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玖笑了起来,“一般一般,比不上公子。”

刘诏在顾玖的唇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每次看她忽悠人的时候,刘诏就有一种她在发光,光芒耀人的感觉。

顾玖光芒越盛,他就越发稀罕。

他将她抱得紧紧的,不舍得松手。

顾玖倒是没察觉他的想法,她问道:“陈律真的要去从军吗?”

刘诏点头,“从文他没资格,从军是他唯一的路。即便他有资格从文,以他的学识和才智,也拼不过那些自幼饱读诗书的豪门子弟。”

顾玖轻声说道:“姑母反对陈律从军,主要是因为陈律还没成亲,担心他有个三长两短,陈家就断了血脉。”

刘诏低头,嘲讽一笑,“没想到姑母竟然会在意陈家的血脉传承。”

“她和陈驸马好歹多年夫妻。”

刘诏摇摇头,“你太高看姑母。她对陈驸马但凡有一丝感情,也不会在陈驸马热孝未过,就在外面养面首。

她反对陈律,或许有担心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她想要彰显自己的权威。她要陈律听她的摆布。”

顾玖说道:“你对湖阳姑母怨气不浅。”

任谁像他一样,三天两头替湖阳擦屁股,也会心生怨气。

湖阳在外面闯祸,宁王首先就是让刘诏去处理。

一次两次就罢了,十次百次,圣人也会发怒。

“不说她,说她来气。”刘诏不欲提起湖阳。

顾玖笑了起来,她捧着刘诏的头,笑道:“以后我来应付湖阳姑母,帮你减轻负担,如何?”

“好娘子,我该怎么谢你?”

顾玖笑着反问:“你觉着你该怎么谢我?”

“我会在床上狠狠谢你。”

滚!

吃酒席的时候,一切恢复如常。

湖阳郡主乐呵呵的,不像是吵过架的样子,还特意给裴氏敬酒。

裴氏给她面子,喝了酒。

湖阳笑道:“嫂嫂喝了我这杯酒,就当冰释前嫌,既往不咎。”

裴氏似笑非笑,“你倒是心大。”

湖阳得意道:“我最大的优点就是心大。”

倒是有自知之明。

湖阳这话也没说错,她的确心大。

一个人心大,好处就是不积攒负面情绪,凡事不放心上。我行我素,哪管他人议论。

缺点就是,凡事不放在心上,到最后连人也不放在心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也不管说出话是不是合适,对方听了会不会生气,会不会伤害到别人。

裴氏懒得搭理湖阳,她可没有湖阳那么心大。

在座的还有萧家人。

裴氏转眼同萧夫人聊了起来。

两亲家面上和善,说着客气话。至于心里头怎么想,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陈敏偷偷拉了下顾玖的衣袖。

顾玖回头看着她。

陈敏羞涩一笑,“谢谢表嫂,今日多亏了你。”

顾玖笑道:“敏妹妹不用客气。你和湖阳姑母相处得还好吧?”

陈敏嗯了一声,点点头,“挺好的。母亲想给哥哥说亲,一直没遇到合适的,挺着急。”

“婚姻大事,急不来。”

“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母亲说,哥哥要去从军,就得赶紧成亲。早日为陈家留下血脉。”

“姑母果然是关心你们的。”

陈敏有点开心,端起酒杯,“我敬表嫂一杯。”

大哥儿满一周岁,穿着小棉袄,白白胖胖,很可爱。

奶娘抱着他,他一个劲挣扎,要下地自己走路。

刘议看着儿子,很满足,“放他下来,叫他自己走。”

大哥儿已经学会了走路,虽然走得不是很稳当,不妨碍他喜欢自己走路。

看他像小鸭子摇摇摆摆,在花厅里面走来走去,大家都乐不可支。

“大哥儿一看就是聪明孩子。”

“孩子长大了一定有出息。”

听着众人的议论,萧琴儿很满足。

生下大哥儿,可能是她这辈子做得最成功的一件事。

她朝刘议看去,她想为大哥儿再添一个弟弟或是妹妹。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大哥儿身上。

萧琴儿来到刘议身边,悄声说道:“我们替大哥儿添个弟弟吧。”

刘议闻言,扭头看着她。

萧琴儿眼中满是期盼之色。

刘议张张嘴,本想说“再说吧”。可是话到嘴边,他又改了口,“你来安排。”

萧琴儿大喜过望。

这么久了,刘议第一次在这件事情上如此温柔答应。

她喜上眉梢,“今晚上或许…”

