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都,是契丹的中心,如果回到了那里,要想逃走,就更是难上加难了,耶律烈啊,不是他的,为何就是要强求。她一辈子,就真的非在皇宫中打转不得自由吗?

第一卷 第七十八章

“皇兄,不行,这样做太危险了。”他坚决不同意:“我答应你,无论如何会把晚歌救出来了。”他颦紧浓眉,坚决不允许楚天那样做,他是一国之君,怎么可以这样做。

“朕是皇上,朕连自己心爱的昭仪也保不住吗?”他一定要去。“朕穿成契丹兵的服,仗一打乱,朕就混进去。”为了晚歌,他连身份也可以不顾,这虽然有辱他的身份,扮成楚观云的样子,他必可以混进去,然后趁乱救出晚歌,大队的人马不用二天也可以赶到了。

“皇兄。”楚观云震撼,他爱晚歌的确爱得够深,怎么可以以身试险,如果出了什么事,如何向天下的人交待,无奈的叹息沉重地响起,他的眼里一抹歉意:“皇兄,得罪了。”出手快如闪电,点住他的穴道,让他坐在椅上。

他暴怒地吼:“你想干什么?你想造反吗?来人,把他给抓起来。”

他身边的大将,凌将军也是一脸的请罪:“请皇上恕罪,末将和四王爷一定拼尽全力,也要将昭仪救出来,皇上受委屈了,一个时辰以后,穴道自会解开,末将万不可以让皇上以身犯险。”他拜了一拜,然后穿上四王爷的衣服。“四王爷,由末将来打头阵,趁乱即可混到契丹兵中。”

“好。”楚观云复杂地看了皇上一眼,再将他的哑穴点了,依着凌将军的样子,伏在地上朝他拜了拜。

只有楚天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拜三拜,什么都相了结了吗?休想,晚歌是他的,谁也别想带走她。他身不能动,话不能语,瞪大一双愤怒的火目看着楚观云。

他站起身,如神祗一般,望着朝阳升起,如血一样泣着,他不知道这一去是不是永不回头,或者是侥幸能救到晚歌,他会带她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重新开始的,名份权势如云烟,有了她,这些算什么?他以他的命来赌,他会见到晚歌的,纵使有死在契丹如狼似虎的铁骑之下可能,他还是不会放弃的,如果所料没有错,今天耶律烈就会带着晚歌回敬都,那里是契丹的总部,更是固若金汤,如何能玫。

点兵三万,留七万守住定都以防契丹来玫,皇上是一国之主,没有他不行,可是他不过是个王爷,没有他,还是可以的,由凌将军扮成他,带兵玫战,而他才是真正的混入之人。

早上的风很凉,很凉,这里的气候很干燥,风吹着,带来了血腥的味道,嗜血的鸟早已闻到了,大群大群地飞向沙漠寻找它们即将到来的丰盛一餐。

战争,永远是避不开的问题,有战争就会有死人,有死人就会有流血,它们的灵感从来不会比人低,这一片沙漠从来都是土黄色,浸泡着太多的血泪在这里。

晚歌又让迷昏了,坐在软软的马车里,很宽,上面还放着贵妃椅,她就斜躺在上面,如沉睡的天使一样,细细浅浅的眉,恬如水一般的倾城之姿,安静得像是婴儿,这是她的无奈,处处落于下风,这是他的天下,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弱。

“王。”马车外有人轻声地叫。

虽然她是昏睡,可是他似乎还是怕吵醒她一样,压低了声音说:“何事?”

