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旻,女人的地位虽然比她所知道的历朝历代地位都高,但不能入仕,荣华富贵系在父兄和丈夫的身上。因此,王府的小郡主,对政局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除非她所嫁得人,但婚姻又由不得自己作主,还需皇帝赐婚。

“对,如今不行。”孟子惆叹了口气。

“那齐红鸾的孩子,总不能…”严真真看他紧锁的俊眉,倒忍不住想替他打算一二。

“连安容雅都不会有我的孩子,她怎么可能会有?”孟子惆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正文 第189章 孩子真不真

第189章 孩子真不真

严真真忍不住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王爷是说…那个孩子…是假的?不是,她根本没有怀孕,这是作假的?”

“别告诉你没有猜着。”孟子惆施施然地说道。

“就算猜着了,也不敢相信。”严真真咕哝,“既是假的,总会有戳穿真相的一天,到日后她怎么收场?”

“若不是假分娩,便是顺手陷害你和安容雅。”孟子惆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可见这件事,他自己在心里也非止考虑了一两回。

“然则…她今次跟着南巡,不怕露了馅儿么?”严真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把自己关于齐红鸾假怀孕的推论给推翻了的。

“怀胎需十月,头三月哪里显得了怀?”孟子惆看着她笑,“日后你自个儿有了身子便明白了。”

严真真吃吃道:“就算我没有吃过猪肉,好歹也见过猪跑路罢?”

孟子惆掀了掀眼皮子:“你见过活生生的猪么?”

“呃…见过…”严真真硬着头皮找借口,“过年节时犒赏下人,我在厨下见过。”

“你们家用豕肉犒赏么?那…能叫犒赏啊”孟子惆诧异地问。

严真真懊恼,她怎么忘了,在这个时代,猪肉本就是给贫家食用,但凡吃得起肉的,俱指牛羊肉。堂堂礼部侍郎,用豕肉犒赏,那可真是笑话了。

“那个…那时候还小,许是不年不节时候,赏给下人吃的。”干笑着遮掩过去,严真真急忙又转开话题,“十月怀胎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怀孕的妇人,总有些不同寻常的症状,岂会如她这般轻松?”

孟子惆“嗤”一声笑了出来:“你道她轻松么?时不时学西子捧心,还要装作对鱼肉等食呕吐,也算是大不容易。有时候,明明垂涎三尺,刚伸出筷子,却又急忙收回,假作干呕状。”

严真真听得忍俊不禁,仔细回想这一路之上的情形,承认孟子惆确实说得形象之极。

“可是…”她仍然没有无法解释,“三四个月不显身段儿倒也罢了,到了五六个月,总不能还如这样罢?旁的装假倒也罢了,那肚子须作不得假。若是旁人,自然知道藏拙,可是我瞧她那模样,到时候王爷但冷落她两分,便忍不得了。到得解衣卸环时节,难道还能瞒得住?”

“所以,你自个儿小心着些,她是不会作假到那时候的。若是牵涉到子嗣大事,便是本王想保你,也保不住。”孟子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严真真知道,他一旦自称“本王”,说的话便成官样文章,也懒得听,只胡乱点头。心里却想,若是借此机会被废了王妃之位,日后要自请休离,恐怕倒有一二分可能。但这么一来,未免便宜了齐红鸾,且自家的名声也甚不好听。异日龙渊若洗手金盆,她这身份更显尴尬。

心里一时又想得偏了,倒不曾注意孟子惆何时走了出去。回过神来,正遇上转身的碧柳一脸扼腕:“明明王爷是想要留宿的,王妃怎么又发起呆来,错失这样一个机会”

严真真瞪视了她一眼:“我自个儿想些心事。”

碧柳跺脚:“什么时候不好想,偏是这当口儿想心事”

“碧柳。”严真真诧异地叫住收杯盏的碧柳,“往日里你不是不大待见王爷么?怎么这趟下了江南,竟转弯抹角地替王爷说起好话来了?”

