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乔湛又想抱她,沈惜忙制止了他。她带了些恳求的低声道:“走路不疼,阿漪还在呢。”

乔漪眨巴着眼睛,看着想抱嫂子的哥哥,和俏脸泛红的嫂子,乔漪后退一步,清了清嗓子道:“哥哥,抱着吧!嫂子膝盖都伤了,走路一定很疼。”

三比二,沈惜败。

乔湛动作娴熟的一把抱起沈惜,小心的没有碰到她膝盖的受伤处,稳稳当当的往荣宁堂走去。

这是第二次被乔湛从马车上抱下来。

沈惜纤细的手指搭在他的手臂上,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胸膛前。无论何时,乔湛总是能给人安心的感觉。

早有丫鬟一路为他们撩起帘子,干净的水、布巾、药品等物已经准备妥当。

乔湛把沈惜在软榻上放下,乔漪上前帮着兰香她们替沈惜解开裙子,把衬裤给挽起来。

那一下险些踩空,到底还是让包着的伤口都裂开了。而膝盖上的青紫之色也更重了,看起来有些吓人。

“不碍事的,别担心。”沈惜虽然感觉膝盖处有些疼,却并非不能忍受。她见乔漪红了眼圈,忙笑着安慰道:“看着厉害,其实不疼的。”

因为乔漪在,乔湛亲自帮她清理伤口时,即便是疼,沈惜只是略微皱了皱眉,一点儿声音都没出。

“阿漪,回去歇着罢。”沈惜给乔湛使了个眼色,乔湛会意,温声对乔漪道:“你嫂子没事。”

有哥哥照顾嫂子,她没什么不放心的。故此乔漪乖巧的点了点头,回了东跨院。

乔湛琢磨这是不是用冰给沈惜在肿胀处敷一下,只见沈惜眨了眨眼,道:“侯爷,是不是要敷点凉的?”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乔湛对沈惜的各种表情也甚是了解,见她如此,知道她定然有了什么鬼主意。他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做个冰碗怎么样?”沈惜想起了小时候自己被烫伤,为了哄她院长便买了冰棍,先是给她冰了一会儿,就让她吃掉了。

“你要把碗顶在膝盖上?”乔湛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果断否决道:“你膝盖上还有伤口,想都别想。”

沈惜怏怏的低下了头。

这些日子沈惜吃着两位御医的药,凉的全给她停了,也是为了她身子好。乔湛见她可怜巴巴的模样,没忍住摸了摸她的头,放柔了声音。“先睡会儿,等你醒了我让她们给你弄点凉的。”

沈惜这才重新露出笑容来,她见乔湛仍是穿着出门的衣裳,有些愧疚的道:“侯爷,您快去换衣裳罢。”

回来后乔湛就在她身边忙前忙后,她还跟他撒娇耍赖,真是太不应该了。

乔湛应了一声,吩咐了兰香等人几句,便自去净房沐浴更衣。

兰香等人帮沈惜换好了轻便的家常衣裳,服侍她洗脸后,帮她卸了钗环,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垂在身后。等到乔湛回来时,便顺势把沈惜抱到了床上。

一时间还睡不着,沈惜仰头躺着,却觉得两个人显得有些生疏,便把脸转过去看着乔湛。

不防乔湛也侧过身子,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认真的盯着她看。

她身子被染上了淡淡的药香,味道一样好闻。

“惜惜,后来那副方子,你吃了多久了?”乔湛突然开口。

沈惜没多想,她默默算了算时间,回道:“御医让我吃一个月,还有十来天我就不需要再吃了。”

她满心都是即将不需再喝苦涩汤药的喜悦,殊不知乔湛眸色一暗,却是跟她想的不一样。

“吃完药,我的不能吃凉的,就能解禁了罢?”沈惜暗中高兴,她掰着手指算道:“冰镇酸梅汤、冰碗、再用井水多湃两个西瓜……”

乔湛淡淡的道:“那也不能吃太多,都是有数的。”

沈惜鼓了鼓脸颊,并不太在乎。“少吃点也总比吃不到强呀!”

她话音未落,却见乔湛唇角微翘,眼底被染上了笑意。

沈惜疑惑的眨了眨眼,不知自己说了什么话,竟把乔湛给逗笑了?

