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也不催促他,埋头继续登记账本。

“万一不是个泼辣厉害的,而是个温柔贤惠的女子,嫁给我岂不是受苦。”

王小喜一脸愁眉苦脸。

掌柜哈哈大笑起来,“原来你担心这个啊!你把食铺的地址给我,我派人帮你打听。”

“不,不用了,我自己打听。”

“真的要自己打听?”

王小喜重重点头。

掌柜笑着说道:“这样也好。找机会多接触接触,打听清楚对方的品性,没坏处。”

王小喜放下心事,看着路口的肉菜店,“够热闹的啊!刚回来的时候,被堵在路口,急死人了。”

掌柜平静无波地说道:“优惠酬宾持续三天。今天才第二天,明天还要热闹一天。不过肉菜店这么一搞,这条街上的商铺都跟着是沾光。这两天,大家的生意明显要好些。”

王小喜嘿嘿笑起来,“照这么说,最好天天搞那个什么优惠大酬宾。这样一来,大家天天都跟着沾光。”

“那可不行!天天搞,哪还能叫优惠大酬宾。”

“掌柜有见地。”

掌柜合上账本,学王小喜一样,站在门口打望。

他告诉王小喜,“放心吧,到大年三十,集市每天都会这么热闹。等肉菜店搞完了优惠大酬宾,棉布店也会搞三天优惠大酬宾,后面还有粮油店,家具店,杂货店…”

王小喜一听,大喜过望,“掌柜消息够灵通啊。”

掌柜笑了起来,“前段时间你下乡,所以不清楚。商行总部开会,我们都得了消息,叫我们做好准备迎接接下来人流量暴增的

情况。”

“还是东家有办法。区区一点让利,就吸引了这么多人。京城那些店铺,怕是要气死了。”

“气什么气,高兴还来不及。大冷天,这么多人出来,多少都要买一点。没听人说吗,这两天京城那些铺子,生意明显好了些。都是托东家的福。”

人都有自己的脾性。

有的人凑热闹,听说南城门外肉菜店优惠大酬宾,就一窝蜂地跑出来。

走到半路,嫌弃人多,路远,又省不了几个钱。

这些人理所当然不去城外,直接就在城里花钱购物。

类似的人可不少。

积少成多,城里的铺子自然都跟着沾了光。

要知道,大冷天,大家都不乐意出门。

一场优惠大酬宾,就叫这些人走出家门,大功一件啊。

难得出门一趟,自然是买买买。

有钱没钱,都要买买买。

过年嘛,需要添置的东西太多。这个时候不能吝啬钱财。

听了掌柜的解释,王小喜才明白这里面的名堂。越发佩服东家。

东家顾玖,这会正在发愁。

发愁刘诏刚出宗正寺两个月,很快又要被关进去。

因为刘诏和文德帝大吵了一架。

吵架的起因,是一件政事。

更深层次的原因,是父子二人积累多年的不满。

正如无望大师所说,刘诏的脾气政事越来越暴躁。

竟然选择和文德帝吵架。

脑子进水了吧。

顾玖不得不放下两个孩子,急匆匆赶到宫里灭火。

她先去见了裴皇后。

裴皇后急得团团转,“刘诏到底怎么回事。眼看就要过年了,他这个时候和陛下争吵,分明是自找不痛快。”

“母后息怒!”

“本宫心头的怒火,熄不了。本宫叫你来,是让你想办法,这事要怎么解决?刘诏绝不能再次被关入宗正寺。”

顾玖沉住气,“娘娘先和儿媳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

裴皇后厉声说道:“陛下让刘诏在偏殿反省。要是刘诏不肯服软,陛下绝对不会就此罢手。大过年的,偏偏找不痛快,本宫看他是太闲了。”

裴皇后小声抱怨刘诏,怪刘诏不识大体。

什么时候争吵不好,非要在过年的时候争吵,找抽吗?

当然,文德帝没有先帝拿鞭子抽人的爱好。

可是文德帝擅长钝刀子割肉啊,更让人痛苦。

还是绵延不绝的痛苦。

顾玖继续问道:“陛下还有说什么吗?”

裴皇后点头说道:“陛下让刘诏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他定是说了以下犯上的话,这个孽障,就不肯消停两天。”

顾玖没理会裴皇后的抱怨,只说道:“儿媳这个时候求见陛下,不知道陛下会不会见我。”

“你有办法?”

