明,一大恶人团伙被一网打尽。”孟辉已经多次说到这个话题,又补充了一句:“乌家父子虽然逃脱,没有爪牙,也就不再是一大恶人了。”

侯沧海道:“除恶务尽,否则死灰复燃。”

孟辉道:“有一件事情,你得控制情绪。刚才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自称绑架了熊小楷。经过核实,熊小梅确实不在家,也联系不上。”

张小兰握着侯沧海的手,安慰道:“你别激动。”

孟辉道:“你受了重伤,原本应该安心养病,但是陌生电话肯定会打过来,你不接电话就麻烦了。我们要稳住绑匪才能解救人质。”

侯沧海只觉得脑筋有些乱,道:“为什么要绑架熊小梅?”

孟辉道:“典型的绑架勒索,找你要钱。”

侯沧海道:“熊小梅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啊?”

孟辉微微一笑,道:“表面上没有关系,但是绑架勒索不会考虑法律关系。”

侯沧海望向了张小兰。

张小兰刚刚经历了生死考验,前女友这点事就不再是事,道:“救人是第一位的。”

侯沧海为了家人安全做了很多防范工作,比如给张小兰配备了能力很强的冉仲琳,但是他确实有思维漏洞,没有想到犯罪嫌疑人会打熊小梅的主意。

这时,手机又一次响起,孟辉示意侯沧海接电话,隔壁警方也开始行动。

“我是侯沧海,你是谁?”

“熊小梅在我手里。”

“我要和熊小梅说话。”

在农家小院里,熊小梅面对着逼近眼睛的尖刀,说了一句:“我是熊小梅。”

听到熟悉声音,侯沧海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压抑激动心情,平静地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救你出来。”

李清明在电话里报出价格:“一千万,放人。”

孟辉不停点头,意思答应。侯沧海略为沉默,道:“一千万,我给,要见活人。”孟辉用手势,要继续谈。侯沧海将手机拿开,道:“他挂机了。”

由于通话时间短,隔壁没有能够监测到具体位置。

在秦阳市,侯建国、苏晓峰和秦阳警方一起,备足警力,随时准备出击。

天刚亮,得到儿子醒来的侯援朝和周永利夫妻来到医院。得知熊小梅被绑了,周永利叹息一声:“作孽啊。”

若不是自己生病,熊小梅原本会成为自家儿媳。自己生了一场大病,这才让熊小梅孤身离开侯家。她对熊小梅总有些内疚,得知其被绑架,真心指望花钱买来平安。

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就算给了钱,也不一定能够救回熊小梅。

电话录音由一大恶人团伙落网成员辨认,确认就是李清明。专案组和江州警方等着李清明打来第三个电话,

与此同时,对老鬼的审讯仍然在继续。

杀害任巧凶手留下的血迹与采自老鬼的血进行对比,确定是同一人。老鬼对这个结果没有任何反应,一直叫嚷“头昏,记不清楚”,态度依然顽固。

警察搜查了其老家,也就是深山中老鬼父亲的家,亦没有收获。

警察拿出搜查证时,老鬼父亲一直站得笔挺看着相框里的相片,身体不停抖。相片里八张老相片,全部是老鬼父亲和战友们在一起的合影。最珍贵的是一张战斗前的合影。他们排是尖刀排,要去攻打米国人的阵地。出前,师部摄影师为他们拍了这张相片。战斗归来,尖刀排只有六个人活着回来。

老鬼父亲有着极强的军人荣誉,如今被小年轻警察依法搜查房屋,让他觉得万箭穿心。警察要走时,老鬼父亲道:“把他带回来,肯定能让他开口。”警察问原因,老鬼父亲闭嘴不言。

经过商议,专案组决定带老鬼回家。

警车进入山林,一向笃定的老鬼开始不安,很轻微地扭动身体。

老鬼父亲穿着一套旧军装,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站在院门口等着警车。当儿子从警车下来以后,老鬼父亲来到儿子面前,久久凝视戾气十足的儿子,脑中渐渐浮现起儿子才两三岁的模样,紧绷的脸色缓和下来。

老鬼父亲缓缓地道:“我年轻时候脾气不好,以前不知道原因。前些年我们老兵聚会,才听说有一种病叫做战争后后遗症。可惜知道得晚了,小时候经常打你,对不起你了。”

老鬼很多年没有好好和父亲说一句话了,听到父亲和颜悦色说话,后背的汗毛一根根立起,道:“你要做什么?”

