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和殿下这回出门,少则三五个月,多则一年半载,行李少不了。这吃的,用的,穿的,哪一样能少。书柜里的书,总得带上吧,笔墨纸砚总得带上吧,药材总得带上吧,铺盖被面都得带上吧…”

顾玖服了!

没办法,直接撤退,让方嬷嬷折腾去。

御哥儿巴巴地跟在顾玖身后。

“娘亲,儿子也能跟着你们去别院住吗?”

爹爹娘亲带着弟弟都走了,只剩下他一个人,感觉像是被全世界给抛弃了。

顾玖看着御哥儿红红的眼眶,一副想哭又强忍着地模样。

她蹲下来,摸摸御哥儿的头,“我们一家人一起去别院,你也是家里的成员,你当然要跟着去。”

“真的吗?”御哥儿可怜兮兮地问道,“儿子真的不用进宫读书吗?真的可以跟着爹爹娘亲还有弟弟一起去别院住吗?”

顾玖笑道:“当然可以,娘亲已经帮你请了假。”

“皇祖父会答应吗?”

“他会答应的。”顾玖肯定地说道。

宫里面,常恩在文德帝身边伺候。

“陛下,大殿下一家今儿出府前往别院。”

“朕知道了!”

文德帝继续埋头批阅奏章。

常恩不动声色地将顾玖替御哥儿请假的折子放在了前面。

没多久,文德帝就拿到了顾玖的折子。

翻开一看,文德帝呵呵笑起来。

“年三十宫宴,朕是怎么说的?”

“陛下说,皇子皇孙读书的年龄,都得在宫里读书。”

文德帝笑了笑,“顾玖是变笨了吗?听不懂朕的话还是怎么回事?都告诉她御哥儿得留在宫里读书,她怎么还上本请假?”

常恩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和诏夫人此次出门少则三五个月。可能是诏夫人舍不得公子御。”

“慈母多败儿!”文德帝轻声呵斥。

常恩迟疑了一下,才说道:“老奴上次遇见少府家令他老人家,听他提了一句,诏夫人有意出一份力,将京畿各条官道都铺上水泥,至少得铺五十里。从京城出发,每条官道铺五十里。”

文德帝挑眉,“少府家令真这么说?”

“老奴就顺耳听了一句。估摸着此事还没正式定下来。那么多条官道,也得花费不少银子。”

文德帝笑了笑,重新拿起顾玖的折子,“朕念她慈母心肠,特许公子御随同前往别院居住。不过功课不可耽误,等回京后,朕要好好考察他。”

“陛下仁慈!”

文德帝提笔,在折子上写下一个这红彤彤的“准”字。

等到中午,文德帝休息。

常恩特意将顾玖的奏本翻出来,交给干儿子,“赶紧给诏夫人送去,就说咱家不辱使命。”

王府内,顾玖带着两个孩子吃完了午饭。

又有十车行李被运往别院。

许有四小声提醒顾玖,“夫人,现在不出发的话,时间恐怕来不及。”

顾玖说道:“再等一等。大不了明儿再出门,也是一样的。殿下人呢?”

“殿下一大早带着林公公,钱公公出门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顾玖了然一笑,“不用等他们,你们按照计划收拾行李,该带的东西都带上。”

“夫人,夫人,小吴公公来啦。”

小翠一脸欢天喜地从外面跑进来,还喘着气。

顾玖顿时笑起来,“看来宫里有消息了。快将小吴公公请进来。”

很快,小吴公公被请进小书房。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我干爹不辱使命,已经帮公子御拿到假期。”

说完,小吴公公将奏本拿出来,放在顾玖面前。

顾玖翻开,上面红彤彤的“准”字,看起来特别顺眼。

“辛苦小吴公公跑一趟。回去告诉你干爹,本夫人承诺的事情,不日兑现,请他耐心等待。”