“晚上再说吧。”

刘议没什么兴趣。

似乎已经看透了夫妻之道,男女之情。

男男女女,不就是那么回事。

他想要解决,很简单。拉着丫鬟随便哪里都能解决。

只是,没意思。

若非为了生育嫡子嫡女,他真的想一辈子不要踏进萧琴儿的卧房。

被伤害的自尊,不是对方做低服小,温温柔柔,就能挽回的。

至少在刘议这里不行。

刘议有他自己的骄傲,甚至他比大部分男人更骄傲。

萧琴儿将他的骄傲撕下来,丢在地上,还不忘踩上几脚。这件事犹如一根刺扎在心口,伤口永远都无法愈合。

即便有一天伤口愈合,也会留下疤痕。提醒他曾发生过的事情。

萧琴儿发现,她已经看不懂刘议。

过去的刘议,在萧琴儿的眼里几乎是透明的。

对于刘议的想法,她能猜个七七八八。

但是如今,她完全猜不到刘议的想法。

她咬咬嘴唇,试着说道:“今晚你要是不方便,那就改到明日吧。”

“都依着你,你来安排。安排好了,叫人通知我一声就成。”

萧琴儿点点头。

顾忌场合,她不和刘议吵架。

大哥儿跌跌撞撞,差点摔倒。在摔倒的前一刻,被顾玖扶住。

大哥儿咯咯咯笑得很开心。

顾玖想抱抱他,又担心萧琴儿会疑心。

她最终没抱大哥儿,只是逗逗他。就这样,大哥儿都笑得很开心,真是个开心果。

顾玖突然发现,小孩子也没那么讨厌,反而很可爱。

要是她和刘诏有个孩子,会不会比大哥儿更可爱?

以她和刘诏的颜值,不管生男生女,孩子的颜值也一定很高吧。

真想要一个漂亮的娃娃,整天逗着玩。

很神奇,大哥儿竟然激发了顾玖想生一个孩子的愿望。

在这之前,顾玖对生孩子真的没那么渴望。

她知道自己必须生孩子,而且最好能多生两个。

但是那种心情,就像是完成任务一样。

就像是到了年龄就该结婚,结了婚就该生小孩。国家放开二胎,就生两个,最好一儿一女,类似于这种心情。

内心深处,对孩子并不是多渴望,也并不会全身心去爱。

更想要的是自我,自己的生活。

但是初次和大哥儿接触,而且只是短短的接触,莫名的顾玖就产生了一种生个孩子也挺好的想法。

从完成任务似的生孩子,到主动想生孩子,可是有差别的。

此刻,顾玖正在体会这种差别。

奶娘将大哥儿抱走了。

顾玖望着另外一桌的刘诏,笑了起来。

刘诏的确要加把劲,更努力哦。

多努力几次,说不定就有了。

突然间,顾玖有点泛酸,心口憋闷难受。

她伸手给自己号脉,咦,不会吧!

明天恢复老时间更新。

第394章 小玖有喜

“怎么了?”

吃过酒席,顾玖回到东院小书房窝着。

刘诏不太放心,跟着走进来。

顾玖眉眼含笑,朝他招手。

他附耳倾听,顾玖悄悄说了一句话。

向来表情欠缺的刘诏,在这一刻,他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丰富。

从最开始的震惊,到最后的惊喜,仿佛过了一生。

他紧握着顾玖的手,突然又担心自己不知轻重伤了人,赶忙放开。

他问这话的时候,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

顾玖抿唇一笑,“时间太短,还不能确定,不过应该是真的。”

“太好了!”

此刻,他像是一个傻小子,嘿嘿偷笑。眉梢眼角都是喜意。

他不会说,他只想做。

他蹲下来,将头轻轻贴着顾玖的腹部,“他现在是个小豆芽吗?”

顾玖嘴角抽抽,缺乏常识啊。

她微微摇头,“他现在什么都不是。”

“不,他是我们的孩子。”刘诏掷地有声地说道。

顾玖不和他争论,“你先别声张,这事就你一个人知道。”

刚进来的时候刘诏就注意到,丫鬟们都不在。

他说道:“我不放心。就算不对外声张,也该让丫鬟们知晓,让她们好好照顾你。”

顾玖摇头,“不急于此时,晚几天也没关系。”

她这么年轻,身体养得也挺好的。才刚开始怀孕,不需要那么紧张。

真正能让顾玖紧张的事情是生孩子。

她是挺怕生孩子的。

不知道要经历什么样的疼痛,才能将孩子生出来。

她反倒不担心怀孕的过程。

只要身体素质好,受精卵正常着床,怀孕过程正常情况下还算轻松。

刚说怀孕轻松,心口就有点泛酸。

不会孕吐吧。

听人说孕吐超级难受。

顾玖希望自己千万不要孕吐。

“怎么会没有关系,我担心你,更担心孩子。”

顾玖笑了起来,她捧着刘诏的脸,“我保证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还有,你别忘了我就是大夫,我的身体我清楚。”

刘诏蹙眉,他很奇怪,“为什么不想告诉丫鬟们?”

