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最多也就能说明她身份比较可疑罢了。”木凌看了看司徒,“就不准人家有些什么秘密了?”

“我又没说她就是花妖!”司徒瞪眼,“而且昨夜在她琴行外守了一夜,也没见有人出来,第二天尸体就凭空出现了,估计也不是她干的。”

“那你费这气力去盯着她干嘛?”木凌挑挑眉,“你该不会看上人家了吧。”

司徒一愣,见木凌开他玩笑时,眼睛却是瞟着一旁的黄半仙,心里明白他是在帮自己试探来着,就也转过脸去。却见小黄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知道是根本没听见呢,还是听到了也无所谓,司徒不免觉得有些丧气。

木凌眨眨眼,有几分幸灾乐祸地看了看司徒——你也有今天?!

司徒不理会他,暗骂小黄不争气,

“你究竟怀疑那女人什么?”木凌好奇,“只是买琴碰上了一个会功夫的女人而已,至于那么上心么?”

司徒略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奇怪的是那张琴,怎么就这么巧,对了”司徒终于是忍不住伸出手去,揪了一下从刚才开始便一言不发的小黄的头发,“你怎么就对出那两句诗来了?”

小黄抬起头,道:“不难啊,那两句和我玉佩上的那句是出自同一首诗的。”

“那那个双鱼的图案还有那个‘殷’字呢?”司徒追问。

小黄犹豫了一下,仗着胆子小声道:“不能说。”

“什么?”司徒瞪眼,用力一拽小黄的头发,“你再说一遍试试?!”

黄半仙被揪疼了,但这次却没有像以往那样让步妥协、顺着司徒的意,而是抿着嘴不说话。

见了他的反应,司徒和木凌都是一愣——小孩犯倔,这还是头一回。

司徒也被他的反应弄得有些无措起来,茫然地看看木凌。

木凌一笑,伸手揉揉小黄刚被揪头发的那半边脑袋,道:“疼不疼?以后别理这粗人了!”

司徒这气,伸手一拉小黄,转身就向房间走去,把人拉近房里,反手关上了房门。

小黄知道司徒不高兴了,就乖乖低着头站在一边不说话。

司徒走到桌边坐下,看着眼前那架古琴,道:“这琴跟你有什么关系?”

小黄紧紧抿着嘴,有那么几分视死如归的味道,司徒被他的表情逗乐了,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低声问:“你说不说?”

小黄用力摇摇头,不说。

“有什么是不能说的?还是你不想告诉我?”司徒冷声问。

小黄想了想,最后点点头。

脸色阴了几分,司徒冷笑:“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没有别的理由?你把我司徒当什么?”

小黄不语,脸上却有浅浅的愧疚,但司徒在气头上,也不理会,而是伸手抓住小黄的胳膊,道“我这辈子都没这么顺着谁过,我拿真心待你,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是不是?”

见小黄仰起脸来摇摇头,司徒的脸色又冷了些,“还是说,你根本不想要什么真心?我看你不是半仙,是真神仙,七情六欲都没有!”

盯着司徒看了一会儿,小黄心理七上八下想了好几个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这下,司徒却是真的被惹怒了。

“好,按你的意思,想怎样就怎样,我们不要什么真心!”说完,伸手把小黄抱了起来,向床铺走去。

小黄先是有些不明白司徒的意思,直到被扔到了床上,司徒放下床幔,上了床,开始解衣服。

睁大了眼睛看着司徒,小黄不由地有些紧张起来,往床里退了退,抱住膝盖坐在枕头边,有些可怜地看着他。

司徒看他的样子实在是没辙了,这小孩,逼也不行吓也不行,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司徒一人来劲无奈小黄一点都不配合,怎么能闹得起来?再说了,他一个天下第一的帮主,总不能真的强了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吧!将外袍往床里一扔,司徒也不再脱里面的衣服了,坐到床上黑着脸,良久才憋出一句话来:“气死我了。”

小黄看了看他的样子,忍不住脸上泛出了笑意来。

司徒很佩服地看着他“你还能笑?我可想哭。”

小黄松开抱着膝盖的手,往司徒身边挪了挪,贴近他,像是在示好。

司徒见他乖顺的样子,气稍微消了几分,无奈地问“干嘛不告诉我?”

