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均平轻轻吸了一气,突然庆幸幸而今日来了这,否则他岂非要一辈子冤枉安然,说她是个狠心的小丫头。片刻心里又有些恨恨的,笨丫头,真真是个笨丫头。你兄长与我妹妹八字还没一撇就自动退出了,你可对得起我,还说那是玩笑话我不该当真。又气又觉好笑,当即面色缓和:“我还有事,改日再与尚清兄长谈。”

“世子慢行,改日再聚。”

见他匆匆离去,李瑾轩微微苦笑:“看来这香囊一定要取下来,否则不知道还有多少人问。”

一旁的宋祁笑道:“那如何与清妍郡主解释?”

李瑾轩无奈道:“可以说弄丢了吗?”

宋祁笑笑:“那岂非伤了小姑娘的心,仔细与她说说利害关系,兴许会听的。”

李瑾轩叹气:“只能如此了。”

他眺望远处,蓝天白云,努力想措辞要怎么和清妍说。上回说要取下,被她瞪大眼瞧了好一会,然后委屈的不成样子,眼泪啪嗒啪嗒的掉,问他是不是讨厌她。吓的他赶紧说不取了不取了,这才见她破涕而笑。

安然依旧是早早去喂马,因清妍的赤峰已经不喂了,她便要喂两匹。久而久之,赤峰也认得她了,一见她便长啼。

这日天色灰蒙,安然下了马车仍有些困意,提了篮子到马场,拐到马厩那,隐约瞧见有人站在那,还在打量着,就见那人快步朝自己走来。待看清是谁,转身就跑。

那是贺均平呀,定是端午的事他气还没消,要抓自己。可是这腿哪里跑得过他,没跑十步就被他追上了,果真是一把被他抓住,篮子里的草也抖落一地。

贺均平看着她,俯身:“骑马去。”

安然盯着他,这大清早蹲点抓她就是为了骑马?她义正言辞道:“我会晕,不去。”

贺均平真想捏她那红扑扑的脸:“有我。”

说完就拉着她走,安然力气没他大,被他拽着走,干脆蹲在地上不动。谁想贺均平弯身,双手握了她的腰便直接抱起,惊的她叫起来,只好说道:“我自己走!”

“晚了。”贺均平抱着她往前走,这是他的小媳妇,现在是,以后也是。

安然趴在他前面,这抱的姿势根本就不对呀,一瞧就是没抱过人,她低声:“世子哥哥你勒疼我了。”

贺均平顿了顿,将她放下,又握了她的手,生怕她又鬼灵精的像上回那样骗他说去拿药,然后一去不复返。叹息道:“真重,再不抱就抱不起了。”

说姑娘重是大忌!安然想往后挪趁机跑,偏贺均平不松手,似笑非笑蹲身盯着她:“你再跑,我就直接上门捉你回家。”

安然不敢跑了,乖乖蹲下来:“我要去学堂了。”

贺均平笑笑:“别变着法子想跑。”

安然拧眉正色:“真的,要是再不去,先生要打手板的。”

“好吧。”贺均平妥协了,握着她软软暖暖的手,“我与你说两句话。”

安然点头:“嗯。”

“清妍送你哥哥香囊的事,我知道了。”

安然愣了愣,贺均平又道:“所以我要继续等你长大。嗯,说完了,去学堂吧。”

“等等。”安然拉住他,“你既然知道清妍喜欢我哥哥,那就知道我不可能、不可能和你一起了。”

贺均平缓声:“你又如何确定,他们日后定会在一起?”

“若是在一起了呢?”安然咬了咬唇,低声反问,“要是真在一起了,我又、又很喜欢你了,那以后怎么办?你是要拆你妹妹,还是拆你自己?”

贺均平笑笑:“倒想的长远。可为何非要自己选择离开?”

“我…”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清妍知道,也决不会开心,而且日后就算她真的做了你嫂子,以她的性格,知道你为了成全她而舍弃了自己的心意,你觉得她会安心待在李家?”

安然挠头,实在不知要怎么作答,这点她也想到了,她只是怕,如果哥哥清妍真的成亲了,她又喜欢贺均平到不能割舍,那想必会更痛心吧?

