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真真的眼眶顿时湿润了,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的那个猜测有多么不靠谱儿。秀娘不是自己,困守着不出二门的传统,并且也以这样的规则来要求自己。

“好了,不要哭了”小黄鸢正懒洋洋地窝到她的颈子里,忽然觉得湿热,抬起头,便看到严真真的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着一颗地往下掉。唇瓣却被紧紧地咬着,几乎沁了血还丝毫不觉得疼痛。

“乳娘…”严真真软软地逸出了一个称呼,才用手背把眼角的泪擦去,“既然还有人在守株待兔,我们也不能回去了。以后…再来收捡秀娘的遗骸罢。我想,若非临川太妃甥姨俩,便只有那位派来的人了。恐怕这一招,也是为了乱孟子惆的心。既如此,我们不如去皇宫,也好知道第一手的资料。两军对阵,总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小黄鸢嗤笑:“你以为能背两篇兵书,便能打仗了?真真,我瞧着,咱们还是回山洞里去,那里是嘻嘻哈哈熟悉的地方,便是真有什么,逃生的路也多。”

“可是,孟子惆那里…”严真真犹豫。

“你不是一直想离开他吗?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远遁,岂不得了你的心愿?”小黄鸢不想严真真涉险,极力yin*。

严真真的手指,捻了捻裙摆的腰带:“孟子惆对我还算不错,若是因为挂心而落败,即使我能找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心里也会不安。况且,那位下这样的狠手,若是我一声不响地全都吞下去,那不是太窝囊了么?”

“若不是嘻嘻哈哈知道通往皇宫的秘道,你就是再不甘心又能如何?”小黄鸢急了,“你要去送死不打紧,但我们可没有空间可以藏身了。”

严真真啐了它一口:“我还以为你担心我呢,敢情只是担心自个儿头上片瓦之地啊”

“当然更担心你。”小黄鸢泄气,“没了空间,我们还能回到山里。这碧霄山,我好歹也呆过一年半载的,虽然经历称不上愉快。我只是担心你,傻头傻脑地冲进皇宫,三下五除二便被拘了起来,那不是在帮孟子惆的倒忙?”

“我有那么逊么…”严真真不服气地扁了扁嘴,“放心,我会随机应变,事不可为便逃回空间,还有谁能找得着我?”

小黄鸢仍然苦口婆心:“我看,不如我们还是去郊外罢,离开这是非中心,这不是你一向的心愿么?或者南下金陵,还能找到龙渊。”

尽管不大喜欢提起那个名字,可为了打消严真真犯险的傻念头,小黄鸢还是极尽全力引-诱之能事。

无可否认,这个提议相当的诱-人。严真真在刹那之间便动摇了,金陵与龙渊会合,似乎是做梦做了一百遍的行动。

可是,她能置孟子惆于不顾吗?

“至少,让我确定孟子惆安全罢?”严真真叹了口气。事实证明,她虽然想要学坏,可终究还是个好人。

“你还确认什么啊?”小黄鸢急了,“你要是进了皇宫,就跟一只小绵羊进入了大灰狼群没什么两样”

严真真对他的比喻嗤之以鼻:“别这么瞧不起我行不行?皇宫有什么,我虽然称不上三天两头往那里跑,至少逢年过节,也要进去露个影儿的。”

“今时不同往日”小黄鸢严肃地提醒,“以前你是命妇,现在你是什么?是叛党的妻子”

这话也有点道理,可是…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对啊,所以我以前是光明正大地去,现在却只能通过地道去啊”

小黄鸢无语。

因为,一行两人一鸟两虎,便又回到了山洞。当然,走的还是出来时候的那个入口。螺儿细心,沿途还摘了一些野果,准备充饥。

“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去皇宫,可以先找御膳坊。上次我去吃的八宝鸡,那个叫真正的好吃呢”严真真的这句话,当然只敢在肚子里想想。若是被螺儿知道,恐怕又要泪谏,不许她去皇宫了。

严真真其实没有白目到不知道皇宫里的危险,可她有仗持啊戒指空间,根本是个逆天的存在。有它在,她就是无比安全的。当然,首先要她反应快一点,不要等人逮住了她还傻傻地愣着。即使如此,进了大牢,她还是可以进空间好吃好睡,似乎危险性可以降低为零点零零零零一级了罢?

