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山河书院给他下了聘书。”另一小吏说道。

又是山河书院?

山河书院怎么四处抢人。

陆侍中皱起眉头。

能被山河书院看中的人,必有过人之处。

陆侍中当即说道:“将周世安的档案交给本官,还有他的住址。”

“大人为何如此关注周世安?”兰台寺少卿好奇问道。

陆侍中故作高深,“本官自有道理。只管将他的档案交来。”

兰台寺少卿不敢耽误,急忙命人翻出周世安的档案,交给陆侍中带走。

陆侍中走的时候,还不忘将所需资料的名单交给兰台寺少卿。

“资料找齐后,送到政事堂。”

兰台寺少卿慌忙答应。

陆侍中离开兰台寺,坐上马车,吩咐车夫前往周世安的住址。

他坐在马车上,翻阅周世安的档案。

“竟然出自楚州周氏,难怪能被山河书院看中。咦,科举竟然排名倒数?”

楚州周氏文风颇盛。

他以为能被山河书院看中的人,不是状元之才,也该是二甲前十名。

结果周世安的科举名次,竟然排在倒数。难怪被打发到兰台寺。

陆侍中心中有很多疑问。

这个周世安,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被山河书院看上?

马车晃晃悠悠,穿街过巷,终于来到南城某处坊市。

简陋的街巷,破旧的房屋,陆侍中没想到楚州周氏子弟,竟然住在这样破落的地方。

这也越发激起了陆侍中的好奇心。

问了两个人,终于找到了地方。

敲门,好一会门里面才传来动静。

房门打开。

周世安露出半张脸,神情古怪地看着陆侍中。

“陆大人?”

“是我!可否请我进去一坐?”

“老夫此处没有茶水招待。”

“无妨!有一杯清水足矣。”

周世安打开房门,将陆侍中请进门。

陆侍中打量小院。

用院墙隔出来的小院,只有三间屋。院落很小,三两步就到了屋门口。

站在院子里,能清楚的听见隔壁院落的一切动静。

说话,咳嗽,炒菜,骂骂咧咧…全在耳边。

周世安招呼陆侍中,“地方简陋,让陆大人见笑。”

陆侍中轻笑一声,“周先生客气,是我不请自来,做了恶客。周先生没将我赶出去,便是周全了我的脸面。”

周世安挑眉一笑。

连称呼都变了,竟然称呼他为周先生,有些意思。

“陆大人喝水。”

一个白瓷碗,缺了一个口,盛着半碗清水,就放在陆侍中面前。

陆侍中道了一声谢,接着说道:“最近重读《公羊传》,又有了新的体会,其中一段…”

陆侍中没给周世安揣摩他来意的时间,直接以《公羊传》作为切入点,带起了话题。

他是有意如此,借此机会考察周世安的学识。

周世安学识扎实,什么都有涉猎。

二人从《公羊传》聊到《左传》,聊到《谷梁传》,又聊起《春秋》《周易》…

关聊这些不够尽兴,话题不再局限于四书五经,道家,佛家,阴阳家,兵家,杂家…皆有涉猎。

二人畅聊,从白日聊到烛火燃烧。

一番畅谈,二人都生出得遇知己的兴奋感。

周世安脸色通红,许久许久,记不清有多少年,不曾如此畅快的聊过。

他全身兴奋,每个细胞都在起舞。

陆侍中也有类似感觉。

这个周世安,果然有过人之处

“以周兄学识,堪为状元之才。然而周兄科举名次,却不尽如人意,莫非发生了舞弊?”

“陆兄误会了。并非发生了舞弊,而是某不合时宜,科举文章过分放肆,不知收敛。主官肯点我名字,已经是侥幸。”

陆侍中恍然大悟。

二人已经以兄弟相称,可谓是惺惺相惜。

于是陆侍中直接提出自己的邀请,“得知周兄辞去兰台寺官职,准备前往山河书院。某不才,想请让周兄改变主意。中书省还缺一位中书舍人,周兄可愿屈就?”

周世安挑眉,“是中书省,而非门下省?”

陆侍中点头“正是中书省。”

周世安笑了起来,“这么说中书令李大人,即将退位让贤?”

“周兄猜得没错。不瞒周兄,我是陛下钦点的下一任中书令。周兄大才,不该埋没在兰台寺,更不该去山河书院虚度光阴。朝廷需要周兄,我亦然!”

