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芳敬道:“我早把自己当做世外之人,生死亦置之度外,何况若能够守护养真,自然也是臣弟所愿。这本是两全齐美的,并不是皇兄舍弃臣弟,是臣弟心之所向而已。”

宁宗哑然,看了他半晌,终于道:“罢了。横竖如你所说此事不着急,你、回头再想想。朕也再想想就是了。”

赵芳敬才道:“皇兄身子才好,也不要太过费神,还要保重龙体为上。”

宁宗笑道:“知道了,朕也已经大好了。你放心就是。”

等赵芳敬退下后,宁宗先让张皇后自回翊坤宫,贵妃见状本也要告退,宁宗却让她留了下来。

皇后见宁宗留贵妃,只以为亲近之意,心中更有点不舒服,却也不敢做声,只不情不愿的先退了。

剩下王贵妃侍立旁边,不知皇帝留自己是何用意。

宁宗看她一眼,问道:“昨儿芳敬进宫的时候,你是不是跟他说了什么?”

贵妃一哆嗦:“臣妾、臣妾并没有说别的。”

宁宗喝道:“你以为朕不知道?以你的性子,必然是跟他求了什么……是不是舍不得尚奕,让芳敬给你开脱呢?”

王贵妃见皇帝居然猜到,忙跪地道:“臣妾是一时昏了头,见了十三王爷不由就说了心里的话。”

宁宗一拍桌子,道:“朕就知道!不然芳敬又怎会想到那么荒唐的法子!”说了这句又拧眉瞪着贵妃,狐疑地问道:“总不至于……那法子也是你出的吧?”

贵妃莫名,惶恐道:“皇上说什么法子?臣妾、臣妾不知道呀?”

宁宗按捺心神,低低喝道:“芳敬说要娶养真!这不是你出的馊主意?”

王贵妃听了这话,先是不寒而栗,但是心中很快闪过一道光!

是啊,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层……

可是现在不是窃喜的时候,贵妃满面委屈,忙道:“皇上息怒,臣妾可以对天发誓,这是才听您说起呀!”

宁宗倒也看出她不是说谎,皇帝思忖了会儿,叹息道:“朕知道这些日子你恨朕,觉着朕对你跟尚奕无情,但是……朕也是无奈之举呀。如今芳敬突然提起这个,如何使得?他跟养真的辈分不对,传出去成何体统,而且若真是他娶了养真,将来养真如何再嫁……说出去更不好听。”

赵芳敬毕竟是赵曦知等人的叔叔,不管怎么样都是差了一层辈分的。

宁宗正无计可施,深以为愁闷。

谁知王贵妃心中急速转动,突然道:“臣妾倒是有一个主意。”

宁宗皱眉:“你有什么主意?”

贵妃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知道,臣妾的家里族人众多,京城里的不少,京城外天底下的也不少,并不是每个人都认识,甚至有多半都不认得的。”

宁宗不懂她要说什么:“你这是何意?”

王贵妃道:“臣妾的意思是,若皇上有所顾虑,那不如就用个‘偷龙转凤’的法子……”她靠近宁宗耳畔,这般如此如此这般地说了一场,又道:“皇上看这样做如何?横竖如今乔丫头都不在侯府里住了,若安排起来也方便。如此的话,一则解决了名头上不好听的问题;二来天底下的人都蒙在鼓里纹丝不知的,就算咱们将来要如何安置乔丫头,也是不费一点事呢。”

宁宗大为诧异,看了她半晌,又皱眉:“这虽然是个可以瞒天过海的法子,但是芳敬呢?你一点也没有替他打算是不是?”

贵妃的脸上露出窘然之色,却很快又道:“臣妾是这样想的,王爷是一心修道之人,他仙风道骨的,自然跟天底下寻常之人的命格不同,别人禁不起养真丫头的‘凤命’,但王爷既是凤子龙孙又算世外之人,双重的矜贵,他未必禁不起呀?何况王爷跟养真之间的因缘又跟别的人不一样……也许两个人对上正好能够化解了那个所谓‘孤鸾’命格呢?”

