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人生,犹如她鬓角的白发,已是风烛残年。

顾琤有些心疼,却又狠下了心肠。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怨不得别人。

倒是顾大人那里,自醒酒后,一直魂不守舍。已经将自己关在房里好几天。

至于谭姨娘,被打了板子后,当天就被送回了谭家。

还没过夜,就发了急症,一命呜呼。

顾琤捂了一把脸,这个年,过得足够惊心动魄。

他有些羡慕顾珽,常年在西北军中,家中的事情都不用操心。只要一心一意挣军功就行了。

他回到房里,对胡氏说道:“今年我若是考上进士,过几年,我就带着你和孩子一起出京外放,过几年清净日子。”

胡氏大喜,“真的吗?那家里怎么办?”

“家里不用操心。我们走了,还有其他人。这些年辛苦你了。”

胡氏甜甜一笑,“只要夫君能顺利考取进士,一切都值得。”

顾琤点点头,“我去书房看书。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

“夫君去吧,府里有我盯着。”

送走了顾琤,胡氏叫来管事叮嘱道:“接下来的日子,直到会试结束,都不准拿老爷和太太的事情打扰少爷。老爷和太太一应事情,全都报到我这里,由我来处置。”

“小的遵命。只是谭家那边?”

胡氏冷哼一声,“谭家人敢闹,直接报官。就不信抓不到谭家人的把柄。”

而且二姑奶奶那里,也不会放过谭家。

胆敢挑唆老爷,甚至抱怨陛下,打死都是轻的。

晾了刘诏数天,顾玖总算肯带着御哥儿去宗正寺看望他。

见到爹爹,御哥儿老老实实请安问好。

刘诏故意板着脸,“功课写了吗?有没有按时练功?可曾偷懒。”

御哥儿小脸一白,气息不足地说道:“儿子不敢偷懒。”

刘诏眯起眼睛,“没偷懒干什么心虚!我看你又是皮痒了,想挨打。”

御哥儿猛地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小屁屁,好可怜,有可爱得惹人发笑。

“你吓唬他做什么?大过年,歇息两天并不过分,这事我同意了。”

顾玖横了眼刘诏,摆明了在警告他:不准凶我儿子。

刘诏龇牙:慈母多败儿。

也不知是谁喝了二两马尿,就被人算计了。

刘诏深觉丢脸。

挥挥手,叫御哥儿出去等候。

他丢脸的模样,岂能让儿子看见,太有损他的威严。

方嬷嬷赶紧带御哥儿下去。

好歹先躲过一回打。

这年头做皇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动一动就是一顿竹笋炒肉。

民间的富贵人家,也没有这么打儿子的。

顾玖将食盒放在桌上,“给你带了几样爱吃的饭菜,不过没有酒。”

喝酒误事,还想喝酒,做梦吧。

先解救三五个月再说。

刘诏偷偷嫌弃,“光有菜没有酒,少了两分雅兴。”

顾玖呵呵一笑,“打算喝了酒干什么啊?莫非又要提三尺利剑去杀人吗?”

“那是意外。”

顾玖冷笑一声,板着脸说道:“没发生在自己身上,那都是意外。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就是百分百。”

“你今儿火气真大。”刘诏弱弱的抱怨。

顾玖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发出响动,“都叫人摸到身边,在宫里杀人,还不许我发火?”

“该该该,你想发火就发吧,我不说一句废话。”

刘诏果断认怂。

第633章 乖一点

刘诏给顾玖斟了一杯茶,权当赔礼道歉。

顾玖接过茶杯,象征性的浅饮一口。

刘诏笑嘻嘻地问道:“不生气了吗?”

顾玖哼了一声,“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怎么回事。醒来的时候,那个王婕妤已经在屋里。情况紧急,没办法,只能杀人灭口。”

顾玖呵呵一笑,“杀人灭口?你和她是发生了什么吗?”