“已经打败了四王爷,他受伤而回,末将亲眼所见,那的确是四王爷楚观云。”

他扬起一抹笑:“好,查紧一点,免得让人混乱中闯进来。”

“王,我们为何不趁机攻城,大月朝的援兵还要二天才到,这是我们最好的时机,而且还能重挫大月的威风。”他不清楚,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为什么王不下令,他们契丹人虽然勇猛,可是,军纪甚严,没有命令,他不随意出动,这也是他们契丹人最为骄傲和得意的,通常都会以少胜多。

他看着那纯净的容颜,粗糙的手指温柔地划过她饱满如月的额,浅浅的细眉,紧紧地颦着,也把他的心颦紧了,如羽般轻灵的睫毛,尤其是那淡红的嫣唇,他即然答应过她,就不会让她一心揪着。如此温柔的脸,可以吐出冷厉的字:“这是命令。”

贪婪地想将她的美印在心底,他一倾身,按捺不住地去吻她的额,她的眉,她的鼻,最终还是轻轻吮住那嫣红,如兰息般清淡的香味,他居然在心跳,那二片柔软的唇含进嘴的时候,他居然心跳如雷,虽在契丹,可关于她的事,他知道的可是一清二楚,香软如绵的唇,让他缠绵不绝地吮吸着,他想要的更多,握住她纤白的手,细密的吻落在她的脸上,他堂堂一个契丹王,要什么女人没有,如今却是在偷香,趁她昏迷在偷香,沾了上她的香,吻上了她的唇,他更是,一辈子也不要放手。深深地凝望着她,他笑,眼里是幽幽深深的笑:“晚歌,向晚歌我会让你爱上我的,我是草原上的雄鹰,从来没有要不到的东西,包括人。”

只是荒凉的沙漠,让他有点担心,娇弱的她会适应吗?会喜欢这里吗?她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为她造长长的梯子,摘下来给她,她是明月,第一眼看到她,听到她的歌声,他就震撼了,她在皇宫里的一切,他也知道,更是赞叹,只有如此聪明的女子,才华纵横,才能配得上他的少年英雌啊。

楚观云和一些死士,成功地打入了契丹的兵队,以他的聪明,顺利地防过了各种查检,这是断后的部队,他想要的,是一心想追上前面的,晚歌在那里,陷在那里。

晚歌一睁开眼,就对上耶律烈的眸子,很美,可是流露在她眼中的不是赞叹而是怨气:“我讨厌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地将我迷倒,千军万马中,我能飞出去吗?”

她就连生气的样子也迷人,鼓着双颊,眸子在喷着火气。耶律烈像个孩子一样低下头轻声地说:“我是怕你不适应这里的,看到你会受不了,等到了敬都,和这里是不一样的。”他保证地说。

“我要是不喜欢,你就是做一个金屋给我,我也不喜欢。我更讨厌的是这样,像个木偶一样,连动也动不了。”任他左右的,然后醒来之后,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这种前途不明的生活,她讨厌。

他的眼里闪过一抹歉意:“好好,不要生气,我解了你的穴道便是。”手指灵活地在她的身上指点几下,她的身体才得以动,这又是那个地方,又是帐篷,必是扎营了。外面还能听到一阵阵的笑声和欢呼声。

她动一动僵硬的身子,看着满桌精致的菜,还是大月朝的菜色,看来他是怕她不习惯,真是有心啊,不过白操心了,以前她是想过要到北方游玩,现在倒是来了个免费的,只是一路上什么东西也看不到,这个野蛮的契丹王:“耶律烈是吧!”她头痛地轻叫。

他的眼神闪过兴奋,点头说:“是,耶律烈,你可以叫我烈。”

兴奋,呆会叫你难过的去撞墙。以报复他一路上如此待她:“我看到你就饱了,我不想吃了。”

果然,眸子黯然了下来,有些酸涩地说:“晚歌,不吃东西,对身体不好。”

“难道天天中迷香,天天昏眼就很好,要是我哪一天不会醒来了,你叫我不恨死你。”白他一眼,外面的似乎在玩什么,欢呼的更大声了,还有火光一簇一簇的。让她有些兴奋,是不是在开什么篝火的,倒是有意思。她甩开他手,掀开帘子,惊叹得叫了一声。