小黄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轻轻道:“我不想把你卷进来”说着,抬眼看着司徒,“你对我好,我知道的。”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是没感觉的。”

司徒听着小孩轻轻巧巧的几句话出口,心情瞬间阴转晴,暗道邪门,转眼又见小黄眼中的为难,叹了口气,道:“算了!”

小黄微微吃惊,却见司徒转了个身,将头枕在了他腿上,打着哈欠道“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反正你还小,慢慢来吧,睏死了,让我睡会儿。”说完就闭上眼,开始补昨晚和今晨没睡的觉了。

腿上司徒的脑袋有些沉,但小黄却没有动,伸手轻轻地拿起那人刚才扔在墙角的外衣给他盖上,伸手整理他的头发,边低低的声音说:“这三年不行的。”

司徒闭着眼睛微微一笑,翻了个身,搂住小黄的腰在他小肚子上蹭了蹭,含笑道:“我说行就行!”

第21章倦鸟难归

司徒这一觉直睡到日头正中才醒来,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要惩罚小黄不肯告诉他实情,司徒脑袋一直枕着小黄的腿,等他起来,小黄已经腿麻得动不了了。

见小孩轻轻揉着自己的腿,司徒还是有些心疼起来,何必跟个小孩子斤斤计较呢,就伸手把想躲开的小家伙拉了过来,帮他揉腿。摸了摸,司徒才发现,小孩虽然瘦,个子也不算很高,但是身架子倒是真不多,腿长腰细的,抓着小黄的脚腕子,司徒轻轻地揉着,叹气:“书篓子就是书篓子,看你瘦的。”

小黄似乎是想争辩几句,但最后又把话咽回了肚里,注意力被司徒弯腰低头时,后脖颈下露出的一个淡淡红印吸引了。

“这是”小黄本来以为是块伤疤什么的,但轻轻揭开衣领子一看,就愣住了,只见司徒肩胛处的那个印记,是一块烫上去的烙印,一个字——牲。

手一抖,小黄睁大了眼睛看着司徒,说不出话来。这个烙印现在是不多见了,但是他从书上看到过,在前朝,有将人和牲口一起卖的,而这些人大多都是十岁以下的孩子,统一的标志就是在后肩烙了这个“牲”字。这些孩子的出生都不好,最常见的就是父母被发配,或者是死囚。这些小孩子被买回去是干和牲口一样的活,大多都长不大就死了,因为这种买卖太过残忍,所以在前朝后期就已经废除了。小黄暗自算了算,依照司徒的年纪和印戳的情况看,至少烙上去有二十年了吧。

司徒起先还奇怪小黄怎么了,后来才发现他正在看自己的后脖子,脸上一副闯祸了的懊丧神色,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忍不住笑:“怎么?知道那是什么?”

小黄老老实实地点点头,抬头看司徒。

找了个比较舒服的角度靠下,把小黄的腿放到自己腿上轻轻地揉着,司徒表情平淡地说:“我和木凌就是那时候认识的。”

“木凌他”小黄有些不敢相信。

“他比我惨一些,原先是个大少爷,身体很弱,病就是那时落下的。”司徒慢条斯理地道,“他爹是个当官的,后来被斩了,我爹是个小校尉,据说得罪了权贵,也被斩了。”

小黄专注地听着,司徒讲到这里就不往下讲了,抬眼见小孩的神情中有几分好奇,失笑,“没什么了不得的,后来我和那病木头逃了出来,遇到个高人学了些功夫,有了底子后功夫也就越练越好了,最后就天下无敌,有一帮子人肯跟着我,就成立了黑云堡。”

这样的人生,不是谁都能拥有的吧,大落大起大悲大喜。小黄见司徒一脸的淡然,像是在讲别人的事,这样的经历,一般的江湖人肯定会拿来吹嘘的吧这人该傲的时候不傲,不该傲的时候又偏偏很傲,实在是让人看不懂。

司徒伸手捏捏他的鼻子,问:“怎么了?一脸的傻样?”