王贵妃原先因为宁宗铁了心肠,她又关心情切,才未免失了分寸。如今知道了赵芳敬果然“出手相助”,又想起赵芳敬先前跟自己说过的话,不由地发挥了毕生十万分的机灵。

宁宗本来闷闷无解,可听她如此说,心中倒也不由一动,竟喃喃道:“好像……有些道理。”

****

且说赵芳敬离开了宫中,这次却命直接去樱桃巷。

在樱桃巷的宅子里,养真因听闻薛典给带进宫,虽然料想不至于有什么不妥,可毕竟进宫之事非同小可,她唯恐有什么意外,正琢磨要不要进宫探望。

幸而皇帝病情好转,薛典也很快给放了出来,薛典先来樱桃巷回复了养真,然后又带了仲春,飞奔出去操持别的事情了。

养真总算放了心,便又自在地跟丽月杏儿等,一块儿逗引小雪玩耍。

眼见天色黄昏,薛典派人回来报信,说是因为购买青蒜的人太多,今夜会留在钱家庄看护清点青蒜苗,不得回来,叫他们早点上了门闩休息。

养真正要叫人关门,得善便飞奔进来,报说王爷到了。

丽月正跟齐嬷嬷杏儿等张罗晚饭,见状便忙多添了一双碗筷。

迎了赵芳敬进内,齐嬷嬷等人行了礼,便先行退下。原先养真都是跟丽月一块儿吃饭的,可此刻丽月也随着退了出去,竟只留她跟赵芳敬两人。

赵芳敬却不等她开口便先在桌边落座,笑道:“这些饭菜不是特为我做的吧?”

养真见他突然来了,心中自然惊喜,可想到连日不见他的影子,便哼道:“我又不能未卜先知,怎会知道十三叔会来?”

赵芳敬笑道:“虽不知我来,但是这些饭菜也过的去了。”

养真看着他满面含笑,方才的嗔怪却很快消散不见:“十三叔不嫌弃就是了。你想吃什么?我再叫他们做两个菜来。”

“这些就很好。”赵芳敬一笑。

养真想了想,关切地问:“那要不要喝酒?”说了这句,突然间有点后悔。

赵芳敬顿了顿,笑道:“小酌两杯也成。”

养真骑虎难下,要改口已经晚了,只好又叫杏儿进来烫酒。

等酒烫好了,养真亲自给赵芳敬斟满,又叮嘱说道:“说好了只喝两杯,可不许喝多了。”

赵芳敬笑道:“怎么管起十三叔来了?怕我喝醉了吗?”

养真道:“怕你喝醉了不肯好好吃东西。”

赵芳敬道:“今日十三叔心情好,酒也能喝,饭菜也能吃。”

养真见他笑意晏晏,眉眼生辉,虽不知他为何而欢喜,心里却也跟着欢喜,便抿嘴笑道:“那你快快多吃些,怎么这些日子没见,还是跟之前似的……难道王府里没有用心帮十三叔调补吗?”

她打量着赵芳敬,却见他面上虽没了昔日在倕州的憔悴之色,但仍是昔日那种清减之态,虽看着越发的仙风道骨,却未免叫人心疼。

“他们自然是用心,只是我想要的不是他们的用心。”赵芳敬看养真一眼,垂眸喝了一口酒,入喉却是略有些清甜的,他一怔之下问道:“这是梅子酒?”

养真本要问他为何那么多,听他问酒,便莞尔道:“先前我在乔家的时候酿的,还剩下这一坛子,今日给十三叔尝尝。”

赵芳敬道:“这样的好酒还只肯让我吃两盅?你这丫头太小气了。”

养真知道这梅子酒酒力有限,又见他兴致颇高,便道:“你只要别喝醉了,就喝一坛子也无妨。”

赵芳敬大笑:“那今日我定要把这一坛子都喝了。”

养真见他如此,倒是有些慌:“你要是喝醉了,以后就再也不许你喝酒了。”

赵芳敬听了这话,不知为何心中甚是柔软:“嗯……十三叔答应你,至少这回……不会醉。”

他的口吻十分温柔,养真听在耳中,心里竟有些微微地乱。

当下忙假装吃东西的,连吃了两口冬笋,才问道:“十三叔先前在宫内?”