天啊,好多人啊,围着一堆堆的柴薪在起舞,在唱歌,在喝酒,还有在烤肉,男女都有,这是契丹的地盘了,他们像是打了胜仗一样,都笑得那么开心,一张张的脸,印着火光,油亮亮的,契丹的性情是直爽的,高兴和怨恨都直接的表达在他们的脸上,手拉着手,在跳着。火光直冲上漆黑如墨的天空,她更是惊叹了,上面的星星,那么的亮,一闪一闪都能看得清楚,近得就像在眼前一样,好美啊。

“这里好美啊。”宽旷的像是没有国度没有界限。比用天文镜看的星星还要美,这一片没有开发没有污染,更没有装饰的大自然环境,如果不是火光,就是伸手不见五指。夜风很冷,肩头一暖,耶律烈松了一口气地看着她:“还好你喜欢这样。”好美,如果是中原的女子看到这里的荒凉,都是哭哭啼啼的,死活不依地要回去。只有她一个人会说,好美,这个奇怪的女人要带给他多少的惊憾。

贪心地看着星星,她突然想,融入他们的欢乐中去:“我要去跟他们一起玩。”她要去跳舞,要去唱歌,快乐其实很简单,不必想得太复杂。

不等他说话,她像是云彩一样跑了过去,热情的女人们,拉起了她的手,围着火堆跳着,她好奇地学着她们跳着简单的舞,将心放到最简单,真好开心啊,火印着她的脸,红红的,暖暖的,热情可以将契丹的寒冷赶开,然后,她也捧起大家喝的青稞酒,浅喝一口,引来他们的欢呼。又有人捧上烤好的肉,虽是粗糙的食物,她还是小口吃着,更是让人觉得这个未来的王妃很好相处。

跳累了,笑累了,就围着火堆坐下,手里捧着暖热的马奶茶,听着别人唱歌,弹奏。这是契丹人最普通最常的玩乐,他们也喜欢这样的生话,真的和她的生活大大不同的。

场上的那个弹奏完一曲,便引来了阵阵不绝于耳的声音,他朝大家鞠了个躬说:“现在有请我们最伟大最热爱的草原雄鹰皖王为我们唱一曲。”

“他会唱曲子吗?”她小声地问着旁边的阿莫丽,他五大三粗的,还会唱这些。

阿莫丽红红的脸一笑:“我们的王最会唱曲子了。”

众人轻轻地打着拍子,她细细地听着,雄厚而浑圆有力的声唱着:“草原上的月亮,云连着月走,我的心儿,跟随着你走,你是草原的风,我骑着马,追赶着,最美丽的湖泊,是你留下的笑,青青的草,是你的影,心爱的月亮,我将永远追随着你…”

晚歌也感染了这份唱功,不是一般的厉害,他简直是吼出来的。

他唱完,深深地看晚歌一眼,俊朗高大的身子一弯:“请我们最美丽的月亮儿,晚歌为我们唱一曲可好,本王可是亲自听过,是天籁之音啊。”多想再听一次啊,他真的很高兴,她会喜欢这里的生活,心都要跳出来了。看着她和她们打成一片,跳着,舞着,是多幸福的一件事,他发觉,今晚的月亮为什么美的惊人,是因为她的到来吗?可是她竟然看着星星,而不是惊叹月亮的美,月亮的皎洁,如此一个让人猜不透的女子啊。

晚歌有些害羞,是酒的散发吧,还是夜的热情,她站了起来,她的美丽,更是让人惊叹,如雷般的掌声响起,在这荒凉的契丹地方,她像是甘霖一样,润湿了众人的眼。

调了调气,她轻启唇唱着:

蓝蓝的天空

清清的湖水哎耶

绿绿的草原

这是我的家哎耶

奔驰的骏马

洁白的羊群哎耶

还有你姑娘

这是我的家哎耶

我爱你我的家

我的家我的天堂

我爱你我的家

我的家我的天堂

这一首歌,如低如高,如歌如泣,将契丹人的心都震撼了,像是回到了肥美的草地上,在那里纵马奔驰,又看到了美丽的景色,还有心爱的姑娘在迎接他们,着迷了,沉觉地迷倒在这美妙得无法形容的天籁之音中,真是天堂啊,他们的梦,他们的家乡,对这个王未来的妃子,他们已经深深的喜爱了。

