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人群中的侍卫反应很快,即刻追了上去。

人群中这样追赶难免引起了些骚动,小姑娘机灵的很,转而拐进了巷子,那儿好走就往那边跑,一面跑还一面往后看,这神情怎么都不像是为了抢东西而去的。

正当她高兴呢,巷子口那儿出现了堵她的侍卫,她想了下后干脆的很,在跑过去后直接将那佩饰往他身后用力抛去,等他去捡的时候从他胳膊底下钻了过去,不忘冲他扮个鬼脸,朝巷子右边飞奔而去。

几个侍卫碰了头:“追!”

跑了好久都没把人给甩掉,小姑娘的脸色没刚刚那么轻松了,想停下来休息,后面又跟的那么近,寻思着要不要再出巷子混到人群中去给他们制造点麻烦。

拐弯后经过个小门时,一只手将她猛的拉了进去。

关门,捂嘴!

小姑娘瞪大着眼睛,看清楚了是谁后才放弃挣扎,用力拍了下他的手示意他赶紧放在自己,两个人靠在墙角,安静的听门外巷子内的声音。

“人呢!”

“再找找,你们先回去复命!”

“是!”

等了许久,确定他们离开了,小姑娘抚着胸口松了一口气:“可吓死我了。”

高他许多的男子无奈的看着她:“谁让你下楼去看的。”

说到这个,小姑娘转了一脸兴奋,拉住男子道:“祁风,我看到他了,他真的和阿爹书房里那画像上的人很神似。”

想说教她,又不舍得放重话,最后祁风无奈摸了摸她的头:“灵珠,不管他是不是,你这样会打草惊蛇的。”

“你们定的是什么计划,等要等到何时呢,阿爹什么都不告诉我,也不让我出来。”说着,刚刚还站在地上的人,一下就整个人挂在了祁风身上,她搂着他的脖子,认认真真道,“你可不能把我丢下,我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南平那么远,我回不去的。”

说罢,头往他胸膛上一靠,依赖的很。

祁风动了下,没把她抖下来,轻拍了拍她的背:“我不会丢下你的。”

灵珠靠着他不肯下来:“回去之后阿爹要打我,你要带我快点跑。”

祁风笑了:“好。”

灵珠这才满意的从他身上跳下来,才刚站稳脚呢,手往腰上一摸,整个脸色又垮下来了:“我的荷包不见了。”

一张脸怎么能有这么多的表情呢,祁风看她这小秀眉都快拧到一块儿去了,打开门朝外看了下:“是不是丢在来的路上了。”

“有可能啊,我刚才跑的那么急。”灵珠想了想,一路过来他们追的那么近,很有可能丢在那儿了,“会不会被他们捡走?”

就算是被捡走了也于事无补了,祁风安抚她:“巷子里这么暗,他们不会注意到的。”

灵珠点点头,退回来后又缠上了他:“你快告诉我,出来之前你和阿爹商量的计划是什么?”

……

这厢,在她逃走后没多久,沈嫣就发现了掉在地上的一个荷包。

红莺将它捡了起来,巴掌大的荷包看着普通,但只要一抹就知道用料不便宜,加上绣在上面的花样,和那姑娘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好人家出来的,怎么会是小偷。

“我看她像是故意的。”之前眼睛一溜不溜的看着他们,像是在认人,被她发现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抢佩饰的行为更像是在掩饰她之前盯着他们看那么久。

纪凛看着沈嫣手中的荷包,翻过来时看到厚重流苏下挂着的小铜牌时眼眸微闪,这时沈嫣也发现了那藏在里面的小铜牌,是几块小圆牌串在一起的,刻着看不大懂的符号,倒像是这边庙里的护身符。

这时追过去的侍卫回来了,拿回了沈嫣被抢走的佩饰,人没抓到。

纪凛沉声吩咐:“回宫。”

……

十廊桥那儿发生这么一遭,虽说没有损失,但总归是落了一件心事。

只不过一路想着也没想明白,回宫之后,沈嫣就让红莺将荷包收起来,暂且不去想了。

这时已经过了子时,三更天了,洗漱过后回内屋,皇上还在看从她架子上拿下来的书。

沈嫣是有些困了:“皇上不睡?”