赵芳敬“嗯”了声:“你也知道薛典给传进宫去了?说来你是怎么想到让薛典去种那些蒜苗呢?”

养真心头一跳,忙看赵芳敬的脸色,却见他仍旧笑微微地,并没有别的异样。

“原本是因为,”养真说道:“我之前在庄子上住的时候,听他们说起来,原来这大蒜有许多的好处,而且京城里的大人贵人们都不喜欢,但是乡下里人却是最喜欢的……那时候薛叔叔又没有别的事做,我一时心血来潮,就让他去做这个了,谁知道误打误撞了。”

养真说完后便眼巴巴地看着赵芳敬,也不知他能不能相信自己的这些说辞。

赵芳敬笑道:“你这丫头真真是有些福气的,你这一‘心血来潮’,非但赚了银子不说,还解除了这京城之中大多数人的疾病,连皇上都受了益,你可知皇上先前还说要赏赐你呢。”

养真松了口气,笑道:“我可不敢再要赏赐了,皇上赏赐赏了我金花还有布匹,还有一串手串,因为太名贵,我怕戴着弄坏了,所以叫嬷嬷帮我收起来了。”

“那种东西就算坏了又能怎么样?你要喜欢,十三叔给你弄些来玩。”赵芳敬端起酒中,满口清甜,当下一饮而尽。

养真笑道:“我可不敢要。”

赵芳敬抬眸:“我给的,又怎么不敢要?”

养真一愣,心头又有点异样,当下又吃了两块口蘑,原先嫩脆的香菇如今却食不知味。

赵芳敬却也没有做声,养真顿了顿,轻声问道:“十三叔是不是不喜欢……我做的这些事?”

“什么事?”

“让、薛叔叔在外头置买产业,还有……搬出了乔家。”

赵芳敬看着那有些胭脂般的梅子酒色,一笑:“你要喜欢,去做什么都可以,先前我离京的时候便是怕你在乔府无聊,所以才叫仲春跟丽月去陪你,你自己若能找出些有趣喜欢的事来做,又有何不可?”

养真心头欢喜,双眸弯弯的:“多谢十三叔。”

赵芳敬却又叹了声:“只是……还是不要太过能干了,一来怕你操心,二来怕你太招人的眼。小小年纪便坐拥了万贯家财,可知十三叔看着都眼热呢?”

养真知道他是在跟自己说笑,便莞尔道:“我分一半给十三叔,你要不要?”

“我要的可不是那些。”赵芳敬笑瞥了她一眼。

两人说话的时候,小雪从门外跑进来,奔到养真裙边上,不停地蹭她的裙摆。

养真便俯身把小雪抱在怀中,取了一块酥火腿喂给它吃,又问赵芳敬:“那十三叔要什么?你自然是什么都不缺的。”

赵芳敬道:“我缺一样。”

养真笑道:“什么?十三叔说出来,我看能不能帮你找到。”

赵芳敬笑道:“不用找……”他把将脱口而出的话强压回去,扫了一眼在养真怀中的小雪,那小狗崽子吃了火腿不说,居然意犹未尽地在舔养真的手指。

赵芳敬咳嗽了声,妒恨地看着那小狗:“现在时候不到,时候一到,她自然也就到我怀中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十三叔:皇兄,牺牲我一个,成全天下人~

宁宗:我信你个鬼~~

这波狗粮我先猛吃一顿~~~

☆、第 48 章

养真隐隐地觉着这话似乎有古怪, 歪头看着赵芳敬, 却又猜不出到底是怎么样。

手指轻轻地在小雪湿润的鼻头上按了按, 养真说道:“我也知道十三叔通天彻地的, 是不需要别人帮手的……那就随你, 只愿你早日遂心罢了。”