小黄摇摇头,抬手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道:“去吃饭吧,我腿不麻了。”

司徒盯着面前眼睛清亮的小孩看了一会儿,捏住他下巴,低低的声音道:“你明明就很聪明,却要装糊涂,这世道,我们都看得透了,有些事情你真的没必要瞒我,阎王殿里我是常客,是非这种东西,见多了就什么也不是了。”

小黄仰脸看着他,似乎是有些犹豫,但司徒随即又放开了他的下巴,没事人一样拉着他往外走。

这几日,附近的酒馆茶寮他们差不多都去遍了,司徒决定带小黄走远一些,穿过几条街,两人都发现了今天街上特别热闹,张灯结彩的,好似过节一般。

越走越奇怪的两人,猛地想起了那天七星水寨送来的那张请柬——花魁大会。

“呵”司徒突然笑了起来,“这花魁自然是在妓院里的,我们还没去妓院吃过饭吧?”

小黄仰起脸来使劲摇头,但还是像往常一样,被牵着手拉走了。

除了上次画舫那回,小黄真的是头一遭走进真真正正的妓院,看到那满楼的人,听着耳边的欢声笑语,不免紧张得手脚都没地方放了。

司徒看着他的样子实在是有趣,就伸手摸摸他的头,道:“这种地方是欢场,自然是要开开心心的,你这样子怎么跟要进修罗场似的。”

小黄僵着脸笑了笑,随着司徒进了一个雅间,透过二楼的窗户,可以看到一楼热闹的景象,有些吵闹,但是关上窗户,就会很安静。

令小黄奇怪的是,那些刚才还在下面和人嬉笑怒骂的女子,一上了他们的雅间里,就瞬间变得规规矩矩,一分也不敢放肆,边给两人斟酒,边随意地说笑两句,还很是文雅。

司徒并没有特意叫姑娘陪,而是出钱单要了个雅间喝酒,询问来斟酒的女子,“你们这里是不是有花魁亮相?”

“有的,大爷,今晚有三位花魁要来亮相呢,都是外族。”那个给斟酒的女子乖巧地回答,随后又伸手掰了个蜜橘放到小黄面前,帮他斟了杯酒含笑道,“这酒不烈,但是空腹喝容易上后劲,也性热,小公子先吃个橘子,再慢慢喝,菜很快就上来。

小黄捧着蜜橘有些傻呼呼地看着那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大概是他打量的样子太可爱了,惹得那女子捂嘴窃窃地笑得停不下来。

“叫什么?”司徒边喝着酒,边随意地问着那女子。

“红绫。”女子笑呵呵地回话,接过司徒递给她的银子,“爷想问什么?”

司徒点点头,道:“我想打听个人。”

“什么人?”红绫问,不乱作猜测,也不急,语调拿捏得刚刚好。司徒不禁满意,以前窑子里这个年纪的女子都还什么也不懂,跟个小孩没两样,再看现在,善察言色、说话得体,简直就是八面玲珑,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姚琴。”司徒放下杯子,看着红绫脸上的表情,接着道:“据说她以前是你们这里的头牌姑娘。”

“哦”红绫脸上的笑容稍稍地滞了一下,但随即很快又恢复了自然,道:“爷怎么突然想起问姚琴姐姐了呢,她都走了好几年了。”

“你只管说就是了。”司徒脸上淡淡显出一层寒意来,“最好说实话。”

“那是自然的,怎么敢骗爷呢”红绫连忙道,“姚琴姐姐那会儿最红的时候我还没接客呢只是做些杂活儿,见人家那叫个风光呢。”边说,脸上边流露出一丝艳羡来。

“五年前很红,现在年纪也不大,怎么就赎身了呢?”司徒问,“要给她赎身应该价钱也不低吧?谁出的钱?”

