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一下,俊面上顿时浮现红晕,似有无限尴尬,惊道:“你…你没有睡着…我刚才所说的话你都听见了?”没等我回答,他说道:“既然如此,我只能…”

他狂热的吻立刻封住了我的嘴唇。

再斯文儒雅的男人,在床上也会变成一只凶猛的野兽。

朱允炆压在我身上,手探进了我的衣服,接触到我柔润肌肤的那一刻,他除了疯狂亲吻我的脸和抚摸着我的身体曲线,似乎全然丧失了克制自己的能力。我的抵抗几乎都是徒劳无益,只能发出一声低低的哀呼:“允炆哥哥…”

当我的呼喊发出的时候,狂风暴雨就这样骤然停歇下来。

朱允炆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在我身边静静躺下来,说:“对不起,我刚才太冲动了。”

我将身体挪动了一下,尽量远离他。

他轻柔地抱住我,如同微风吹拂过湖面一般,不带一丝涟漪。

他说:“别怕,蕊蕊,我不强迫你。我保证今晚不再动你,但是我不能走,否则那些奴才们又要生事了…你是我的妹妹,我决不会逼你的。”

眼皮如同有千均之重,我努力挣扎着睁开眼睛,看到了朱允炆清澄如水的眼睛和担忧的神情,心里稍稍平静了一些,说道:“你不要…我已经是朱棣的人了,你有皇后和叶贵妃,还有六宫的三千粉黛,她们日夜都在盼望着你的恩宠…不要为了我…”

他拥抱着我说:“是的,我知道,我明白,你注定不是我的。姻缘本是天定,我们这一辈子只有兄妹的缘分,能够这样抱着你我已经知足了。如果四叔来接你,你就跟他去吧。只要你愿意回到我身边来,我会尽我所有来保护你,不让别人伤害到你。”

最后这一句话他几乎是带着颤抖说出来的,我在他怀里越想躲闪,他抱我的手就越紧,带着隐忍的痛苦说道:“蕊蕊,你别动,我现在还能够克制自己,但是如果你要乱动,我不能保证我不会对你…”

听到他这句话,我只能僵持着原来的姿势,他尽情汲取着我发间散发的芳香,迷迷蒙蒙间,一夜时光就这样流逝过去。

次日清晨,我刚睁开眼睛,隔着帷幔听见小内侍在寝殿中轻轻唤道:“皇上,早朝时辰已至,奴才恭请皇上起驾。”

朱允炆已经醒过来,说道;“朕知道了,朕今天有些不舒服,午时再去廷议吧。”

小内侍恭敬答道:“奴才遵旨。奴才已吩咐御膳房准备了给皇上龙体进补的汤药…”

朱允炆截断他的话头道:“怎么如此多话?还不快下去!”

我的脸顿时绯红,他们都以为昨天晚上朱允炆一定是春宵辗转耗费了精神,所以不肯去早朝,却不知道真实缘由是我们二人都是大半宿没睡着,直到天明时分才分别打了个盹。

朱允炆看着我羞红的脸,竟然微微一笑,露出颊边浅浅的两个笑涡。

没过多久,那小内侍又来跪禀道:“奴才该死,兵部齐尚书大人有要事启奏皇上,请皇上赐见。”

朱允炆抬起上半身,向帐外皱眉说道:“什么事如此紧急?一定要朕即刻见他不可?”

小内侍答道:“尚书大人奏道,燕王殿下、周王殿下、代王殿下、宁王殿下各带精兵五千,已在江北扎营,恳请皇上旨意进京为先皇致哀。”

我轻轻合上眼睛,压抑不住心中的狂喜与激动,燕王终于来了。

一别四年,朱棣,你还记得蕊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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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水长空(二)

朱允炆听到诸王带兵进京的消息,神情镇定,似乎早有预料。

他轻声道:“朕曾下诏给齐泰,皇爷爷虽有遗诏不准他们前来,朕能体谅他们对皇爷爷的一片仁诚孝心,可准许他们单骑进京,但不得带一兵一卒。让齐泰将朕的话转告诸位皇叔,来或不来,皆由他们自处。不必再来请旨了。”

那小内侍答应着退出寝殿之外。

朱允炆半躺回床上,双眉紧锁,沉思良久后,突然问我道:“蕊蕊,如果有一天四叔他们做错了事情我不能不惩戒他们,你会怨我吗?”