螺儿受伤之余,极易疲倦,好容易撑到山洞的入口,身子一歪便倒了下去。严真真忙拿出紫参,螺儿挥手阻止:“奴婢只是渴睡,不用再浪费紫参了。”

严真真也不好说这紫参于她来说跟大萝卜似的,如今在空间里就成了两只小白虎的口粮。除了嘻嘻哈哈,水中的生物不去说它,就是小黄鸢和苹果天牛,也对它不屑一顾。一个顾着大啃苹果树,一个秀气地在每一株苹果树上吸取汁液,谁有空去搭理那几株紫参?

一路上,小黄鸢还在不厌其烦地游说严真真放弃去皇宫的主意。不过,严真真碍于还有螺儿在场,乐得装聋作哑,不答不理。

“你真的铁了主要去皇宫?”小黄鸢对于“不听老人言”,注定要“吃亏在眼前”的严真真很无奈。

“嗯。”严真真从鼻腔里轻轻逸出一个字,手里扶着螺儿,也不去洞口,只找了个干燥的地方歇下。

“奴婢睡一会儿。”螺儿实在支撑不住,倒头便睡。对于严真真与小黄鸢的那声应和,听而不闻。

严真真看了看自己身上破烂得几乎成要状的外衣,干脆闪进空间,在木屋里找了件衣服换上。自己身上的这件,便暂时屈尊当了螺儿的被子。

“虽说螺儿是个好帮手,但到底受了伤,行动不便。况且,她又不能进入空间…啊,小黄鸟,你替我看着螺儿…”一语未竟,小黄鸢便像被戳中了屁股似地跳了起来。

“你当我是保姆么?别什么事儿都交给我做,除非替你去皇宫探路,别的事别找我。空间里还有两只小蚂蚁,可以暂时借给你听用。”

严真真作声不得,她似乎习惯了有事就叫小黄鸟,而它虽然牢骚满腹,但最终还是对她言听计从的。今天似乎差使它差使得有点过份了…相较于从来不肯搭理她“召唤”的苹果天牛来说。

可是找小蚂蚁来照看螺儿,似乎也太扯了罢?它们能替螺儿拿得动紫参,还是拿得动权充“被子”的衣服?

“你不愿意便算了,我留下嘻嘻和哈哈。”严真真觉得,最任劳任怨的,还是两只小白虎。所以说,和中国的足球一样,不管什么事,都得从娃娃抓起啊。

正文 第278章 向皇宫出发

第278章 向皇宫出发

最后留下的,竟然是那只懒得跟树懒有得一拼的苹果天牛。对于小黄鸢能够说服它,严真真也觉得奇怪。尽管对于苹果天牛是否能做比蚂蚁更有用一点的事,严真真表示强烈的怀疑,但无兵可用的情况下,也只能相信小黄鸢的保证,苹果天牛应该可以胜任看护螺儿。

“我给螺儿留下一枝紫参…不行,那样太惹眼了,还是留下几片罢。若不然,这丫头恐怕又会想到要给联华超市那里送一支镇店之宝去。”严真真从空间里挖出一支紫参,想了想,还是用刀切成薄片,用帕子包了,放在螺儿的身边。

“你那个丫头小气得紧,就是留给了她,恐怕也不会吃的。”小黄鸢对螺儿相当了解。

严真真承认他的说法是正确的,所以又留了几片给苹果天牛,交代它必要的时候给螺儿喂下去。尽管苹果天牛和小黄鸢对紫参的味道不太感冒,但对于如她这样的凡人来说,紫参还是最佳的疗伤圣品。