乔湛突然靠近,炙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面颊上。他手指摩挲着她的耳垂,低沉的嗓音中仿佛带了些沙哑,“惜惜跟我想到一处去了,少吃点,总不吃不到强。”

啊?

沈惜又不傻,乔湛这样明显的暗示……

“对了,有件事惜惜是不是忘了?”乔湛突然道:“在辅国公府时,你说了什么?”

辅国公府?她在辅国公府说的话多了——不过在这样暧昧的气氛下,沈惜也只想得到一件事。

乔湛早就过了弱冠之年,卫国公府的世子比乔湛年纪还小些,已经有了一儿一女。乔湛却仍是膝下空虚,没有一儿半女。

“侯爷是喜欢儿子,还是女儿?”沈惜即便俏脸红透,还是故作镇定问道。

乔湛眼底闪过一抹惊喜。

他没想到沈惜会回应,他知道沈惜害羞,不过是想逗逗她,却得到意外之喜。

“儿子女儿我都喜欢。”乔湛的声音压抑着几分不易觉察激动,“只要是我们的孩子。”

沈惜自是有些难为情,却笃定的轻轻应了一声。

如果再有个孩子,她在这一世也算重新有了完整的家。

******

承恩伯府。

刘氏从辅国公府出来后,直到回家后,脸上的笑容像是被揭下来般,即刻消失殆尽。

在人前她要装着高兴,毕竟沈惜是从她承恩伯府出阁的,算是承恩伯府的人。如今沈惜在辅国公府大放光彩,承了两府的恩情,自是件大好事。

可刘氏心中并不痛快。

这是第三次沈惜出乎她的意料,她愈发觉得自己无法掌控沈惜。如果沈惜曾是她手中的一柄剑,她感觉自己要被割伤手了。

亦或是她已经被割伤了手。

柔娘已经完全不复往日的温婉娴静,张通记恨她,连正房的门也不登了,不是宿在书房就是去姨娘们的房中,让她在后院颜面尽失。

承恩伯府就是被沈惜搅得鸡犬不宁!

“让沈德满一家子进京。”刘氏沉吟了许久,才终于下定了决心,她目光中露出一抹狠厉之色,声音也越发冷了下来。“如今女儿做了侯夫人,一家子怎么也得跟着享享福才是。”

身边的人见刘氏脸上神色实在难看,忙答应着去办。

沈惜仗着如今得了乔湛的宠爱,就不把她放在眼中,不把承恩伯府放在眼中。

她要让沈惜别忘了根本,别忘了今日这荣华富贵的一切,都是谁给的!

第58章 风波

沈惜一觉醒来后, 身边没了人。

听到里头的动静,兰草和兰香便掀了帘子进来服侍。

“侯爷说了,您膝盖还伤着, 今儿就先别下床了。”兰香道:“您若是要什么, 吩咐我们就是。”

沈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膝盖, 果然瞧起来比原先更糟糕了些, 便没有拒绝,顺从的点了点头。是得早点养好膝盖, 已经答应乔漪带着她和方姣出门,决不能食言。

“大奶奶, 您看——”兰草端着一个黑漆连珠小托盘, 笑眯眯的道:“这是侯爷让我们准备的。”

只见托盘上放着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碗, 里头装着些时令水果切成的小块, 仿佛还浇上了混了糖霜的牛乳, 透着丝丝凉意。

“都是在井水里湃着的,侯爷吩咐不能装太多, 也不能太凉,就这一小碗。”兰香端来了小炕几,放在了床上, 补充道:“您用这些就尽够了。”

沈惜心中一暖。

乔湛竟然说到做到, 没忘了她这点撒娇的小要求。

“侯爷呢?”看着小炕几上的甜白瓷小碗,沈惜问道。

见自家大奶奶也知道时时关注着侯爷了, 兰香觉得高兴, 忙道:“侯爷说了, 去处理些公务,晚饭回来陪您用。”

沈惜点了点头。

“大奶奶,太夫人、两位夫人还有姑娘们过来看您了!”冬梅撩了帘子进来通报。

沈惜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只得叹了口气,让人先端下去。

说话间,已经能听到外头廊庑上丫鬟们请安问好的声音,兰香拿来了大迎枕,整理了床铺后,让沈惜盖着薄被躺好。

“惜娘,你腿上伤得重不重?”太夫人进来,还不待沈惜出声,便关切的道:“若是疼的厉害了,还是去请御医瞧瞧。”

说完,便一叠声的要看看沈惜腿上的伤。

沈惜忙笑道:“劳您惦记,没有大碍。只是这几日走路不便,养几日便好了。”

乔三夫人见不得沈惜大出风头,她总觉得沈惜是故意装病,好让辅国公府和卫国公府更加记住她的“大恩大德”,便在一旁道:“惜娘,这大夏天的,也不怕伤口见风罢?”