“皖王妃,皖王妃。”突然有人大喊着,惊醒了迷醉的人,更是和着这声音叫得更大声,似于要把夜空叫醒,把太阳叫出来,震天动地,还有耶律烈响彻天地间的大笑。

晚歌羞了个无地自容,一跺脚,不依地走近阿莫丽:“不要叫了,不要叫了。”

阿莫丽拉住她的手:“我们的皖王妃,他们这是赞美你啊,我们的皖王妃,如月亮一样美的人,把我们契丹的草原全也唱出来了,那真是我们的天堂啊。”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她轻叹着气,怎么可能呢?她是不会喜欢上耶律烈的,他们是注定要失望。他是很伟大,很受人景仰,可是喜欢是一回事。坐在毛毯上,她看着草原上的人,怎么把夜色给醉倒。

楚观云也惊呆了,那怯怯如风中的白荷,那婉若灵莺出谷的声音,她美的像是不真实,她的歌,像是飘渺在水上,在空中,在草原上一样,那么的洒脱自如,璀璨如星子的眼里,是从来没有见过的神采,她是多喜欢这些朴实的生话,皇宫给予她的华丽梦,终是不见她笑得如此,闪着让人不容忽视的光彩,只有晚歌,可是一声声,讽刺的呼叫声,她接受了吗?她喜欢吗?他的心一阵缩痛。

这里的她,没有痛,没有忧,他是否要离开,不带走她,还是自私地把她的光彩都收起来,他有点迷惘了。

“王。”有人靠近他,小声地说着:“我在他们的酒里下了点东西,等他们睡着之后,就可以将向昭仪偷走了。”

挥挥有些混浑的脑子,清醒又回来了,幽深的眼盯着那跟着拍手吃肉叫好的女子,她的生命注定了不平静,他放不了手,他的皇兄更是放不了手。太美了,美得让人宁愿玉碎,也不会让看着她离开。

她是最美丽的月亮,任谁也会喜欢这一片亮丽的光华,得不到,就毁之,他的脸色变得更是幽深如夜了,让人猜不透,让人看不懂。

第一卷 第七十九章

夜还很长,而有了她的参与,似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越来越高的兴致,晚歌的脸让火给烤得红扑扑的,看着他们尽情的载歌载舞,用最原始,最普通的动作来表达他们心中的高兴。

一个弓着身子的契丹兵,端来了炒得香香的小食,到晚歌的面前,她伸出手抓了一把,暖暖执执的栗子香乎乎的,几乎让她流口水,可是那契丹兵似乎一直朝她眨眼,叫她往后看。

她看到了,那个高大的人影,立在巡逻的人中,还是那么显眼,即使他穿得再普通,还是那般的高贵。天阿,她摸摸自个的心,跳得那么快,他,楚观云,为什么会在这里,在耶律烈的眼皮底下。

他回过头,执着而灼热的眼光正对着她,无语地对着她说着他的计划,说着他的不放弃。

她摇摇头,叫他回去,叫他不要再管她了。可是她知道,自己的意见根本不会让他放弃,他是那般意志坚定的人,冒着一去不回头的危险追来了,这里虽然不是敬都,可是还一样把守森严阿,要像出去,一个字‘难’。

旁边的阿莫丽看出她的不对劲,关切地问道:“向小姐,怎么了?”

不慌不乱地回过头来,她淡淡地说:“没什么?”