“知道了,你真是罗嗦。”苹果天牛皱了皱鼻子,如果那个小东西是鼻子的话。

“我是怕你忘记”严真真不敢说是怕它阳奉阴违,所以才要多叮嘱几遍,只能旁敲侧击,用另外的一番话说服。

苹果天牛老气横秋:“你当我跟你们一样健忘?要知道,我们苹果天牛,可是从天地孕育起便降生在这个世界的。”

吹牛若非时间不够,严真真很想对苹果天牛卖弄一下自己的生物学。高中三年,可不是白上的。

“不跟你说,我们现在便去皇宫。谁知道晚一刻会发生什么事?刚刚去别院那儿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严真真决定让苹果天牛自吹自擂得意一番,她如今更着急的,是想知道孟子惆的情况。

嘻嘻哈哈很高兴地在前面带路,听说不用留下来,它们早就开心坏了。

严真真的想法却是,若非只这一对小白虎才认识去皇宫的地道,她还真想把它们给留下来。至少,这只两小虎办起事来,比那什么苹果天牛要靠谱儿得多。

“从这里至皇宫,应该要花不少时辰罢?”严真真记得自己坐马车来碧霄山,可是走了一整天的。

“不远,很快就到了。”小白虎们争先恐后地说道。

“虽说地道可以沿直线距离挖,但两点一线…似乎也不算近罢?”严真真疑惑。

“以它们两个的脚程,路程还真不算远。”小黄鸢看她想得绞尽脑汁,好心地替她解惑。

严真真不信地问:“它们两个就算是神兽,可如今也只是小兽啊,能走得多快么?”

小虎听得质疑,撒开四条腿跑了起来,顿时虎虎生风,一转眼便不见了人影——不,是不见了虎影。严真真看得目瞪口呆:“怎么跑得跟风似的?我记得四神兽里,白虎应该不是以速度见长的罢?感觉上,朱雀是鸟类,应该会更快些。”

“你说得没错。”小黄鸢难得肯定了她一句,“朱雀确实更快一些。”

严真真立刻闭上嘴,神兽果然不是一般的动物,而且不能以常理来度之。好吧,小白虎们已经是她的宠物,它们越是能干,对她越是有利。她自我安慰着,加快了脚步。

不过,这路确实很长,尽管严真真因为有着神圣的“使命感”,而催促自己迅速地赶路,还是有迈不动步的一刻。

“我实在走不动了。”严真真捶了捶自己的双腿,觉得一步都迈不开。

“进空间休息一会儿,那里的时间过得慢,足够你好好地饱睡一觉呢”小黄鸢很快提出了建议。

“也好。”严真真喘了口粗气,尽管只穿着件薄薄的绸衫,这会儿也热得汗流浃背。

幸好有空间,可以把时间近于无限的缩短。她默默地换算了一下,觉得自己小睡两个时辰,在外面也就过了那么一点点,完全“浪费”得起。小小地罪恶感了一回,她拖着疲累到极点的身子,挪进小木屋倒头便睡。

这一觉,可能是运动量严重超标,竟睡得天昏地暗。醒来后,翻了个身还想继续睡,总算想起自己这时候是在赶往皇宫的路上,才一个激凌醒了过来。

“糟糕,我睡了多久?”严真真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只觉得浑身又充满了活力。空间里的紫色雾气,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没多久,也不过三个时辰。”小黄鸢正在一旁梳理羽毛。自从严真真搬了一面镜子进空间以后,小黄鸢对着它的时间,比严真真还多。

“我不是让你两个时辰便叫我的嘛”严真真有点恼怒。这只小黄鸟,果然一丁点儿都靠不住。早知道,她应该让嘻嘻和哈哈轮流守着自己。虽然尚在幼年期,但至少不会误了她的事儿。

小黄鸢拍了拍翅膀,无视也的怒气,飞到她的跟前:“你睡得很香,我不忍心叫你。再退一万步说,空间里多睡一个时辰,折合成外面的时间,才多久?按照你算时间的方法,顶多也就十分钟而已。”

严真真想了想,承认小黄鸢说得有道理。不过,这只小鸟,如今越来越喜欢自作主张。毕竟不是自己的宠物,只能算是空间里的暂住民,无法对它有更高的要求。

“算了,我赶紧得出去。嘻嘻和哈哈呢?”她用手随意地扒了扒头发,看着自己身上睡得皱皱巴巴的绸衣皱了皱眉,但很快便忽略了。山洞里黑灯瞎火,又没有人踪,她用得着关注自己的仪容仪表么?