“奴婢一路看过来,王爷虽说面儿上淡淡的,可待王妃倒还是一片诚心。”碧柳叹了口气,“要真说起来,王妃身份再尊贵,也是因着王爷。若是没了王爷的宠爱,王妃的名头也不过是句空话。这两日王爷与王妃说话多了,也时常往王妃屋里来坐,外头那些下人待咱们都客气了三分。”

严真真不以为然:“要他们客气做什么?碧柳,你有这心思,倒不如多用点心思跟螺儿学着怎么打理联华超市。有了这片基业,便是没了王爷,咱们也不会是无水之木。”

螺儿在一旁听丰,忍不住笑道:“可不是?若依我瞧来,什么都是假的,倒是王妃挣下的这份家当,才靠得住。”

严真真点头称是,笑道:“还是螺儿知我。碧柳,你呀…白白跟了我这么久,竟还不如螺儿了解我。”

“啐”碧柳怒瞪了螺儿一眼,“还不是你蹿掇了王妃,若不然,她独个儿怎么能弄出这么大声势?”

螺儿喜孜孜道:“多谢碧柳姐姐夸奖,原来奴婢还有这么大的能量。”

严真真一本正经地颔首:“正是,平时碧柳不肯说,原来心里对螺儿评价这么高”

“奴婢这是夸奖以?”碧柳一脸苦容,手脚麻利地收拾了杯盏,看着严真真与螺儿仍乐不可支,只得悻悻地出去。

“碧柳姐姐不会生气了罢?”螺儿吐了吐舌。

“不会,她便是气,也只三分钟。”严真真不以为然。

螺儿并不知道三分钟合多少小时,只知道是形容时间极短,也不由会心一笑,低头算了一笔小账,看到严真真又端着茶杯发呆,忍不住叫了两声。

“啊?”严真真回过神来,看到螺儿一脸的狐疑,叹了口气,“你才刚说了什么?我走了神儿,竟没听见。”

见她无意解释,螺儿也谨守主仆本份,并未追问下去,只重复了一遍:“金陵的联华超市,开业以来的势头竟比京城还猛。奴婢算了算,待收回了这间店的成本,还可再开两间。今儿一早,奴婢便在外奔波,已选定了铺子的地点,请王妃斟酌。”

严真真这几日正忙着组建自己的谍报组织,虽说在前世倒还蛮喜欢看《谍中谍》之类的电影,可毕竟这时代还远不具备现代的那些科技力量,要想发展自己的谍报力量,倒还只能倚重七姑娘。因此一方面要传递消息出去,另一方面又急着得到消息。更兼几日来,竟是仍没有龙渊的消息,不免日日不安,倒真把联华超市分店的事儿,给忘了个彻底。

这时候听螺儿提起,一愣之外,又不免自嘲:“看来碧柳说得是,若不是你,联华超市怕还没能这么红火。”

螺儿忙道:“奴婢惶恐。若非王妃的点子好,奴婢再用心也不会有这样的成绩。”

严真真却对她招了招手,待她走近,方携住了她的手:“你也莫总是以奴婢自称,旁人不知,难道咱们自个儿心里还没个数?联华超市在外头,全靠你支撑着。”

“王妃折杀奴婢。若非王妃赏奴婢这么个机会,如今奴婢也不过端个盘子斟杯茶,哪里能够天天算着日进斗金?”

“现下儿说日进斗金是夸张了点儿,不过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会做得到的。”严真真认真地说道。

螺儿也认真地点头:“奴婢从不怀疑这一点。”

严真真笑道:“既然你选定了地址,拿来与我瞧瞧,咱们参详着,或许还能赶在回京之前,把两间分店开出来呢”

提到超市,螺儿便干劲十足,拿出张折得四四方方的宣纸,原来上面早写了好几个地名。螺儿更站于一侧,仔细讲解了各个地点的优劣缺失。

“这几处都不错,只是咱们手里的资金有限,只能先开两间紧要处的。”严真真盘算了一番手里的存银,加上七姑娘赔给自己的二千两,也不够一口气开上四五间的。

“是,日后待资金回笼,再开也不迟。”螺儿听到严真真首肯,兴奋异常,“按着这样的势头,也不会过了年下。”

严真真看她双眼发亮,也不由笑开了。能找到一名对超市投注如此热情的“经理人”,对于任何一个老板来说,都是幸事。更何况,还是在这个视商人为贱户的时代

“这事儿就全权交给你了,尽管可着银子去办罢。”严真真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递给螺儿。

可螺儿甚是迟疑:“奴婢自个儿去办?若是办砸了,那可…”

“怕甚么我瞧着你做事,倒比我还稳妥了两分。便是办得不好,也不过当取个教训,也未尝没有进益。金陵这一摊子,你瞧着升平两口子可还能应付得下来?”