耶律烈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落座于晚歌的身边,他的手,想去抱住她纤弱的身子,可是她侧了侧身,不让他碰到。他并不在意,而是朝她一笑,将她手中的栗子尽数挖了过去,细心地剥着壳,再将剥好的炒栗子给她。

吃在口中却淡而无味,楚观云影响了她的心情,她知道,或许是今晚,他会有所行动的。

“耶律烈。”她轻叫着,心里似乎有一些的迷惘:“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不顾一切地把我带回契丹,将我困在契丹吗?”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他都不怕,是契丹的血液中流着不怕死的因子吗?还是他们的冒险精神。

他深望她一眼,握住她的手,十指交缠着,却不敢用力的抓住,怕将她的手箍制得青紫,可是他却偏爱这样,似乎这样,他们会更近一些一样:“晚歌,我喜欢你。”他说的那么直白,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看着他粗大的手,有着茧,不是娇生惯养的王子,雄鹰要想飞,就得将爪子磨利,很有力,很温暖:“为什么喜欢呢?是因为我长得美呢?还是因为我会唱歌?”侧着头看他,纯真的如小女孩一样,淡淡的语气中,却有些嘲讽,如果没有这些条件呢?谁才会真正能接近她的心。

耶律烈握紧了她的手,如玉般的温润,细致,此许的冰凉让他喜欢暖着她的小手。想了想说:“你怎么会这样问吗?我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

“哦。”她轻应了一声,声音有些荒凉,如沙漠的温度一样。沙漠适合情人,可是不适合夫妻,不适合长久的生活,她是个过者,却扰动了他的心,他喜欢的是美的事物,是草原所没有的,可是容颜终会改变,声音会改变。

“我真的喜欢你。”他坚定地加上一句。

她一笑,有些迷离:“耶律烈,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他看着她:“别说一件事,你叫我做什么事,我都会答应你的。”要把她当成珍珠,含在蚌中,紧紧地守护。

摇摇头:“倒是不用,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如果我死了,不要报复,别急,听我说,我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我懂很多,包括天上的星星,是什么座,我也懂一些,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我都懂,我根本就不是这里的人,所以你们都觉得我很奇怪,可是我会回去的,终有一天,会回去的,到时候。我希望你能放下,这一件事,只要你知道,无论你是契丹王还是神也好,我的命运,是谁也无法改变的。”

“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但是我是不会放开你的。”他很固执,可是那从没有升起过的恐惧,如一只黑手一样,将他的心,全都揪了起来,她不是说谎,但是他情愿,她是说谎。

望着看不清楚的黑夜,她无语,命运的洪波,要将她推到什么样的位置,挣开他的手,她站起来:“我回去睡了。”

紧跟在她的后面,只闻到她的发香,似乎,他发觉,离她越来越远,他想跟上她的脚步,头脑却有些发昏,今天不该喝太多酒的,挥挥脑袋,他跟了上去。

他每天都守着她,她也司空见惯了,并没有逐他走,这是改变不了的事,何必呢?可是他虽是这样,却不会侵犯她,真难得阿,让她都想笑了,每个人都是这样,而她居然还是处子之身,多可笑,是不是,她是在嘲笑自己,心在不明不暗中,摆荡着。

他坐在椅子上,看着她从容的梳妆,从容地梳发,优雅得如同春天的花一样,天铜镜中的她,那么那么的美,真的醉了,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如花一样的晚歌,变成了二个,不舍地阖上眼。

晚歌放下玉梳,拉起毛毯为他盖上,他的手,却如同有意识一样,又抓住了她,眉心还有着一抹笑意,他其实是一个很俊俏的王,很威风,有着无尽的勇气和力量,让草原上的人都折服,酒对他来说,是小事一桩吧!如今在她睡前睡着,料必是楚观云做了什么手脚。

淡淡的香味传来,她蹙着眉轻叫:“不用躲了,进来吧!”

他深深的看着晚歌,声音竟哽在喉中,说也说不出来,只是相对凝望着。

良久,晚歌才叹息,轻声说着:“你不该来的,我并不喜欢宫中的生活,而且,他对我很好我会喜欢这里的。”

“这不是你的家乡,不是你落脚的地方,只能看看,不能久住,这里不能留下你。”他坚定地说:“跟我走。”

“值得吗?”她轻问。

“值得。”他坚定地说着。一手拉起晚歌:“趁现在他们都醉了,跟我走。”

“如果说。”她望着他:“我不想回去呢?”

