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云上城眸子阴冷地看着面前这个侍女,侍女接收到他的那目光,有些胆怯地就往后退去,但是脸上都是惊慌地看着依云上城的手和匕首。

“滚下去!”依云上城冷冷道。若不是看在她说不要伤害自己的份上,自己已经一掌拍死她!自己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这些人管!

侍女听着立即跪下来,磕了几个头,然后又用西域语说,请依云上城珍惜自己的身体之类的话,依云上城眸子阴狠,一把朝着她就是一袖子挥去,那匕首,生生的就从她的脖颈处飞过,离她的脖颈只有那么几毫米!然后直直地插在她背后的门上!侍女吓得整个人都愣了,脸上惨白!

“不听孤王的意思,只有死,自己解决。”他的语气冷冷,不去看她,“滚出去!”

侍女听着流着眼泪退了出去,临走的时候,拿走了他的那匕首。

依云上城看着她那背影,却是突然苦笑了。想不到,自己还有人关心的!哈哈,自己不要这样的奢侈,自己只要那个女人的一句问候,一个笑容而已,可是…没有机会了!

依云上城命令呈上酒来。

烈酒入肠,比火烧更加地痛,但是他疯狂地笑着,喝着!一个人独自在这房里又哭又笑,这房里,放着足足有五十坛的烈酒,足以将依云上城醉死!

无人敢来打扰,无人敢靠近这一间房子。

他无论是狂笑还是哭泣,无人能懂,无人能关心一句。

依云上城满脸的都是泪,身上华丽的黑色长袍上沾满了酒。他的胸襟敞开来,露出那狂野的胸膛,但此时看到更多的是他那腐烂的有点黑的肉!

依云上城此时笑着为自己倒了一杯烈酒,然后举起,“敬你们一杯!诅咒你们没有好结果,你生,他便死,你死,他生!哈哈,哈哈!”依云上城说着便立即狂笑起来,“你死,他生,他死,你生,对,没错,哈哈!哈哈!”那眼泪都蹦了出来,他都不理会,一下子就将面前的酒灌入喉中。

烈,热,痛,三种的感觉涌上来。

依云上城狂笑着,又将一杯酒满上,举起的时候,却道,“我要你恨我,生生世世,我们一直纠缠下去!哈哈,哈哈!”又是狂笑,他这一次并没有将酒灌入喉中,反而是朝着自己的那胸口处的腐肉就是一浇!

“啊!”依云上城痛得惊呼一声,顿时感觉一种撕心裂肺从心口处传来!那烈酒这样烫过那腐肉,仿佛将依云上城带入了那炼狱火烧当中!

痛过之后,他的嘴角却是笑了。比起纪无殇给自己的那锥心之痛,算得了什么?呵呵!他举起一坛酒,直接朝着自己的头部就是一浇。

没人能够分得清眼泪和烈酒了。真好。

却突然,宛若看到前方一人走进,依云上城定睛一看,竟然是纪无殇!纪无殇正对着他一笑。依云上城呼喊一声,“无殇…”却不想,一头栽倒在地上。

临近清晨的时候,纪无殇是被恶梦惊醒的。她惊慌地看着南旭琮,立即就抚上南旭琮的额头,没有什么大碍,才放下心来。因为自己在梦中看到,南旭琮竟然发了高烧…然后,很多很多的事情,他离开了她,她生,他死,阴阳相隔!

自己绝对不要这样的结果!

事不宜迟,今日里就去雪山之巅!

皇甫炫此时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纪无殇伏在南旭琮的身上。纪无殇听着是皇甫炫的脚步声,立即就站起来然后看着他,“三皇兄。”

“嗯,醒来了?好,我们立即装扮之后,立即就去请父皇准许!”皇甫炫道,眸子此时看向南旭琮,“他应该好起来的!”

“是。”纪无殇看了看南旭琮,然后走了进密道当中,皇甫炫在她的身后。

纪无殇走了许久,忽而问道,“马三小姐如何?”昨夜他去探看她,不知道她的哑毒如何?

“很好。”皇甫炫没有带任何的情绪。

“可有叮嘱按时用药?”纪无殇并没有回身,而是边走边问。

“有。”皇甫炫简单回答。

“那就好。”纪无殇不再问,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自己还是没有能够去干涉。

简单地装扮之后,两人立即就朝着龙乾宫走去。

纪无殇和“南旭琮”站在龙乾宫外,等着公公通告。而此时,纪无殇看着周围,发现这殿外的花有那么的不一样的感觉,花色太多,红红绿绿,让人离不开眼。

可是,那些花香却是又那么杂,有些清香逼人,有些浓厚要命,纪无殇闻着微微皱眉。“南旭琮”看着,道,“可是闻着这些花不好受?”

“嗯。”纪无殇点头,“有点怪怪的。”

“的确,花样太多!”

“容易对身体造成病害!”纪无殇提醒道。

“南旭琮”听着点头,这的确是,还好,自己的弘玄殿并没有摆上什么花!连熏香自己都是亲自挑选的,没人敢对自己下手!

纪无殇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将目光集中在里面,希望能够快点通报完毕,然后就离开!