她的话里语气不善,显然是觉得沈惜怕给人看,漏了陷。

沈惜不悦的皱了皱眉。

这番莽撞的话,太夫人听罢竟也没说什么,恐怕她也是这么想的,好借三夫人的口说出来。

“惜娘这孩子孝顺,怕太夫人瞧了担心。”倒是乔四夫人开口道:“咱们见她没事,也就放心了。”

说实话,乔四夫人实在不太能理解婆母和三嫂的行为。她们往常看沈惜不顺眼,欺负她也就算了,如今沈惜才在辅国公府大出风头,且如今又有乔湛的宠爱,两人正该好好笼络她、捧着她才是。

太夫人自以为聪明,伤人的话从来不说。可沈惜不傻,单从太夫人纵着乔三夫人的行为,便能看出太夫人是何意。

乔湛是个死心塌地的人,又深得圣心。只要乔湛自己不愿意,就没人能逼他休妻。若是沈惜再生下个儿子,在侯府就算彻底站稳脚跟。

乔三夫人总想寻着沈惜的错处拿捏她,简直愚蠢至极。

沈惜听了乔四夫人的话,心中暗暗纳罕,她倒是个明白的,竟站在自己这边说话。

“太夫人来都来了,难道还不关心她?”乔三夫人见乔四夫人竟跟自己对着干,帮着沈惜说话,拿腔作调道:“这么怕人看,恐怕没那么严重罢?”

太夫人略带不满的回头看了乔三夫人一眼。

有些话点到为止最好,说多了就过了。老三家的总是掌握不好分寸,老四家的那个倒是聪明些,只是……

“三婶的话是什么意思?”沈惜稳稳当当的靠在大迎枕上,神色凉凉的道:“敢情说我受伤是装的啊?侄媳真真是心寒啊,原先最疼爱我的三婶,竟然如此怀疑我。”

她才不管什么说半句藏十句的机锋,刻意加重了“疼爱”两个字,怼乔三夫人就得直接。

当着这些人的面,乔三夫人脸上有些挂不住。“我不过是关心你罢了,你这样曲解,我也无话可说。”

沈惜神色淡淡的道:“我倒没感觉到您的关心。反而觉得被三婶伤了心,比膝盖上的伤还疼。”

往常乔三夫人自以为摆出对沈惜关心的姿态,沈惜会感激涕零。其实她想得没错,毕竟原主确实是对她言听计从。可这副躯壳里已经换了灵魂,便不会给她留面子。

趁机和乔三夫人对立也好,侯府迟早要回到荣宁堂的掌管中,闹上一场,也好让底下的人看清楚,该怎么选择才是。

“沈惜,你别太咄咄逼人!”乔三夫人动了怒,她以为自己还能威吓住沈惜。“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沈惜淡然的望着她,不闪不避道:“以前我没有,是我敬着您是长辈。我如今我受了伤,您竟然先是质疑我,怎么不让我心寒?我说的是实话罢了,您知道的实话恐怕就没那么好听了。”

“你——”太夫人也就罢了,乔四夫人和三房四房的四个嫡女都在,让她的面子往哪儿搁?以后怎么在府中服众?乔三夫人气血上涌,愈发觉得沈惜不让人看是心中有鬼,冲动的想着一定要揭穿沈惜。

她竟越过太夫人上前,就要去掀沈惜的被子。

离沈惜身边最近的,便是兰香和兰草。跟来以两人的力气,拦住乔三夫人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沈惜飞快的朝两人使了个眼色,选在了乔三夫人挡住众人的视线时,只有兰香两人看到。

“三夫人,我们大奶奶经不起您这么折腾!”兰草会意道,她故意把声音抬高:“您怎么还跟我们大奶奶动上手了!”