从他成为皇太孙到登基为皇帝,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有条不紊,朝中没有任何异样的声音。但是拥兵在外的诸王早已对他构成了巨大的威胁,地下无数股汹涌澎湃的暗流从未停息过,随时都可能冲出地面,与他争夺金銮殿上那把龙椅。

只有二十二岁的朱允炆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朝臣和外患,更多的是对自己皇位的保全。夫妇、父子、兄弟、叔侄等亲谊,在皇位的面前恍若一层薄薄的轻纱,一触即破。

兵部尚书齐泰与率兵前来的诸王对峙于大江南北,金陵看似平静,实际上却充斥着剑拔弩张的气氛。

燕王决不会轻易认可过朱允炆的皇帝地位,对他俯首称臣。

朱允炆既然登上了帝位,就必须树立皇帝的权威,所有的藩王都是他的臣子,如有贰心不肯臣服,就是“谋逆”大罪。在朱允炆的眼中,他的这些叔叔们都不是宽容慈爱的代名词。

我对他说道:“皇上还记得当年在先皇面前所说的话吗?”

朱元璋因小皇子朱楠之死伤心卧病之时,我和他一起侍侯汤药,他曾经说过应对诸王的一套策略,但是现在看来他似乎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不准备按照当年对朱元璋的说法“以德怀之,以礼制之”,甚至都没有走过“削其封地”这一步,直接准备“废置其人、举兵伐之”了。

朱允炆点头沉吟道:“我记得。但是皇爷爷临终前告诉我,欲保江山稳固,…必要之时,决不可有妇人之仁。”

看来朱元璋在弥留之际叮嘱过朱允炆许多话。

我看着他说:“皇上要相信天道在于人心,皇上只要愿意做一个好皇帝,一定能够做到的。”

朱允炆眉头略有舒展,微笑道:“蕊蕊,你说得对,我只要无愧于心就好。”

他其实算得上是一个仁君,想到他未来可能遭遇的一切,我心中顿时涌起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昨晚无意中听见他对我的表白,身为万乘之尊的皇帝,他始终没有越过雷池侵犯我。

我衷心希望他能够有一个好归宿。

他披衣下床,小内侍听见声响,急忙走进殿来侍侯。

外面一名侍女跪禀道:“奴婢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四更时分跪在奉先殿前,已跪了好几个时辰,刚才晕厥过去了,太医正在诊视。太后娘娘请皇上和蕊妃娘娘速往凤仪宫。”

朱允炆沉默了片刻,说道:“朕知道了。”

我不敢怠慢,急忙下床梳洗整理完毕,与他一起前往马皇后寝宫。

我们进入凤仪宫,只见吕妃满面笑容,仿佛有天大的喜事一般,她一见到我们,笑容更加开心,对朱允炆说道:“我总算可以放下几桩心事了----太医才刚诊视出皇后有了身孕,她虽然有错,皇上昨天斥责她也太过了。好在没有伤到孩子,皇上去看看她吧。”

朱允炆神情微有震动,初为人父那种喜悦的感觉无法遮掩,他快步往内殿行去。

我们站在内殿前,依稀听见马皇后的啜泣之声:“我错了…请皇上原谅我吧…皇上可以打我骂我,我都甘心领受…但是皇上您不能冷落我啊…”

朱允炆柔声安慰着她。

吕妃牵着我的手,对我笑道:“皇后虽有了皇嗣,你日后也要多为皇上开枝散叶才是。”

马皇后的这个孩子来得太及时了,不但得到了吕妃的特别眷顾,也换回了朱允炆对她的关心和爱护。

伤心的人只有一个。

我从凤仪宫出来的时候,看见了叶逐月孤独而落寞的身影,她依靠着池边的一棵柳树,眼泪无声沿着面颊滑落,凝望着池中漂浮的绿萍和菱角,我正要走过去,她远远看见了我,如一阵风般迅速消失在小径深处。

我正要顺路回蕊珠宫,一名侍女恭声说道:“参见蕊妃娘娘。”

她手中挽着一个柳条编制的小花篮,里面盛放着各色鲜花,五彩缤纷,艳丽夺目,只有江绮怀才会有这样雅致的心思。

我问她道:“太妃起驾了吗?”