螺儿闻言,这才接过银票,看了看面额,顿时吓一大跳。却见严真真鼓励地朝她点头微笑,才咬咬牙收妥。

“升平自是不错的,当时咱们在京里便看得准了。”宁了宁神,螺儿才老老实实地回答。

严真真微蹙了眉:“那宛儿可是有什么不妥?”

螺儿笑着摇头:“那倒不是。奴婢并不曾发现宛儿与齐侧妃有什么接触,倒是觉得她比升平还要能干几分呢”

“是吗?”严真真不可置信地问,“往常虽说看着她人机灵伶利,倒还真没看出来她有这么能干既得了你这声赞赏,想必她的手段是不错的。”

“正是。”螺儿笑吟吟道,“恭喜王妃有了个得力的助手,金陵之地,放着他夫妻两个,尽可无忧矣。”

严真真喜动颜色:“如此甚好,咱们便只管顾着京城那一摊子事儿。对了,明儿要去靖国侯府上,回头替我挑件素色的衫子,也不能过分简慢了。”

“是。”螺儿虽然诧异严真真对出客的重视,却也没有多嘴多舌,只一径地应了,自去打点不提。

正文 第190章 一时瑜亮

第190章 一时瑜亮

靖国侯府位于行馆以南,占据着整整一条街。当地的百姓,形象地称此街为侯府街。虽说不大好听,可叫得实在,透着股当地百姓对侯府的尊重与亲近。由此可见,靖国侯在金陵当地,还是很得民心的。

两岸梧桐夹道,虽是春日,枝叶不茂,仍可想见异日炎夏时分遮天蔽日的景象。一条青石子路,因为车来车往而显得十分光滑。

“这靖国侯,倒是占得了风水宝地。”严真真忍不住感慨,想着如今的钟山一带,怕是风景更胜现代。若是能置下一幢宅子,与龙渊在金陵隐居,倒真的胜似神仙了。

“唉”想到龙渊毫无下落,便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以七姑娘之能,竟然也不曾打听得龙渊的消息,会不会凶多吉少?尽管有这样的恐惧,却终是害怕得不敢诉诸于口。

“好好儿的,怎么叹起气来?”孟子惆好笑地睇向她,“你若是喜欢,往后咱们也往这金陵置一座宅子,夏日里来住上两月。”

严真真好笑地接口:“王爷难道不知道,每至夏日,金陵之热,莫说比起京城,便是比起南方,也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么?你倒是对金陵多有了解。”孟子惆的目光,带上了两分探究。严真真顿时心中一凛,不免暗自警惕。最近与他相处得甚是融洽,倒又把自己现代那些习性带出来了,说话也不知道个忌讳。

“不过是每常出去,在茶楼听人谈论的。”严真真干笑,“从前儿,我也没来过金陵,若不然,今次也不会央着王爷带我出来见识一番了。”

孟子惆对她的话倒深信不疑,天旻女子有机会游历的,实在是少数。更何况,严真真在侍郎家里并不得宠,更不会有机会前往金陵。

“这回带你来金陵,倒是对了。”孟子惆喃喃自语,看着她喜笑晏晏的侧脸,心里不尽欢喜。

严真真并非听真,侧头待要再细问时,他却已转换了话题:“你对史小侯爷有什么看法?”

“长得不错,风度也好,讲究礼仪,虽是侯爷,倒没有架子,肚子里也有些才学,不愧是世家出身。”严真真想也不想,便给出了答案。她自己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史剑飞的评价,几乎全是正面的。

在女人面前,千万不要赞美另一个女人。而同样,在男人面前,也不要赞美另一个男人。

“难怪你那日频频看向他,原来在你的心里,对他评价如此之高。难得听你赞扬人,想必他还真入了你的眼。”

严真真掀着帘子悄悄地看向大街,明知道龙渊出现在街道上的机会,实在渺茫,可她却又不想放弃这样的机会。因为分了心,对孟子惆的话,便只似听非听,闻言下意识点头:“是啊,比起王爷,倒也不差什么。”

“是么?”孟子惆纵然涵养上佳,也挡不住这句话的杀伤力,声音自然而然地冷了下来。

严真真犹自不觉,只是随意地漫应了一声,目光仍是注视着街道上的人群。很可惜,哪怕连个相似的人,都没有。怅然若失地收回了手指,侧头正要说话,却见孟子惆的一张脸,早已经黑得跟包公似的。

她不觉讶然:“怎么了?我说错话了?”