小吴公公笑了起来,“夫人信誉昭着,我干爹不担心。祝夫人一路顺风。”

顾玖含笑点头,“许有四,送小吴公公出门。”

许有四躬身领命,将人送出门,顺便送上一个荷包。荷包里面装着两张百两银票。

小吴公公得了荷包,心满意足。

他就知道跑诏夫人这里,银子肯定少不了。

诏夫人出手大方,已经是宫里公认的事实。

宫里不少人都希望有机会跑一趟王府,见一见诏夫人。

小吴公公急着回宫复命。

进了宫门,没走多远,就遇到了周苗。

“哎呦,这不是小吴公公吗。咱家给小吴公公请安。”

周苗似模似样地行礼。

然而,品级上,周苗比小吴公公还高了半头。

“我道是谁,原来是周公公啊。周公公今儿不当差吗?”

周苗笑了起来,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今儿刚当完差,接下来能休整三天。正打算出宫。小吴公公这是刚从宫外面回来?瞧你喜气洋洋的模样,莫非是去见诏夫人?”

小吴公公板着脸说道:“咱家还要赶着回去复命,没空和周公公闲聊。周公公自便吧。”

周苗盯着小吴公公的背影,嗤笑一声。然后哼着小曲径直出宫。

得了文德帝的准许,顾玖就可以带着御哥儿一起前往别院。

御哥儿高兴坏了,牵着弟弟衡哥儿的手在园子里疯玩。

他以为从今天开始,就不用读书了。

真是太年轻太幼稚。

等到了别院,等着他的将是加倍的功课,更多的学习科目。

不知道御哥儿到时候会不会留下悔恨的泪水。

多年后他回想起来,可能会说一句:本公子走过最长的路,就是父母的套路。

小翠跑到顾玖跟前禀报,“夫人,周公公来了。说是得知夫人要去别院居住,特来相送。”

“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吧。”青竹随口说了一句。

顾玖笑了起来,“别管他是什么目的,既然人已经到了门口,就把人请进来吧。”

周苗被请进小书房。

见地面堆着几个箱子,他就笑道:“夫人是要出门了啊。咱家幸亏来的极是,否则就只能出城到别院看望夫人。”

“周公公喝茶。”

顾玖招呼周苗坐下。

周苗很随意地往椅子上一坐,“咱家到过不少官员家中,唯独夫人这里,让咱家感觉最舒服。咱家真舍不得夫人出京。”

顾玖似笑非笑地看着周苗,“本夫人时间不多,周公公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哈哈,直说,直说。咱家肯定直说。咱家和夫人合作多年,我的信誉,夫人尽管放心。”

顾玖挑眉一笑,“周公公信誉是不错,奈何要价太高。”

“不高,不高,都是合理价位。”

顾玖笑着问道:“周公公缺钱用了?”

周苗哈哈一笑,“知我者,夫人也。夫人去了别院,宫里的消息就没那么灵通。咱家可以替夫人传递消息,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顾玖端着茶杯,却没有喝,“周公公不知道吗,这次我和殿下去别院居住,为的是修身养性,远离是非。宫里面的情况,本夫人并不急于知道。”

周苗连连摇头,“夫人这话有失偏颇,纵然是去修身养性,也该知天下事。以免有意外发生的时候,能及时作出反应,避免损失和伤害。”

顾玖笑了笑,“不瞒周公公,我家殿下已经歇了心思。朝廷和宫里是什么情况,我们并不是很想知道。”

“夫人真会说笑。咱家宁愿相信母猪上树,也不相信大皇子殿下会歇了心思。”

顾玖笑出声来,“你这样说我家殿下,当心他收拾你。”

“这有夫人在,咱家不怕。”

顾玖想了想,说道:“买你的消息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本夫人不仅要后宫的消息,还需要兴庆宫的消息。单是后宫的消息可不值钱。”

“这…”周苗迟疑。

顾玖说道:“周公公可以回去慢慢想,你知道我的别院地址。想清楚后,派人送个消息给我就行。”

“不用慢慢想,咱家现在就可以答应夫人。”

顾玖挑眉,“确定吗?”