陆侍中诚恳邀请,诚意十足。

周世安捋着胡须,眼睛微微闭起来。

多少年,他再一次体会到心动的感觉。

顾玖的邀请,他没有心动。

而是出于逃避的心情,才打算接受山河书院的聘请。

但是此时此刻,陆侍中许诺中书舍人,直接进入朝廷中枢,为朝政建言献策,周世安沉寂多年的心快速跳动起来。

他感觉口干舌燥,似乎说不出话来。

陆侍中再次说道:“周兄不必有任何顾虑,兰台寺那边我会替周兄料理。山河书院,更不在话下。周兄进入中书省,我会替周兄另外安排住处。”

“陆兄盛情邀请,我本该识趣一些。不过心头有些疑问,不吐不快。”

“周兄请说。”

“陆兄只和我聊了一日,就让我进入中书省,会不会太过草率?”

陆侍中笑了起来,“虽一日,却胜过数年。一日时光,足以让我知周兄大才。山河书院也是看重周兄才学,才会聘请周兄到书院教书。不过,我认为,书院根本不适合周兄。以周兄大才,理应站在朝堂上,为朝廷分忧,为陛下分忧。中书省才是周兄应该去的地方,而非书院。”

“陆兄虽贵为门下省侍中,然而中书省目前还是李大人做主。据我所知,中书舍人一职并无空缺。”

陆侍中哈哈一笑,“我说有空缺,就一定有空缺。三日后,中书省大门将为周兄敞开,届时我将在大门口亲迎周兄大驾。我相信周兄一定会做出明智的决定。叨扰一日,告辞!”

陆侍中果断离去。

周世安枯坐在空荡荡的房舍内,皱眉深思。

他心动了!

何去何从,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三日后,周世安前往中书省报道,正式成为一名中书舍人。

山河书院的聘请,早早就拒绝掉。

顾玖得知此事,气得喷血。

“好个陆侍中,竟然和我抢人。本夫人难得看重谁,竟然被他半路撬走。气煞人也!”

好不容易看中一个人才,对方已经答应到山河书院教书。

顾玖内心喜滋滋,又入手一位大神人物。

不要太美!

结果到手的大神飞走了。

飞走了!

顾玖气得抓狂。

刘诏安慰她,“不就是一个周世安,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我们再搜罗其他人才。”

顾玖翻了个白眼,“这不光是抢人的问题,这是人才大战。人才难得啊!陆侍中怎么会发现周世安?你不知道,我知道。陆侍中听说周世安辞去兰台寺的差事,准备到山河书院教书,于是就起了抢人的心思。

也就是说,一开始,陆侍中并不知道周世安何许人也。因为山河书院的名,他才对周世安起了心思。否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周世安,哪有资格让堂堂侍中大人纡尊降贵,还巴巴的上门,谈经论道,一聊聊一天。

结果周世安就被陆侍中忽悠到中书省。我真是心肝脾肺肾都在痛。这个周世安,立场也太不坚定。还有陆侍中,做事未免太果断,眼光太毒辣。就因为山河书院聘请了周世安,他就动了抢人的心思。可见他,私下里,已经将山河书院当成了人才筛选库,甚至是人才竞争对手。”

遇到陆侍中这样的对手,顾玖想哭。

过去,山河书院四处挖人,没有引起任何人的重视。

于是山河书院可以凭自己的心意挑选人才。

如今,陆侍中挑起抢人大战。

可想而知,以后山河书院再想挖人,将比现在难上十倍。

顾玖拍了下脑袋,“我得赶在陆侍中发觉之前,赶紧将孙家的状元公签下来。要不然,陆侍中一出手,孙家状元公肯定会巴巴的跑去做官。”

官本位思想,是个状元,都会选择做官而不是到书院教书。

三元公例外。

刘诏主动请缨,“我替你盯着陆侍中。”

顾玖提醒,“一定要给我盯牢了他。”

第797章 御哥儿的人才储备

吸取教训,顾玖悄悄签下孙家状元公,孙绍。

不用孙家下人操心,书院直接安排人将孙状元的行李拉到书院安顿下来。

就连伺候的帮佣都准备好了。

食堂小厨房那边,还特意登记了孙状元爱吃的酒菜,保证每天不重样的开小灶。

原本还有些患得患失的孙状元,突然享受到这般重视,不由得同妻儿感叹,“山河书院做事就是妥帖,又细心。”