这时候,从里面出来一个公公,然后朝着纪无殇和“南旭琮”行礼,“四殿下,四皇妃,圣上传了口谕,说四殿下和四皇妃想着要出宫,就出吧,出多少日,就要注意些了,不要太久就好。”

纪无殇心中顿时明朗了,她欢喜地看着“南旭琮”,“南旭琮”立即明白,她是女人,自然以自己为天,道,“那多谢公公传话。谢父皇恩典!”

“谢父皇恩典!”纪无殇和他一同跪了拜了一拜然后相携手走了出去。

但,就在转身的时候,纪无殇却是闻到一股浓郁的味道!这是福寿膏的味道?夹杂着的是淡淡的茉莉花香!纪无殇惊讶地转头看着“南旭琮”,“这…”

“回去再说!”“南旭琮”皱眉,看她的样子,她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事情了。但是在这里说,无异于将自己推向死亡的边缘!

纪无殇点头,立即跟着他一起往容广殿中走去。

“我在龙乾殿闻到福寿膏的味道,味道时有时无,当时恰好太浓,所以我闻到了,而且,夹杂的是茉莉花的清香味道!”一进入殿内,纪无殇就道,“恐怕是有人将福寿膏渗入父皇的熏香当中,或者是别的地方,让父皇变得精神不振!”

“那福寿膏可是害人性命?”皇甫炫问。这无疑,应该是姚后所为!这后宫当中,多数都是由皇后一个人说了算,而龙乾殿是周帝住的地方,除了姚后,恐怕无人敢动!

“是,慢性毒药,害人不浅,会让人慢慢上瘾的!若是父皇的熏香里面加入了这些福寿膏,那,就要一辈子依赖这福寿膏,直到毒发死亡为止!”

“可有解决方法?”要这样来害人,其心可诛!

“有,但是非常痛苦,戒掉这福寿膏,要有惊人的意志,通常很多人不能忍受戒药的煎熬,自杀或者是又吃更多的福寿膏,都是极有可能的!只是我不明白,这福寿膏是如何得来?我们大夏周朝是绝对没有这样的条件供福寿膏生养!这些东西,应该是由倭寇或者是西域、清昭一带传入!”

这说明的是,有人勾结外人,密谋皇位!

纪无殇看着皇甫炫,道,“你怎么看?”

“父皇的事情,父皇自己解决。”他的唇勾了勾,“的确,那些下毒的人该死,但,这是父皇自己得来的!与我无关!”要不是他看人不准,立姚宁凤为后,生了这么多皇子公主,这是他自己做的,与自己无关!但是,自己会加快自己的步伐,他死了,可是要立储君!皇甫炫更加关心的是皇位归谁而不是周帝的身体健康!

纪无殇轻轻摇头,但是又很快理解皇甫炫的说法。要是有可能去调查,揪出幕后的凶手是幸运,但,要是被人发现,矛头立即就指向自己了,而且,那些人肯定会来攻击,若是两边都不讨好的话,自己可算是玩完了!

在皇宫当中,最重要的是生存下来,立足,然后才谈及别的事情。周帝虽然年纪渐大,但是身为帝皇,定然有着睿智的头脑和警惕,要是他自己窝囊颓废到被毒死的地步,那是他自找的!

纪无殇笑了笑,自己也不会去管这些人的生死,自己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那我们应该走了。”

“嗯。”皇甫炫点头,“一路小心,我会护送你们出城!”

“多谢三皇兄一路照顾!”纪无殇行礼,然后走进内室当中,但,又挺住脚步,转身,道,“马如意,不是我们大夏周朝的人。”

“我知道。”皇甫炫嘴角一笑,“她是扶桑人。”

纪无殇一怔,他知道,那他还要迎娶她为正妃?那个马如意肯定有什么目的!

“放心,我都会拿捏好一切!”皇甫炫笑着走进了密室当中,“还不赶紧?”

“是。”纪无殇收起自己的担心,既然他都不在乎,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阳光洒在官道上,一辆宽大的马车慢慢行驶在路上,周围有好几个仆从,龚术扮作马夫,马车两跟着红飞和翠舞两个丫鬟。

红飞和翠舞两人想着要按照纪无殇的命令去刺杀依云上城,却以未能找到依云上城行踪而被告失败。纪无殇只好是暂且搁下此事。

纪无殇坐在马车内,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南旭琮,心中很是心疼,一边照顾着他,一边看着外面的一切,现在只能依靠着自己走这样的一条路了。

纪无殇挑的路途都是极为宽敞多人的。这不会引起太多的人注意,往来的马车很多,其中不乏的是大商人等等。

纪无殇命人几乎是沿着边境一起走。果然如圆月庵那师太所言,清昭国不断崛起,纪无殇沿路所看,清昭虽然经济发达,百姓安居乐业。男子多崇尚武术,人丁兴旺,马肥草长,良田万亩,而女子,多深居简出,贤妻良母。

而西域,以牧业为主,男子豪放好武艺,而女子也是较为的爽朗,百姓很是和睦。边境城内,凡是西域人,皆佩戴匕首或是弯刀,连小孩子都有。

纪无殇不得不对比大夏周朝,大夏周朝民风好文,虽有风花雪月,但,却是男子多文弱好读儒书,而女子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对比之下,若发生战事,恐怕清昭和西域占了先机,而大夏周朝反而是有些退后。