红绫左右看看,走过去关上了雅间的门,回来小声说:“是肖寨主。”

“肖洛羽?”司徒伸手摸摸下巴,微微皱起了眉。

“爷,你见过肖寨主吧?那人品,哪个女人不想跟着他,姚琴姐姐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红绫说着,轻轻叹了口气,“像我们这样的人啊,一百个一千个里,大概也出不了一个姚琴姐姐那么走运的。”

小黄终于把最后一瓣橘子吃完了,抬头看红绫,问:“姚琴一直都戴孝,你知道她是为谁么?”

红绫摇摇头,神秘地说,“说来也邪门,这姚琴啊,平时不见客人的时候就穿一身孝,把孝服当便服穿,老吓人了。”

司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红绫:“还有什么特别的么?比如她说起的特别的人或者特别的事?”

“嗯,特别么”红绫想了想,最总摇摇头,“没有了。”

司徒点头示意她可以出去了,门被关上,司徒转回脸看了看小黄,道:“这个肖洛羽很有些文章啊。”

小黄点点头,也不说话,而是探头看窗外的楼下,红绫已经下了楼,正在豪爽地和一楼的恩客喝酒,和刚才竟好似是两个人。

司徒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瞬间明白了小黄的心思,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小黄脸上有些红,似乎是被司徒看出了心思而不甘愿了。

“你是不是觉得妓院里就应该到处是浓妆艳抹,不管见着谁都粘上去喊‘大爷,喝酒’那个样子的女人,?”

小黄不说话,但眼神却像是询问——你怎么知道的?

“知道这世上最聪明的女人通常都出在哪里么?”司徒反问他。

小黄看了看楼下,问:“你是说,这种地方?”

司徒点点头,“其实有很多人可以花钱买小妾,但他们却宁可来逛窑子,倒也不是真因为这里的窑姐都倾国倾城了,而是因为这里只有银两欢笑,没有真情真心。”

小黄摇摇头,有些固执地道:“是人,就都会有感情的。”

“哈”司徒笑着伸手掐他的腮帮子,点头,“谁说这里的都是人的?”

小黄不解,看着司徒,就听他边喝酒边幽幽地说,“的确,人都有感情,都有心,所以要在这里讨生活,宁可不做人,也不要留下心。”

“也曾有过美好的故事”小黄小声申辩。

“早叫你少看些书。”司徒给小黄挑着葡萄,把又大又紫的选出来放到他面前,“那些风花雪月都是骗人的,有情饮水饱也就是一两天,人活这世上,最重要的是别把自己逼死了。”

黄半仙抬眼看着司徒,“什么逼死?”

司徒挪了挪凳子坐到小黄身边,道:“你之前不是说了么,负心换无情,公道,但是若负心换了有情,有心换了无意,那就叫把自己往死里逼。”说着,伸手揪了揪小黄的头发,“就跟我似的,有心有情,你却无心无意。”

“没有我才不”小黄话说了一半,看到了司徒嘴角上得逞的笑意,立刻明白自己中了计了,但话已出口收不回了。

司徒剥开一颗葡萄塞进小黄嘴里,含笑道:“男人肯上这里来花钱,是因为这里有规矩。”

“什么规矩?”

“这里的女人,无论你对她多好,她都不会当真。”司徒擦擦小黄的嘴角。

“那要是一不小心动心了呢?“小黄问。

“不守规矩的,一般就只有两个下场。”司徒端起酒杯,“被规矩整死,或者把定规矩的人整死,取而代之,定出新的规矩!”仰脸,杯中酒一饮而尽。

第22章千杯不醉

小黄看司徒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跟喝水似的,脸上一点醉意都没有,眼神也甚是清醒,不由觉得奇怪。

司徒有些无聊地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大厅正当中的台子空着,时不时有些长得不怎样,但看起来很乖巧的小丫头上去撒些花瓣,转回头来,见小黄正在好奇地盯着他,便问:“怎么?”

小黄摇摇头,看着他手中的酒杯。

司徒顺着他的目光看着自己手中的杯子,微微一笑,“想喝啊?”