“绝对是冤枉!她往我身上扑,我是坚决不从。结果她身边的宫人还助纣为虐。那我肯定不能束手就擒,只能杀了了事。”

刘诏一副我冰清玉洁的样子,差点将顾玖逗笑。

顾玖轻咳一声,掩唇偷笑,接着又板着脸说道:“好吧,我暂且信你。对于这件事,你自己有什么想法?”

刘诏往椅子上一靠,“还能有什么想法,肯定是有人看我不顺眼,趁机陷害我。”

顾玖轻声一笑,随口说道:“看你不顺眼的人应该很多吧。你有没有具体的目标?”

刘诏摇头,“就像你说的,看我不顺眼的人太多。那天出席宫宴的人全都有嫌疑。包括没有出席宫宴的人也有嫌疑。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可疑。但是具体是哪一个人,杀王婕妤之前,我忘了问这事,光顾着杀人来着。”

顾玖挑眉,刘诏这话,听起来怎么觉着不尽不实。

又在玩故弄玄虚那一套。

顾玖也不拆穿他。

“接下来你怎么打算?”

“我自然是想尽快出去。不过看父皇的意思,我还得在宗正寺住一段时间。就当是修身养性。”

顾玖说道:“昨儿我去了一趟宫里,面见母后。母后很忧心你的情况,她说她偷偷派了人调查王婕妤,没发现她和什么人来往。看样子,这事最后会成了一桩无头案,不了了之。”

刘诏挑眉,“王婕妤的死,还没公布吗?”

“说是要等过完元宵才会公布。大过年宫里死人,不吉利。”

刘诏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这么说来,我就得担着杀人的罪名。”

顾玖白了他一眼,“你既然杀了人,担着杀人的罪名也是理所当然。还是说,人不是你杀的?”

刘诏哈哈一笑,“人当然是我杀的,当时又没第二个人在现场。罢了,人既然是我杀的,我担着罪名也不冤枉。看样子我要在宗正寺住上一段时间。家里的事情就辛苦你操持。你尽管使唤钱富,我没意见。”

顾玖笑了笑,“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早就想将钱富挖过来,可惜他死活不同意。”

“我调教出来的人,自然对我忠心不二。偶尔借给你用用还行,挖我墙角可不厚道。”

顾玖调侃道,“我们是夫妻,都说夫妻一体,挖你的墙角又怎么样?”

刘诏伸出手,抱住她,“我也想挖你的墙角,你让吗?”

“做梦比较快一点。”顾玖半点不客气。

“你看,你看。你这人就是这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刘诏小声地抱怨了一通。

顾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有意见?”

刘诏嘿嘿一笑,连连摆手,“我哪里敢有意见。当着父皇的面,我都说家里大小事情都由你做主,我也要听你的差遣。”

顾玖抿唇一笑,“算你过关。既然你一时半会出不去,那你就安心住在这里面。我会安排人定期给你送东西。”

刘诏委屈起来,“你不来看我?”

顾玖懒懒散散,“我休息了将近一年,不能继续休息,得忙起来。”

刘诏却说道:“我们已经拥有了足够多的财富,难道就不能放缓脚步,按部就班的发展吗?”

顾玖摇摇头,“我追求的不光是财富。”

当她的财富累积到天文数字的时候,她对财富的初心改变了。

她想做点什么,想在这个时代留下点什么,想对这个时代贡献点什么。

如果能改变这个时代一点点,前进一点点,进步一点点,她的人生都将是圆满的,充满意义的。也不枉她重活一世。

只是,有些话现在还不能说。

她看着刘诏,抿唇一笑,“相信我吗?”

“自然是信你的。你想做什么,我向来都是无条件支持。”

顾玖展颜一笑,“忙起来后,恐怕就没时间来看你。不过你也算是宗正寺的常客,想来你在这里会适应良好。”

“这是诽谤。”刘诏一本正经地否认。

顾玖没同他争辩。

她懒洋洋的,心情却有些低沉。

刘诏小心翼翼地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顾玖眉头微蹙,“我处死的家父身边的谭姨娘,以及谢实。”

刘诏不甚在意地说道:“两个人处死就处死,何必放在心上。”

顾玖愁绪不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心越来越冷,越来越硬,整个人变得越来越冷酷。以前轻易不动人命,如今杀人却犹如儿戏,像个十足的坏人。我这样,是不是特别面目可憎?”