心中虽有对比,然,纪无殇自知自己毕竟是个女人而已,不能登朝堂,不能参与幕后策划,唯有做好本分而已。便快快催了赶马。

两日很快就过去了,由于有着皇甫炫早早打点,以及依靠着他一些人脉,倒是很顺利就让纪无殇进入到西域境内。

登雪山,唯有一条道,就是从西域境内而上。虽然雪山一半在清昭境内,然,清昭境内雪山多为悬崖峭壁,唯有西域那边路途较为缓平,尚可登山。

纪无殇命人将马车停在一处客栈当中,这客栈,就在雪山脚下的不远的地方。

虽时值初夏,然因为在雪山脚下,海拔高,故而这里较为冷。纪无殇穿着厚厚的袍子,在房中命人生了炉子。

炕上睡着的是南旭琮,此时他倒是面上有着一丝的笑容,仿佛是梦到了什么事情,让他心中欢喜了。

纪无殇上前去,替他裹了裹紧他的袍子,揽着他抱着他,“琮,我们到了雪山脚下,明日,我们登山…只要登山之后,求得雪山老人施药,那样就好了。”

纪无殇看着他的脸,因为多日未曾处理,下巴处倒是有了一些胡茬长出来,纪无殇看着手摸上去,有些扎手,但是,这胡茬在他的脸上,倒是多了一分狂野的味道。

本来他是长得俊美的,眉间那朱砂点着许是胎记,一直不化,而今,却是合着脸上的那胡茬,有些怪怪的味道,但是在远看一些,又好像是有点别的味道。

纪无殇心中道,罢了,自己纠结这些做什么,只要他醒过来,往后的往后再说呢!

这时候,龚术在外面敲门,喊道,“夫人。”出来这里,一切都改了称呼。

纪无殇走出去,“如何?”

“属下打听过了,上山可以,但是,恐怕有些困难。”龚术有些为难,“属下只能护送爷和夫人到半山腰,半山腰之后,谷无关人等一定要下山,剩下的路,却是要夫人和爷一起走。”

“继续。”纪无殇淡淡道,“这雪山老人是要一些什么规矩么?要银子还是要什么东西?”

“要的是诚心。”龚术道,“属下听闻,有人上山,诚心不够,上了山将整个雪山之巅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雪山老人。而有的有诚心的人,一个银子都没有花,雪山老人自然上前,立即就为患者施救!”

还真是古怪的人!纪无殇黛眉微皱,如何才能够有诚心?自己也不能够有太大的动作,不然被人发现自己和南旭琮在这里,岂不是给人杀死自己和南旭琮的机会?

“现在有很多人上山吗?”

“不多,因为能求到雪山老人救命的,一年不过一两个,而今,世人诚心无法打动雪山老人,故而雪山老人已经一年多未曾出现过身影,但,肯定的是,一定在雪山之巅上。”

“那为何这镇子里头还有这么多的人,既然不是来求医,为何还要集聚在这里?”

“因为有很多慕名而来的患者求医,却因为不得见雪山老人,而落在此处,或等死,或过活,各种目的的人,皆有。”

“如此,替我准备好登山的一切,我和琮,明日风小了,就登山。”纪无殇看着外面的风,风吹得有点紧,山路应该堆满了积雪吧…但无论如何艰难,自己一定会撑下去的!

如何用诚心?这是最重要的问题。但自己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打动雪山老人的心!

龚术应下退了下去。

纪无殇坐在南旭琮的床边,手抚摸着他的容颜,看着他,“我带着你一起去雪山之巅。不离不弃。”

纪无殇笑着捧着他的脸吻了吻他的冰冷的唇。若不是贴在他的胸口处能听到他时不时的心跳,纪无殇一定会错以为,他真的离自己而去了。

——

一处地下宫殿当中,一个面色有些惨白的男人此时就半躺在那炕上,他轻声呼喊,“去,给孤王将郝将军喊来!”

“王。”郝月义疾步上前一跪,“王,请吩咐!”说着不禁皱眉,这是腐肉的味道吧?王的病这么严重了吗?这到底是如何才能够让王的身体好起来?王没有立王后,西域还需要继承人!

“雪山老人的事情如何了?要不要孤王自己上山?”依云上城微微皱眉,自己现在连动一动都浑身痛,恐怕心口都已经开始腐烂,还真是要行将就木了么?

“王,五大长老已经请雪山老人下山,和雪山老人斗法,险胜雪山老人,故而他答应为王诊治,然,王还是需要上山才行。雪山老人的规矩,说是不能坏了。”

“明日上山。”依云上城道,挥手让他下去。那日喝酒,痛得要死,但是,他从来不后悔。

郝月义想着要走出去,但是,却又迟疑了一下,依云上城看着眸子眯起,“有事,就说。”

郝月义立即就道,“王,听闻下人谈起,今早有一大商贾入了小镇,看样子也应该是要上山求治。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贵族,要不要去彻查一下?”郝月义出于对西域的忠诚,生怕别的贵族潜入西域而做一些伤害国家利益的事情。

依云上城眯起眼睛,大商贾,而且是这个时候,难道是纪无殇和南旭琮他们?自己派去的人未能将他们杀死,反而是被他们轻巧避开了,如此看来极有可能是扮作商贾混入边境这边来了!那北宫绝世呢?他应该是去追杀他们才对,作为一个工具,应该以自己的命令为生存原则!