裴皇后眼睛大睁,一脸欣喜。

顾玖说道:“这种事情,还是得靠随机应变。”

裴皇后很是失望,“没有把握,你就敢去面见陛下。真当自己是根葱,陛下会听你的话吗?”

顾玖挑眉一笑,“儿媳是不是一根葱,见了陛下后自有分晓。”

“荒唐!”裴皇后厉声呵斥,“不要异想天开。既然你没办法,那就立即出宫。刘诏那边,本宫自会想办法。”

顾玖干脆利落,“儿媳告辞!”

她转身就走,没有片刻停留。

裴皇后愣住,顾玖竟然走得如此干脆。就不知道身段放软一点,求她两句?

“跋扈!”裴皇后怒斥一句。

顾玖离开未央宫,没有听从裴皇后的要求立即出宫,而是转道前往兴庆宫,求见文德帝。

天很冷,飘着毛毛细雨,更添了两分冷意。

顾玖站在兴庆宫宫门外,等候通传。

她不确定,文德帝会不会见她。

她只能尽力一试,做到问心无愧。

若是努力后,刘诏依旧被关进宗正寺,她也只能徒呼奈何。

只能说刘诏命里注定有此一劫。

她已经冻到四肢僵硬,感觉血管里面的血液都被冻住。

许有四小声请示,“夫人,已经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看样子今儿恐怕见不到陛下。不如先回王府,再做打算。”

顾玖摇摇头,“再等等!或许陛下改变了主意。”

许有四急得不行,“夫人当心身体!这么冷的天,老奴担心夫人冻出好歹。”

“放心!这天气冻不死本夫人。”

许有四还要劝,恰在此时,宫门洞开。

有内侍走出来,大声唱喝,“宣诏夫人觐见!”

顾玖笑了起来!

第666章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正阳殿内,顾玖躬身行礼。

文德帝不喜不怒,“今儿怎么有空来给朕请安?”

“儿媳只想尽一份孝心。”顾玖一脸真诚。

文德帝哈哈大笑,笑过之后,直接呵斥一句;“胡说八道!”

顾玖眨眨眼,要不要这么直接?

她不要面子啊!

她委委屈屈,低眉顺眼,“儿媳是为了大殿下而来。”

文德帝似笑非笑地说道:“这话朕相信。你和老大也算是夫妻情深,一听说朕要罚他,你就急急忙忙进宫求见朕。说吧,你想怎么求朕?”

顾玖小心翼翼地问道:“儿媳想知道大殿下犯了什么错。”

文德帝放声大笑,“朕说他有错,他就有错。还需要理由吗?”

顾玖:“…”你是皇帝你最大,你说谁有错,没错也有错。完全不需要理由。

MMP,这日子没发过了。

她心头嘀咕,要不和刘诏和离,免得年年都要被煎熬几回。

文德帝敲着桌子,“怎么不说话?偷偷嘀咕什么呢?”

顾玖回过神来,低眉顺眼地说道:“儿媳在想,如果将大殿下打一顿,能不能让陛下消气。”

文德帝被刺激,“你说什么?”

“儿媳说,将大殿下打一顿,不知道能不能让陛下消气。怎么打儿媳都没意见,只要别把人打死就成。”

文德帝嘴角抽搐,“你就是这个态度?这是做人妻子该说的话?”

此时此刻,文德帝竟然有点同情刘诏。

娶的什么女人啊,如此暴力。

莫非私下里,顾玖会动刘诏?打得赢吗?

难说。

刘诏典型是个怕老婆的男人,顾玖要打他,肯定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文德帝一脸心塞。

生了个儿子,毫无家庭地位就算了,竟然还被暴力对待。

可怜啊!

顾玖一脸委屈,“儿媳想出这个办法,也是为了让陛下消气。”

文德帝呵斥道:“让朕消气,你就舍得将刘诏打一顿?他不是你男人啊!”

顾玖眼眶一红,可怜兮兮地说道:“还请陛下教导,儿媳该怎么做才对。”

接着装!

文德帝心头火起,“刘诏是皇子,岂能随便殴打。荒唐!”

顾玖眨眨眼,一脸无辜,“哦!这么说来,大殿下身为皇子,也不能随便定他的罪,随便处置他。”

敢情顾玖一直在挖坑,目的就是让他跳坑里面。

“朕说他有罪,他就有罪。”

“那陛下要打他,想来朝臣也不会反对,史书也不会记载此事。打了他,又能消气,还能叫他知道好歹。如此好事,儿媳认为不应该错过。”

文德帝被气笑了,“顾玖,你今日来见朕,是成心和朕抬杠吗?”