周苗笃定说道:“千真万确。”

顾玖似笑非笑,“周公公连兴庆宫的消息都能拿到,果然是手眼通天。”

说完,拍拍手。

片刻后,青竹拿着一个木匣子来到小书房。

顾玖将木匣子往周苗跟前一推,“这是定金。后续价钱,视周公公送来的消息价值大小而定。没意见吧!”

“哈哈…没意见,一点意见都没有。”

周苗喜笑颜开,“夫人是咱家见过的最大方的人,咱家在这里祝夫人一路顺风。”

姗姗来迟的三更

第675章 家庭地位

终于坐上马车,前往城外别院。

两个孩子玩累了,这会都躺在马车上睡觉。

刘诏骑着马追上来,“时间刚好。”

顾玖打开车窗。

刚立春,依旧寒气逼人。

她又将窗户关上,只开了一道缝隙。

刘诏显摆地亮了亮手中的食盒,“给孩子们买的糕点。”

“他们现在正在睡觉,糕点可以留到晚上吃。你去前面马车,别将孩子们吵醒了。”

刘诏顿觉家庭地位岌岌可危。

“真不让我上来陪着你?”

顾玖摇头,“我带着两个孩子,真没办法分心。”

刘诏一脸心塞。

他没上前面的马车,顶着寒风,骑马前行。

车队顺利出城,一直往南。

穿过新民县,走个几里路,拐进一条岔路,继续往前走,就是玉秀山。

上山的路早已经修通。

山林深处,隐约看见一栋栋屋顶。

此处是京城新兴的度假别院区。

刘诏骑着马,伴随着马车。

他还是第一次来这边,好奇问了一句,“这山上建了多少房子?”

顾玖打开车窗,朝外看去,“建得不多,只有四五十栋。我们的别院在最上面。可以直接通往书院。”

书院也建在玉秀山。

前往别院,与前往书院,分别是两条路。

但是两处在山顶上又打通了一条路。可以直接从山顶上的路前往另一座山头的书院。

刘诏说道:“在山上建房子,花费不菲。”

顾玖笑了笑,“花费不菲,所以房子卖得也贵。这里环境清幽,还有温泉,不少富贵人家都喜欢在这边置办产业。”

刘诏没问这里的房子卖多少钱,反正他买不起。

以他的爵禄,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哪有闲钱买房子置业。

堂堂皇子,穷困如斯,父皇真该反省反省。

上山的道路皆是缓坡,很顺利地到了别院。

“晓筑!”刘诏念出门匾上的两字。

顾玖从马车上下来,“我自己取的名字,怎么样?”

“足够雅静。”

顾玖环顾四周,站在道路边,能俯瞰山下景色,“觉不觉着晓筑二字很符合这里的气质。”

“的确符合。我们进去吧。”刘诏一手抱起一个孩子。

两个臭小子睡得死沉死沉,抱起来都没反应。

他同顾玖说道:“御哥儿最近是不是又胖了。”

顾玖白了他一眼,“是长高了,不是胖了。亏你还是当爹的,自己儿子长高了都没发现。”

“天天看着,自然察觉不到他长高。真长高了?”

顾玖说道:“几个月前做的裤子,都短了一截。鞋子也小了。你说有没有长高。”

“臭小子长得这么快。”

刘诏嘴上嫌弃,眉梢眼角却透着喜意。一脸嘚瑟,好像孩子长高都是他的功劳。

走进晓筑,小桥流水,处处是景。

“园子里的水,全都是从山上引下来的泉水,很干净。”

一栋栋风格各异的宅院,错落在景色中。每栋宅院之间,皆有回廊相连。

“这地方倒是舒服。”刘诏一眼就喜欢上此处。

顾玖笑了笑,“园子里一共建了十栋宅院,我们住在最大的风波斋,孩子和我们一起。”