刘诏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说自己是坏人的人,通常都不是真的坏人。说自己面目可憎,我瞧着挺好看的。”

顾玖一脸烦躁,“少说废话。我和你说正经的,我觉着我变了,变得越发令人厌恶。变成了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心狠手辣的女人,随便一句话就能定人生死。

有时候我都觉着害怕,明明那么重视生命的人,为何有一天,会被能操控人命的权柄所蛊惑?会不会有一天,我终究会变成权利的奴隶?当有一天,我不再重视任何生命,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刘诏沉默了片刻,说道:“你知道你和别人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顾玖蹙眉,“难道是我比绝大部分的人都有钱?”

刘诏闷笑一声,说道:“最大的区别在于,你擅长反省。你比任何人都善于反省自己。你时常自省,单就这一点,你就强过大不部分的人。

你说怕自己有一天成为权力的奴隶,怕自己习惯随意践踏人命,冷酷无情,面目可憎。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你永远不会变成那样的人。”

顾玖盯着他看,“你凭什么下这样的决定。我还年轻,未来的事情可说不准。”

刘诏笑了笑,“你这是钻了牛角尖。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的本性注定你成不了真正冷酷无情,杀人如喝水那样的枭雄人物。

你,只是处死了两个该死的人,就忍不住反省自己的行为。你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成为枭雄的潜质。充其量,就是嘴上厉害。”

顾玖不领情。

刘诏嘻嘻哈哈,问道:“不高兴了吗?”

顾玖白了他一样,“换你你能高兴。”

“我高兴啊!你要是肯多夸夸我,我能高兴到上天。”

瞧把你能的,还能上天。

顾玖从他怀里坐起来,说道:“你放心吧,我不会钻牛角尖。该狠下心的时候,我也不会手软。”

刘诏亲了亲她,“实在是为难,你就让钱富去办,保证帮你办得漂漂亮亮。你呢,眼不见心不烦。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的死活,又何必放在心上。”

顾玖暗叹一声。

真正冷酷无情的人不是她,而是刘诏。

刘诏才是那个能做到杀人如喝水一般的枭雄。

她抱着他的头,“答应我,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什么境遇,都别迷失了本心。”

刘诏笑嘻嘻的,“你担心我吗?那就一直守在我身边,别离开。我的落魄,我的风光,都需要你来见证。若是没有在身边,人生多无趣。”

顾玖哼了一声,伸出手捏捏他的脸颊,“我自然担心你。但是你也不能乱来。”

“有计划的做事,就不叫乱来。只可怜本殿下,堂堂大皇子,却要独守空房。”

顾玖呵了他一脸,“大皇子殿下,要不要本夫人给你安排两个暖床的美妾?”

“美妾就不用了,娘子若是肯常来看望本殿下,本殿下就心满意足。”

顾玖笑了起来,亲了他一口,“你乖一点,我就常来看你。”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第634章 缘分啊

江南。

一年当中,元宵节最热闹的节日。

江燕长时间宅在内宅,静极思动,就想在元宵节这天出门游玩。

为此,她还特意准备了许多说辞,就是为了说服周瑾放她出门。

同周瑾在一起几年,江燕隐约猜到他是干什么的。

不过她很聪明,她从不过问,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正月,周瑾很忙,只来了一回。

江燕抓住机会,先是小意温存,将周瑾伺候得乐不思蜀。

然后趁着他高兴的时候,提出元宵节外出地请求。

“妾听说,今年元宵节,官府增加了花灯项目,十分惊艳。妾从不曾见过花灯,心中极为向往。公子,可否答应妾元宵节那天出门游玩?有丫鬟和婆子们守着,妾一定准备回来。”

周瑾眯着眼睛,看似慵懒享受,其实脑子一直在高速运转。

猛地听到江燕元宵节要出门,他睁开眼睛,意味不明地盯着她。

江燕被他目光逼视,心头紧跟着一颤。

她小心翼翼地唤了声,“公子?”