进入书院教书的决心又大了两分。

等到孙状元在书院安顿下来,开始上课后,陆侍中那边才得到消息。

陆侍中一拳头砸在桌上,“本官竟然忘了孙绍此人。”

任丘乐呵呵的,似乎很乐意看见陆侍中吃瘪。

“你抢了周世安,诏夫人那边现在肯定防着你。事先没让你知道孙状元的事情太正常了。”

陆侍中蹙眉,“不行,我得搜罗一下,还有没有遗落的明珠。”

任丘喝着酒,笑着说道:“就算有遗落的明珠,也不是你想帮他们起复就一定能起复。就比如三元公杨元庆,你敢用他吗?”

陆侍中诚实地摇摇头,他不敢用三元公。

因为文德帝不喜三元公。

陆侍中身为文德帝的心腹谋臣,自然不能对着干。

“但是孙家状元公不一样。”

“其实都一样。你想让孙状元起复,首先得说服孙家家主。那老头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陆侍中龇牙咧嘴,这些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有时候真的是令人十分讨厌。

不过看在孙家培养了那么多举人进士的份上,看在孙家在文坛的地位,陆侍中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陆侍中对任丘说道:“你帮我盯着山河书院,看他们有什么动静。如果山河书院搜罗人才,你第一时间告诉我,我赶着去截胡。”

任丘忍俊不禁,“堂堂侍中大人,同书院抢人,就不怕传出去,有损你的英名?”

“人才难得!”陆侍中发出一声同顾玖类似的感慨,“国子监要整顿,新的国子监祭酒人选还没有确定。其实孙状元是个合适的人选,结果被山河书院捷足先登。孙状元既然已经去了书院,本官就不好再推荐他。”

同任丘唠叨了一顿,陆侍中就去忙了。

任丘提着酒壶,出了陆府,坐着马车,晃晃悠悠出城上山,进了山河书院。

今儿他和三元公约好清谈。

运气极好。

他到的时候,三元公正和孙家状元公谈天说地。

两位状元公,都是学识出众之人。

加上一个任丘,三人谈话天马行空,既有广度又有深度。

这是真正的头脑风暴。

御哥儿躲在门后,听得如痴如醉,心头又多了许多疑问。

杨季更是听得入魔,思想已经进入了另外一个维度,等闲人都没办法将他拉回来。

三位大神畅聊,思想的火花碰撞。

陈壮实只恨自己没有多长两双手,来不及记录。

只能简略记录三位大神的谈话内容。

好多精彩的内容都没有记录到,气死他了。

陈壮实叫上御哥儿,使劲摇晃杨季,总算将杨季的思维从另外一个维度叫了回来。

“笔给你,你记录孙先生的内容,我记录三元公的内容,公子御记录任先生的内容。”

杨季拿起笔,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三位大神聊天内容,天马行空,思维转动很快。

稍微一走神,都不知道三人聊到了哪里。

没办法,埋头记录吧。

三个人,三支笔,刷刷刷…

三位大神的第一次聊天记录诞生了。

御哥儿从未像今天这般兴奋,也从未像今天这般紧张,忐忑。

只恨自己写字不够快,总有记录错漏的地方。

反观杨季,陈壮实二人,一手行草,刷刷刷,记录速度基本上赶上了说话速度。

把御哥儿羡慕得不行。

他下定决心,回去他就开始练习行草。总有一天,他也能赶上杨兄,陈兄的写字速度。

没错,御哥儿同陈壮实,杨季都是以兄弟相称。

杨兄,陈兄,叫得贼溜。

当然,杨季和陈壮实不敢那么随便,还是守着规矩,人前称呼公子御。

人后偶尔开个玩笑,称呼一声刘兄。

对于这事,刘诏偶尔同顾玖抱怨两句。

“你就是偏心。山河书院,分明是用来给御哥儿储备人才用的。你怎么不替我储备几个人才?”

顾玖直接甩了个白眼给刘诏,吃儿子的醋,出息了。

“就算我给你储备人才,你敢用吗?真不怕陛下把人才给咔嚓了?”

刘诏心酸!

