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徒这会儿怎么这么会说话。

再加一样的话就更讨喜了,于是她和他说温礼安你要打从内心里感激我妈妈,因为如果没有我妈妈你不可能遇到我,没有我的话你就没人给你洗衣做饭。

“这话说得对极了。”淡淡笑意泛上了他的嘴角。

君浣家的礼安这会儿漂亮得让她看得眼睛发直。

这张面孔终于超越了梁鳕深爱货币面孔,心里是不甘愿的。

哼,朝着他皱了皱鼻子。

“还有吗?”

想了想,摇头。

“要不要我陪你进去?”他又问。

慌忙摇头。

见那张漂亮的面孔似乎不大快活的样子,急急忙忙做出如是解释:“这可不行,温礼安你想黎宝珠因为你在天使城摔了个大跟头,而我马上就要给黎以伦浇上一盆冷水,黎宝珠和黎以伦是兄妹,偏偏你和我…你和我…”

说到最后梁鳕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黎以伦和麦至高不一样,这个梁鳕是知道的,关于那位姓黎的商人好感谈不上,但感激却是真的。

“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温礼安淡淡说着。

点头,和温礼安挥了挥手。

去见黎以伦之前梁鳕先去见了北京女人,类似于她这样的工作性质连辞职信也不用递交。

在梁鳕表明来意后,那北京女人问她你确定了。

“是的,凌太太。”

北京女人点了点头。

“那我走了,凌太太再见。”

走了几步被叫住。

“梁鳕,有一件事情我想我得让你知道,一直以来你的薪金都是由黎先生支付,也是他建议我找伴游,最初我把他行为当成是那些有钱公子哥对女人们的手段,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最起码黎以伦不会是单纯想和你玩玩而已。”

北京女人一番话让梁鳕拿在手上的那些东西越发沉重起来。

其实在她心里隐隐约约是知道的,但隐隐约约知道是一回事,从别人的口中得到确切信息又是另外一回事。

那个白色房间里,梁鳕等待着那扇门被打开,度假区经理说了,黎先生十分钟之后就会到。

那是一位时间观念很强的商人,等钟表大针走到正点时间,目光往着那扇门,那扇门应声而开,展开笑容。

推门进来的男人在目触到她时表情一怔。

那些准备好的“黎先生,这些日子谢谢您了。”“黎先生,我偶尔的唐突举动希望没有引冒犯到您。”等等等诸如此类的话最终变成了一句“对不起。”

本来应该是“对不起黎先生。”

眼前这位商人一再强调他不喜欢被叫黎先生。

在说那句对不起的同时,从梁姝那里要回来的大包小包推到黎以伦面前。

他看着她。

“我刚从凌太太那里回来,我和她说了从明天开始不用派车去接我。”

沉默——

“你确定了。”

“是的。”

墙上钟表显示从黎以伦进入到这里也只不过过去四分钟,等秒针再走完一圈,她就会开口说“我走了。”

在等待秒针走完时梁鳕一颗心因为眼前男人的凝视而显得沉甸甸。

“梁鳕,我有预感,我和你不会轻易结束。”黎以伦抢在她之前开口。

垂下眼帘,说再见。

“而且,我相信过不了几天,我们还会见面,当我们再见面时,我们之间会变得更加亲密。”

在黎以伦说那些话时梁鳕目光落在窗外。

从这这扇窗户看出去可以看到度假区门口发生的一切:也许是温礼安的那辆破机车让度假区的管理人员觉得影响形象,他正在朝着温礼安做出驱逐的手势,然而那辆破机车的主人似乎没把他放在眼里,管理员人双手叉腰,开始介绍起这家度假区主人的身份背景。

蓝天下,那辆破机车的主人迎风站立着,脸朝着度假区,似乎想从那一排排白色房间里找出谁来。

扬起嘴角,温礼安我在这儿呢,放心吧,不会让别的男人占便宜的。

度假区门口是大片焦麻,那是一种形似香蕉的植物,可它不会结出果子来,但一年四季花开不断,红色和着橙色,分外耀眼。

焦麻沿着白色度假区的围墙,往东是往天使城往西就是海滩,此时海水蔚蓝,白色的浪花像女孩子们被风扬起的白纱裙裙摆。

待会,她要让温礼安载她到海边去。

是的,要那样。

这会儿,该是告辞的时间了。

目光从窗外拉回,眼前的男人曾经在某个午后在红茶香气中告知了她外面的世界。

微笑,眼神不带任何遮拦。

“黎以伦,我要回去了,有人等着接我回去。”