刘诏嫌弃地说道:“孩子大了,该让他们单独住个院子。”

顾玖呵呵一笑,“孩子还小,离不得人。等过几年他们大了,倒是可以一人住一个院子。”

一家人在风波斋安顿下来。

每一栋宅院,皆挑高了半层。

站在二楼栏杆处,凭栏而望,园子中的景色,尽收眼底。

往楼下打望一眼,下人们进进出出,正在搬运行李,布置房舍。

刘诏紧跟着上了楼,从后面抱住顾玖。

“怎么想到建这样的房子?”

“在山上建房子,首要防蛇虫鼠蚁,防潮湿腐败。将房子挑高半层,既能达到这样的目的,又能眺望远处风景。你不喜欢吗?”

顾玖回头看着刘诏。

刘诏学着顾玖的模样,在窗户边坐下,“我自然是喜欢的。修建此处一定花费了许多心思。”

顾玖点点头,“的确花费了不少心思,光是图纸就修改了十几次。看到园子里的池子吗?担心两个孩子落水,来之前特意吩咐人修建了围栏。

就连水流,也减少了一半。现在池子里的水,刚没过脚踝,即便两个孩子不小心落水,也不用担心出现意外。”

“很周到。”

顾玖回头看着刘诏,“我打算将御哥儿送到书院读书,那边人多热闹。你觉着怎么样?”

刘诏笑出声,“他那么小,书院大部分都是成年人,他去不合适。”

顾玖有不同想法,“书院也有小孩子。只是启蒙教育,书院的先生完全可以胜任。将御哥儿关在别院,一个人每天跟着先生读书,太过枯燥。到了书院,至少能感受到学习的气氛,体会不一样的学生生活。”

说完,她又瞪了眼刘诏,“你若是不同意,那以后每天就由你负责教授御哥儿功课。”

这是要老命啊!

刘诏举双手投降,掷地有声地说道:“就送他去书院。”

顾玖挑眉一笑,“不嫌他小?”

刘诏连连摇头,“他已经不小了。”

“不担心他在书院适应不了?”

“在宫里都能适应,区区书院,不在话下。”

刘诏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全当自己之前说的那句“他去不合适”是在放屁。

顾玖得意一笑,“不可反悔。”

刘诏郑重说道:“保证不反悔。”

只要别让他负责教授御哥儿的功课就行。会要人命的。

教孩子读书什么的,真的是世上最可怕的事情。

刘诏捂住心口,心有余悸。

犹记得有限的几次辅导御哥儿做功课,气得他脑门一抽一抽的痛,差点猝死。

等到晚上御哥儿醒来,得知自己明日就要去书院读书,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以为到别院是来玩的。结果只是换了个地方读书,而且功课更加繁重。

御哥儿生无可恋,小脑袋在想着,现在收拾行李回京城来不来得及。

“来不及啦。明儿一早,乖乖去书院报道。”

刘诏一脸幸灾乐祸,毫无同情心。

经鉴定,的确是亲爹。

御哥儿可怜巴巴地望着顾玖。

顾玖喝着一杯鲜榨橙汁,望着星空。

额,她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御哥儿:“…”好伤心。

只能抱着衡哥儿寻求安慰。

方嬷嬷心疼坏了。

“夫人,能不能让哥儿休息两天,再去书院报道。”

顾玖摇头,“他已经休息了快一个月,明天必须去书院报道。”