说着,两人装模作样的去拦乔三夫人,实则攥紧了被子,不让她动。兰香力气大,更是装着要护住沈惜的模样,不小心没控制住,把乔三夫人撞了一下,乔三夫人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兰草兰香两姐妹比她倒的还快,都“摔倒”在地上抹起泪来。

“大奶奶,奴婢们护不住您!愧对您往日的厚爱!”兰草机灵的哭诉道:“眼看您别人欺负,竟是力不从心……”

乔三夫人气得坐在地上骂人,明明是她被撞得更重,两人还愈发得了理。“胡说什么!两个不知轻重的小蹄子!”

哭声此起彼伏,荣宁堂正房中一片混乱,太夫人也没料到乔三夫人蠢成这样,竟去跟沈惜动手,不由脸色铁青。

乔四夫人自是不能袖手旁观,装模作样的去扶了扶乔三夫人,乔涵和乔沁也忙去扶乔三夫人,乔潋和乔澄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场闹剧。

突然门口的帘子被撩了起来,只见乔湛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向来表情寡淡的脸上,竟是少见的怒气慑人。

他身后还跟着乔漪。

怪不得从她们来就没见到乔漪,敢情是去找她哥哥撑腰了。

乔湛看也不看眼前的混乱,直接走到了沈惜面前,声音克制而温和。“惜娘,你没事罢?”还不等沈惜回答,乔湛又道:“她们是怎么欺负你的?”

他的话音未落,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变。

乔湛才进来,事情的因果还不清楚,便给这场闹剧定了性。

有人欺负他媳妇。

“太夫人,这是怎么回事?”乔湛的目光透着锐利和寒意,他瞥了一眼还没起来的乔三夫人,冰冷的道:“三婶管着侯府的中馈还嫌还不够,竟来我荣宁堂闹?”

听乔湛的话实在不好,太夫人狠狠的瞪了乔三夫人一眼,对乔湛好言好语的道:“湛哥儿,怕是有些误会。”

兰香和兰草却是不怕她们,她们的命都是沈惜救的,还怕这点子风波?若是能趁机扳倒乔三夫人,是再好不过的。

“侯爷,是奴婢们不好。”兰香哭得起劲儿,她明白了大奶奶和妹妹的意思,配合的道“三夫人想要动手,奴婢们竟没拦住!请侯爷治奴婢的罪!”

乔三夫人动手?

乔湛虽是知道兰香力气大,制服乔三夫人绰绰有余,乔三夫人之所以坐在地上,恐怕也是兰香的功劳。可他还是不太放心,忙去看沈惜。

有他挡着,太夫人等人看不到沈惜的脸,沈惜轻轻的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那请您讲讲,是什么误会?”乔湛的目光彻底冷了下来,他站在沈惜身前,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其实太夫人希望沈惜开口,好让这件事快些结束。偏生乔湛把她护得严严实实,想要给沈惜使个眼色都不能。

太夫人还没斟酌好要怎么说,毕竟是乔三夫人有错在先。她这一犹豫,就让兰草得了先机,竹筒倒豆子似的,一口气全说了。

重点表达了沈惜是如何“可怜”的退让,以及乔三夫人“野蛮”的步步紧逼。

眼见乔湛脸色越来越差,太夫人一口气没提上来,憋得她胸口发疼。

“往日惜娘是最敬重三夫人的,谁知竟敬出这般结果来。”乔湛的声音不高,听在耳中却分外令人胆寒。他甚至连三婶都不叫了,显然是对乔三夫人极为不满。

“湛哥儿,两个丫鬟不知轻重的胡说,你怎么能信?”太夫人脸色不好,却还得挤出笑容来。“不若问问惜娘。”

太夫人觉得,沈惜总不能睁着眼说瞎话罢?

乔湛终于让开了些距离,让沈惜露出脸来说话。

可太夫人一见沈惜,便觉得打脸,还不如不让她说话。

只见沈惜俏脸苍白,眼圈却是红红的,要哭不哭的模样,更显得她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再加上她本就生得好,这幅楚楚动人的柔弱模样,哪个男人不心疼?

“侯爷,妾身看还是算了罢。”沈惜一改方才的强硬,在乔湛面前顿时变得柔弱起来。“三、三婶,恐怕是好意罢?”