她笑道:“太妃昨日还说要给蕊妃娘娘送些亲自新制的香粉去,蕊妃娘娘若是有空,现在不妨去看看,太妃正在做呢。”

江绮怀数年来深居简出,不问身外之事,寄情花草虫鱼之间,依然保持着她那份闲情逸致。

江绮怀抬头看见我,淡淡一笑,放下手中的香盅、研磨等物,说道:“我正有事要找你。”

她屏退丫鬟,拉着我轻轻问道:“你昨天和皇上可有…”

我急忙摇了摇头。

她叹了口气道:“幸好是没有,否则他不知要怎样难过了…他的脾气你该知道。你和我都是一样的命苦,背着这个虚名,当年先帝和我…”

(注:建文帝登基后追封朱标为懿文皇帝,常妃为懿文皇后,所以吕妃和江妃称呼朱标“先帝”,这个先帝并非指朱元璋)

我不觉一惊,心中顿时明白朱标从来都没有宠幸过她,问道:“为什么?”

她眼中透出一丝怅惘的神色,说:“他们父子性情本就相似。你这么聪明,又何必问?”

我已经隐约猜到了朱标当年和三位妃子之间的爱恨纠葛,低头轻轻说道:“是的,他对我再好,我也只能辜负他了。”

江绮怀问道:“你知道他已经来金陵了吗?”

我暗自吃惊江绮怀的消息竟然如此灵通,燕王抵达金陵的消息我也是刚刚和朱允炆在一起时听到小内侍说出,看来她与宫外时常有联系。

我说:“早上听说他们各自领兵五千都在江北,皇上不准他们带兵进城。”

江绮怀道:“单骑进京又如何?纵使皇上设下鸿门宴,为了他自己,他也非来不可,更何况如今宫中还有你?”

我仔细揣摩江绮怀话中之意,加上所知道的历史,已经知道了大概情形。

朱允炆知道燕王是最大的威胁,但是并没有拿到燕王的任何把柄,燕王是他的叔叔中最年长者,对待他必须格外尊重,虽然心中有所忌惮,却不会轻举妄动。

燕王明知朱允炆对自己不放心,处处提防,但是此时还未下定决心“谋逆”。为了消除朱允炆对自己的猜疑,他一定会单骑前来。

温情脉脉的面纱尚未揭开,这是他们叔侄之间的第一次心理较量。

如我们所猜测的一样,我在江绮怀那里消磨了大半天,刚回到蕊珠宫,小内侍就说道:“皇上有旨,晚上设宴赐见诸位皇叔,请各宫娘娘都前去。”

银萍听到我说话,迎出殿来惴惴不安跪地唤道:“娘娘回来了。”却始终不敢抬头看我一眼,低声道:“奴婢知道娘娘与燕王殿下真心相爱,奴婢对您并无恶意,只是…”她顿了一下又说:“奴婢以前就知道皇上对娘娘的心意,娘娘已经是皇上的妃子,所以才觉得…”

我对她说:“如果你真的为我好,希望我开心,以后就不要再管这些事情了。昨晚之事既是太后旨意,你起来吧,我不怪你。”

银萍微微抬头,带着不解与愧疚的眼神看着我。

我笑了笑说:“真的没关系,你帮我梳头发吧,再帮我挑一件紫色的衣服。”

她眼中闪烁出欣喜,知道我没有怨恨她,点头说道:“奴婢这就去!”

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朱棣,我的心情无比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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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水长空(三)

走出蕊珠宫,经过那面巨大的落地铜镜时,我回头看了看自己。

一袭曳地的粉紫色流云飞袖长裙,领口和袖口都镶着荷叶纱边,都是最简单的式样。低挽的发髻两侧各插一枝粉色芙蓉,越发衬得脸颊泛出桃花瓣的水灵颜色,明亮的大眼睛中透出无法掩饰的开心与期盼。

银萍还给我搽了一点儿香粉。

淡雅中透出隐约的高贵气息,并没有半点皇妃的气派,朱棣一定会喜欢我这样的打扮。

天色已近黄昏,我脚步轻快穿过御花园中的长廊向奉先殿走去,那粉紫曳地的裙幅绊到了我的鞋子,幸亏我眼疾手快扶住长廊的栏杆,才没有摔跤。

刚刚站稳,听见不远处有人唤道:“娘娘小心!”

