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诏想了想,“臭小子命比我好,有个疼他的娘亲,这点比我强。其他方面,臭小子还得加把劲。”

至少他娶到了一个绝无仅有的好老婆,臭小子肯定没他有福气。

刘诏顿时嘚瑟起来。

好歹夫妻姻缘方面,他比臭小子强。

够他嘚瑟一辈子。

第922章 混得最差的一届皇子

二皇子犹如困兽一般,暴跳如雷!

他踢翻了凳子,掀翻了桌子,房里的一应摆件全都被摔打得稀巴烂。

还觉得不够解气,拔出墙上的利剑,哐哐哐,朝一切看得见的东西砍去。

下人们唯恐避之不及,无一人敢靠近。

欧阳芙站在门口,冷眼看着这一切。

如今也只有欧阳芙能靠近二皇子三步之内。

二皇子双眼赤红,胸口剧烈起伏,像是斗红了眼。

他目光不善,死死地盯着欧阳芙,“你看什么看?是不是想看本殿下的笑话?我告诉你,做梦。”

欧阳芙蹙眉,“殿下从外面回来,就在房里发脾气。到底出了什么事,能同妾身说说吗?”

“滚!全都同本殿下滚。”

虽说文德帝下了封口令。

不过还有一句话叫做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事情还是传到了二皇子的耳中。

得知父皇有意立秦王刘诏为储君,二皇子当场脸色煞白,心口乱跳。

当然不是因为激动心口才乱跳,而是太慌乱,受了大刺激,气得差一点心脏病发。

此事虽说还没确定,诏书也没颁布。但是从他消息渠道来看,这事十有九八已经定了。

对方也劝他想开点,尽早放弃,不要做一些无用功。

二皇子不甘心啊!

努力了这么多年,筹谋了这么多年,还没派上用场就被逐出这场竞争。

他不服!

他难过。

朝臣们很心酸,认定自己是混得最差的一届官员。都没发挥作用,夺嫡之争硝烟未起,就已经落下了帷幕。

而二皇子则认为自己是混得最差的一届皇子。

诸般手段,千般预备,还没来得急上场演示一番,一切都结束了。

他捶打着墙壁。

叫他如何甘心。

欧阳芙离开之前,不忘提醒一句,“殿下保重身体,怒气伤肝。”

二皇子红着眼,“看本殿下的笑话,是吗?本殿下一败涂地,你很高兴,对吗?”

欧阳芙眉头皱起,“我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什么笑话,什么一败涂地,发生了什么事吗?”

“休想装傻!你一定知道了,你肯定知道了。”

“我该知道什么吗?”欧阳芙反问。

二皇子面色扭曲,拳头紧握,大有下一秒就要挥拳击向欧阳芙。

欧阳芙下意识退后两步,小心戒备。

二皇子呵呵冷笑,“滚!不要在本殿下跟前现眼。”

最终他还是没有挥出那一拳。

欧阳芙长出一口气,背后都出了一身冷汗,“妾身告退。”

她急急忙忙离开,决定带着孩子住得远远的,确保安全。

四皇子刘议很烦躁。

他倒是没有二皇子那么暴躁,又打又摔。

他犹如困兽,在屋里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

任何事情,任何东西,都无法让他安静下来。

他脸色煞白,额头上出了一层冷汗。

灌了自己一杯酒,心头却依旧难受。

他受不了这种煎熬,找人吵一架也比这个强。

理所当然,他跑去找萧琴儿。

府中也只有萧琴儿可以毫无顾忌同他争吵。别的女人,在他面前,讨好都来不及哪敢吵架。

萧琴儿刚从外面剪了些鲜花回来插瓶,心情美美的,犹如她一身装扮也是美美的。

一个没防备,刘议就冲了进来。

萧琴儿捂着心口,特别嫌弃,“吓死人了。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命都差点被你吓没了。”

刘议脸色白的不正常,呼吸急促,额头上越来越多的冷汗。死死地盯着萧琴儿,就是不作声。

这个模样,把所有人都吓坏了。

“殿下不会是受惊了吧?”

“还是撞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快请太医!”