老鬼父亲道:“我以前经常打你,打得你离家出走,变成了坏人。我有很大责任,现在是赎罪的时候,我还你一只手掌,你要老实坦白,下辈子清清白白做人。”

老鬼一声“不”还没有喊出。刀光一闪,老鬼父亲摸出一把刀,挥刀将左手手掌砍了下来,鲜血如喷泉一样飞了出来。老鬼父亲非常镇静地将刀子扔在地上,吼道:“儿啊,交代了吧,不要再做亏心事啊。”

这件事情太过意外,现场警察赶紧到警车里找止血绷带。

老鬼死死盯着昏过去的父亲,轻声细语地对身边警察道:“你们送我爸去治疗,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第四百七十章 坏人的下场

最初落到警方手里,老鬼还在装傻抵抗,希望通过这个方式将责任推给死掉的同伙,自己被判个十几年,获得一条生路。

当警方提到任巧案时,老鬼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但是生存是每个人的本能,他自知难逃法网, 心里防线有了裂纹,还在拼命抵抗,如溺水之人想要抓住水面上的稻草。他的防线最后被父亲当面自行砍断的手掌所攻破,带着警察前往往常丢尸的山洞。

几个警察看着黑森森的洞口,丢了一块石头试探,过了一会儿,才听到石头落到地面的声音。这是一个陡直的山洞,至少有好几十米深,要下去,不容易。

带队警察问道:“你扔了几人进去?”

老鬼道:“这得要算算。”

带队警察骂道:“这他马的还要算?”

老鬼一边掰手指,一边算,道:“应该有六个吧。”

听闻在山洞里有六具尸体,这就是六起杀人案,带队警察极为震惊,急忙将老鬼带回公安局,留下一组警察守在洞口。

如何将洞里的尸体取出,让公安局非常为难,最终求助于消防部队和省内一支有名的登山队,共同完成这个高难度的任务。

任务结果震惊了所有人,总共从山洞找出九具遗骨。老鬼不承认多余的遗骨,很认真地将扔进去六个人大体信息讲了出来,最后一个便是非法集资案中的冠雄公司总经理马海军。

这就留给专案组一个悬念。

一大恶人团伙案涉及人数多,非常复杂,影响大,要办成铁案,经得起时间考验,是很复杂的事情。专案组派来最好的预审专家,从老鬼这里入口,层层深挖。

很快,一条线索被清理出来,送到专案组决策层。这条消息与邓哥有关:老鬼在与李清明手下吃饭时,无意中得知有一个叫邓哥的人被关在阳光花园小区的独幢别墅里。

邓哥是乌天翔的助手,是收网行动中二级重点人物中漏网者之一。得到消息后,专案组民警立刻前往阳光花园小区。

经过与物业公司一起排查,专案组锁定一套独幢别墅,然后请来专业人员,打开门锁。经过搜查,在别墅地下室里现了饿得奄奄一息的邓哥。

地下室有水笼头和卫生间,可以喝水和方便。每天早晨有人送上全天饮食,晚上收回餐盒。收网行动以后,一大恶人作为一个黑社会组织不复存在,没有人想到邓哥,也就无人送餐,让其自生自灭。

警察进门时,邓哥躺在地上,眼珠还能转动。往日俊秀的脸上被划了不少刀子,面相恐怖。最初暴怒的乌有义想让邓哥成为真正太监,在洪虎苦劝之下,乌有义没有实施“宫刑”,但还是让人用刀片划伤了邓哥的脸,还涂抹了老抽在脸上。