贺均平又说道:“别人我不敢说,可清妍是个缺心眼的丫头,做什么事都不会维系太长时日。她如今或许是喜欢你哥哥,但日后却未必。”

安然想了想,确实是,清妍那么喜欢赤峰,如今却几乎不来了。那时说要做女官,才去几日就断了念想,确实是个只有三分钟热度的姑娘,可对感情真会如此么?她低头看着地上青草:“我怕…”

贺均平隐忍又克制的轻轻抱了抱她:“笨丫头,怕什么。”

暖暖的气息瞬间又消失,安然有些不舍,抬头看他:“就是怕。”

贺均平抬手胡乱摸摸她的头:“不要再躲着我了,顺其自然可好?”

安然迟疑不答,直到那手越发用力,忍不住抬头抗议:“你弄乱我的发了,待会没嬷嬷帮我梳,怎么去学堂。”

贺均平笑笑:“以后补偿你,描眉绾青丝。”

安然脸上更红,为了待会的形象,果断握了他的手,比自己的手掌大上许多呀。正色:“再不去真的要被打手板了。”尾音刚落,又被他抱起,随他原地转了一圈,才被放下,心跳的更快了。

贺均平又摸摸她的头:“放堂后我去接你。”

安然轻点了头:“帮我喂赤峰和红云,我走了。”

“嗯。”

安然走了几步,又跑了回来,抱了抱他,一句话也不说又跑开了。贺均平看着那抹绿色背影,笑了笑,他那黏人的小媳妇儿又回来了。

缘深情深 推心置腹

七月流火,酷热渐消。

清妍随顺王爷进皇宫玩。太后知她喜香料,正巧附属国新奉的贡品中便有这些,便匀了些给她。香料刚到手,清妍便迫不及待想拿去给李瑾轩。好不容易在午膳前回来,中途便下车去了李家,到了那李家正准备上菜吃饭。因她常来,也不拘束,便一起吃了。

安然坐在清妍旁边,见她时而看李瑾轩,倒有些觉得自己和贺均平像地下恋。若是找个良辰告诉她,大概清妍还会高兴的拉着她的手说那我们亲上加亲,她对这些错综的关系到底理不清,否则也不会知道自己喜欢世子她还高高兴兴的撮合。

吃过饭,歇了一会有些乏了,安然和清妍一同午睡。睡了一会,清妍就爬起来,悄悄出门。宋嬷嬷见她出来,轻声笑问:“郡主可是要回去了,我去喊车夫。”

“别别。”清妍笑笑,“我去找尚清哥哥玩。”

宋嬷嬷顿了顿,笑道:“少爷这会应当是在书房,奴婢给郡主带路。”

清妍摆手:“不用了,我自己会去。”

说罢就自己往合兴院另一面房间跑去,听见后头下人跟来,猛地停下步子,回头气道:“不许跟来。”走了两步见他们仍跟上,瞪眼,“不、许、跟、来!”

众人相觑,对这小魔头实在没办法,默默守在廊道那。清妍这才欢喜的蹦了过去,探头往里看,果真瞧见他在看书。温文儒雅的模样融进心头,看着分外亲切,她悄悄走到桌前,坐□伏桌看他。

视野中突然出现个人,李瑾轩就算再专注也看见了,抬头一看,见是她,笑笑:“郡主怎么过来了,安然醒了?准备去哪里玩?”

清妍笑笑,一来便问了她许多,到底还是待她好的:“安然还在睡着呢,我过来跟你说话。”她拿了端砚过来替他研磨,问道,“尚清哥哥我们七夕去划船好不好?那时候的螃蟹也好吃。”

李瑾轩点头:“好,安然和尚明也都喜欢吃螃蟹,一起去吧。”

清妍眨眨眼:“就我们两个好不好?人多了太吵。”

李瑾轩皱眉:“人太少了不就不热闹了么?”

清妍放下端砚,不磨了,起身要走。走了两步又想起要给他香料,又折回来,目光瞄向他的腰间。

李瑾轩本来还奇怪她怎么突然生气走了又回来,见她目光灼灼落在自己空荡荡的腰上,倒微微有些冷汗。清妍瞪大了眼:“香囊呢?”

“取下来了…”李瑾轩忙从柜子里拿了放她面前,笑道,“仍有余香。”

清妍满是委屈:“为什么又取了?”