身为皇子,都不能光明正大的招揽人才,只能偷偷摸摸的来。

偷偷摸摸,可招不到正经的大神人物。

只能招一些在科举上不得志的人,心有野望的人。

有时候,刘诏真是羡慕顾玖。可以正大光明开办书院,招揽大神级的人才为自己所用。还能光明正大将孩子送到书院,接受大神人物的开放式教育。

“山河书院的人才,不能都给了御哥儿。好歹也给我留几个。”

这是刘诏发自灵魂地呐喊。

顾玖比划了一下,最多给他留三五个。

三位大神,一番畅聊,都感觉十分尽兴,回味无穷。

当即约定下一次见面时间。

三元公杨元庆敲敲桌子。

紧接着,杨季,陈壮实,御哥儿三人推门进入。

三元公乐呵呵地看着他们,“可有收获?”

“收获颇丰。”杨季率先说道。

任丘盯着御哥儿,“有何感想?”

御哥儿板着小脸,一本正经地说道:“前些日子,我娘亲给我出了一个题目,何为平衡。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对平衡有所了解,对自己写的文章也十分得意。今儿听了几位先生的话,才知自己的想法太过浅薄。”

孙家状元公孙绍好奇地打量御哥儿,“这位小友是?”

三元公含蓄道:“这位是御哥儿,住在晓筑。”

一听晓筑,孙状元恍然大悟,原来是皇孙公子御。

没想到年纪这么小,已经在思考何为平衡。

他好奇一问,“御哥儿,老夫问你何为平衡?”

“平衡并非中庸。”御哥儿率先抛出自己的论点,“阴阳家凡事讲究阴阳,道家的道法自然,佛家的普度众生,杂家包罗万象皆为平衡。”

孙状元连连点头,目光带着赞许之色,“小小年纪,就有这番见识,不错不错。”

御哥儿朝任丘看去,“先生,我准备重写一篇关于平衡的文章。”

任丘笑哈哈,“很好!夫人上上次给你布置的功课,论述亲人之间的距离感,其实也是一种平衡。你可以将两个题目结合起来,好好想一想。”

御哥儿躬身称是。

任丘又说道:“我再给你布置一道功课,以茶为题,书画辅之,不少于千字。限于半月内交功课。”

“学生谨记。”御哥儿功课多,却不觉着苦,反而感觉很兴奋。

他急于施展自己的才学,急于将自己的想法和感悟用文字表达出来。

三元公杨元庆趁机也给杨季,陈壮实布置功课,然后将三人打发了。

屋里就只剩下三位大神。

孙状元开了头,“公子御这般年幼,就有如此见识,二位如何看待?”

三元公同任丘交换了一个眼神,率先说道:“如履薄冰,不敢误人子弟。”

任丘没三元公那么含蓄,他很直接,“皇孙中第一人。性格脾气不错,不走极端,友爱弟弟妹妹,善于思考。小小年纪,已经有自己的主见,不随波逐流,不人云亦云,十分好!”

孙状元听完任丘的评价,暗暗咋舌。

“二位认为公子御可有机会?”

这里所指的机会,不言而喻。

任丘哈哈一笑,他说话向来大胆,不遮不掩,“这得看大黄子殿下有没有本事登上那个位置。如果公子御有朝一日,身份变为皇子,我会十分乐意当一当太子少傅。”

“某亦然!”三元公杨元庆捋着胡须轻声说道。

孙状元呼吸有微微急促,“你们二位…这个山河书院,莫非是在为公子御储备人才?”

三元公杨元庆笑了笑,说道:“山河书院主要是造福天下读书人,教导皇孙只是顺便。”

孙状元眉眼微动,他才不信三元公的鬼话。

他又朝任丘看去,“任先生贵为钦天监监正,又是陆侍中亲自提拔。而陆侍中又是陛下的心腹谋臣,偏偏你又是公子御的老师。不知任先生究竟是何立场?”

任丘摇着折扇,哈哈一笑,“我没有立场。如果真要确定一个立场,我的立场就是我。我以我的意志为主。我乐意教导公子御,同我给陆侍中出谋划策,并不冲突。孙先生,你的立场又是什么?”

孙状元思虑了一番,“我还要再观察观察。”

三元公杨元庆说道:“春节之前,公子御会一直在书院读书,孙先生可以就近观察。”

孙状元好奇问道:“明年公子御不来书院读书吗?”