这其中肯定出了什么问题!

“给孤王紧盯着他们,若真的是纪无殇和南旭琮,立即向孤王禀告!”依云上城冷哼,“杀了南旭琮,不要伤了纪无殇!”

“额…”郝月义皱起浓眉,自己和南旭琮只看过一面,而纪无殇这个女人自己没有看过啊!而且,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孤王说得不够清楚?”依云上城看他有些傻愣,心中不悦。

“属下不知道王所说的纪无殇的模样…”郝月义跪下解释。

“她闭月羞花…一笑倾城倾我心…咳咳,咳咳!”依云上城猛地因为抽痛而咳嗽了几声,看着郝月义,才方觉自己失态,眸子里射出杀意。郝月义知道自己爱上一个有夫之妇!这人,当杀否?

郝月义不禁从后背感觉一股凉意,立即磕头道,“臣等赴汤蹈火,定会遵从王的圣意!”

依云上城此时撑着自己的身子,想要发话,却感觉自己的体内一股抽痛之气涌上心头来,一时压不下,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239 她的诚心,天地可鉴!(精彩!)

郝月义大吃一惊,顿时上前去,一把就扶着依云上城,“王!”

依云上城脸上痛苦得要死,捂着自己的伤口,口中有血不断涌出来,“不碍事!”他死撑着,郝月义立即就朝着外面的人大喊,“来人!快让巫医前来!”

依云上城此时仰面躺在炕上,闭上眼睛,在那一刻,自己想着要不要就这样死去算了,反正活着也痛苦。这般地撑着不容易。

巫医从外面走进来立即就为依云上城施药,而后又有五大长老立即进来,看着血染红了依云上城的黑色长袍,变得妖娆非常的长袍,都大为惊恐!要是再不医治,恐怕就要随着先王去了!

依云上城紧闭双眸,顾不上胸口处的疼痛,说道,“替孤王去留意那边的情况!”

“是!”郝月义立即应了,目光投向五大长老和巫医,巫医此时为依云上城简单诊治,然后无声摇头。

“王,事不宜迟,不如现在就上山去求医如何?您的病实在是不能拖了。”金长老小心翼翼地说道,自从他的父王被叔叔杀死他流落异地之后,回来便已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而刚刚,却是因为大怒而随手就杀了一人…这让众人都胆颤心惊的。

“嗯。”依云上城轻应一声,自己还是活着吧,自己实在是不甘心不甘心啊!自己就不信不能够得到一个结果!自己做了这么多,难道上天不应该怜悯自己一下吗?依云上城没想过来,人已经晕了过去。

五大长老看着依云上城,皆是摇头。

“王的心负担太重。”金长老叹息。

“而今我们大西域未曾册立王后,未曾有一个继承人,若是王…”郝月义摇头不再说下去,大家的意思都明白。

“如此,我们不如在朝上的时候提出,希望王能够考虑一下,王也是应该要考虑到这样的事情了。”金长老最有说话权,都这样说了,剩下的几个人自然全都应允了。

夜色沉寂下来,在雪山脚下,远远能够看到有一行人的火把一直蜿蜒在通往雪山之巅的路上。

纪无殇听到如此的禀告,立即就走出了这客栈,离远看着那一众人马,便对着一边站着的红飞道,“红飞,你去给我查一查,这几日有谁进入这个镇子,而且,上山的是什么人。”竟然选择在夜晚上山,那些人不知道这是万分危险的事情吗?不过,既然选择在这个时候上山,说明这人肯定病得要死了,不然也不会等不及明天的清晨。

自己也不能再等,再等,南旭琮不能担保会不会出一些问题来。

红飞应下立即就快速走了出去打听。纪无殇看了一会儿然后走进内室中。坐在南旭琮的床边,为他诊断,为他放松他的肌肉,陪他说话。纪无殇想,若有一天,换做是自己躺在那床上,他会如何做,也是如自己一般,细心照顾自己不?也许吧,但是,说真的,要是自己有朝一日自己死了,没了,倒是希望他能够亲手将自己埋葬,然后,找一个爱他的美丽的女人共度一生,将自己忘却。

自己不过是一个重生之人而已,能够获得他今生的爱情,已经足够了。时间或短或长,都已经满足。

若能厮守一生,则是最好不过了。

纪无殇为他盖上锦被,然后坐在那书案前。这几天,自己都已经是养成了这样的习惯。照顾他之后,自己就坐在那书案前,或是看医书,或是看佛经佛法,抄写《诗经》,抄写佛法等等。

研制一些药,或者是为他熬制一些补充能量的药。

纪无殇坐在书案前,稍稍抬头,就能够看到南旭琮躺在那床上沉睡。

纪无殇拿起狼毫,沾了沾墨水,原本想着要抄写一些佛经来修心,为他祈祷,但,落笔的时候,却是画起他的容颜来。她犹记得的是,在他的生辰宴上,自己曾经画过一幅他抚琴的图,而今,她落笔,却自然地画成他侧卧在床上,笑容却灿烂,眸子幽深凤眸出神,朱砂一点,薄唇微抿。

纪无殇微笑着,写下日期,落款写下自己的名字:南纪氏·无殇。

以我之名,冠你之姓。

纪无殇放下狼毫,然后细心将宣纸放在一边晾干。手随意地就拿了一本书来,翻看的是,这里写到的是虔诚的弟子必定受到佛祖的庇佑,诸如此类的话。

纪无殇微微合上书本,脑海中却是闪过一丝的快得不易捉摸的画面。心中已有了决定。

琮,若能求得雪山老人救你,我纪无殇匍匐跪千里磕长头又如何?