周瑾拉起她的手,问道:“想出门?”

江燕小心地点点头,“要是公子不同意的话,就当妾什么都没说过。”

周瑾笑了笑,捏了捏她的脸颊。

“知道本公子为什么将你留在身边这么多年吗?”

江燕老实地摇头。

周瑾没有卖关子,直接替江燕解惑,“因为你很识趣。这些年,本公子身边来来往往那么多女人,你是最识趣的那一个。为了奖励你的识趣,本公子答应你,元宵节你有半天时间可以出门。门禁之前必须回来。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江燕先是抖了一下,接着一脸狂喜。

“公子同意我出门?谢谢公子,公子对我太好了!”

江燕喜极而泣。

身为海盗头子的女人,能出门一趟多不容易啊。

难怪江燕如此激动。

她一高兴,就要回报周瑾。

回报的最好方式,自然是用自己的身体。

然而,周瑾却兴致缺缺,一把推开了她。

江燕一脸懵逼,她哪里做错了吗?

“公子?”她一脸怯生生的,像是受惊的小鹿。

周瑾面无表情,直接叫人进来伺候洗漱穿衣。

江燕赶紧躲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

穿戴整齐后,周瑾才回头给了她一个正眼,“等下个月有空,本公子再来看望你。”

江燕怯生生地点头,“妾送公子出门。”

“外面冷,你不用起来。”

周瑾望着门外,大红的灯笼高挂在屋檐下,将院子照得亮堂堂。

他冷哼一声,心情由晴转阴,眼中杀意弥漫。

江燕顿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公子什么都好,就是脾气阴晴不定。好的时候能将人宠上天,坏的时候翻脸就不认人。

周瑾看着她,“过了元宵节,就不要出门。最近外面不太平。”

江燕老实点头。

外面如何不太平,她没敢问。

她觉着外面挺安全的。

官府治下,百姓好歹也是安居乐业。

周瑾带着人,顶着寒风,漏液出行。

转眼就到了元宵节。

江燕盛装打扮,喜气洋洋,就准备出门。

婆子却拦住她,拿住一张方巾,“请娘子挂在两耳,遮住面容。”

江燕一脸嫌弃地看着婆子手中的方巾,“公子已经同意我出门。”

“公子同意娘子出门,却没说娘子在外面可以露脸。娘子若是不肯遮住面容,那就不要出门。”

江燕恶狠狠地盯着婆子,老混蛋。如果是在宫里,她早就下令处死了这个不开眼的婆子,哪会轮到她嚣张。

婆子举着方巾,态度坚决。

江燕不戴方巾,院门就不会开启。今日大家都别想出门。

江燕咬咬牙,取下手腕上的玉镯,“今儿元宵,容我露个脸可好?这个玉镯,就给大娘喝酒。”

婆子扫了眼玉镯,讥讽一笑,“娘子可知,我将这一幕禀告公子,会有什么后果?”

江燕哼了一声,重新将玉镯戴在手腕上,又一把抢过方巾,挂在两耳,遮住了面容。

“这样子总可以了吧。”

婆子点点头,“娘子可以出门了。早去早回。”

江燕扭头就走,婆子紧随其后。丫鬟护卫们也都纷纷跟上。

还是白天,大街上已经人挤人。似乎全城的人都出来了。

江燕快活得像春天的燕子,犹如她的名字。

她挤在人群里,看什么都稀奇,见什么都想买。

很快,丫鬟手里都满了,全都是她买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连护卫也没能幸免,身上挂着她买来的东西。

唯有婆子,双手空荡荡。

江燕没胆子将买来的物件交给婆子。

逛累了,离着天黑还有一会,于是找了个一个茶楼坐下歇息。

她花了大价钱,要了个二楼靠窗的位置。

居高临下,看着街面上人来人往,总算感觉到一点点生活气息。

她伸了个懒腰,本来一脸轻松,转眼间表情僵住,眼睛睁大,就跟见了鬼似得。

“快快快,快将窗户关上。快啊!”