“你会回去的,不然就是我死在这里。”而他吃定她不会这样。也如他所愿,晚歌哀哀一笑,点了点头。

一手落在他的手中,一手在耶律烈的手中。楚观云一见,拔出身边的刀,欲将他的手砍下来。

晚歌不赞同地说:“不要伤害他。”挣开手,一只一只指头地掰开耶律烈的手,,再盖好,将头上的花环轻放在他的毛毯上。

“我们走吧!”一回头,却见楚观云取来披风,将她包住,一刀划开后帐,那里,安静地立着十多个死士,还有他的追风。他上了马,再将她拉上马背,系上她身上的披风,将她包在他的背后,还有硬仗要打,不想让她看到血腥。

“走。”如冷风一样的声音,马踏破了宁静,引来了契丹兵的注意,有人叫了起来,有人围了起来,他一马当先,剑如虹光,杀了出去,后面有着死士断后。

契丹兵何其的多,很快,如潮水一样的士兵就涌了上来。一墙墙的箭拉上了弓,就连耶律烈也在手下的挽扶下出来了,双目欲裂的他,不敢相信,在他耶律烈的手中居然还是让人劫走了晚歌。

鼓鼓的披风下面,必然就是晚歌了,他站直了:“把他给我拿下。”

是血的味道,有点湿湿的,他将后面捂个密不透风的,可是还是有血溅了上来,她伏在他的身上,宽厚而又温时的背,双手紧紧地环住,将脸贴在上面,她知道,外面很多的人,叫声都震动天地一样,可是他在,她竟不怕,一滴温热的泪,落在他的衣服上。

耶律烈的酒彻底地醒过来了,他坐在马上,拉开了弓,上面有着几支箭,轻轻一松,几个死士便跌下马来,让人捅个稀巴烂。他是草原上最了得的英雄,左右都能开弓,就算是闭着眼,从来也不会失手。

只是晚歌,他的箭对着楚观云,竟然颤抖了,他怕伤到晚歌,晚歌是他们的弱点,同样也是他的。

月亮还在静悄悄地看着,一道道的血线飘了上来杀不尽的契丹兵如蝼蚁,杀出一条路来,前面又淹没了。

打得越久,她就能发觉,他的喘息声越来越大,他一个人,如何对千军万马呢?即使是耶律烈不出手,这样的车轮战,他能逃出去吗?怎么可能,他太小看契丹人如狼一般的警觉了,只要一呼,马上就群而攻之。

在他的背上,泪越流越多,她松开了手,他一紧,一手抓着她的手,一手依然挥着剑,杀着。

伸手的同时,手上也多了些伤痕,血流了出来,他痛得一缩,晚歌还是感觉到了,在这生死场合中,晚歌一手摸到了他的左手:“把你的剑给我,我是你的负担,也是他弱点。”这样,如何能走出契丹的兵营,要到何年,要死多少人,才能走出去,她的罪孽是越积越深。

“不行。”他大声说着,杀红了脸,一身的杀气吓退了契丹兵。“我岂能让你为我这样做,我要的是保护你。”

“相信我,该逞英雄的时候,我是不会阻止你的,给我。”她抢了过来,一手扯下头上的披风。

火光中,那绝丽的容颜让人叹息,谁会挥刀再上呢?谁舍得让她洁白如玉的脸上,染上鲜血。

一手还抱着楚观云的腰,一手拿着剑,让人担心,她如此纤弱的玉手,能否将剑抡起来。

她看着人群中的耶律烈,绚丽一笑:“放我走。”

“不要,你把剑放下,本王一定会救你的。”耶律烈的箭拉上了弓,对准楚观云。

“如果不放我走,你要的,是一个永远也不会睁开眼睛的向晚歌,永远。”她很坚定,将剑架上了脖子,只要轻轻一抹,她就会夭折。手中的剑,不知是谁的鲜血,那么的阴邪,那么的恐怖:“如果,他死了,我就随他一起死,如果你要问我为什么?我告诉你,我爱他,足够了吗?如果你只爱的是我的容颜,我现在就可以将它毁了。”剑往上移。