翻开了描写这里的一些周志,果然发现这附近果然有个城隍庙,就在这镇子上,香火很足。而雪山之巅,有着此处最大的庙,名唤布达雪宫,那里供奉着释迦牟尼佛。而雪山老人,便是在那里避世。纪无殇深呼吸了一口,喊来了翠舞。

“夫人。”翠舞施礼道。

“给我准备一些上香的东西,我明日五更上香,上香完毕我就和琮一起上山,你们护送我们到半山腰就可以了,剩下的,我会带着他一起走。”纪无殇清冷道,然后开始写一封书信。

“是。”翠舞很意外她竟然要这么早就去上香,若是祈祷为南旭琮祝福,也可以晚一点的…罢了,还是听话就好!

其实纪无殇担心的是时间问题。问,“从脚下一直到雪山之巅,大概行程有多少?”

“十里山路。”

“十里…十里,好!”纪无殇点头,十里,自己一定可以咬牙挺过去的!

翠舞看着纪无殇,有些疑问,当下明白了些,立即就道,“夫人,要是您扶着爷难走,我们不如跟着您吧?”

“看看如何吧!总之不能坏了规矩,我们按着规矩来,不然若是不能够打动雪山老人,我的所有努力就白费了。”纪无殇叹了一口气,“去看看红飞打听得如何了。”

“是。”翠舞立即跑了出去。

纪无殇从书案前站起来,然后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双腿,揉了揉,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腿。自己的腿,腿,自己一定可以的!若是要自己的这双腿换回南旭琮生,自己愿意!

纪无殇此时走到南旭琮的床边,伏在他的胸膛前,抱着他,“琮,我这样做,你会心疼吗?”

没人回答她的话,纪无殇眯起眼睛,看了看南旭琮的脸,依然惨白的要命!纪无殇轻轻地为他抚了抚他的浓眉,“我想你,会心疼,可是,我已经决定了。”

吻了吻他的薄唇,纪无殇才重新走到边上去,为他捣药。

这时候红飞在外面敲了敲门。

“进来。”纪无殇喊道。

“夫人,听闻是一病人,得了不知名的怪病,从胸口处一直腐烂,腐肉还发出阵阵的恶臭味道,不知道那人能够活多久呢!所以他的仆人就连夜就抬着上山去了。”

“胸口腐烂,那会有多痛啊?不过,这样也能够撑下来,真是不容易。”纪无殇感叹了一下,立即就道,“你可是看清楚是什么人了么?”

“不是很清楚,打听到的大概就是和我们一样进镇子来的要求医。”

纪无殇点头,这人能够被抬着上山,自己大概也能够让红飞和翠舞等人一起在自己的身后抬着南旭琮上山吧?

纪无殇微微皱眉,“你挑选几个愿意随我上山的人,就在我身后抬着琮一同上山,我在前面先走。”

“是。”红飞立即应了。

纪无殇挥退了所有人,然后上床窝在南旭琮的身边,看着他的剑眉,手抚在他的下巴胡茬上、脸上,“睡吧!”

纪无殇四更就起来整理了,亲自给南旭琮泡了半个时辰的药浴,然后就为他穿上衣裳,穿得厚厚的,白袍、腰带、蛟龙黑靴等。然后命人将他原先的轮椅抬了出来。这轮椅,是纪无殇临时走的时候,让龚术命人送到这里。

南旭琮被纪无殇扶着坐在轮椅上。纪无殇亲自帮他梳发、束发,亲自将玉冠戴在他的头上,将自己头发中的凤凰金簪拿下,然后插在他的墨发当中,然后将另外他常戴的金簪插下。纪无殇半跪着,为他亲自剃了他下巴处的胡茬,然后为他洗干净,为他在他的两手中缠上他的金丝。

她笑着在他的眉间点上一点朱砂,让原本那朱砂更加的鲜艳了。

南旭琮的唇很是惨白,纪无殇轻轻地将口脂印在他的唇上,掩盖下那一份的惨白。

她看着此时就坐在轮椅上的南旭琮,嘴角一笑。这才是他,是自己的男人南旭琮,是自己最爱的唯一的男人!

红飞和翠舞两人一直站在旁边,想着在纪无殇呼喊的时候赶紧帮忙,但是,从开始到最后,她都当她们是透明一般,根本自己一个人全都做完了。

娴熟的手法,让红飞和翠舞两人赞叹不已,又为南旭琮娶到纪无殇这样的女人而感到欣慰,为他们两人之间的爱情而感动。

纪无殇为南旭琮妆扮成这个样子,让她们不由地从心中一阵的抽痛。

纪无殇看着南旭琮,看了良久,只感觉他就是醒来一般,然后就坐在那里,俨如当初与自己初遇,与自己相识相知相爱。她莞尔一笑,“红飞,替我更衣,我今天要打扮得很美很美。”

红飞一怔,但很快就上前去,“是。”

纪无殇推着南旭琮的轮椅,就让他坐在自己的旁边,然后纪无殇坐在那梳妆台前,红飞为她绾了一个飞云发髻,插在发髻上的是另外一支凤凰金簪。这簪子,大概就是一对的,自己和他成双成对才是。

唇上抿了抿口脂,红,但是不会太妖艳。纪无殇选了一套卷镶金丝边的印花飞雪罗裙,脚下的是一双浅色雪花绣花鞋。

她始终对着梳妆镜笑着,眸子里却是通过那梳妆镜而投射在身旁南旭琮的脸上,“琮,你看,我可美?”