下人们七手八脚忙碌起来。

已经有脚快的小黄门跑去请太医。

萧琴儿来到刘议面前,挥舞了一下手臂,“你怎么啦?你可别吓我。”

刘议伸出双手,牢牢的抓紧萧琴儿的双肩,却死咬着牙关,发不出一个声音。

更诡异的是,紧接着,他的身体直挺挺倒了下去。

他这一倒不要紧,一屋子的女眷全都被吓坏了。

“不好了!殿下昏过去了。”

“殿下一定是撞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萧琴儿被连累,跟着刘议一起倒在地上,痛死她了。

下人们扶起她,她揉着肩膀,已经青了一块。

当然最严重的是刘议。

明明双目圆睁,眼珠子都在动,身体却僵硬得像是石块一样无法动弹。

牙关紧咬,无论如何都张不开口,像是有千斤巨石压着他的下颌骨。

太医被请来,一看着情况顿时唬了一跳。

“快,快帮殿下张开嘴,万万不能伤了舌头。”

下人们无处用力啊!束手束脚,哪里能办事。

还是太医有办法,几针下去,终于让四殿下刘议张开了嘴。

庆幸没伤着舌头。

萧琴儿有些慌乱,“太医,我家殿下这是怎么了?”

“看殿下这样子,应该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心绪难宁,没能在第一时间发泄出来,于是…”

敢情是生闷气,闷出了来的病。

萧琴儿又问道:“有办法救治吗?”

“夫人放心,下官开两副药,按方服药,很快能好转。当然最重要还是要殿下自己想得开,有什么事情不能闷在心里。”

萧琴儿连连点头,是这个道理。

四皇子刘议生病,差点没命,很快就传遍了行宫内外。

生病是真。

差点没命,不知道是谁以讹传讹。

反正人人都说得有鼻子有眼。

裴皇后听闻此事,哪里还坐得住。

第一时间带着宫人来看望刘议。

“我的儿,你可千万别有事啊!”

裴皇后看着躺在床上僵硬如石头,动都动不了的刘议,一时悲从中来,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

刘议张张嘴,却吐不出声音。

太医说,他受刺激过深,暂时得了失语症,修养两天应该就没事了。

说不出话,身体又动不了,刘议双眼落下眼泪。

裴皇后一见,更是悲痛难忍。

“你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

找不到罪魁祸首,又找不到事情的起因,裴皇后理所当然将责任算在了萧琴儿的头上。

萧琴儿特委屈。

她还一肚子疑问,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是夫妻,你怎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这个做妻子的太不称职,简直荒唐!”

萧琴儿辩解道:“殿下刚进门就昏了过去,一个字都没说过。”

“他一个字没说,你就什么都不知道。我看你根本就不关心老四的安危,你就只顾着自己快活。”

说完,一把扯下萧琴儿头上的头饰。

萧琴儿精心装扮的一切,彻底毁了。

她委屈极了。

“儿媳是有错,可是没道理让儿媳承担所有责任。表哥在外面的事情,他都瞒着我,我哪里知道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娘娘不如问问表哥身边的下人,说不定还能问出点有用的东西。”

“他身边的下人,本宫自然会过问。但是你,身为妻子,没尽到照顾的责任,本宫同样要追究。若是老四有个三长两短,本宫饶不了你。”

“娘娘不如赐死我,得了。”萧琴儿哭着喊着。

裴皇后大怒,“你给本宫闭嘴。”

收拾不了顾玖,难道还收拾不了萧琴儿吗?

“你既然照顾不好老四,本宫另外安排人照顾他。你出去,这里没你的事。”

萧琴儿扭头就走。

裴皇后气得差点心肌梗塞。

一个二个翅膀都硬了,都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简直是胆大包天。

她以为萧琴儿会委屈求全,会恳请留下来。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狠心绝情,走得那般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迟疑。

“毒妇!”

刘议出这么大的事情,萧琴儿怎么能心安?怎么舍得离开?

可她偏偏离开了。

裴皇后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萧琴儿并非不关心刘议的安危。

她想着,反正同裴皇后吵不出结果,不如出来审问刘议身边的下人。

下人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

很多时候,刘议和人谈话,都不让他们近身伺候。

他们只知道刘议见了谁。

具体说了什么一概不知。

“殿下和朝臣见面后,一回来就不对劲?”

“回禀夫人,正是如此。”

这事不能这么完。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消息自然传到了文德帝的耳中。

“老二在房里砸东西。老四直接昏迷,连话都说不了。看来有人嘴巴大,他们二人已经得了消息。”

文德帝语气明显带着怒火。

常恩劝慰道:“陛下息怒!太医吩咐,陛下切忌动怒,怒气伤肝。”

“朕能不怒吗?两个没出息的东西,一个只知道打砸,一个生闷气把自己给气病了,朕恨不得打断他们的腿。”

文德帝暴躁得很。

常恩都不敢说话了。

紧接着,文德帝又问道:“秦王有没有去看望老四?”