说着,她还像是被吓到一般,突然往后面缩了缩。

乔湛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乔三夫人目露威胁之色的看着沈惜。

乔三夫人见乔湛眸光冷冽的盯着自己,便觉得大事不好。沈惜早不服软晚不服软,偏偏在这个时候——

还说什么“恐怕是好意”,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好了,湛哥儿!”太夫人不想让事态继续恶化下去,当机立断道:“这件事是你三婶不对,我让她向惜娘赔不是。”

乔湛唇角微勾,眼中却是没有半分笑意,他的目光分外冰冷的扫过太夫人、乔三夫人,没有出声。

“我会给你个满意的交代,不会让惜娘白受了委屈!”太夫人不顾乔三夫人不敢置信的模样,声音中带了些恳求道:“湛哥儿,就给我个面子。”

太夫人的话已经给这件事定了性,是乔三夫人欺负了沈惜。

“娘,我哪里——”乔三夫人愤愤不平的才开口,只听太夫人冷喝一声:“蠢妇,还不给我闭嘴!赶紧向惜娘道歉!”

乔三夫人像是被人揪住领子打了耳光,两颊火辣辣的。

形势比人强,乔湛才是侯府的主人,若是她真的不服软,可能就没法收场了。到时候,太夫人更不会轻饶她。

是以她也顾不上觉得丢人没面子,满脸通红的道:“惜娘,是三婶莽撞了,三婶给你赔不是。”

事已至此,沈惜倒不好再揪着不放。只是她不介意再给太夫人婆媳添点堵。

沈惜一把掀开被子,含着泪把衬裤给挽起来,膝盖上的伤处清晰可见。

“三婶诬赖我装病,您倒是看看清楚呀!”她声音中不闻哭腔,泪珠却是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我是那般不知轻重的人么?若是装的,一早就在辅国公府被人看出来了,我会不顾及侯府的颜面?”

太夫人如遭雷击,顿时愣住了。

是她糊涂了,被乔三夫人三言两语扰乱了心神。沈惜救了两府的宝贝疙瘩元哥儿,实在没必要在这些上头再动歪心思!

若是沈惜一早就给她们看,不就没有后头的事了!

乔三夫人把沈惜恨到了骨子里,是沈惜一步步逼着她走到了现在!

“惜娘,别伤心了。”乔湛拿起帕子替她拭泪,声音虽轻,却是一字一句敲在在场人的心上。“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与先前两人私下说时不同,这一回,乔湛的话中更带了警告的意味。

沈惜止住了泪,乖巧的点了点头。

她们眼睁睁的看着乔湛亲手帮沈惜把衬裤放好,动作轻柔的替她盖上了被子,动作娴熟,显然不是头一回这么做。

“惜娘还病着,我就不送了。”乔湛转过身,神色冷淡的提醒道:“太夫人,别忘了您的话。”

太夫人好脾气的答应了一句。

乔沁和乔涵搀着气急败坏却又不敢发作的乔三夫人走了,乔四夫人歉然的看了沈惜一眼也带着女儿走了。

见她们离开,兰草和兰香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笑嘻嘻的看着沈惜。

“你们呀。”沈惜脸上的泪痕早就不见了,只是眼圈还有点红。“赶紧去换件衣裳。”

两人答应着去了,乔漪这才上前。

“嫂子,三婶没把你怎么样罢?”乔漪听到太夫人等人过来时,也赶了过来,等听到里头的声音,心中暗叫不好,忙跑去找哥哥。

沈惜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儿,就是嚷嚷的声音大。”

本来她还想借题发挥一下,用点劲儿让刚刚愈合的伤口崩开,这才是乔三夫人真欺负她的把柄。可是想到乔湛会心疼,她到底没做。

她会好好保护自己,不让乔湛难过。

今日闹得这样大,恐怕哥哥嫂子还有话说,乔漪见沈惜并无大碍,就懂事的找了借口回了东跨院。

“侯爷。”见乔湛脸色还是不大好看,沈惜费劲儿的挪了挪身子,拽了拽他的衣袖。

乔湛回过神来,忙到了她的床边坐下。

“多谢侯爷替我撑腰!”沈惜故意笑眯眯的得瑟道:“往后她们都知道我有您罩着,在这侯府里就能横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