因为她不想大张旗鼓,不想因为怀孕就改变生活习惯,这样不行那样不能做。

这不是现代社会,会有各种污染辐射,各种添加剂,各种人工合成食品。

这是在古代,是在王府。吃的喝的,全都是纯天然无污染,也不用担心会有污染辐射。

她想在怀孕期间,保持一如既往的生活节奏。该吃吃,该喝喝,该出门就出门。

这个时候就告诉丫鬟们,她都能想象到,青梅她们会有多紧张。肯定会在耳边唠叨。

她对刘诏说道:“我想多过几天自在生活。”

怀了孕,生了小孩,也就意味着生活将因为孩子的到来发生翻天覆地地变化。

再想轻松自在,估计很难啦。

因为要围着孩子转啊!

因为有了为人父母的责任,心理上是会发生改变的。

此时此刻,这般轻松闲适的心情,两人世界没有孩子的闹腾,将来恐怕再也体验不到。

她要珍惜这一刻,牢牢抓住有限的二人世界,牢牢记住这一刻的心情。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还是小仙女。

等到昭告所有人她有了身孕后,小仙女的翅膀也跟着飞走了。

在所有人心中,她将多一个身份:准妈妈。

就让她珍惜剩下不多的二人时光吧。

刘诏无法理解。

就像是男人无法理解女人,此刻他也无法理解顾玖的想法。

顾玖笑着问道:“女人生了孩子,意味着什么?”

刘诏想都没想就说道:“自然是做了母亲。”

母亲啊!

“母亲就意味着家庭,责任。母亲这个称呼仿佛同年轻,同青春没有半点关系。”

顾玖有些惆怅。

莫非是怀孕,影响了她的情绪,让她变得多愁善感吗?

刘诏似乎明白了顾玖的想法。

他握着她的手,“你是怕自己生了孩子就变老了吗?”

“你才老。你是老男人。”顾玖龇牙,就像是炸毛的猫咪。竟然敢说她老,臭男人,会不会说话。

刘诏忍着笑,说道:“对,我是老男人。你会永远年轻美丽。”

顾玖扭头,很是傲娇,“哼,夸人一点都不走心,一听就知道很敷衍。”

刘诏笑道:“你是担心让人知道你有了身孕,就不再年轻了吗?你这纯粹是杞人忧天,想太多。”

顾玖嫌弃他,“你不懂。”

“我不懂你教我啊。”刘诏很理所当然地要求。

顾玖说道:“你太笨,我不想教。”

刘诏很心塞,平生第一次被人说笨。自幼上学堂,他就是夫子口中的天才学生,和笨半点不沾边,好不好?

顾玖什么眼神,一定是眼瘸,才会认为他笨。

刘诏轻轻抱着她,生怕力气大,会伤着她。“那就依着你,先不声张。”

刘诏接着问道:“你说什么时候昭告所有人?”

顾玖回忆了一下上次月事的时间,算着日期,“等过完元宵再告诉大家也不迟。”

刘诏蹙眉,“那么久?”

“不久。等到元宵,也才四十天出头。”

四十天左右,基本上就能准确判断出受精卵有没有顺利着床,会不会出现胚胎发育不良,或是宫外孕的情况。

当然,这个四十天,是以最后一次来月经的第一天开始计算。

所以现在时间太短,脉象很弱。说怀孕都不准确。

她才不想声张,万一误诊,又是一场是非。

她问刘诏,“万一我误诊,我没有怀孕,你怎么办?”

刘诏明显愣了下,似乎都忘了反应。

“你会误诊吗?”

“这个可说不定。”

“那你再诊断一次。”

“时间太短,脉象很虚,做不到准确诊断。只是初步判定,可能是有了。”

刘诏闻言,掷地有声地说道:“一定是有了。你不会出错,相信你自己。”

顾玖抿唇一笑,“你这么相信我?”