顾玖躬身说道:“儿媳不敢!儿媳只是大胆提出一个解决方案,供陛下参考。

眼看就要过年,儿媳的哥哥也即将归京成亲,接下来的婚宴,宫宴,大殿下若是无法出席,肯定会引来朝臣非议。

人心一乱,怕是诸位皇子的心也会跟着乱起来。陛下睿智,儿媳相信陛下一定不愿意看见此类情况出现,一定不愿意当年的事情重演。”

“你放肆!”文德帝目光阴沉沉,盯着顾玖,前所未有的严肃。

顾玖低眉顺眼,看起来很老实。

文德帝:“…”所有人当中,就属顾玖最不老实,心眼最多。

“顾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顾玖嗯了一声,点点头,“儿媳只是说出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惩治大殿下简单,甚至将他再次关入宗正寺也没关系,就当是修身养性,改改他浑身的臭毛病。

儿媳唯独担心,此事造成的影响,恐怕无法估量。陛下,人心是个奇妙的东西,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儿媳一直坚持,什么事情都可以尝试,唯独不要尝试试探人心,因为一定会被反噬。

陛下不妨将刘诏狠狠打一顿,放他归家养孩子,做个闲散皇子。有他在前面顶着,朝廷内外,也必定会少去许多是非。

儿媳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陛下正值壮年,犯不着这么早动起来。陛下心愿是中兴大周,再次开创盛世,儿媳愿助陛下一臂之力,让大周百姓人人都能吃饱饭,有衣穿。”

文德帝沉默,良久沉默。

空气仿佛被冻结,气氛压抑,令人窒息。

然而大殿内伺候的宫人,包括常恩在内,都已经大汗淋漓,冷汗从额头冒出来。仿佛身在三伏天。

大逆不道!

顾玖说的那番话,根本就是大逆不道。

然而她就像是个没事人,一脸平静。

文德帝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像利剑一样,刺向顾玖。

顾玖不为所动,一脸坦然。

随便打量,随便评估。

她心中无私,无事不可对人言。

戒尺打在桌上,发出巨响。

文德帝冷哼一声,将戒尺一丢,常恩眼疾手快接住戒尺。

文德帝站起来,指着顾玖,“知不知道,就凭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朕就可以处死你。”

顾玖浅浅一笑,“儿媳知道。”

“既然知道,你还敢说。”

“因为儿媳心中无私,儿媳说出那番话,都是为了陛下着想。”

“放肆!朕需要你来着想吗?”

“不需要!”顾玖低着头,偷偷撇嘴,不以为然。

文德帝又惊又怒。被人揭穿心事的恼怒,又有一种隐秘的喜悦。

身为帝王是寂寞的,很多事情不能说,说出口就会惹来大麻烦。

可是话藏在心头不说出来,自个憋着又难受。

文德帝可不像先帝,是个大嘴巴,什么话都往外吐。

文德帝在说话这件事上,很有分寸。

正因为有分寸,所以难受。

如今顾玖道破他的心思,纵然恼怒,又有直抒胸意的欲望。

一种被点破心事后,想要借机狠狠吐槽,发泄一回的强烈渴望。

心脏仿佛在欢快的跳舞,想要迫不及待的说说说。

文德帝朝常恩看去。

常恩心领神会,悄声说道:“老奴会堵住每个人的嘴巴。”

之后,所有伺候的宫人退出去,被严加看守。唯有常恩依旧留在文德帝身边伺候。

“顾玖,你简直是胆大包天。这些话,是不是刘诏教你说的?”文德帝兴奋地质问。

当然,他很好的掩饰了内心的兴奋。

顾玖摇头,“那些话都是儿媳的肺腑之言,大殿下不曾教过儿媳。”

“放肆!你是在指责朕试探人心,甚至是诅咒朕会被反噬。就凭你的大胆言辞,将你千刀万剐都不过分。”

文德帝面色扭曲,仿佛已经怒到了极点,下一秒就会下令处死顾玖。

顾玖隐约感觉到,文德帝并不是真的想处死她。

不过她还是很配合文德帝的表演,做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瞧!

她这么卖力地配合演出,文德帝应该给她加鸡腿!