红飞和翠舞两人惊了惊,但,却下一秒,心中皆是惆怅,心疼不已地两人互看了一眼,迅速为纪无殇处理后面的墨发。

女为悦己者容,想她纪无殇多久未曾打扮,不是自己不爱,而是欣赏的人不醒来。

“夫人,可以了。”红飞道。此番的她,比任何的一个人都要美,她天生的是傲骨,从骨子里的那一种高贵的气质,冷艳得让人打心底的赞叹。纪无殇站起来,红飞和翠舞两人退在一边,纪无殇走在南旭琮的面前,再次喊道,“琮,我这身打扮,你可喜欢?”

她看着南旭琮良久,收了自己的笑容,然后微微弯下腰来蹲着,看着他,手抚上他的脸颊,“若你喜欢,你就稍稍给我一个表示。”

话刚落,便只见南旭琮两眸眼角处竟然流出眼泪来!

纪无殇一惊,扑在他的身上,“琮…”她的泪猛地就打在脸颊处。

红飞和翠舞两人看着他们两人,顿时心中泛酸,皆是捂着自己的唇低声哭泣起来。

纪无殇轻轻在他的胸前哭泣,“我知道,我知道你喜欢…我知道了…已经足够了,琮,我们不哭好吗?”纪无殇仰头看着他,她的脸上都是泪水,“你很快就好起来了。琮。”她忽而破涕为笑,不顾周围有人无人,就吻上他的唇,吻上他眼角的泪,吻干,“我们就在一起…我们该出发了。”她轻声道。

她回身,重新坐回到梳妆台前,然后自己就为自己补上淡淡的妆。

“稍后无论是发生什么事情,没有我的命令,你们谁都不能够阻拦我!”纪无殇此时冷冷看着梳妆镜前的自己。

红飞和翠舞两人将眼泪擦掉,都应下,“是。”但,倒是心中都疑问,纪无殇到底是想着要做什么?

南旭琮坐在轮椅上,轮椅四处都绑上了架子,临时做成一个软轿,而由四个训练有素的大汉一起抬着。龚术和红飞、翠舞三人一起跟在左右,而纪无殇就在前面。

她的唇始终带着一丝的笑容,但是谁都知道,若是看上她的眸子里头,她的眸子清冷,却是带着满心的都是哀伤。

走在这镇子上,倒是引起无数的人来观看,这番的打扮的确不知道是哪家的贵族,但是,这个行头,很奇特。因为抬着的人,分明的生死不明,头都靠在一边,看着样子,就知道没有多久性命,而且,头部插了一些银针,内行人就知道,这是稳定病情用的。更为奇特的,他们不是往雪山之巅走去,而是,直接去了镇子里头的城隍庙里。

纪无殇让人将南旭琮放下来,然后推着他的轮椅进了去。

“我们曾经在皇城的城隍庙中相见过,你知道我当时的愿望是什么吗?我祈祷的是,我未来的夫君,平平安安。若有一人爱我不顾生死,我愿意让一切灾难降临在我的身上。”纪无殇笑了笑,贴在他的耳边就说出这样的话来。

南旭琮没有什么表示。周围聚集来看热闹的人,看着纪无殇贴在毫无反应的南旭琮的耳边说话,无不纷纷议论,好端端的啊,这么年轻的夫妻,就这样即将阴阳相隔,真是天妒良缘啊!这般的郎才女貌,哎!

纪无殇推着南旭琮的轮椅上前,然后就在城隍大人的真身前停下,自己在一边的蒲团上跪了,一边的僧人立即将三品香恭敬递上。自己在这里看过的人不少,虽有奇人异事,但,对于这样的一场上香,还是有些惊讶。明明都已经是个死人了,还如此的深情,这女子,能做到如此,已经万分的难得。

一看他们,就知道非富即贵。若是这男的一方死了,女的守寡回府,守个三年,也可以再找新夫再嫁…众人有不少的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来,而有人在感叹他们的不容易。

纪无殇不理周围的人,拿着三品香,然后就跪拜,一字一珠道,“我以长生之名,岁月之好,望我夫君长命百岁!”说着又是三跪拜。

周围的人嘘嘘不已,但是当纪无殇推着南旭琮的轮椅出来的时候,无不全都让开一条道来。

纪无殇面容清冷,命令将南旭琮的轮椅重新安放在那软轿上,然后就让人抬着一起往雪山那边走。

天色刚刚放亮了些,周围都能够看到一切了。风,吹过,撩动着纪无殇那衣袂,她回头看了南旭琮一眼,面容一笑。

终于到了雪山脚下,时间正好。有百姓已经散了去做自己的事情,而有的人却是一直跟着。

纪无殇停下脚,然后仰头看着的是蜿蜒的道,纪无殇顺着这道,然后一直往上看去,看到的是遥远的布达雪宫。

“夫人。”红飞看着她,立即上前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没有,你们就抬着走。不要管我。”纪无殇道,说着就撩起自己的罗裙,往那地上就是一跪,“民妇求见雪山老人,求前辈医治我夫君,保我夫君长命百岁!”