他身穿着绯红色的衣服,长身玉立,站在长廊尽头,身旁还站着几名小内侍,正是曹国公李景隆。

李景隆虽是皇亲国戚兼宠臣,常来宫中走动,但后宫的女史深居简出,通常都不会走太远,因此我在宫中数年几乎都没有与他照过面。

当然,我听说过一些关于他的传闻。

李景隆比朱允炆还要大好几岁,曹国公夫人虽然为儿子着急,无奈李景隆东挑西拣,总是不肯点头,终身大事就耽搁下来,至今单身未娶。

安平王爷知道自己的独生女儿福清郡主朱浣宜暗恋李景隆,派人上门提亲却被曹国公夫人婉言回绝。朱浣宜脾气执拗,李景隆不娶亲,她也不肯嫁人,安平王爷向来对朱浣宜溺爱已极,千依百顺,也任由她待字闺中。

朝中王公贵族僵持未婚的人并不只是李景隆与朱浣宜二人。

安王朱楹就藩平凉后确实遵守了当初对我们的诺言要求退婚,却不料朱元璋坚决不允许。朱楹进行消极对抗,一直未回金陵,绝口不提迎娶徐家三小姐之事。

朱楹在平凉是否娶妾纳宠尚且不得而知,二十三岁的徐妙锦依然住在莫愁湖畔的徐家胜棋楼中却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粉黛江山,留得半湖烟雨;王侯事业,却如一局棋枰”。

胜棋楼位于“王者五百年,湖山俱有英雄气;春光二三月,莺花全是美人魂”的莫愁湖畔,始建于明初洪武初年,史载明太祖朱元璋与徐达经常在此奕棋。朱元璋围棋棋艺不精,徐达本来棋艺高超,遇上朱元璋却是屡战屡输,其中的奥秘朱元璋自然十分清楚。

一天两人又下棋,朱元璋命其释虑再下,徐达不敢违旨,与朱元璋认认真真下起棋来。棋局终结时,朱元璋被杀得大败,朱元璋自觉尴尬,徐达赶紧跪下说:“请陛下细看全局。”朱元璋低头观看,发现棋盘上竟黑白分明地凸现“万岁”二字,顿时龙颜大悦,开怀大笑,将莫愁湖赐给了徐达筑楼一座,取名“胜棋楼”,还亲手写下一副对联

“烟雨河山六朝梦,英雄儿女一枰棋”。

徐家胜棋楼一直都是徐氏姐妹的闺房。

她们与朱家皇子们的感情纠葛已经十分混乱,徐氏兄弟又分别站到了燕王和朱允炆的身后,徐家大公子徐辉祖是朱允炆的亲密助手,经常窥伺燕王宫的动静密报给朱允炆;二公子徐增寿却对朱棣死心塌地,暗中传递消息,在燕军大破金陵的当天被朱允炆下令腰斩弃尸于路旁,朱棣登基后追谥其为定国公。

徐家与朱家的关系正如一场纷乱的棋局,所谓胜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君臣闹剧而已。

想到这些可怕的争斗,我立刻注意到了李景隆腰间悬挂的鲨皮青剑鞘,他今晚带剑入宫分明是经过了皇帝的准许,朱允炆他们如此严阵以待诸王,看来这场御宴果真是鸿门宴。

我微微一笑道:“曹国公,多年不见了。”

李景隆躬身下拜,眼角余光轻轻扫过我的面容,神情微有变化,仍然说道:“臣参见蕊妃娘娘。一别经年,娘娘芳姿犹胜从前,足见上天眷顾。”

我知道他很诧异我六年来居然没有长大,说道:“生老病死本有一定之规,我这样未必是什么好事。”

李景隆并不忌讳尚有宫中内侍在身旁,双眸注视着我说:“娘娘之豁达实属罕见。若是福清郡主有此机遇,恐怕羡慕欢喜还来不及。”