白色描着绿色花纹的门已经关闭上好一会时间了。

我要回去了,有人等着接我回去,这话里头的暗示不言而喻。

如果黎以伦没猜错的话,那接她回去的人是男孩,而且只要他走到窗前去,就可以看到那等着接她回去的男孩。

如果,此时他走到窗前去,也许应该来得及。

但脚一动也不动。

一动也不动的脚让黎以伦手抚上额头,笑得不能自己,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失恋?也许此刻他邂逅到了那传说中的失恋。

等黎以伦来到窗前时,度假区门口已是空空如也。

窗外,白色围墙,蓝色的海洋,一望无际的海岸线。

海岸上,在蓝白相间中,身材修成的男孩机车后座上坐着长发女孩,海风卷起女孩的长发。

打开窗户,依稀间,迎面而来的海风里有女孩长发残留下来的香气,闭上眼睛,缕缕香气变成乌黑的发帘,冬日午后耳鬓厮磨。

嗅着她的发香,喃喃自语“我相信过不了几天,我们还会见面,当我们再见面时我们之间会变得更加亲密。”

与此同时,那在海岸上午休的白色海鸥被女孩大声呼喊给吓得纷纷展开双翅,印着海风女孩大声喊着:“温礼安,我要你以后买下这片海。”

“温礼安,我要你以后买下这片海——”穿过层层叠叠的海平面。

第68章 特蕾莎

特蕾莎,希腊语译意为:收获。

关于“特蕾莎”这个名字以一种迅不及防的姿态在天使城蔓延,哈德良区的小巷“特蕾莎”这个名字更是无处不在。

哈德良区的孩子们从一睁开眼睛嘴里就念叨“特蕾莎公主”。

“特蕾莎公主会给我们带来牛奶面包。”“特蕾莎公主会给我们球鞋还有课本。”“我们明年就可以有教室了,这是特蕾莎公主送给我们的新年礼物。”“因为特蕾莎公主我们将和马尼拉的孩子们一样享受到先进的医疗服务。”等等等类似这样的话题成为天使城孩子们的讨论热点,语气极具亲昵。

期间,一旦有人问你们认识那位特蕾莎公主吗?

“怎么不认识,特蕾莎是瑞典公主。”孩子们语气骄傲。

“然后?”

没有然后,孩子们只知道特蕾莎公主来自瑞典。

孩子们只通过电视报道得知特蕾莎公主曾经到过菲律宾,现在还在不在菲律宾孩子们也不得而知,甚至于孩子们连特蕾莎公主的长相都不知道。

关于特蕾莎公主的长相不仅孩子们不知道,西方媒体不知道,甚至于瑞典民众也不知道。

瑞典民众只知道特蕾莎公主对于瑞典皇室来说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提起特蕾莎公主他们会发自内心微笑“她是第三位以公主身份站在欧洲青少年年马术锦标赛的领奖台上。”

说完,他们会指着公园的残疾人座椅语气骄傲“那是特蕾莎公主专门提供给肌肉萎缩症患者,让他们能享受到和普通人一样的公共福利。”

夺得欧洲青少年马术锦标赛奖牌、加上公园无处不在的白色残疾人长椅,这两样已经足够瑞典民众展开双手去拥抱去爱戴。

至于特蕾莎公主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特蕾莎公主的长相似乎是瑞典皇室致力保护的。

瑞典皇室官网,特蕾莎公主的个人网站只贴出她一张她骑马的远景照片,照片还是三年前拍的,三年前的特蕾莎公主十五岁,穿着骑士服,坐在马背上,亭亭玉立。

每逢圣诞新年这位特蕾莎公主都通过自己个人网站向瑞典人传达节日祝福。

至此,再无这位特蕾莎公主的任何报道。

在特蕾莎公主十八岁这年,关于她的一些报道才逐渐多了起来。

上个月,瑞典各大主流媒体宣称他们收到瑞典皇室的请柬,将以嘉宾的身份参加新年音乐会,在这些嘉宾中不乏多名诺贝尔得奖者,新年音乐会结束,特蕾莎公主将向瑞典民众发表新年演讲,瑞典多家电视台将会对演讲进行直播。

此举被外界解读为特蕾莎公主的处.女秀。

良好的声誉、健康的生活作风、低调的行为让一些学者预测,这位特蕾莎公主在个人秀后会一炮走红。

针对近日特蕾莎公主对菲律宾南部城市的支援,更多人认为那是她在为自己的处.女秀造势,此类造势一般都是风声大一点小,从开始偶尔为之到最后的不了了之。

菲律宾人并没有把媒体们报道的医疗队,几十吨物资等等等放在心里,而天使城大部分人最开始相信这些报道的也只有孩子们了。

但很快,随着医疗队的到来,天使城的人半信半疑了起来。

来了医疗队之后又来了环评小组,这下天使城沸腾了。

这个周五下午,继医疗车队和环评车队开进天使城后,又来了道路施工队。

道路施工队的到来就意味着将有大批物质被运送进来。

这个周五下午,梁鳕在海鲜餐馆打小时工。

距离她下班还有一个多钟头,海鲜餐馆老板骂骂咧咧勒令伙计关门,因为海鲜馆位置就位于通往天使城必经之路,他被政府官员告知门口的广告牌乃至摊位需要拆迁一部分为物资的到来让路。