小黄鸢不忍卒睹,咕哝了一句:“从来没见过比你更邋遢的女人,至少换件漂亮一点的衣服行不行?”

严真真满不在乎:“不用,反正按照脚程,咱们还得进空间休息一回,到时候还不是再睡皱一件衣服?我就在空间里准备了两套衣服,现在只剩下一套备用,进皇宫前再换上。”

“…好吧,我倒觉得这是你的借口。”小黄鸢直指问题的中心。

“走罢”严真真看着两只小白虎你追我赶地奔过来,再没心思和小黄鸢打嘴仗。一个动念,连人带鸟外带两只白虎,便顺利地闪出了空间。因为空间里的光线始终保持着柔和的亮度,一时之间,竟无法适应山洞的黑暗。

因为小白虎并不受光线的影响,所以严真真的速度,还能保持匀速。卯足了劲,她决定不与小黄鸢斗嘴浪费精力。虽说空间里的时间只有二十分之一,但蚊子再小也是血,多休息一回,折合空间外的时间,好歹也有半个小时。

“快到了吗?”严真真走得口干舌燥,挥汗如雨。看来,自己的体能,还需要好好锻炼。仅仅在空间里散步,这样的运动量,是极其不够的。

“我们这才走了一半路。”小黄鸢打击她的积极性。

“不会吧?我觉得自己已经健步如飞了,这速度比起马车,应该也不会慢上多少了罢?”严真真果然大受打击。交通工具的落后,果然是个致命伤啊

“你以为自己的步子挪动得比马还快?再慢,也是马拉的车”小黄鸢冷嘲热讽,其实是对她拼了命赶路要去解救孟子惆,看得很是不爽。

“咦,这地道怎么往下倾斜?”严真真忽然发觉了不对,忙惊问。

“这里是城门啊地基打得深,父亲怕人发现,特意挖深了的。”小白虎很天真地回答。严真真满意地点点头,就知道小白虎比可恶的小黄鸢可爱一百倍,问一答一,绝不偷懒。刚要给小黄鸢上一堂实时教育课,却忽然眼前一亮。

“你们是说,这里已经是京城的城门了?”

小白虎的点头,让严真真勇气再度倍增。哼,小破鸟,明摆着是故意编排自己嘛什么才走了一半,胜利的曙光分明就在眼前

“走,我们再加快一点速度。”严真真觉得浑身又充满了力气。

“好啊”小白虎们的精力,永远都那么充足,一蹦一跳之间,已经走出去很远,只留下两团模糊的白影。

严真真的目光,在长时间的黑暗里,已经适应了这样的光线,能见度也越来越高。恼怒地瞪了一眼小黄鸢,才闷着头继续赶路。

好女不跟鸟斗…再说,现在也不是窝里斗的时候

“真真,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误导你的。其实,我只是不知道…这条地道可不是我挖的,到底走到了哪里,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是凭经验来看,我们走过来才五个时辰,按照常理,确实只能走一半的路程啊”

严真真瞪了它一眼:“你不知道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吗?”