赵芳敬眉峰微动,继而含笑垂眸。

养真突然瞧见他原本白皙如玉的脸颊上不知何时竟然浮起一层淡淡的轻红。

只以为他是不知不觉中喝多了, 当即皱眉道:“十三叔, 你别只顾着喝酒,多吃点儿菜。”

赵芳敬的眼中流光溢彩,点点都是欢喜之色,笑道:“吃了不少。”

养真只当是敷衍, 哼道:“知道未必和你的口味, 可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可不能吃不饱。而且酒喝多了伤胃, 你要是喜欢,把剩下的给你留着就是了。且来年也可以再酿。”

赵芳敬听着她徐徐地说这些话,心中越发的有些暖意融融, 也不知是因为酒力发作的缘故,还是单纯地因为这些话入了他的耳, 便胜似世上最醇美的酒酿。

“知道。”他看着养真微微一笑, 温声道:“我又不是来做客的, 你在这里,这里就如王府一样。十三叔不会亏待了自己的。”

养真见他这样说,便也莞尔道:“那还成, 只是酒是不许喝了。”

赵芳敬道:“那你可记得给我留着,不许给别人喝。”

“知道了。”养真无可奈何,“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还会有人跟你抢不成?”

赵芳敬大笑。

两人且说且吃饭,这一顿晚饭竟足足吃了一个时辰,外头夜色已深了。

齐嬷嬷、杏儿跟丽月三个在旁边的偏间里,本是等着他们要东西好去伺候的,谁知竟并不曾,隐隐地只听见两人说话的声响。

杏儿听见是养真不许赵芳敬喝酒,便抿嘴偷笑道:“这京城里只怕也只有咱们姑娘敢这样对王爷说话了。偏偏王爷还最听她的。”

丽月捧着腮,看着门外黑漆漆的夜色,道:“当然啦,当初在庄子上第一次见到王爷,我就知道王爷是最温柔的人啦。”提到“温柔”两个字,眼前却好像出现了程晋臣笑容明朗的脸,丽月的眼神便有些朦胧。

杏儿笑道:“王爷性子虽好,但是对姑娘才是最好的。”

说着又对齐嬷嬷道,“当初姑娘不顾劝阻的去了南边,我以为王爷一定会不高兴,没想到竟然无事;回来后又自作主张的从侯府里搬了出来、非但是这样,还把谢氏夫人也一并带出来,我当时可吓死了,生怕王爷会大怒,加上之前王爷一直都没有来过……没想到今儿竟来了,仍是没事人一样,可见王爷是真心宠姑娘。”

齐嬷嬷才笑说:“这是当然,只怕在王爷看来,姑娘做什么自然都是应当的。而且姑娘小小的年纪,也算是能干的很了,当初她给那位薛先生银子,我只以为她会被人骗,或者年纪小不知道世道艰难胡乱的花钱,暗中操心呢,谁知道悄而不闻的竟然置买了这样大的产业,王爷自然更疼她了。”

杏儿笑着叹道:“姑娘虽小小年纪没爹没娘,有了王爷,却也是老天爷格外眷顾着姑娘了。”

两人说了半晌,见丽月不做声,杏儿探头看去,却见丽月呆呆地看着门外,脸上却傻傻地带着笑。

杏儿指指她,对齐嬷嬷道:“嬷嬷你看,这丫头又发什么呆呢?”

正想去吓唬丽月,突然间听到好像有养真在叫,杏儿忙起身出门了。

杏儿才一脚出了偏间,突然觉着脸上凉浸浸的,她抬手摸了摸,脸颊上沁凉湿润,忙抬头看向夜空,却原来是下了雪。

当下笑吟吟地来至正间,果然养真吩咐她把酒席撤去,再沏浓浓的普洱茶来。

杏儿答应着去了,齐嬷嬷也走了进来,垂头道:“才过来的时候看到飘雪花了,王爷今晚上不如且在这里住上一宿?”

养真诧异:“下雪了?”先前只顾说话,竟不曾留心外头,闻言忙跑到门口往外看去,果然见天空零零碎碎的雪花乱落下来,在廊下的灯笼光芒中显得很是静谧。

养真回头道:“十三叔,下雪了地上一定滑,你又吃了酒,不宜走夜路,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吧?”