地下室没有镜子,邓哥无法知道脸上情况。被警察解救以后,喝了些稀饭,身体稍缓和就要求照镜子。他久久凝视镜中人,一滴清泪流了下来,打湿了脸上的老抽。

专案组针对邓哥情绪,制定了特殊的审讯方案:谁害他、为什么害他、一步步将询问重心放在乌天翔的去向之上。

预审员非常有技巧,每一个问题都在激起邓哥被伤害的怒火。

邓哥情绪逐步达到高潮,想着自己被划得乱七八遭的脸,道:“乌天翔,你不义,不要怪我不仁。我知道你们藏在哪里。”

在视频事件之前,邓哥和乌天翔有过甜蜜生活。为了增加新鲜感,同时为了保密,两人经常变化约会地点。约会地点有时便会放在乌有义构筑的避难点里。乌天翔承蒙父荫,没有意识到江湖风险,对危险性准备不足,为了爱情轻易启用了最后的避难点。在离开前,为了不让父亲现,还小心翼翼做过清理。

对于乌有义来说,儿子是他最宝贵的财富,最后避难点自然会全部告诉儿子。他万万没有料想到儿子为了与邓哥约会,居然已经暗自使用了最后避难点。

邓哥吃喝完毕,不等体力恢复,便带着警察直奔使用过的三个避难点。这三个避难点有一个在南州城内,还有一个在湖州,另一个在外省。

专案组第一组民警搜查南州城内窝点,以迅雷不及掩耳从两面窗户同时破开防盗网,精干特警冲进去时,一大恶人正蹲在马桶上便秘。他被扑到地上后,很镇静地道:“我要擦屁股,这是我的人权。”

这是一大恶人团伙的大脑,如今被生擒活捉,专案组民警士气高昂,意气风,情绪高涨,那种愉快劲不可用语言来表达。一个民警帮助乌有义拉上裤子,道:“擦什么屁股,你这人本来就臭,再臭点又有什么关系。”另一个民警道:“你有人权,所以我们抓捕你以后,会依法公开审判你,这是我们该做的,但是,给你擦屁股不在此列。”

受到年轻干警无情嘲弄后,乌有义脸色土灰。他被带上反铐,两个民警抓着手臂往前走。

邓哥看到不可一世的一大恶人如此狼狈,大为解气,等到乌有义走近,猛地吐了口水,道:“老贼,你也有今天。”

看到邓哥,乌有义一下就明白了避难点被现的原因,一变得歇斯底里,吼道:“我后悔啊,当初就应该骟了你。”

邓哥的脸被划花,又差点被饿死在此,因爱生恨,努力想要靠近乌有义,道:“乌天翔在哪里?他为什么这么狠心。我一定会找到他。”

乌有义被警察捉获以后,一点都没有反抗,这让警察有些大意,觉得此人已老,不算是暴力型犯罪嫌犯。乌有义面对出卖自己的邓哥时,浑身力量猛然爆,挣脱了两个警察的控制,戴着反铐,扑向邓哥。

乌有义咬住了邓哥的脸,如噬人的野兽,用锋利牙齿洞穿了皮肉。

两个强壮警察急忙上前制止,等到把乌有义强行拉开时,邓哥脸上被咬下来鸡蛋那么大一块肉,鲜肉淋淋,十分恐怖。乌有义用力嚼着邓哥脸上的肉,满脸恶毒,充满快意。

众警察看到此幕,这才意识到他们捉获的不仅仅是干瘦老头,而是危害一方的大枭雄。一个年轻警察呵斥乌有义,让其将脸上肉吐出来。乌有义冷笑一声,将这块肉囫囵地吞了进去。当夜,年轻警察吃晚饭时,看到盒饭里的红烧肉,想起乌有义吞生肉的情景,肠胃紧,猛地吐了出来。