李瑾轩忙走过来,生怕她哭了,要是让爹娘知道他还不得掉两层皮:“因为同窗经常问起这是谁送的。”

清妍抬眉看他:“那尚清哥哥怎么答?”

“是个将我当作哥哥的小姑娘送的。”

清妍气道:“为什么不说是我送的?”

李瑾轩苦笑:“那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你讨厌我?”

李瑾轩见她话问的越发咄咄逼人,脊背已经开始渗出冷汗:“郡主多虑了,我怎么会讨厌你。”

清妍更是委屈,跺脚:“说了几遍了,不要喊我郡主郡主,你加个妹妹也好啊,安然喊我哥都喊世子哥哥。为什么非要喊的这么生疏。我不管,这香囊你要戴着,别人问起要说是我送的。”

李瑾轩不喜别人逼迫,之前当她任性,自己一心要护着她的名声,可现在倒有些过分了。见她拿了香囊便往自己腰上挂,伸手抓住她,略气:“郡主自重,你送我香囊本就不妥,那日你说只戴生辰一日,如今戴了一日又一日,同窗好友都问了个遍,别人姑娘瞧见也道我是个风流人,实在是够了,你若再如此霸道无理,休怪我将你赶出去。”

清妍一顿,泪眼汪汪的看他。他根本就不懂,为了绣这小小的香囊,她第一次那么认真拿针取线,将手指扎了个遍,练废了百来块布才小心翼翼的绣出这小小的一朵花,可原来他一直不想戴还当她是任性。

李瑾轩见她眼泪直落,也慌了神:“别、别哭,我说话是重了些。”

清妍不理他,捧着香囊蹲身哭了起来。她在他眼里竟然就是个霸道无理的姑娘,那还不如做哥哥眼里的粗丫头,至少不会讨人嫌。

李瑾轩见外头的下人有意无意往这里头看,伸手轻拍她的背:“郡…清妍别哭,别人听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清妍猛地抬头盯他,大声道:“你就是欺负我了。”

李瑾轩一顿,清妍已经掸开他的手疯跑了出去,他急忙跟上,见下人愣神,喝了一声“还不快追”,众人这才追上去。

清妍体力本来就好,又常到处跑地方都熟着,人冲出大街便往小巷子里躲,东拐西拐,不过一会功夫,就把那十几人甩的干干净净。这才又痛痛快快哭出来,抱着香囊边哭边走,再也不想去李家,再也不想见到李瑾轩了,那个木头,大木头。

李瑾轩到底还是挨骂了,李仲扬还没放衙倒还好,可足足被李老太骂了半个时辰。清妍就算跟安然玩的再好,也是郡主。自家就算是有个一品官,也大不过皇亲。一脸灰的出来,又被沈氏唤了过去,以为又要挨骂,进去后沈氏把下人屏退,轻声:“你可知清妍郡主对你的心思?”

李瑾轩听了半日的清妍、郡主四个字,已有些疲惫:“母亲想说什么?”

沈氏叹气:“你们兄妹,一个那么小就情窦初开,一个都快行冠礼了仍不懂这些,倒是情根生错了。”

李瑾轩这回倒立刻反应过来,吓了一跳:“母亲是要说清妍喜欢孩儿?”

沈氏忍不住说道:“不然你当姑娘家的没事送东西给你作甚。”

李瑾轩苦笑:“她哪里是个姑娘,分明就是个小丫头,她与安然玩的好,性子又素来活泼,我只以为她将我当作哥哥看待。哪里会想到这些,而且我大了她八岁有余,我从未想过要去喜欢这么小的女孩儿。”

沈氏叹气:“娘也没法子了,清妍性子犟,怕这事过后也不会再亲近你。你也就当作不知道,与往日那般对她吧。”

她若知晓李瑾轩毫无察觉,她这做娘的早该提点他开窍了,眼见着这段好姻缘就这么没了,顿觉可惜。又想到亲手断了安然对世子的情谊,更是内疚,可莫怪她才好。

李瑾轩还以为要上门负荆请罪去,听她这么一说,倒松了口气。清妍可以做妹妹做朋友,可做媳妇绝对不行。那脾气…到底不是他喜欢的。而且她确实是有些任性霸道,日后娶进门,又是郡主身份,他又不能责骂,一世被媳妇压着,他也不愿。