“没有”孟子惆恨恨地瞪着她。

严真真急忙反躬自省,自认为最近安分守己得很,根本没有惹出什么是非来。因此,她极是迷茫。这个样子,却更触怒了孟子惆。

“王爷,靖国侯府该到了罢?”严真真决定顾左右而言他。虽然知道孟子惆怒气丛生,可她并没有灭火的义务。况且,根本不知道火源,她也无从灭起。

“是要到了,你可是等不及了?”

“嗯。嗯?”严真真答应了一声,忽觉不对,又忙提了提声调,表示疑问。

“你不是急着想去见那个什么史小侯爷么?又英俊又有才气,你刚才已经夸奖他很多了。”孟子惆没好气道。

“有么?”严真真讪讪,终于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干笑了两声,“这个…我是无心的,随口说两句客气话罢了。”

“客气话?”孟子惆虎着脸,“你这话倒是客气得过了份。况且,他不在跟前儿,你倒是跟谁客气去”

“我又不是故意的…”严真真小心抗辩。

孟子惆毫不客气地说道:“唯其不是故意,方显得更可恨。”

严真真无辜地睁大了眼睛:“不会这么严重罢?我不过是贪看街景,王爷说的话,又没听得十分仔细。其实小侯爷虽然还算不错,也也没有那么十全十美的。”

还没有来得及把孟子惆安抚过来,马车已经停下。原来,靖国侯府,已经到了。

走下马车的时候,孟子惆又显得风度翩翩,伸出手托住严真真的胳膊,让严真真借力的表现,更是堪可与现代那些最具绅士风度的男子媲美。

这男人严真真咕哝了一句,脸上却现出了如朝阳般的笑靥。好吧,既然他爱做戏,她也牺牲小我,陪陪这位看上去很君子的男人罢…

“一会儿应酬的时候用心着些,靖国侯家虽未裂土封王,但那也是当初主动推了的。若说圣眷,尤其在这一朝,倒是比异姓王还盛些。”孟子惆在她耳边小声嘱咐。

严真真会意地点头:“我明白了,一定会小意奉承,让他为王爷所用。”

孟子惆哑然失笑:“胡说八道靖国侯府的人别看着彬彬有礼,其实个顶个的都高傲无比。再说,我又有何德何能,让他们归心?”

咦,这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起来了?严真真的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却因见了在门口含笑相迎的史剑飞,而有片刻的失神。

他长得和龙渊也未免太像了些。不过,龙渊绝不会这样的笑。如果说史剑飞的笑如春风拂面,那龙渊的笑,则是冰雪初融。

忍不住伤感地叹了口气,胳膊间却传来孟子惆微微用力的一捏,这才迈开步。

“小侯爷,我们可来叨扰了。”严真真在史剑飞说了两句类似于“筵筚生辉”的欢迎词之后,承担了应酬的工作。

“称小侯爷可太见外了些,直接称剑飞或史兄弟便可。”

“史兄。”孟子惆笑着换了称呼,立刻显得两人的关系又生不同。

史剑飞爽快地应了:“孟兄。”

两人相视而笑,气氛…在腐女盛行时代穿越而来的严真真看来,这关系,似乎带着点儿小暧昧。不过,在谁是攻,谁是受的问题上,仔细比较一下两人,还真没办法轻易分出来。

唾弃了一口自己飞到不知哪里去的思绪,严真真的脸上,仍然保持着合体的微笑。而史剑飞和孟子惆越说越投机,颇有相见恨晚之意。

“难怪史兄被称为金陵最大的才子,果然盛名无虚。”孟子惆击节笑叹,“若说咏江南杏花之诗,史兄若称第二,谁还敢称第一?”

史剑飞投桃报李:“孟兄这首咏早石榴,又何尝有人敢说能超越?”