“明年公子御会进宫读书,接受皇室教育。届时,一个月只能来六天。每十天来两天。”

孙状元感慨道:“没想到大皇子殿下竟然舍得将公子御送到宫里读书。”

三元公微微摇头,“非也,此事由诏夫人做主。很明显,在教育皇孙上面,诏夫人很有想法,要强过大皇子殿下。”

孙状元闻言,了然一笑,“皇室一族,向来不会教导孩子。大皇子能力颇强,却没有走出皇室一族的圈子。”

任丘一针见血,“只能说大皇子殿下运气极好,娶到了诏夫人。诏夫人才是大皇子殿下一家的主心骨。有她在,这个家就乱不了,公子御会成长到让人刮目相看的地步。”

三元公含笑看着孙状元,似是在问:你赞同任先生的说法吗?

孙状元眨眨眼,目前看来,他只能赞同。

“大皇子和诏夫人,同别的皇子夫妻有些不同。别的皇子夫妻,都是男主外女主内。到了大皇子这里,显然是反着来的。明面上是大皇子主外,其实是诏夫人在主导一切。这两年诏夫人身体不好,极少露面。但是一切事情,依旧有迹可循。”

三元公身在书院,对朝廷的事情还是很关心。

任丘早已经看破了一切。

他喝着酒,摇着扇,“我很期待,诏夫人会走到哪一步。我更好奇,新民县,水泥路,快递…种种措施,到底会给大周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老夫同样好奇!”三元公笑着说道。

孙状元叹了一声,“老夫闭门造车太多年,竟然已经跟不上二位的思路。不行,不行,老夫得赶紧将功课补上。”

任丘得意一笑,“孙先生可以看看《山河书院报》,看看《大周生活秀》,肯定会有收获。至于《国子监报》就算了。那上面的文章,酸得很,还都是老一套。明显已经跟不上这个时代。”

听到任丘将国子监贬得一文不值,三元公同孙状元齐齐放声大笑。

第798章 想致富,先修路

京城西郊,前往西北的官道上,一群人沿着官道指指点点。

有人好奇,上前询问,“尔等在此干甚?可有路引?”

被问话的人,先是一愣,紧接着哈哈一笑。

“老伯误会了,我们不是在干坏事。我们是四海路桥商行的伙计,来此堪路。”

“堪,堪路?”老汉不太明白堪路的意思。

伙计说道:“堪路就是查看地形,地貌,评估路面情况。”

有更多的人围了上来。

“是要修路吗?”

“终于要修西郊的官道吗?”

“光是修京城,城门外的官道就不管。一到下雨天,这路都没办法走,满是泥泞。进城的时候,又被城门吏嫌弃脏了京城的水泥路。”

“就是,就是!谁都想走干净整洁的水泥路,朝廷不修路,我们有什么办法。”

“到底是不是要修路啊?”

伙计大声说道:“我只是商行一个小伙子,上面吩咐我们来查看路面情况。到底是不是要修路,我也不敢肯定。诸位老乡,莫要着急。如果真要修路,过些日子肯定会有消息。到时候招工,大家可都要来啊!”

“一定,一定!你也帮我们打听打听,是不是要修路?”

官道旁边的酒肆,不到饭点,却有许多人聚在此处闲聊。

都是在讨论修路一事。

“老板,你路子广,消息多,在四海也有认识的人。你和大家伙说说,到底要不要修路啊?”

“是啊,老板说说呗。”

酒肆老板李胜,曾经的流民,如今的京城户籍小老板。

他一脸笑呵呵,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大家不要着急。既然路桥商行派伙计查看路面情况,肯定是要做什么。不是修路,也是修别的。”

“除了修路,还能修什么?难道是要修收费站休息站吗?”

“黄泥巴路,我就不信哪个有脸设收费站。”

“也不想想,一到下雨天,路面多难走。马车陷在泥地里,拉都拉不动。”

“大晴天,往路边一站,不用一个时辰,就能吃半斤灰尘。”

大家七嘴八舌,吐槽黄泥巴路面有多糟糕。

多年前,可没有人吐槽官道烂。

那时候,大家朴素想法,有一条路,别管什么路,足以让人感到满足。

下雨天不好走,克服一下嘛。

大晴天灰尘大,路面颠簸,克服一下嘛。

直到京城到洛州的水泥路建起来,平整,干净,还有专人维护路面。

有了对比就有了差距,也有了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