赵芳敬其实早有此意,只是养真不开口,所以他也不便言语,听到这句才笑道:“好啊,自然听你的。”

养真忙吩咐齐嬷嬷快叫得善他们把房间再好生打扫一遍,先去放置炭炉子。

齐嬷嬷进来的时候其实已经叫小厮去打扫房间了,此刻却只含笑答应着又出去了。

当夜赵芳敬果然便歇在了樱桃巷的宅子里,给他安置的这房间并不大,却收拾的很是干净整洁,里头的陈设布置也十分合他的心意。

先前养真引他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多说什么,是养真走后,青鸟在屋内打量了一圈儿,啧啧赞道:“姑娘想的可真周到,这里打理的真真是好,本来奴才还怕王爷住不惯呢,这样一看,竟是多余的担心了。”

小厮得善在门口听见了,不由插嘴说道:“其实从搬进这里的第一天,姑娘就说这房间一定要打扫的格外仔细,说是以后要是王爷偶尔过来,让王爷住着最好的。”

赵芳敬很意外:“这是……给本王留的?”

得善忙道:“当然,姑娘念叨过好几遍,这里的桌椅板凳,还有那桌子上的博山炉、净瓶,都是姑娘亲自挑选放置的。”

赵芳敬看向那古雅的博山炉,里头香烟袅袅,怪不得自己从进门开始就觉着身心受用,毫无陌生不适之感,此刻才醒悟,这博山炉里燃的岂不正是自己惯常用的甘松香?

至于其他种种,既然是养真所安排的,自然是照着他的心意来的。

赵芳敬看了半晌,终于长长地吁了口气:“若得君心似我心,定不负……”

他并没有说完,眼底微微地潮润起来,只仰身往榻上轻轻地一倒,抬袖遮住了双眸。

****

且说养真送了赵芳敬回房歇息,自己同齐嬷嬷一块儿回到内宅,先去探望谢氏。

谢氏也听说了今晚上赵芳敬在府内,她自忖已经入夜,自己的身份又特殊,所以一直都不敢露面。

只是想不到养真跟赵芳敬竟吃了一个时辰的晚饭,谢氏撑着等待,几乎困倦的要睡过去,只听到外头有动静,便知道养真来了,忙叫珍姐请她进来。

养真进门行礼,笑说:“听小红姐姐说太太睡了,本不想再打扰的。”

谢氏俯身握住她的手:“等着你呢。”

从谢氏搬到了这里,养真每日早晚都过来探望请安,谢氏几乎都习惯了,心里自然也更是疼惜。

当下一并在桌边坐了:“王爷呢?”

养真道:“在前面安置了。”

谢氏略有些担忧地看着她,问道:“按理说我本该出去请安见礼的,可……又怕不便,所以索性不敢照面,等明日再给王爷请罪,王爷不会怪罪我吧?”

养真忙笑道:“太太不用拘礼,十三叔不是那种讲究礼数的。”

谢氏略松了口气,又说:“王爷不计较是他的大度,我怎么敢就放肆无礼起来?”

养真便又问谢氏身子觉着如何等等,略说几句,便请她安置,才又退出回房。

回到自己房中,养真想了一想,却记起一件事来,不由皱眉。

原来因为程晋臣先前跟自己说过的话,养真本想等跟赵芳敬照面后,要当面问一问他——宁宗是不是跟他提过了要将自己许配给赵尚奕的事。

但是赵芳敬好不容易来了,却偏偏只顾吃饭闲话说笑去了,这种要紧事竟然只字没提,自己是忘了,也不知他是不是也一时忘情没有顾上。

此刻听着窗外的北风呼啸,养真心想:“如果是答应了这亲事,十三叔不至于不告诉我。难道说他替我回绝了?还是说事情难办他怕告诉了我让我忧心?亦或者只是忘了跟我说而已?”

跟皇族牵连不休向来是养真最不喜欢的事情,甚至连提一提都觉着厌烦,只是这件事终究要有个了局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