捉住了一大恶人,还有乌天翔、李清明、丁氏父子在逃,专案组撤下的天罗地网继续收紧。当前专案组最精税的力量集中到了江州和秦阳,应对突发的绑架案。

第四百七十一章 公路桥上的交易

李清明非常沉得住气,表达出意愿以后,没有再给侯沧海打电话。如今警方早已不是土得掉渣的土八路,拿到钱又不丢命,这让“智多星”李清明绞尽脑汁。

熊小梅被铐在椅子上无法行动,渡过最初惊慌期以后,开始为自己处境担忧。尽管生活很不如意,多次闪出一死了之的想法。如果没有儿子,这个极端想法甚至已经付诸实施。

有了以前的心理基础,在当前这种极端情况下,熊小梅并不太畏惧,等到没有蒙面的李清明又坐在自己对面,便主动开口问道:“我和侯沧海没有任何关系,绑我没有用。”

熊小梅被绑架以后,没有如寻常女子那样哀求和哭泣,一直沉默对抗。这让李清明很惊讶,曾经坐在其对面主动聊天,没有得到回应。

今天是熊小梅第一次主动说话。

李清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道:“你难道不怕吗?你还有儿子,还有爸妈,难道不怕我们撕票?”

“你们要撕票,我哀求有用吗?与其做无用功,还不如想想心事。” 自从在黑河镇与侯沧海分手,熊小梅性格便悄然生变化。丈夫自杀,家道中落,对她更是沉重一击。以前是开朗女孩变成忧郁少妇。被绑票后,熊小梅暂时脱离抑郁心境,变得如黑河时代一样坚硬。

李清明道:“通过我们调查,侯沧海虽然结了婚,但是对你还是情有独钟,他肯定愿意出钱。我们拿了钱,就会放你离开,所以,你得配合我们。配合我们,你才能够走出去。”

“我自然是想配合,所以不吵不闹,但是侯沧海是否愿意拿钱,我不敢保证。另外,你们要我配合,总得允许我大小便,否则会臭烘洪的。”得到口头同意以后,熊小梅扭动了身体,又道:“另外两人都蒙着脸,你为什么不蒙脸?你不蒙脸,我很担心。”

李清明用手摸了摸脸,道:“通缉令上贴得有我的相片,我蒙了脸没有任何用处。”

熊小梅是漂亮女人,在被绑住时,两个蒙面手下不停揩油。李清明对揩油行为睁只眼闭只眼,却警告不能有其他行为: “我们绑熊小梅是求财,不求色。侵犯熊小梅,后患无穷,不仅是警方,侯沧海都会追着不放,麻烦大了。我们拿到钱,想睡多少女人都行。”

有了李清明保护,熊小梅没有受到侵犯。

聊天后,李清明让两个蒙面手下收拾一个封闭的空房间。他又温言细语与熊小梅聊了一会儿,将将其带到空房间,解开了手铐。

与熊小梅聊天后,李清明独自外出侦察地形。外出归来后,他与两个手下谈了方案以后,又带着一个手下实地采点,这才给侯沧海打电话。

李清明与手下商定的方案如下:秦阳郊外有一座公路桥,公路桥下面是一条机耕道,机耕道进入大山。李清明出面交易,一个手下将车开入公路桥下面的机耕道下隐藏, 另一个手下则守着熊小梅。交易晚上七点开始,为了防止警察提前做准备,要变化三个交易地点,将公安计划全部打乱,最后让公安来到公路桥,将钱扔下机耕道。取到钱后,将熊小梅地址告诉公安,同时让另一个手下离开。机耕道是从公路桥下穿过,公安的车从公路桥绕到机耕道,至少要二十多分钟,这个时间足以让两人逃走。

为了降低公安追捕力度,他们在拿到钱以后,将不必伤害熊小梅。若是拿不到钱,那则将带着熊小梅转移,同时留下熊小梅一根手指,以示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