“启禀陛下,秦王和秦王妃一起去看望四殿下,但是没进屋。”

“为何没进屋?”

“皇后娘娘拦着不让。”

第923章 被判死刑(三更)

文德帝移驾,亲自来看望生病的四皇子刘议。

裴皇后比旁人更加激动。

“陛下,老四可怜啊!”

文德帝板着脸,不置可否。

他往床前一站,冷眼看着躺在床上的刘议,“出息了!”

裴皇后闻声,愣在当场。

刘议暂时说不出话,只能眼巴巴地望着文德帝,无声落泪。

他很委屈,也很无助。

为何连个机会都不给他。

好歹让他争一争,抢一抢。

争抢不赢,技不如人,他认了。

可是连上场的机会都不给他,他心头何等的心酸。

纵观前面几届的皇子,谁没经历过血雨腥风,谁没经历过刀光剑影…

无论胜败,大家好歹比了一场。

胜出者通吃,落败者则甘拜下风。

而他,连比试的机会都没有,一身抱负毫无用武之地。将来史书上会怎么写?

肯定是一笔带过,他连名字都没有。

因为根本没值得书写的内容。

只有充满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的夺嫡之争才值得大书特书。

比如逼宫造反的赵王,一定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其实刘议的心情,和臣子们的心情一样一样的。

夺嫡之争太没悬念了,大家都没发挥的余地。

臣子是混的最差的一届臣子。

皇子理所当然是混得最差的一届皇子,还没正式开战就已经出局。

儿臣委屈,儿臣不服,儿臣就是要憋死自己。

文德帝十分嫌弃。

他板着脸问道:“你要如何?”

刘议眼巴巴的望着,他只想要一个机会。

文德帝质问他,“给了你机会,你认为你就能赢?”

此时,屋里已经被清空。

就连裴皇后都被请了出去。

只剩下父子二人对峙。

刘议继续委屈,继续流泪。

给了机会,就算赢不了,至少不遗憾。

文德帝突然发出一声叹息,“你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想尝尝被关宗正寺,十年如一日,只能在四方小天地活动的滋味?想尝尝一言一行,上个茅厕都被人盯着的滋味?你确定你想过这样的生活?”

刘议愣住。

文德帝郑重说道:“知不知道失败是什么下场?死是最好的结果,生不如死才是真正的折磨。”

刘议激动起来,他未必就是失败者。

文德帝轻蔑一笑,“你拿什么同刘诏争?”

刘议气坏了。

自小到大,父皇都认定他不如刘诏。

即便他得到的宠爱远远多过刘诏,可那是长辈对小孩子的宠爱。无关责任,无关能力,只因为他嘴甜。

他哪里不如刘诏。

文德帝干脆坐下来,想了想,说道:“今日刘诏和你异地相处,他被出局,他的反应一定不是这样的。”

刘议愣在,眼珠子一动不动。

文德帝又说道:“你猜刘诏会作何反应?”

刘议若有所思。

如果出局的人是刘诏,他一定不会认命。

他会像个奸贼,面上笑嘻嘻,背地里做好逼宫夺嫡的准备。

十有九八,他会起兵造反。

他有这本钱。

文德帝说道:“你看看你的反应,和受了委屈的小孩子有何区别?你也老大不小,征哥儿都到了娶妻的年纪,你还如此任性,朕如何能将江山社稷交给你。”

这算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公开承认储君之位是刘诏的。

刘议继续哭,他就是不甘心。

“你何时甘心过?”

文德帝笑了笑,“朕虽然不怎么管你们几兄弟,但是你们的脾气性格,朕一清二楚。从小到大,事关刘诏,你哪次甘心过?你就是被你母后宠坏了。”

也不至于骄纵,就是凡事总要争一争,抢一抢。

能不能抢到手另当别论,就是一定要彰显一番存在感。

刘议想问,他真的不如刘诏吗?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文德帝也不遮着掩着,直言说道:“你不如刘诏多矣。”

这句话就像是一击重锤,狠狠地砸在刘议的心口。

刘议急促喘气,浑身难受。

别人说他不如刘诏,他不服。

可是父皇亲口说他不如刘诏,他只觉一切都完了,注定了。

浑身难受得恨不得就此死掉。

文德帝一把掐住他的人中,“瞧你这点出息。承认自己不如刘诏,就这么难吗?这点气性还想争,你拿什么争。”

刘议哭得泪眼滂沱,眼泪就跟水龙头被打开了似得,滚滚落下。

他大口喘着气,他舌头滚动,他要说话,他一定要说话。

他终于发出了声音。

失语症不治而愈。

“父皇,儿臣不甘心!”