小黄赶紧又摇头,捧着杯子喝茶水。

司徒看得有趣,伸手拿过他手中的茶杯,把自己的酒杯子放到他手中,“喝喝看。”

黄半仙看着杯中透明的酒水,先是闻了闻,觉得挺香,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入口,就觉一股辛辣,不由皱起了眉。但入喉之后,全身又好似都暖热了起来,而且唇齿间还流着一股淡淡的香醇,微苦微辣微甜似乎是少了些味道,引得他又喝了一口。喝第二口时,口中的辛辣之味淡了许多,身子却越来越暖,似乎和第一口时不太一样。于是小黄又喝了一口

司徒本来只是想逗他玩儿,想看小孩喝酒被呛到的样子,没想到小家伙拿着酒杯一口一口又一口,似乎是喝出滋味来了,很快就一杯见了底。小黄抬起头来,看看司徒,像是在说——还想喝。

“你会喝酒?”司徒问他。

小黄摇摇头,道:“以前爹爹不让我喝,说我喝不得酒。”

“第一次喝?”司徒不敢置信地拿起酒坛子又给小黄倒了一杯。

小黄端起杯子咕嘟咕嘟又喝了个底朝天,抬眼看司徒。

又倒一杯,喝尽,再倒一杯喝了有十来杯,小黄面不改色,只是伸舌头舔了舔嘴唇,心里还说,怪道司徒怎么喝都没事呢,原来酒那么好喝呀。

司徒眼都直了,摇着头道:“怪了你头晕不晕?眼花没?”

黄半仙摇摇头。

司徒想了想,接过他手里的酒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下——是竹叶青没错。

“你喝了有什么感觉?”司徒又问。

小黄眨眨眼,想了想道:“嗯好喝。”

呆愣了一会儿,司徒突然哈哈大笑,连声道:“好好,这下真是好了,有人陪我喝酒了。”说完,又拿了一个杯子,给小黄和自己都满上酒,两人就你一杯我一杯,跟喝茶水似的喝了起来。

直到楼下锣鼓声齐响,两人已经喝了两坛子,再看脸色,一丝没变。司徒暗自称奇,以前木凌说他这样怎么喝不醉的怪物千百万人里也没有一个,可是眼前的小孩,摆明了就是一个千杯不醉的——小酒鬼。

完全没注意到楼下已经开始花魁亮相了,司徒只是专注地盯着眼前的小黄,还是那么小的身子骨,眼睛也亮亮的,异常的清秀,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喝酒的。

正看着,就听小黄说:“那个花魁好像不是中原人呢。”

司徒这才醒悟过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就见一楼正中间的大台子边围了不少人,都睁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掂着脚,看从台幕后面被四个大汉抬出来的一顶小轿。轿帘四面敞开,挂着薄薄的白纱,轿中端坐着一位女子,那白纱将她半遮半掩,恰到好处,正好看着了几分姿容又不太真切,偏偏更添了几分韵致,只是从相貌和穿着来看,是个外族。

台下看热闹的人群都发出了赞叹之声,一脸的倾羡,司徒挑眉看了看对面一脸好奇的小黄,问:“怎么?觉得好看?”

小黄老老实实地摇摇头,道:“看不清楚。”

司徒微微一笑,“让你看清楚?”

小黄一脸狐疑地看着他,小声问:“你想怎么样?”

司徒伸手从桌上拿起一枚小葡萄,对着楼下台上一个抬轿的壮汉弹了出去。葡萄不偏不倚,正好射中了那个壮汉的小腿,他脚下立刻一绊,摔倒在地。

他一摔倒,整个轿子的重心都失去了,那顶轿子就整个翻了过来,其他几个轿夫也都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轿夫们摔倒了,可最惨的还是要算那位坐在轿子里的小姐,一下就从轿里摔了出来。

再美的美人,一旦摔得四脚朝天,也是很狼狈难看的。就见那位外族花魁滚出轿子,狠狠摔到了台面上,而那些铺满地的花瓣,被她压得稀烂,等她好不容易爬起来,就见身上都是斑斑点点的痕迹,说不出的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