严真真不得不承认,这两人还真是一时瑜亮,难分轩辕。看着两人吟诗作词,竟忘了时辰,她改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干脆打量起史侯府的园子。

他们坐在亭子里,边上是一片池塘。究竟是金陵第一世家,光这园子也大得离谱。虽说是侯府规制,比起京城里的临川王府,也不遑稍让。严真真想了想便明白,孟氏封王裂土,地盘并不在京城。

遥遥的,看到远处花影幢幢。高大的树干,是属于合-欢树的,虽说如今还不曾盛开,但那叶子,看着也赏心悦目。树干之侧,便是刚绽花苞的石榴树,再近些,便是一丛杜鹃,也是姹紫嫣红一片,更显得生机勃勃。

是了,比诸临川王府,这里的一切,更显得有生气。

“王妃不如也来作一首”史剑飞的声音,如天外飞来。因为思绪拉得太远,严真真足有三秒钟的时间,甚至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史兄也信那外边儿的传言么?”孟子惆看她迷茫的模糊,出口解围,“虽说能写几首歪诗,也只是灵感偶现。不过是因见她年纪尚小,是以才多有优容。”

史剑飞正容道:“王爷所言未免过谦,凤凰诗会,剑飞可是亲身参与,怎会是虚名?只该说,王妃盛名无虚。”

严真真回过神来,才笑道:“王爷可不是替我谦虚,实在真是江郎才尽。况且,在两位方家面前,哪里还有我献丑的余地?”

“贤夫妇未免太谦了,早闻知王妃最爱藏拙,原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史剑飞却叹息了一声,“可见剑飞招待,还不合王妃之意。”

汗,她不过是懒得动脑子,怎么又升到招待不周的高度?正要再辞,孟子惆却已笑着替她答应了下来:“既如此,王妃不如勉力作一首。史兄雅达,哪至于笑话你呢”

史剑飞这才重又展颜:“正该请王妃展现大才。”

唉,所以说,她真不想来参加这一类的应酬,动不动便会扯到诗上,竟让她以为,自己来到了唐朝。

正文 第191章 好一朵解语花

第191章 好一朵解语花

严真真无奈,只得随意拣了一首:“诗家偏为杏伤情,品韵由来莫与争。解笑亦应兼解语,只应慵语倩莺声。”

“好一个解语花,从此杏花的地位,可由王妃一言而决”史剑飞抚掌惊叹,严真真则目瞪口呆。

原来“解语花”,竟然是自己发明的?

孟子惆看向她的目光,又带上了两分奇异。

“你家小侯爷没有兄弟么?”严真真小憩的时候,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起了史家的丫环。

“有的。”

严真真心里猛跳,七姑娘之所以打探不到消息的原因,会不会是龙渊已经回到了史家呢?

“是吗?今儿个没见着…”

“还小着呢,小侯爷怕王爷和王妃见了他们打闹不耐烦,都送他们到外头去了。”丫环含笑答道。

“小着?”严真真重复了一句。

“是,最大的也才不过十岁。”

那就不是龙渊了严真真的心,再度凉了下来。其实她也知道这个希望本就渺茫,但打探无门之下,还是抱着万一的希望。

“他们啊,王妃不见也罢,不过都是些惫懒货,哪能跟小侯爷比”小丫环的嘴有点碎,旁边大一点儿的立刻瞪了她一眼。

再出去的时候,两个青年男子已谈得十分入港。席面摆开,菜色自然是精致的,一色俱是金陵名菜,更兼侯府厨子非等闲可比,只看着便觉赏心悦目,胃口大开。

席间气氛和谐,唯有严真真因没得着龙渊的消息,不免有点怏怏。对着史剑飞,那话自然是问不出口的。

眼看着无功而返,她也神情萧索起来。

“莫不是剑飞招待不周,王妃似乎兴致并不甚高?”史剑飞这个主人,却做得很是面面俱到,与孟子惆谈得再投机,也不忘间或与严真真招呼一两声。

“不,小侯爷招待得实在很周到,只是出来既久,难免有些倦了。”严真真急忙笑着回答。面对眼前这张酷似龙渊的脸,她的脸色,总比往常要柔和两分。

而这一点,被孟子惆敏感地发现了,心下分外不快。对着个陌生人,怎么也时时刻刻地摆着个笑脸?

“对了,少夫人怎不见出来?”孟子惆看着严真真心不在焉的模样,忙问。

史剑飞叹了口气:“前儿害了病,被接回了娘家。这两日倒是稍稍地好了一点儿,还不肯家来。内子小孩子脾性,叫人笑话了。”

严真真愕然,原来这时代的人,也会动不动就往娘家走么?可惜的是,前世的她身为孤儿,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无娘家可回。穿越到了这个时代,虽然名义上有父亲,有继母,严氏还能勉强称得上是天旻的百年望族,可于自己却仿佛隔着云端。每每听碧柳和秀娘无意中透出来的信息,这一对名义上的血亲,倒跟自己是仇人似的,有无异于无。