在精疲力竭之时,皇宫终于到了。看着洞口明亮的光线,严真真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我得先去空间换身衣服,不然的话太扎眼了。”她倒是有些自知之明。自己身上这件皱巴巴的裤装,看起来比最没有地位的宫女,还要糟糕。

“你还要好好休息一下,不然的话,无法应付突发状况。”小黄鸢严肃地建议。

严真真认真地思考了两分钟,同意了它的观点。现在的她,又疲又累,状况极差。半个小时以后,神采奕奕的严真真才低眉敛首地走出了山洞。一抬头,眼前熟悉的建筑物,让她愣得忘了举步。

正文 第279章 打探消息

第279章 打探消息

皇宫里她来过很多次,有皇后召见,也有皇贵妃和其他各宫妃子的邀请。但这些地方,严真真都只是走马观花地走过,远远谈不上熟悉二字。

她真正熟悉的,是上书房和南书房。因为皇帝的历次召见,都是在这两个地方。而眼前的建筑,无疑是她每一次离开都期盼着不要再进来,却偏偏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召进来的——上书房。她已经记不清在这里下过多少次棋,以至于她偶尔会觉得,这位皇帝也是个不错的朋友。

可惜,临川别院的一场大火,把她的妄想,都赶到了爪哇国。那个男人,兴许不过是一时的猎奇。在真正需要的时候,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推入地狱。

严真真没敢把小白虎给放出来,皇宫内院跑出两只老虎来,恐怕会引起轩然大*。小黄鸢倒不起眼,掠过树枝,从枝叶间探出脑袋来:“你怎么在这里发起呆来?不认识这个地方,好歹也找间院子去偷件衣服。你这件儿…可和宫里的那个什么制服不一样。”

“我认识这里。”严真真苦笑,“不过,要在这里偷件衣服,可不容易。一天之中,皇帝有一半的时间要在上书房度过的。”

小黄鸢顿时对白虎佩服得五体投地:“要不怎么叫神兽呢?看看,连地道的出口,也拉风到要选在皇帝的家门口”

严真真提醒:“整个皇宫都是皇帝的家,所以这里其实是他的家里,而不是的所谓的门口。”

“知道你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也不用着时时刻刻提醒我罢?”小黄鸢咕哝着,“好了,我们暂时不要再讨论是在人家的门口还是家里,先给你找个不起眼的身份罢。找个人打晕了拖到地道里,问明白了事儿赶紧辙了罢。这里可不是你家的后院儿,任由你闲逛。”

“可是,现在不大好找啊”严真真犯难,“从这里出去,门口还有两位公公,他们都是认识我的。我想,还得在这里找着行头,若不然连门都出不去。早知道,我以前在宫里的时候,顺手拿两套宫女——或者,哪怕是太监的服饰也好啊”

“唔,你这身材,扮个太监倒也像。”小黄鸢笑嘻嘻道。

严真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部,果然不是太“伟大”,但也不至于会让人误会性别罢?

“走罢,废话那么多”她悻悻然道。

“正事要紧,不跟你闲扯了。”小黄鸢“咻”一声,飞上了天空。地面上,只剩下严真真迎着日头往前走。

这条路,走过了不下十次,没熟到闭着眼睛能走,至少在大太阳底下,还不至于认错路。严真真担心的,是碰到了什么“熟人”。只盼以前打点得多,万一被发现,也有人替自己遮掩一二罢?

不过,婊-子固然无情,她对于这些无根的近侍们,也不抱太大的希望。因此,她力持镇静,用眼角的余光眼观六路。迎面匆匆走来一个太监,严真真忙故意选了另一条岔道,心脏的跳动频率,绝对超过了往常一倍以上

好在人家大概领了差,根本没有停下来问话的意思,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过去,连眼风都没有朝她递上一个。严真真轻轻舒了口气,决定还是从现在这条路走,可能更安全些。谁知刚回头,迎面便是一张放大的脸庞,顿时吓得心脏停摆。

MY GOD,她也太衰了一点罢?典型的前有狼后有虎,左逃右突,都在人家的包围圈里。

“你是哪个宫的?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在这里瞎闯?”太监趾高气扬,严真真见他面生,急忙从袖子里摸出两块银子,欺人家也是新来的,没认出自己,赔上了笑脸。

“公公见笑了,我是坤宁宫来的,因是新从浣衣局提调过去,因此并不懂规矩。这不,走到这里,还心惊胆战的,不敢乱走…偏是不认识路,又找不到人问,正站在这里发呆呢”

“哦。”小太监摸了摸袖子里的银子,笑容满面,“原来竟是坤宁宫里的姐姐,恭喜了。能从浣衣局出来,可不容易啊是皇后亲自去要的人,还是哪宫的主子去要的?”