“儿媳知错!但儿媳并无私心。”顾玖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还敢说自己无私心。你为了帮刘诏,无所不用其极,这就是最大的私心。朕要做什么,用不着你来说三道四。即便朕打算试探朝臣的反应,也用不着你来担心。”

“儿媳明白。儿媳一介妇人,实在不应该担心这些事情。儿媳就是怕。”

文德帝呵了一声,“你怕什么?你也会害怕,可真少见。”

顾玖大声说道:“儿媳当然害怕。三天两头,大殿下就要出一回事,我是成年人,我可以承受。

可是两个孩子如何能承受。儿媳将他们保护得再好,也不能完全杜绝流言蜚语传到孩子们的耳中。

孩子听说了关于大殿下不好的议论,心头自然会有想法。儿媳很怕,怕因为大殿下,两个孩子自小就生活在不安中,日夜痛苦。这样的成长环境,儿媳不敢想象孩子们成长为什么样的人。

陛下,您也希望您的孙儿健健康康,积极向上,心存善良和希望吧。可是当他们的父亲一再出事,府中人心惶惶,流言蜚语漫天飞,试问孩子们内心如何平静,如何健康成长。

一切都是在重复上一代走过的路。但是儿媳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

“好一个不一样的路。你是在怨怪朕对刘诏太严苛吗?”

“你有什么不敢的!朕就没见过像你胆子这么大的女人。朕告诉你,刘诏是朕的儿子,是皇子,朕要他死他就得死。朕要他做靶子,他就必须得做靶子,不许反抗。胆敢反抗,朕想怎么处置他就怎么处置他,任何人都不能阻拦朕。”

文德帝一身帝王威严,试图从气势上压迫顾玖。

顾玖抬起头,丝毫不惧。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如果要处死大殿下,大殿下临死前说几句真话实话,想来也是能理解的。陛下富有四海,心胸宽阔,区区几句真话实话,想来影响不到陛下。陛下又何必如此暴躁。”

文德帝笑了起来,“给朕戴高帽子也没有用。朕现在就和你说实话,朕从来不是个心胸宽阔的人。朕睚眦必报,十分擅长记仇。所以,你说话最好小心些。触怒了朕,朕连你一并处死。”

MMP,要不要这么直接坦诚。

堂堂皇帝,怎么能如此不要脸。

她就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皇帝。

皇帝的脸皮,说扔就扔。好歹矜持一下下啊!

遇到一个不按牌理出牌的皇帝,就跟走钢丝似得,随时都可能发生意外。

顾玖最讨厌意外。

她喜欢一切事情,都计划得清清楚楚。

她深吸一口气,小声说道:“陛下处死了儿媳,您的两个孙儿就成了孤儿,天天被人欺负。”

文德帝呵呵冷笑,“这个时候知道害怕,早干什么去了。之前胆子不是很大吗?”

文德帝说这话的语气和表情,怎么看都像是地痞流氓。

这是故态复萌,准备做个混蛋皇帝吗?

顾玖低头说道:“儿媳一直都是怕的,陛下难道没看出来。”

文德帝哼了一声,“朕眼瘸,就是没看出来。常恩,你看出来了吗?”

常恩笑了起来,“老奴也眼瘸,没看出诏夫人害怕过。”

文德帝乐呵呵的,看顾玖的笑话。

主仆二人狼狈为奸,欺负她一个小女子。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她也干脆,“儿媳认罚!请陛下随意处置!”

文德帝哈哈一笑,笑过之后才说道:“为了两个孙儿着想,朕暂时不处置你。不过朕如你的愿,来人,将大皇子拉出来廷杖!给朕狠狠的打,往死里打。混账玩意,敢和朕耍花腔,朕打不死他。”

第667章 打一顿

刘诏被打了三十廷杖,血肉模糊。

此事惊动了萧太后,裴皇后。

后宫地位最高的两个女人,一起赶到兴庆宫劝阻皇帝。

见到变成血人的刘诏,裴皇后一下子哭了出来。

她不敢冲文德帝发火,一腔怒火全朝顾玖发泄。

“你是怎么回事?本宫叫你即刻出宫,你为何不听?你这个扫把星,害得诏儿被廷杖。他若是没事便罢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本宫绝不会饶你。”

顾玖偷偷翻了个白眼,没应声。

裴皇后跟在萧太后身后,哭哭啼啼。

萧太后拄着拐杖,气呼呼的,“怎么打成这样,这如何使得。快住手,不准打。”

见行刑的宫人不听劝,萧太后直接抄起拐杖挡在刘诏身前,“谁敢打,就是和哀家过不去。”

宫人面面相觑。

太后娘娘挡在前面,无论如何,这棍子是落不下去的。

于是乎,众人全都朝文德帝看去。

裴皇后哭哭啼啼地求着,“陛下,诏儿快不行了,臣妾恳请宣太医救治。”

“皇帝,刘诏是你亲儿子,你非要将他往死里打吗?”萧太后十分恼怒,哪能这样打自己的孩子,太狠心了。

文德帝表情严肃,厉声说道:“死不了,继续打!”