众人看着一惊,她这是要跪着上山吗?这山路,有十里长!她要跪到什么时候?龚术和红飞、翠舞三人想着要上前,“夫人。”

纪无殇立即给了他们一个眼刀,那凌厉的眼神看着他们,意思很明显,自己是绝对不会改变自己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够阻拦自己!纪无殇站起来,走了两步,然后又跪下,呼喊一声,“民妇求见雪山老人,求前辈医治我夫君,保我夫君长命百岁!”

龚术和红飞翠舞等人看着皆是沉默,没人能够做到这些。她的心是那么坚定,她的目光是那么的坚忍!任何人都无法动摇她的做法!

龚术立即催着抬着南旭琮的四个大汉,四个大汉看着纪无殇的做法,无不震惊,这大概是爱人的境界,没想到,这世间,还有如此深爱的两人!

周围的那些百姓看着,无不惊讶万分,这个年轻的女子,想着要一直跪着上山吗?沿路有多么的险阻,她难道不知道吗?一直跪着去,以为这样跪着就有结果了?

纪无殇嘴角刮着微笑,然后慢慢的,跪拜呼声,起来,走两步,再跪拜呼声。周围的人都沉默地看着她,面容心疼的,或是流泪的,都不敢出声。他们抬着南旭琮,就跟在纪无殇的身后。

纪无殇只感觉自己的腿都跪累了,自己从来没有这样试过,没想到,竟然是这般的累,这般的苦!

但,自己要放弃吗?绝对不!

纪无殇一下子就跪在地上,然后一拜,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道,“民妇求见雪山老人,求前辈医治我夫君,保我夫君长命百岁!”她轻轻喘了喘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挪动着自己的步伐,然后又是一跪。

见着落泪,闻着悲伤。

纪无殇一深一浅地前进,脸上的表情要么没有,要么就是挂着淡淡的微笑。任何人都无法阻止她的脚步。

红飞和翠舞两人哭得像是个泪人似的,但一直都是压抑着自己的哭声,捂着嘴,一直跟着上前。龚术眼眶红红的,时不时赶紧催促着抬轿子的人赶紧向前走。

雪山之巅,布达雪宫。

这里常年积雪不化,在这海拔高耸如云的巅峰,坐落着一座气势磅礴的宫殿,这是供奉着佛祖罗汉等等。

在这宫殿后的是一林子,这林子里,有着别具一格的精舍。

里面进入,周边无人,在最后的一间小屋子里头,看到有几个老头正在外面等着,皆是焦急的神色。

“你们说,王有没有事?”

“肯定不会有事!”

“王的血流了好多,不知道雪山老人能不能治愈他胸口上的伤!”

“治不好就杀了!”郝月义冷冷命令,按着自己的长剑,眸中射出冷意。

“郝将军动不动就杀杀杀,杀了还能救王的性命么?”金长老瞪了他一眼。

郝月义轻哼不说话。

里屋。

依云上城冷眼看着面前那个磨刀的老人,面色惨白,分明强打起精神来,“什么时候医治孤王?”

“在你就要死却没有断气那一刻。”雪山老人头也不抬,继续磨刀。

依云上城看着他手中的磨刀,其实也不算是刀,就匕首而已,“…那,你磨刀是要割开孤王的皮肉?”

“割掉腐肉,然后敷药。”雪山老人简单回答,“你这伤口,啧啧,你真不爱惜自己的性命,既然不爱惜,何必上山来求医!”

“孤王死不足惜,然,心中尚有愿望未曾了结,所以不能死。”依云上城长叹一口气,“要是救不了,就告诉孤王,孤王还有多久的性命即可。”若是超过三个月,已经足够了!

“入了老朽的这屋里,就是将性命交给老朽,只要你没断气,就有救!断气了,直接当肥料!”雪山老人此时将各种刀具银针都放在火上烤,“你看到外面的林子了吗?这都是死去的人的肥料,长出来的树可真是茂盛着呢!”

依云上城嘴角抽了抽,“孤王不会葬在这里。”

雪山老人仿佛是没有注意到他的称呼,不管他是西域王还是谁,只是笑了笑,“只要在这里死了的人,都一律葬在林子里,谁都不例外,任你是天皇老子!”

依云上城眸子沉了沉,紫眸微垂,抬起来时,已然变成赤红,“你敢,难道你就不怕死吗?!”

“哈哈!老朽不怕死。只是,若死了,你的心愿就永远完成不了喽!”说着甚是悠哉地上前,“稍后老朽要将你绑在床上,让你不能动弹,然后用麻沸散将你全身麻痹,用布塞在你的口中以防你的声音吵到老朽!老朽会将你的上衣脱掉,用刀在你的胸口处不断割肉,割得血肉模糊腐肉尽去为止,后用醋消毒再敷药。”

“不需要!孤王就这样坐着,你且可任意在孤王胸前割肉即可!”依云上城冷哼,这点痛,算什么!