安然在外头寻了一个下午也没找到清妍,王府那边也派人去只会了声,没有半点音讯。到东郊,碰到了贺均平一队人,便一起去找。路上又和他说了清妍离开的缘故。

贺均平明显比她淡定多了:“不必太担心,清妍也不是第一次这么躲着。七岁那年父王准备回京,结果她知道后,在灯塔里躲了两天,死活不肯回去,那时候吓的我们鸡飞狗跳,后来她饿的受不了自己跑了出来。还有一次她出门了,将军家的小姐来玩,见她养的小狗好看,母妃就做主把小狗送了她。清妍回来后一听,又气的跑了,在大树底下那被腐蚀成空巢的地方躲了一晚上,直到母妃将那小狗要了回来,让侍卫寻她时说小狗回家了,她才跳了出来。”

安然微微蹙眉:“清妍的性子确实很倔,可这才让人更担心。”

贺均平淡笑:“只是一时想不通,等她想明白了就好。”末了摸摸她的头,“别担心。”

安然瞧着他,悄声:“身后还一堆人呢。”

贺均平没在意,又说道:“不过你哥哥也实在是不懂姑娘的心思。”片刻又道,“你不许去做两人的月老,清妍回来便回来了,你也不要多说什么。”

安然知道他是要他们断了念想,这样一来,她和贺均平便能不用顾忌这些名正言顺的一起了。手轻轻被握住,抬头看去,贺均平声音略沉:“就当我是个自私的兄长好了。”

安然没有挣脱,轻声:“你是觉得清妍并非非我兄长不可,只是…人多少是有些私心的。”

就连她听到清妍从兄长房里哭着跑出去了,也下意识的想他们闹掰了。担心之余竟还有些开心,人果然是自私的么?

贺均平问道:“可累了?我送你回去,找到清妍便差人去告诉你。”

安然摇摇头:“再找找吧,回了家里也坐立不安。”

“嗯,若累了我背你。”

安然可不会让他背,不然明日这话就要传开了。

又寻了许久,仍未找到人。等月牙高悬,一个侍卫驾马过来,刚下马便道:“方才有个樵夫说傍晚见过一个小姑娘上南山,衣着外貌基本吻合。葛护卫已带人过去。”

贺均平点点头,看了看那马,先抱了安然上去,自己跨上,握了缰绳:“你们随后赶上。”

安然与他骑马没有百回也有七八十次,在夜里驰骋也不觉害怕。夏夜晚风也并没寒意,若非急着去找清妍,她倒是可以享受一番除了在马场以外奔跑的感觉。

到了南山脚下,贺均平抱她下来,拿了放在马上行囊的火折子和布条,裹了个简易的火把,点燃后拿在手上,拉了她往山上走。走了十几步才想起来,问道:“可会害怕?还是下山吧,送你回去。”

安然笑道:“世子哥哥,如今问未免也太晚了些吧。”

贺均平看她面色淡然,也笑了笑:“只是想着你胆子也大,一时忘了问。”

“我无妨,往前走吧,我听见有人喊清妍了,兴许是你家那葛护卫一队。”

“嗯。”末了他又将安然拉近了些,这才放心的继续往前走。

两人由山道上去一路喊着清妍的名字,混着不知是在哪里的葛护卫一队人的喊声,整个山谷的回音此起彼伏。

安然只觉手上握来的力道越发的重,都渗出了微微细汗,才明白过来,他哪里是不担心,而是不想将那份担心说出来,让她也跟着胡思乱想。清妍可不能再说他是毒舌哥哥了,最关心她的分明就是这做兄长的。想的专注了,倒略微忽略了那喊声,耳边一静,隐约听见了个低落声音,不由顿了步子。

贺均平偏头看她:“怎么了?累了么?我背你吧。”

安然摇摇头,轻轻嘘了嘘,抽离了手,往旁边那草木堆探了探耳朵。确实是听见十分低弱的唤声。贺均平往她走近一步:“那边黑,小心滑倒。”

不等他说完,安然脚踩在那青苔上,人便往前摔去,惊的贺均平忙伸手捞她,前头却是深渊,彻底一空,和她一起往下滚去,火把掉落在那堆草里,烧了起来。贺均平抱着她被那石子咯的骨头都要断了,滚了好长一段距离才终于停下,脑袋空荡荡的,好一会才缓过神,撑起身看怀里的安然,唤了她好几声,才见她醒过来。

月色昏黑,安然没看见他脸上的伤,只是刚才他抱的紧倒也没什么地方撞伤了,回过神来,忙问道:“世子哥哥伤了哪没?”