“不要。”耶律烈和楚观云同时出声。

许久之后,耶律烈凝望着她:“楚观云,你是不是男人,把晚歌放下,我们来单挑,如果你赢了,你可以带走晚歌,本王不会为难你,如果你输了,以男人的战争,你知道该怎么做。”

“我并不想晚歌这样做,想必你也知道,她是一个固执的女子,让开,我是不会和你比的,你是一个无信任可说的小人。”一次就够了,他不会信第二次的。晚歌说爱他,说爱他,天啊,叫他去死,他都愿意,和她一起,就是死在这里,他也知足了,他的心,从来没有跳得这么厉害过,即使是面对着几十万的契丹兵士,他也斗志昂扬了,一句爱他,让他的心都如新生了。

“放手吧!”她哭了,泪如珍珠一样流了下来,在火光中,闪着妖媚的光:“记住我的话,我不喜欢打仗,不要让我心里难过,就不要打,死多少人,流多少血,我不是红颜祸水,你的箭快,我的剑也快,死有何惧,不过是头点地。”

他震撼了,为她的泪,楚观云能潜入到他的帐里带走晚歌,而没有杀了他,必是晚歌吧!她是一个多善良的女子啊!所以他深爱阿,他舍不得让她受伤,更舍不得让她死。他只能无奈地挥挥手,让人让出了一条路。

马上的英雄,带着他的美人,往黑暗中跑去,而后面依然是旗鼓震天,丝毫没有放松追逐。他们知道要想让她回来,就只有抓住了楚观云,才会让她回来。

由耶律烈亲自驾马带着无数的人追了上去:“谁将楚观云活捉了,官升三级。”他下了重令。

有人搭起了弓,箭射了过去,欲想将他的马给射倒。

耶律烈一抡鞭子,将射箭的几个人甩了下来,暴怒地叫:“要是伤了王妃半点拿你们的狗命来赔。”

可是发出的箭却是收不回,呼呼的箭声,他转过身,挥着剑斩下来,那呼呼的风声,带来了地狱的呼唤,一次一次在耳边呼过去,只顾保护他,他还是中箭了。幸好背后的契丹兵,没有再射,要不,他只能用身体来保护她,马奔驰着,往高的地方跳去,流在她手臂上的,是他手上的血。

“你受伤了?放下我,你走吧!我只会拖累你的。”一滴滴的血,她能感到触骨的痛。

“死也要在一起。”这是他的决心。一路上,没有说过什么?只是往未知的方向跑去,预感告诉她,这方向,似乎不是很乐观。

马停住了,晚歌无奈得一笑:“看来真的是死也要在一起了。”前面就是断崖,这马可真会选路阿,跑了大半夜的,从黑夜跑到天亮,跑到日头高升,居然选了一条死路。明明快到定都了,却走到了这里,难道是楚观云的选择吗?他的马快,可是耶律烈的并不慢,不消二盏茶的功夫,他就到了。

真对了那句话,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她真的累了,算了吧,死就死吧!红颜留着就是祸水了,她的命似乎都让他们安排着,不能自己,她能自己的,就是咬舌自尽,这是很痛的事,她不会去做的。

“这是你的选择吗?不入定都。”她累得不想看他的脸,她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

“能和你在一起,死有何惧。”他一手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坚定地说着。

问题是,她根本就不用死阿,无论留下来还是走,她都不用死,并不是她怕死,只是楚观云的爱,何要用这么壮烈来体现吗?

“放下晚歌。”耶律烈立住马头,并没有再逼上去。

楚观云不畏惧地看着他,反复地说着:“晚歌爱我的,她亲口说,她爱我的。”

“这又如何,你要死关晚歌何事,你把她放开。”他的眼神让耶律烈害怕,风吹来,告诉他,楚观云会做一些疯狂而又执着的事,他死没关系,可是晚歌,他万不能带着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