“当真?”雪山老人惊了惊,“恐你不能承受割肉之剧痛!胸口肉连神经,非常人能忍。”

“当真。孤王,只要百花酿。”依云上城看着外面,“外面飞雪,应当有酒为伴。”若有她相伴,此生也足矣!罢了!

雪山老人稍稍从一角落处拿出一坛子的酒,“这是佳人酿,怎么样,名字好听吧?”说着递给依云上城,依云上城嘴角上扬,接过来就倒在自己面前的碗上,“好听,好听!”

雪山老人听着直摇头,“喝喝看看。”

依云上城一手将自己的碗端起,然后就喝掉,但是,这根本就是山水,只有淡淡的清甜味道,并没有什么酒味。他喘了喘息,“好酒!”

雪山老人点头,“老朽有一玲珑棋局,不知你可有兴趣?”

“若不嫌弃,不妨一试。”喝过那佳人酿之后,依云上城反而觉得自己的心情变得好了,情绪安定了很多。

雪山老人将刀具都放在一边,然后走进另外一间房里,不一会儿,就从里面端出一盘棋局来,“来来来,我们一边下棋,一边为你医治。”

“好!”依云上城笑了笑,“请!”

雪山老人立即乐呵呵地将那桌面上的东西放到一边去,只留下依云上城的碗和佳人酿。

整理了一下,两人面前放了这玲珑棋局,依云上城一边喝着佳人酿,便思索起着棋局来。西域是没有这样的棋局,但,他自从见她六岁而起,自己就一直学习大夏周朝的各种教习。

他的是黑棋,而雪山老人的是白棋。

刚刚想着要动刀,却外面敲门声响起。

郝月义和五大长老看着这个敲门的小药童,心中一阵郁闷,凭什么他就可以敲门打扰里面的两个人,而他们几个人却要在门外等着!

雪山老人抚了抚自己的长胡须,“有人也来求医。小四子进来。”

被唤作小四子的小药童立即就推门进来,然后就恭敬地对着雪山老人道,“师傅,一年轻女子命人抬着她的夫君上山,她一边跪拜一边求情师傅能够医治她夫君。”

“是谁?”依云上城抢先一步就问道,他那鹰鸷的双眸紧紧锁住小四子。

小四子转头看着他,眼神里头分明问,这是师傅的地方呢,你怎么就这般的无礼?因此,小四子根本就不理会依云上城的问话!

“那个男人伤得如何?”雪山老人倒是随口问了句。

“看样子是受了重伤,头部插着银针,应该是那个女子命人稳定他的心脉!”

雪山老人目光投向依云上城,然后抚了抚自己的花白胡须,“看她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去,给为师准备好热水来。”反正一时半会死不了,就且看看她到底是如何打动自己!

“是。”小四子立即就退了下去。

“你怎么不问那女人和她夫君是谁?”依云上城看着雪山老人,真的是他们吗?怎么会这么巧!而且,这般的来打动这雪山老人?天杀的!若是她,若是她一直跪拜上山…依云上城不敢想象下去。

“众生皆平等,老朽何必问是谁?”雪山老人笑了笑,然后就拿起小刀来,“来,老朽要动手了!”

“孤王想去看看那是谁…孤王感觉她的气息是如此的近…”依云上城站起来,却不想,一下子就拉动了那伤口,痛得又坐回到那椅上去。他捂着自己的伤口,然后看着的是自己的伤口此时又溢出一些血来。

“想死,尽管去,老朽为你准备一副棺材;不去,老朽就替你治疗。”

“赶紧!”依云上城撑着自己的身体,看着外面,若那个跪拜的人真的是她呢?为了南旭琮而跪拜着上山?依云上城此时只感觉到自己的胸口被人一刀割下去,痛的感觉立即传向了四肢、头脑。

他撑着,目光落在那玲珑棋局上,手指轻点,然后稍稍一用力,一黑子落下在棋盘上,“到你!”

雪山老人笑了笑,看了一眼那棋盘,唇形一张,“去。”立即一枚白子从哪碗里飞出,直接就落在棋盘上,“到你了。”

依云上城偏着身子,让他割掉腐肉,而另外一只手朝着那棋盘一点,又落下一黑子,“若我胜你,你赶紧让那个女人不要跪了,替那个女人医治她的夫君!”自己不想她跪下去,要是这样一直跪着上上来,她即使不累死,也定然会废了双腿!这山路都是常年不化的积雪,能够将她的双腿冻僵!她还跪着,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呵呵,这是她打动老朽的方式,你何必掺和进来?”雪山老人笑了笑,将棋子落下,“若不是五大长老联手胜了老朽,你恐怕也要跪着上山来!”才刚刚说完,又立即补充,“况且,你貌似还不知道那个女子到底是谁吧?”

依云上城气结,顿了顿,道,“应该是她…她的夫君,是孤王伤的,而孤王这胸口的伤,是她夫君伤的,你明白了吧!”

轮到雪山老人怔了怔,“那你为何要打赌,胜了老朽就替那个女人医治她夫君?早是斗得你死我活,却如今,你却要提出条件替那个女人的夫君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