文德帝拍拍他的肩膀,“你从小就娇气,一大把年纪还这样子。”

“儿臣不是娇气,儿臣是心有不甘。在衙门当差这些年,儿臣兢兢业业,一日不敢懈怠,自问对得起朝臣的期待。儿臣哪里不如他?”

文德帝笑了起来,“你做到了身为臣子的本分,这一点很好。那你知道做皇帝需要哪些能力吗?”

刘议急切地说道:“儿臣可以学。”

文德帝摇头,“做皇帝最重要的是大局观。这样吧,朕问你,接下来要如何经略西部?鲁侯显然已成朝廷心腹大患,该如何解决此事?”

刘议愣在当场,明显有些慌乱,“儿臣没想那么多。但是给儿臣几日时间,儿臣一定会有答案。”

“时间会等你吗?朕身体不好,人人都看得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如果是你继承大统,你登基后面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如何处理西北问题,如何压制鲁侯。你怎么做?你总不能说我没想好,一推再推吧。”

“朝臣们…”

文德帝打断刘议的话,“你是君,不能凡事都听臣子的话。你心里头首先得有一杆秤,然后根据需要采取朝臣们的部分建议。若是事事听从臣子建言,你必将被臣子牵着鼻子走。朝堂迟早会出奸臣。甚至鲁侯一事,可能永远都解决不了。他有足够的钱财,完全可以收买朝中臣子为他说话。你分得清谁忠谁奸吗?因为每个臣子说的话都有道理。”

刘议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儿臣…”

文德帝拍拍他的肩膀,“所以朕说,首先你心头得有一杆秤,你才能衡量谁忠谁奸。”

刘议急切地问道:“难道他就有经略西北的策略?就有办法对付鲁侯?”

文德帝点头,“关于西北,关于鲁侯,刘诏已经上了条陈,十分大胆,但是未来可期。朕看好他的计划。”

刘议脸色灰白,“他,他常年在西北,在西北问题上他的确比我有优势。”

“娇娇之气!”文德帝一句话堵死了刘议。

刘议大哭出声,“儿臣不是娇气,儿臣就是委屈。”

文德帝笑了起来,“就凭你一句委屈,你已经输了。不用比,朕就知道结果。好好养病,想开一点。你们是亲兄弟,将来他用得着你。”

“儿臣不稀罕!”

“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该为你的子孙后代着想,任性只会让你碰得头破血流。”

刘议沉默。

文德帝再次说道:“这是朕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单纯以父亲的身份叮嘱你。你,好自为之。”

说完,文德帝起身离去。

刘议嚎啕大哭。

他想叫住父皇,叫他别走。

多少年了,他第一次体会到父爱,他舍不得。

可是最终,他也没能叫出声。

裴皇后站在院落里等候,见文德帝出来,急切地迎上去,“陛下,老四没事吧。”

文德帝冷笑一声,“少宠着他,他就没事。”

裴皇后一脸不高兴,“我宠自己的儿子也有错。”

“你要是不在乎他的将来,你尽管宠。”

说罢,文德帝拂袖离去。

裴皇后急得跺脚。

想追上文德帝,又放心不下刘议。

最后还是选择了刘议。

裴皇后冲进屋里,忙安慰刘议,“老四,你别多想。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母后替你想办法。”

刘议呆愣愣的,望着房顶,一言不发。

裴皇后吓坏了,“太医,太医…”

“别叫太医,儿臣没事。”

“你能说话了?”裴皇后喜极而泣。

刘议面无表情地说道:“儿子想休息,母后能否…”

裴皇后擦掉眼泪,“你好好休息,本宫找你父皇去。”

“随便吧。”

他太累了,连在意的力气都没有。

裴皇后兴冲冲去找文德帝,却被告知陛下身体疲惫,已经歇下。

碰了一鼻子灰,裴皇后没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