这事没得商量。

刘诏说话都不管用,更何况是方嬷嬷。

接着她吩咐丫鬟,带御哥儿回房睡觉。

刘诏冲御哥儿挥挥手:小子,自求多福吧。爹爹在家都要听你娘亲的话,咱爷俩是一样的没地位啊。

同一片星空下,京畿山区,山沟沟里面有个村落叫做桐子村。

桐子村很穷。

如果京畿一带所有村落来一个贫富排行榜的话,桐子村估计是排在倒数几名。

这些年,京城修路,修房子,类似的红利,桐子村都没赶上。

幸运的是,老天爷并没有彻底抛弃桐子村。

桐子村的村民,好歹是赶上了种红薯酿酒,养鸡养鸭养猪卖给四海商行这一波红利。

今年,桐子村难得过了一个还算富足的年。至少吃上了肉,一年到头也能做一件新衣服穿。

村东头,王木匠家,算是桐子村比较富裕的家庭。

这个家庭,在吃晚饭地时候,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地一次争吵。

早些年,王木匠靠着一手木工活,十里八乡揽活做,养活了孩子,还攒了点钱。

有了钱,王木匠就指望着改换门庭,于是将三儿子送去读书。

今日争吵,就因三儿子而起。

王木匠一共三个儿子,都已经成年。

老大老二已经娶妻生子,最大的孙子都满了十岁。

至于老三,读书多年,只取得童生资格。年过二十五,被村民戏称为老童生。这么多年,连个秀才都没有考中。

趁着吃晚饭,全家人都在,王木匠当众宣布,过完了元宵就让三儿子去县城读书。

这引起了王家老大老二的极大不满。

“不同意!”

两兄弟一起反对父亲的决定。

这年头,不是随便一户人家,就能养得起一个读书人。

供养一个读书人,破费钱粮。

给先生的束修,不算什么。

真正大的开销,是笔墨纸砚,是书籍。

稍微一套像样的笔墨纸砚,没有二两银子拿不下来。

一本经史子集解析,少说三两银子。

一本科举必读书目,没有一二两银子,休想带回家。

为什么非得用二两银子的笔墨纸砚?

给先生官员过目的文章,用的是最粗糙的纸张,最劣质的笔墨,第一印象就输了个彻底。

除非你是个天才,才能叫人另眼相看。

什么是面子?

书写用的笔墨纸砚,就是面子。

最起码,也代表了读书的态度。

以及上考场考试用的笔墨,谁敢用劣质的?就不怕字迹糊成一团?

说到底,这年头,对于百姓来说,读书就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如果能考出功名,那么所有投入的金钱,都能收回来。

然而王三郎自八岁启蒙,如今年过二十五,依旧是个童生。

他的两个兄长,已经对他彻底失望。

三兄弟没分家。

王三郎每多用一两银子,就意味着分家的时候老大老二得少分一两银子。

家里没有金山银山,经不起王三郎这么毫无希望地读下去。

凭什么一家人努力劳作挣钱,全都添进王三郎这个无底洞。

老大老二不服,坚决反对王三郎去县城读书。

“读什么读?读了这么多年也没读出个名堂,不如将读书的机会让给孩子。”

“老三肯定是读不出来的,不如去城里找个活干。他能写能算,一个月少说能领六七百文钱,除了能养活他自己,还能拿点钱回家。”

“他这些年读书的钱,全都是我们挣的。”

“我们在家吃糠咽菜,他在外面吃香喝辣。凭什么!”

“小孩一年到头才能添一件衣服,他一年得做几身衣服。全家人养他一个,我不服。”

“要不就分家。”

“对,分家。”

“不分家,老三就得去干活挣钱。”

王木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碗筷都跳了起来。

“我还没死,谁敢再提一句分家?”

王木匠的目光从两个儿子脸上扫过,又扫过两个儿媳妇。

两个儿媳妇,都心虚地低下头,偷偷嘀咕:“老不死偏心得很。”

“爹的意思是要让老三继续读书?一家人挣钱养他一个?”

王木匠板着脸,“已经读了这么多年,那就继续读下去。总要读出个名堂来。”

“老三,你说句话啊!你哑巴了吗?平日里你不是挺能说的吗?你告诉大家,你到底能不能考上秀才?你要是考不上,趁早歇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