我见他主动提及朱浣宜,回忆起当年和她一起捉弄李景隆的往事,笑道:“浣宜既美丽又可爱,实在值得珍惜。曹国公如此了解她,也是难得。”

李景隆本是聪明人,见我有意将他二人撮合到一起,也不多言,对那些内侍说道:“皇上恐已久侯多时,诸位公公走吧。”他侧身退在一旁,对我说:“请娘娘先行。”

我们一起进入奉先殿,我立刻被殿内外的气氛给吓住了,倒抽了一口凉气。

铺设着红毯通往皇帝宝座的“皇道”两侧,身佩刀剑的御前侍卫密密层层排成两列,蒋献率领的众锦衣卫橘红色身影若隐若现,似乎不下百人之众。

一干朝臣中的武将全部带着佩剑,李景隆也在其中。

朱允炆不动声色端坐在御座上,皇帝冠冕垂下的珠串将他的面容遮挡得密不透风。

很多港剧里的黑社会头目都喜欢戴墨镜,古代皇帝的这种冠冕起着与墨镜相同的作用。他能够看见所有人的表情,但是别人却看不到他的表情。

朱允炆今晚在奉先殿的布置杀气腾腾,仿佛如临大敌一般,反而让我感觉到了他心中隐隐潜藏的恐惧,那是一种在比自己强大的对手面前不可避免的恐惧,因此他只有借助帝王的尊严,调动所有可以依仗的后援来掩饰内心的空虚。

我心中暗叹:“允炆哥哥,信心本源于自己,你何必如此?只恐我能看出来的一切,那人看得更加清楚,反而助长了他争夺帝位的决心。”

马皇后和叶逐月分别坐在朱允炆的身旁两侧,看见我进殿来,朱允炆柔声唤道:“爱妃你到朕身边来吧。”

我低头沿着皇道走近御座,朱允炆紧握住我的手,拉我坐在他身旁。

马皇后略有不悦,轻睨了朱允炆一眼,低头看看自己的腹部,朱允炆立刻转过头关切问道:“又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御医看看?”

马皇后脸上的神情又恢复正常,浮现淡淡的娇媚笑容,轻轻摇了摇头。

叶逐月冷冷静静坐在另一旁,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我想挣脱他的掌握,说道:“皇上,这样…于礼法不合,我还是坐到叶妃那边去吧。”

朱允炆的手颤抖了一下,片刻犹豫之后,放开了我。

我如获大赦,急忙在叶逐月身旁坐下。

一名内侍急急奔进殿来,俯首说道:“奴才启禀皇上,诸位皇叔都已进宫了,却坚执不肯前来奉先殿,燕王殿下…定要拜祭先皇灵位后再来觐见皇上。”

语惊四座。

燕王的行为明摆着是不给新皇帝面子。

黄子澄立刻奏道:“诸位殿下虽然孝心可悯,但皇上下旨诏见,就该先来觐见,再去拜祭先皇。请皇上再下一道旨意,宣他们即刻前来奉先殿。”

一名四十上下的蓝衣秀士行至殿中,跪地奏道:“臣有一言启奏。”

朱允炆说道:“方卿请讲。”

我立刻睁大了眼睛,那伏地启奏的中年人,赫然竟是被称为“读书种子”,现任翰林院编修之职的方孝儒。

方孝儒神情淡定,缓缓奏道:“臣以为皇上不必下旨了。百善孝为先,诸位殿下都有此孝心,皇上怎能不成全他们?以臣之见,皇上莫若移驾前往同去拜祭,诸位殿下必定心服,再无异言。”

其他朝臣纷纷以惊愕的眼神看向方孝儒。

燕王是厉害角色,如果朱允炆在奉先殿中等候诸王先拜祭朱元璋再返回,新皇帝的脸上就被扇了一个大耳光;如果朱允炆采纳黄子澄的意见,强行将诸王自灵堂诏回,又要背上“不孝”的恶名。

方孝儒替朱允炆顺利解决掉了燕王的两难问题,此人果然与众不同。看着他文质彬彬,翩然出尘的气度,想到他未来的惨痛命运,我忍不住暗自祈祷燕王不要象历史所写的那样对待他。

朱允炆沉默片刻,说道:“摆驾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