“久闻崔夫人出身金陵世家,最得其父欢心,果然如此。”孟子惆对史剑飞的信息,收集得自然比严真真要多,因此连调侃都带着吹捧,只是并不落痕迹。

“是,内子甚得岳父大人喜欢,只因他膝下除了两个庶子,便只得这么一个嫡出的女儿,因此爱逾珍宝,也养成了她那副小孩子的脾性。这不,偶然感了个风寒,她母亲便巴巴地打发了车轿过来接去将养,倒像似怕我虐待了她似的。”

严真真听他虽是一阵数落,可眉宇间却温润恬然。显然,这夫妻两个的感情,还真是不错。

不过,令她羡慕的,倒是她那对父母,对女儿的疼爱。唉,有**孩子像块宝,没**孩子就跟草似的了。

“令夫人好福气。”她由衷地感慨。

“王妃的福份,自然也是厚的。”史剑飞想必也知道她的有事,只是泛泛地安慰了一句,便又转换了话题。一旦谈诗论词,离敏感的话题便远得多了。

直到日落黄昏,孟子惆和史剑飞的谈兴仍然很浓。严真真心里存着事,人是偶尔插上几句,被逼得没法,也只草草作上两首诗。虽是信手拈来,却总能搏得史剑飞的赞叹。严真真很怀疑,自己这两首诗,可并非来自现代看过的那些名家手笔,难道自己的本尊,还真能跻身才女之林?

不过,看他神色坦然,严真真也只能不太自信地认为,自己的诗词之道,恐怕是大有长进,才能搏得方家一笑。

“叨扰了史兄一天,也该回行馆了。”孟子惆似乎意犹未尽,看着天色,满脸的遗憾。

“孟兄和嫂子不如留下用过晚餐再回去,这几日怕也没有什么要事。”史剑飞殷勤留客,对严真真的称呼更是热情到了骨子里。

严真真无语,再度看了看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若非消息出自七姑娘,她还真不愿意相信,龙渊和史剑飞份属兄弟。这两人的个性,也差得太遥远了罢?她和他有那么熟么?“嫂子”…他好意思叫,她还不好意思答应呢

“下次有机会再聚,我与史兄弟再接着今天的话题。”孟子惆笑着揽过了严真真,“我的王妃可也对你们的园子颇感兴趣,日后总要再来叨扰一顿的。”

“欢迎之至”史剑飞欣然,亲自把二人送至大门口,见车驾起行,还站在夕阳余晖里,半天不曾动弹。

“小侯爷,临川王虽是异姓王,但如今只被拘在京里,手里又没个实权,何必刻意结纳呢?若是被有心人瞧在眼里,反倒落人口舌,反倒惹些闲言碎语来。”身旁年过五十的管家婉转地劝说。

史剑飞笑得意味深长:“是么?若是他毫无威胁,皇上又怎会把他拘在身旁不肯放手?我们如今这位皇上,可不是盏省油的灯。玩弄权术固然一等一,却也是个不肯乱花心思的主儿。”

管家看向侯府街尽头的马车,肃容问道:“小侯爷的意思,是那临川王仍有实力?”

“莫说三大异姓王同气连枝这种话,便是临川王自己,也并非是个没气性的人。都说诗为心声,今儿的这几首诗,可大有深意啊”

谈到诗,管家虽然精明,但一字不识的管家,便没有置喙的余地。不过,脸色倒是蓦然一动:“那往后京里的那些土产,可要加上临川王一份儿?”

史剑飞斜睨了他一眼:“福伯,你老人家莫不是糊涂了不成?临川王是何等身份,观他行事,又是个极有大志的,哪里会瞧得上咱们的这些土特产?”

管家不服:“小侯爷,咱们这些土产…”

“我知道,价值不小,可到底只是黄白之物。像临川王这等人物,可不会瞧在眼中。如今我与他的交往,不过是文人之间。便是有心人知道,也只会往花酒上想。但若是把咱们的例仪送上,那可就另一层解释了。我不觉得,这是个明智的选择。”

福伯到底在靖国侯府也当了二十年的管家,迎来送往的人情世故,哪里会一点不知?被史剑飞这么一提点,立刻便明白了,脸上更是显出五体投地的佩服之意:“小侯爷考虑得周到”

史家的这一代,幸好还有个成器的。老人欣慰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更觉得自家的夫人有一双识人慧眼。只这份眼力,这史侯爷的家,便完全可以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