严真真忙谦虚道:“公公见笑了,其实…是皇贵妃把我保出来的,分在坤宁宫,还是头一回当差,请公公多多关照。”

“果然如此。”小太监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鬼头鬼脑的样子,分明是把严真真当成了皇贵妃安插在皇后身边的“间谍”。

“是是。”严真真赔上笑容,把自己想像成了好容易咸鱼翻身,急于在宫里站稳脚跟的小宫女形象。

“你是替皇后来打听消息的罢?别进去了,赶紧地回去”小太监接过了严真真再度递上来的银子,显然对沉重的份量很满意,“幸好今儿个遇见的是我,若是碰着总管,你今儿个可要挨板子了平常倒也罢了,这两日皇上心情不好,一顿板子下去可不要抽死你?”

严真真忙道:“可不是?幸好是遇上了公公,不然我今儿个可要受苦了。只是这样儿地回了娘娘,恐怕我也落不了好。头一回领这样的差事便办砸了,娘娘若是怪罪下来,我可就…浣衣局太苦了,我不想再回去。”

“只管回去告诉娘娘,今儿个皇上脚都没沾着地儿,上书房里,如今还有两位大人在哪若是娘娘有什么让姑娘带过来,不过暂交于咱家,回头觑着机会,替你给交上去?”小太监的眉眼很清秀,可说出来的话,却实在与“清秀”两字沾不上边儿。

“倒也不曾带什么东西来,皇后娘娘只说是让我打听皇上什么时候能得空儿。”严真真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绝无藏私。想摸张银票递过去,可想起自己的“身份”,只是刚从浣衣局出来的小宫女,这银票是要露馅儿的,只得忍下,赔着笑脸央求。

“看来娘娘也是知道皇上这两日忙成什么样儿,你回去禀报了,应是无事。不妨悄悄地告诉你一声儿,这两天怕还要出大事儿呢三大异姓王约好了一同行动,这事儿可能小得了?”小太监刚刚得势,气馅嚣张得很。又见严真真长得不错,很想在这个小宫女的面前露个脸儿,因此大包大揽,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严真真巴不得立刻离开,那番话也是为了不引起小太监的疑虑才说的,闻言忙点头应是,又说了几句感激的话,这才去了。

被小太监这一打岔,走过去的两拨人便没有对严真真多加注意。

辞别了小太监,严真真认了认路,朝出口走去。身后的小太监正喜孜孜地摸着袖子里的三块银子,笑得只见牙齿不见眼。要知道,他也只是才被叫到上书房伺候的,头一次伸手要钱,便要到了不下八十两银子。到底是个小宫女,好哄得很。

这丫头长得面目姣好,兴许一来二去的,还能结成对食。只是自己现在的地位,恐怕小丫头还不肯跟了自己,非得另寻他法方可。这么一想,倒到对手里的三块银子有了新的想法。罢了,这银子,还买了珠钗给她,也好哄了她的欢喜。只是在皇后宫里,又是皇贵妃推荐的,身后也有些关系,想必是瞧不上自己的。

因此,小太监平生第一回涌上了要往高处爬的伟大志向。

严真真却只是微低着头匆匆往外走,因走得急,竟与人撞了个满怀。她抚额喟叹,原来宫女也不是好混的啊

“王妃?”这声称呼,让严真真抱着的万分之一的奢望,也终于成了泡影。果然,她的运气不可能一如既往的好,总有踢到铁板的时候

正在考虑是否当机立断,趁着还没有别人看见的时候躲进空间,对方却比她还要鬼鬼祟祟地扶起她,没等严真真判断出来是劫持还是什么别的,已经到了一座假山之后。

严真真这才看清,原来把自己拉过来的,是皇帝身边服侍的小太监,听说如今已升了副总管的安庆喜。

“安公公。”严真真急忙要招呼。她对此人的贿赂一向不遗余力,单是银票,就递出了好几张。若非她的财力“支持”,这小子能爬得这么快?但愿此人…

“王妃怎的在宫里?这会儿进来,可不是…”安庆喜疑惑地问。

严真真苦笑:“还不是跟在水车里混进来的么?”