海鲜餐馆老板以梁鳕没有达到一小时标准拒付工资,讨论无果后梁鳕垂头丧气前往哈德良区,梁姝这两天闹风湿躺在家里。

远远地,通往哈德区的旧桥路口停着一辆车,那辆车梁鳕并不陌生,站在一边,看着自己妈妈从车上下来。

梁女士一手提着纸袋,一手和车里的人挥手。

等到那辆车开走,梁鳕追上梁姝,一把从她手中夺下纸袋,纸袋狠狠丢到地上。

她就知道,梁姝不会这么好说话,她就知道黎以伦在梁姝心里已经变成不错的聚宝盆,打一个电话就可以心想事成。

“妈妈!”手往着车离去的方向一挥,“别做梦了,我和黎以伦不可能,你从黎以伦那里拿到的好处一切和我无关。”

梁姝没有做出任何应答,表情淡淡的,目光落在被梁鳕丢在地上的纸袋上。

薄薄的纸袋四分五裂,从裂口处可以看到瓶瓶罐罐,那瓶瓶罐罐一看就是来自于梁姝经常光顾的跌打药馆。

跌打药馆也兜买风湿止痛油精,三瓶现如今已经被摔碎了两瓶。

如漏气的气球,脚往后退,背靠在香蕉树上,垂着头叫了声妈妈。

梁姝把被摔坏的精油重新放好,看了她一眼,表情也不怎么生气,说“我和黎先生是在回来路上遇到的,他说顺路,当时我不好拒绝。”

靠在香蕉树上,目送着梁姝的背影被大堆垃圾山所掩盖,沿着垃圾山是整片锈迹斑斑的铁皮屋顶。

是夜,梁鳕在给窗台上的花浇水。

昨天,她在集市里买了花盆,给花盆装上泥,把之前温礼安给她的太阳花种子放进泥土里。

浇完水,梁鳕就呆站在窗前。

如果不是那键盘声,她都以为屋子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在了,今晚温礼安带回来一台笔记本电脑,再之后他似乎就进入自我封闭状态。

“温礼安,它从哪里来的?”“…”“学徒,你在干什么?”“…”“温礼安,你要喝水吗?”“…”“上次我买的咖啡还有,要不我给你泡咖啡。”“…”

还再想说什么,冷不防地,他抬起头来——

那一眼直接让她闭上了嘴,垂下眼睛转身,键盘声又啪啪响起,她来到窗前给花浇水。

也不知道在窗前呆站了多久,那个声音在叫着她“梁鳕。”没有应答,“噘嘴鱼。”也不生气。

直到他把她打横抱起,拳头才毫不客气地往着他身上。

这个混蛋怎么能无视她的好意,这个混蛋他怎么能任凭她在窗前发呆那么久,要知道她因为梁姝的事情心里难受得很。

还有,这个混蛋,即使从键盘里打出各种各样的公式把她看得云里雾里,可这也不能成为他神气的理由。

隐隐约约中,最近梁鳕老是有种住哈德良区的小子要辉煌腾达的预感。

几天前,梁鳕在学校图书馆的一本军事杂志看到了那个叫唐尼的人,这个叫做唐尼的人来头可不小,抛开他是舰艇工程师的身份不说,其父亲的成就更是不容小视,曾经以指挥官的身份参与海湾战争,结束海湾战争之后又被特派往阿富汗。

这样的人和温礼安成为搭档,这听起来不可思议。

笔记本电脑打开着,温礼安坐在椅子上,梁鳕被动坐在温礼安腿上,他的脸埋在她鬓间。

“梁鳕,再等一阵子,我们就离开这里,”低低的声线从她发间渗透出来,淡淡的渴求、淡淡的欢愉,介于这两者间地是骄傲,“纽约、巴黎、伦敦、罗马、柏林只要你喜欢我们可以住在这世界的任何城市。”

怎么解释梁鳕此时听到这些话的心情呢?除了茫然之外还是茫然。

鼻尖深深渗透进她的发间“不相信我说的话?嗯?”

相不相信梁鳕也不知道。

对于此时的茫然梁鳕自己做出如是解释:遥远的伦敦巴黎好比是一副抽象画,初初看是模模糊糊的,认真看时还是模模糊糊的,离开时你还不知道画里究竟是什么,他们说那幅画里画的是苹果,好吧,是苹果就是苹果。

如果温礼安说的城市是马尼拉也许会好点,梁鳕还没有去过马尼拉,可她大致知道马尼拉长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