贺均平微松一气:“没有。”

缓缓起身,有些地方疼痛得很,但也不是不能走。贺均平见她小脸都快皱在一起了,笑笑:“你方才在听什么?”

安然这才想起来:“我好像听见清妍的声音了。”

贺均平顿了顿,往四下看去,没了火把根本看不清,更别说找人了。若说听见的真是她的声音,那她也很有可能是掉了下来,可不知在何处。唤了几声,却又没一点回应。

吹亮手里的火折子,火光映在他的脸上,安然才看见他脸上有许多伤痕,不由心疼。贺均平倒是无所谓,走了几步痛的难忍,想去四处寻人也不可能了,笑笑道:“安然,在我瞧的见的地方去拾些柴火,点了烟火等侍卫来。”

安然点点头,知他也是忍到了极限,否则怎么会让她去捡柴过来。也不多说,贺均平也不解释,彼此相互信任。幸好是七月,又没下雨,因此柴火都是干脆的很。耐心的点了个火堆,想扯下衣裳做布条给他包裹,才发现这衣裳布料太好,根本就撕不开,哪里像话本里说的那般一撕便开了。

贺均平瞧着她着急的模样,失声笑了起来。安然没好气道:“桃树下的世子哥哥你还笑。”

“好好,不笑了。”贺均平忍了忍笑,“已经不会疼了,别担心,他们很快就会过来。”

安然实在无法,只好专心生火:“嗯。”微微偏头看他,“我是不是笨手笨脚的,人没找到,自己掉下来不说,还把你牵扯下来了,受了那么多的伤。”

贺均平看着她懊悔的模样,真忍不住要把她抱进怀里安慰:“我的小媳妇儿哪里笨手笨脚了。”

安然瞪大了眼:“谁是你的小媳妇儿。”

贺均平已经拾干净身后的石子,躺身下来,总算是舒服多了,悠悠道:“你。”

安然肃色:“让别人听见就完了。”

贺均平笑道:“不会让别人听见的,若是听见,那也是你做了世子妃之后。”停了片刻又说道,“安然,若是清妍与你兄长的事真的不会再有瓜葛,我便让母妃去将你求来好不好?等你及笄了就立刻成亲。”

安然想着这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娘亲若是知道她固执要入世子府,是不是会伤了她的心?低低应了一声,又道:“等找到清妍再说吧,要是她还喜欢哥哥呢?反正一嫁一娶是绝无可能的。”

贺均平也应允了她:“早些订亲好,我大你七岁,别家男儿年二十房里还没人的已十分少。若是我不订亲又不要人伺候,唉,父王和母妃肯定要急坏。等你及笄我恰好二十有二,娶进门正好,不然要憋出毛病来。”

安然也随他一起想远了些,越想越不对,终于想明白他说的憋出毛病和娶进门正好是什么意思,差点月下凌乱了,装作不知道,他果真当自己是小姑娘什么都听不懂。

贺均平可没想着要调戏她,真真是以为她不懂,若是知道她知晓是什么意思,他就该红了脸。

两人又说了一些别的话,终于是听见有人在上头喊声。贺均平坐起身懒懒应了一句,那上头的回话明显慌了“属下该死,世子稍等,属下立刻下去”。

听见那窸窣下来的声响,安然这才放下心来。等将火撩拨的亮了,就见前面草丛堆里有声响,她咽了咽,拿了一支烧着的大木棍要上去,贺均平忙将她拉到身后,这丫头的胆子到底是多大,就不怕前头是野兽么。

安然拾起地上的石子想扔到近处将那野兽吓走,刚抬手便听见有人吸了吸鼻子,她顿了顿,急忙跑了过去,贺均平拉都拉不住。

“清妍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