江燕怕得要死。

丫鬟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听命行事,将窗户全都关了起来。

江燕偷偷松了一口气,凑到窗户边,透过窗户缝盯着外面。

没错,没错,她没有认错人,的确是陈大昌。

陈大昌怎会在江南?

陈大昌没死吗?

就算他活了下来,也不该出现在江南啊。

江燕心头惴惴不安,只觉胆战心惊。

见到曾经的熟人,她过去的身份还能隐瞒吗?

周瑾若是知道她是从宫里逃出来的宫妃,还会留她性命吗?

江燕攥紧拳头,手心已经开始冒汗。

陈大昌带着伙子,还有干儿子,走在江南的大街上。

“此地风物同京城大为不同。”

就连女子的打扮,也多有差异。

更别提此地风俗,饮食习惯,气候,地貌等等。

南辕北撤,这话清楚的诠释了南北两地的不同。

陈大昌突然抬起头,朝某个方向看去。

“大总管,出了什么事吗?”

陈大昌如今的身份,是四海商行江南分部总管。人称大总管。

陈大昌似笑非笑,“咱家要是感觉没出错的话,这里恐怕有熟人。刚才一个劲的盯着咱家看,眼神火热得很。”

对于陈大昌这类人,六感都极为敏锐。能在宫里混出头,混到顶尖位置,自然有着过人的本事。

比如对危险的敏锐,对他人目光的敏锐。

“这家茶楼,咱家看着不错。随咱家进去喝杯茶。”

“听大总管的。”

陈大昌率先走进茶楼,出高价,要了一间二楼的包间。

一行人上了二楼。

陈大昌朝某个包间门看了眼,眼神似笑非笑。

“客官,你们要的包间在这里。”

陈大昌还挺满意的,就在隔壁。

包间内,江燕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发现了,发现了!

陈大昌一定发现了她。

在宫里生活了那么多年,江燕对陈大昌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这个老奴,别的本事不见的多厉害,认人的本事那是一等一。只要见过的人,多年后都还记得。

陈大昌上楼来了,她该怎么办?

她躲在门后偷看。

陈大昌竟然进了隔壁的包间。

她还看见了陈大昌的干儿子。

陈大昌好大的能耐,自己逃出来,还能顺便将干儿子带出来。

江燕咬咬牙,戴上面巾。就连她最讨厌的帷帽,也戴在了头上。

“茶水喝饱了,我们走吧。”

“娘子现在就要走吗?不是说要留在这里看花灯吗?”丫鬟还不想离开。

难得出门一趟,不看花灯,多可惜啊。

眼看天色就要暗下来,花灯即将点燃。这个时候离开,太可惜。

江燕眼一瞪,“我说走就走,废话那么多做什么?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丫鬟嘟着嘴,不作声,委屈得紧。

“就听娘子的话,我们走吧。”

婆子这回罕见站在了江燕这边。

江燕又是关窗又是偷看,显然有古怪。

她要离开,婆子不阻拦。就想看看江燕卖什么关子。

一行人开门下楼。

江燕几乎是用奔跑的速度离开了茶楼,混入了人群中。

茶楼二楼,开了一扇窗户。

陈大昌吃着茶,望着江燕远去的背影。

江燕感觉到背后有一道目光,如影随形,阴冷,充满了危险。

她不敢回头,只盼着赶紧离开此地。

今日真是倒霉透顶,怎会遇到陈大昌这个瘟神。

“大总管,要派人跟上吗?”

陈大昌点点头,“派人跟着,看看她住在哪里。真是有趣,没想到在江南地界还能遇上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