“不准打!哀家就守在这里,谁敢动手,哀家处死他。”萧太后动了真怒。

文德帝嘴角微动,眼角余光朝顾玖扫了眼。

似乎是在说:这个程度离着狠狠打一顿差远了。才几十棍子,朕消不了气。

顾玖望天。

大冷天,跑到宫里,劳心劳力,真是吃饱了撑着。

全场,就她辈分最低,哪有她说话的份。

文德帝就算眼睛抽抽瞎了,也别指望她站出来,说一句:“狠狠打,打不死就成。”

文德帝就没指望顾玖。

“母后让开,这个逆子,不打不成器。朕今儿非要狠狠打他一顿,叫他知道点厉害。”

“他是你儿子,你要打死他,哀家也管不了。可是你说他不成器,哀家不同意。这么多皇子,就数诏儿做事最用心。皇帝,你可别忘了,当初你在王府的时候,诏儿替你奔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你要将他往死里打,会寒了人心啊!”

萧太后苦口婆心,看着血肉模糊的刘诏,心疼得不行。

人老了,心也变得柔软。

纵然平日里会对刘诏各种挑剔,不等于会忍心看着刘诏被打死。

萧太后老泪纵横,“哀家看不得这样的场面。来人,赶紧将大殿下扶下去。”

“谁敢动一下,朕饶不了他。”文德帝态度强硬,萧太后说了半天,他是不为所动。

“陛下,诏儿已经知错了,你就饶了他吧。”裴皇后哭哭啼啼,哀求道。

文德帝呵呵冷笑,“你去问问他,问问这个孽障,看看他到底知不知错。不是朕狠心,是这个孽障不知好歹。”

刘诏血肉模糊,看上去就剩下一口气吊着性命。

裴皇后冲他喊道:“刘诏,快给你父皇认错,不要犯倔脾气。”

刘诏吐了口带血的唾沫,一声不吭。

文德帝大怒,“你们看看他,看看他的态度,像是认错的吗?打,继续打,狠狠打,打不死就成。”

“人都快被打死了,还怎么打。”萧太后提着拐杖,重重敲击地面,“不准再打下去。刘诏就是倔脾气,自小就是这副德行,皇帝又不是不知道。已经打了几十棍子,够了,不能再打了。”

裴皇后也哭着恳请,“陛下,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人都打死了。”

萧太后吼,裴皇后哭,文德帝两耳遭受荼毒,实在是忍受不了。

“今儿看在母后的份上,朕就饶了老大。再有下次,绝不姑息。”

听到文德帝的话,裴皇后如释重负,赶紧吩咐宫人,“快将殿下扶起来,快派人请太医。”

“不能动他!他现在受了伤,除了保温之外,太医来之前,不能动他。”

顾玖出面,拦着宫人。

裴皇后大怒,指着顾玖的鼻子骂道:“刘诏挨打的时候,你一声不吭。如今你又跳出来,不准人动他。本宫倒是要问问你,你安得什么心?你是不是巴不得刘诏死,方便你做寡妇。”

顾玖蹙眉,“娘娘息怒!”

“你给本宫闭嘴。”裴皇后怒声呵斥。

“都闭嘴!吵什么吵。”文德帝一个个瞪过去,“朕还在,就敢吵起来,实在是放肆。”

常恩小声说道:“启禀皇后娘娘,这挨了打的人,就算要动,也得连着条凳一起搬走。切莫随意将人扶起来。诏夫人是在替大殿下着想,并无坏心。”

裴皇后怒气难平,不敢冲文德帝,也不敢冲常恩,只能冲着顾玖发火。

“都怪你,话都说不清楚。”

顾玖挑眉,又偷偷剜了眼刘诏:你给我等着。

太医来了,检查了刘诏的伤势。

伤势看着吓人,血肉模糊的样子,其实都是皮外伤,没伤着筋骨,也没伤着内腹。

慎刑司的人打板子很有分寸。

既要让文德帝出气,又不能真的伤着刘诏,每一板子下去都极有讲究。皮肉烂了,看起来恐怖,正儿八经只能算是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