她知道皇宫的水,取自城郊的山泉,因此才睁着眼睛说瞎话。

安庆喜又惊又疑:“王妃进宫来是想求皇上?那是没用的,王妃趁早儿打消了这个主意事儿到了这地步,就是临川王,也是不肯罢手的。他要肯,也得另两家肯才行啊”

她没那么不自量,以为自己能改变皇帝的决策。人家心狠手辣得连自己都不肯放过,纵火毁尸,她还敢出现在他的面前么?

“没有,只是想知道我家王爷的情形。”严真真的老实坦白,安庆喜却根本丝毫不信。打探消息,用得着进皇宫么?他哪里知道,严真真的地道已知的三条出口,唯有这一条才能让她进京城呢

拜托,如果有得选择,她也不想跑到虎口里来,直接去找孟子惆不更好?可她没得选择个中情形,她也无法细说,只得苦笑:“你当我愿意进来呢?其实我只想混进城来,你也知道的罢?最近我一直住在城郊,打探不到消息,好不容易才混进来的,谁知道一下子混进了皇宫,我这会儿正急着打探了消息便出去呢”

正文 第280章 偷听到的墙角

第280章 偷听到的墙角

安庆喜鬼头鬼脑地四处张望了一阵,而严真真则因为他的行为心跳如擂。难道孟子惆败局已定?但这样也解释不通,安庆喜这种墙头草,绝不会袒护一个反臣的家眷。他肯把自己拉到隐蔽处替自己遮掩,固然是她以前的大额贿赂生了效,也可能因为孟子惆如今还没有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就好比是一支潜力股,谁知道什么时候来个涨停板?总要放在手里好好养着,静候抛售的良机。

“安公公若是知道什么,还请告知一二。”她心口发紧,用手握紧了拳,方能发出平静的声音。

安庆喜这才压低了声音道:“王妃啊,事情不得了啦临川王爷这回可真是玩大了,虽还没有操起家伙攻入皇城,可他把持了京城的米价,这会儿已经涨上去十倍不止了。联华超市的米,也被临川王一下子端空,米价持续地涨个不停。皇上下旨开粮仓,可粮仓里抛出来的米,不到半天便被哄抢一空,这会儿也不敢再投入市场上去。况且,朝廷里还有不少官员,为临川王说话,如今朝上闹得跟菜市场没什么两样儿,我瞧着皇上头烂额的,正烦着呢。”

“替他说什么话?”严真真听说还没有打起来,心下顿时一松。看这架式,似乎还没有到不可转寰的地步。至于米价哄抬,和孟子惆的目标有什么紧密的联系,她一时之间还真想不起来。

安庆喜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向她,严真真反躬自省了一下,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点白目了。好吧,政治这事儿,她是不懂的,只能不耻下问,脸上的神色更加诚恳。

“临川王自然也希望能像其他两大异姓王一样回自己的封地,只是皇上不肯纵虎归山,这两日正胶着呢临川王手段大,皇上也不是个能让人胁迫的主儿,还不知最后什么个结局呢王妃赶紧地出了宫门,找个地儿躲一躲。幸好遇着了奴才,若是旁人,怕是要去向皇上献功了呢”

“哦…”严真真正要再说,忽见两名武官脚步匆匆地走过去,顿时心里涌起祥的预感。果然,安庆喜脸色大变:“不好,恐怕外头要打起来了。”

“怎么会,刚才不是说…”严真真莫名其妙。

安庆喜这时候也急了:“到底是怎么顺事,奴才也不敢说。这会儿奴才还得去办事儿,王妃赶紧地出宫去。你去我那住处,这是钥匙,自个儿翻件宫女的衣服穿上,便不大显眼儿了。”