刘诏点头,“那是当然。”

他抱着她,嗅着她颈项间的气息,很温暖,很熟悉,很安心。

“小玖,我们要生很多很多孩子,最好生他七八个。”

顾玖一把推开他,还用脚踢他,“你当我是母猪吗?生七八个,我还有命吗?”

刘诏握住她的脚,轻轻揉捏,“那你说生多少个?”

顾玖眉眼上挑,“最多生三个,不能再多了。”

其实她只想生一个。

不过生一个不太现实,三个刚好。

“听你的,那就生三个。”

刘诏抱起她,让她躺得更舒服一些。

她靠在他怀里,地龙烧得很热,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棉质里衣,全身放松,很舒服。

她缓缓闭起眼睛,随口说道:“大哥儿挺可爱的。四弟妹脾气虽然坏,带孩子还行。”

刘诏亲吻她的颈项,“我们的孩子会更可爱,更聪明。你会是最好的母亲。”

“千万别说我是最好的母亲,我当不了最好的母亲,也不乐意当最好的母亲。基本合格就行了。”

顾玖对自己的要求真的不高。

做父母,她和刘诏都是生手。

又没有培训班,什么样的父母是最好的,有标准吗?

没有标准,谁敢保证自己的教养方式,是对孩子最好的?

自以为自己是完美母亲,说不定所谓完美的教育方式正在毁掉孩子。

一样米养百样人,孩子出生那一刻,就有了自己的脾气性格。

对待脾气性格不同的孩子,自然要用不同的方式教育。

就算是月子里头给孩子喂奶,也是不同的吧。

有的孩子吃了就睡,半点不闹腾,好养得很。

有的孩子半夜醒来,吃个奶能哭一两个时辰,将大人折腾疯。

有的孩子没人挨着睡,就没安全感,总会惊醒。

这些不同脾气的孩子,能一样养吗?

肯定不能。

刘诏说道:“你总喜欢反世俗而行。”

顾玖笑道:“因为世俗标准不一定是适合自己的。你有见过最好的父亲吗?”

刘诏摇头,承认没有见过所谓最好的父亲。

看起来很不错的父亲,也会有这样或是那样的缺陷。

顾玖勾着他的手指头把玩,“世上没有完美的人,自然也不会有完美的父母。我们尽自己的能力,做个合格的父母,让孩子健康成长,这样就很不错。”

刘诏抱紧他,同时小心不碰到她的腹部,“你总是有许多大道理。”

顾玖笑了起来,“那是因为我比你聪明,比你想得多。”

“你都是闲的。”刘诏故意同她抬杠。

顾玖哼了一声,轻轻踢了他一脚,“我也就最近比较闲。之前几个月,我比你都忙。”

“闲的时候也别胡思乱想,想多了伤身。”

顾玖哈哈一笑,“想不开才会伤身。我可是很想得开的一个人。你就是属于想不开的人。”

刘诏没有否认她的话。

顾玖将手伸到脑后,摸着他的下巴,有胡渣渣,扎手。

她问道:“晚上把胡子刮了。”

刘诏用下巴蹭着她的手。

粗糙的感觉,有种强烈的男人味,扑面而来。

顾玖心跳加速,有点心猿意马,“别乱动。”

“我不乱动。”

刘诏是真的不敢乱动,他怕伤着她,伤着他们的孩子。

“娘娘中毒的事情,你还在查吗?”

“有没有线索?”

刘诏轻声说道:“别操心,我会料理。”

顾玖问道:“金吾卫那边,你有消息吗?”

刘诏咬着她的耳垂,“又抓了几个人,可惜人死在半路上。”

“怎么会死在半路上?”

“听说抓到的那几个人,自知是死路一条,早在金吾卫赶到的时候就已经服下了毒药。等走到半路上,毒药发作,全都死了。”

闻言,顾玖皱起眉头,“陛下岂不是极为震怒。”

刘诏嗯了一声,“韦忠跪在兴庆宫外请罪,整整跪了一天,皇祖父才让他起来。”

“这个天气跪一天,怕是膝盖都会跪烂。”

“总比以死谢罪强些。皇祖父最近脾气很坏,你也听说了吧,朝堂上但凡敢反对的人全都被罢了官职。”

顾玖嗯嗯两声,这事她听说了。

天子乾纲独断,朝堂竟然无人能辖制。

也就是天子足够强硬,手握大权,才能乾纲独断。

换一个稍微软弱一点皇帝,文臣武将分分钟教你怎么做皇帝。

如今,天子以个人权威压制住了朝堂上所有反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