严真真心存狐疑,可看安庆喜急得火烧眉毛,也知道在皇帝跟前当差的公公,都不大容易,只得把满腔的疑惑给咽了下去,目送着安庆喜走远。手里是一把孤伶伶的钥匙,真不知道这位大内副总管为什么把自个儿的房间钥匙单独放置,而不是跟他那一大串放在一起。

不过,有了安庆喜的钥匙,宫女的衣服解决了,混出宫去又是一个难题。更让人担忧的是,孟子惆动了手,和皇帝之间便没有再议和的可能。这一条路,恐怕只能走到黑了。

伤感地叹了口气,严真真再度离开。安庆喜虽然刚升了副总管,但住处倒还没换,仍在角落里,并不惹人注意。想必他平常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方便,故此霸占着这块地方不挪窝儿。

严真真也没空去猜度太监的心路历程,推门在床后的箱子里,果然找到了两套宫女的行头,不由大奇。你说一个太监,怎么会有宫女的服饰?而且,看起来这套衣服还不是全新的,也穿了好几回的样子。

她听说过皇宫里的太监,也流行找宫女做对食。虽不能真个儿地做那传宗接代的好事,倒也能互帮互助,俨然一对夫妻。可见太监虽是丧失部分男人的功能,还是渴望有个家的。

“你怎么出皇宫去?”小黄鸢忧虑的问题,和严真真是一样的。

消息倒是打听到了,情况虽糟,好歹还没有出人命,也算是比较乐观的结局了。

“一会儿想个办法贿赂侍卫了。”严真真无可奈何,“我想,七姑娘在皇宫里也该有人,只可惜咱们不知道是谁。”

“那还不简单?她不是给了你暗号么?”

严真真双手一摊:“你不能让我逢人就说那句话罢?本来还能大隐隐于皇宫,这样便一下子被瞧出来了。”

不管怎么说,安庆喜的房间也不是久留之地。严真真把腰带束了,便欲推门而出,却听人声隐隐,忙缩在门后。

“安庆喜,你赶紧出宫去打听确凿消息,临川王妃可是真的罹难?”声音有点熟悉,而且颐指气使,气急败坏。严真真心里一跳,这分明是皇帝

堂堂的一国之君,怎么会走到太监们的宿处来?难不成他也看中了这块地皮儿,觉得足够隐秘?

“皇上,临川王骤然动手,便是据此发难,会不会是他自己动的手?”安庆喜诚惶诚恐,声音听着倒还镇静,其实里衣早被汗浸得可以拧出水来。要知道,被传言烧死的那位主儿,还不知道有没有从他的窝里出去呢

“这倒不至于,孟子惆对他的王妃,表面上冷淡,暗地里却维护得很,万不会自个儿动手引火烧人的。况且,真要烧起来,他便不会把自己最得力的手下留在那儿。”皇帝倒对孟子惆很看重,“你赶紧出宫去细细地查探了,若找着了此人,务必活擒,让朕亲自审问朕布了三年的局,竟坏在此人手中,殊为可恨”

严真真只觉得一颗心“砰砰”地直跳,甚至怀疑不小心便会跳出胸腔来。那把火,并非皇帝所纵,那又是谁?此人好毒的心计,用这许多的人命,换一个两虎相争的局势看样子,在皇帝和三大异姓王之间,还有个第三方?

“是,奴才这便去”安庆喜奴颜婢膝地应了,便伸手推门。严真真忙闪进空间,却席地而坐,仍侧着耳朵倾听外面的动静。

到底隔着空间,听得并不分明。皇帝也没有降尊迂贵地走进房间,纷沓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严真真才松了口气。

“王妃?王妃?”安庆喜轻唤了两声,隐约听得出颤抖。看来,这位副总管大人也被皇帝的这一举动吓得不轻。

严真真忙闪身出来:“我在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