躺下后,纪凛放下了书,沈嫣瞥见书上所画是淇河一带的地图,便猜到他在担心郭大人他们这一行的结果,好几个月前出发的,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来,不知情形难免会忧心。

“若是能过太平日子,谁也不想闹事,南平遗民也好,百姓也罢,经历过战乱,都会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生活,郭大人这一行,会有好消息的。”

纪凛转头看她,说话是精神的,眼眶却是有眯起来的趋势,便不再说什么:“睡吧。”

沾了枕头,这困意席卷的就更猛烈了,眼皮子打了两回架,沈嫣靠在他怀里,下意识轻凑了下,安抚似的:“皇上放心。”

纪凛亲了下她额头:“灯谜都让你猜到了,你想讨什么赏。”

还以为是睡着了,过了会,怀里传来她的轻声喃喃:“没想好,先欠着。”

纪凛笑了,拨开滑落到她脸颊上的秀发,抚了抚:“那好,那就先欠着。”

许久都没有回应,这次是真的睡着了,帐内昏暗,此时的屋外,天际渐露了鱼肚白,热闹的一整夜的市集,很快由早市接替而上。

新一轮的热闹,融雪后的天依旧很冷,但止不住初春即将到来的气息,不论是城外还是宫内,四处透露出一股生机来。

永和宫内的墙角,被大雪压了一月有余,有些发暗潮湿的缝隙间,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青芽,大清早的,大宝在永和宫内上蹿下跳的,祸霍了几盆木槿刚刚端出来的盆栽后,窜上屋顶,在那儿呆坐半个时辰,就看天上飞来飞去的鸟。

今天的天气特别好,开阳后,驱了夜里的寒意,照暖了回廊,外屋中红莺她们进进出出,谁都没有发出动静来,皇上和皇后娘娘还没起呢。

一刻钟后大宝从屋顶下来,习惯性的要找沈嫣,在内屋门口绕来绕去走了几回后,开始挠门,喵喵的叫个不停。

沈嫣被它叫醒了,起初朦朦胧胧想问什么时辰,睁开眼,一看帷帐内很亮,人即刻清醒。

“醒了?”头顶传来声音,纪凛早就醒了,半靠在床上,沈嫣就在他怀里躺着。

沈嫣支起身子,抬了下拉开帐子一角,屋里还要亮堂,都开太阳了,便叫了声红莺。

在外候着的红莺这才推门进来。

大宝窜的比她快,到了床边,扬起脑袋看着沈嫣,尾巴一晃一晃的,喵了声。

沈嫣伸了手它才跳上床,亲昵的蹭了蹭她的手心,沈嫣揉了揉它的脑袋:“等急了?”

外面很快备好了膳食,起来后用膳,虽不用早朝,纪凛还是召见了几位大臣,回乾清宫忙碌去了。

沈嫣去了一趟延寿宫,回来的路上,遇上了准备去延寿宫请安的白贵妃。

原本白贵妃行礼过后各走各的便是,白贵妃却叫住了她:“皇后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嫣一怔,轻笑:“好。”

旁边就是小花园,亭落中很快备下了茶和点心,沈嫣看她今日这脂粉添的有些厚,细看下眼眶还有些沉,没猜到她的来意便没作声,等着她先开口。

白玉滢看向亭子外的花坛,这时节春花未开,冬梅已落,园子内说不上好景致,她却盯着花坛内的木芙蓉看:“皇后娘娘,您可还记得三年前的春山同游。”

开春时节,阜阳城里满是出游踏青的人,平日里不得出宫,到了这时候,宫里也会组织妃子外出踩青,每隔几年会去春山一趟,还会邀请一些世家夫人小姐同往,沈嫣从八岁开始就跟着母亲参加这些宴会,自然记得。

不等沈嫣回答,白玉滢说了句:“那时,我们都很羡慕皇后娘娘。”

沈嫣抬眸,噙着笑意:“贵妃说笑了。”羡慕她什么。

“那一片的木槿花田,从山上往下看,特别的美,大家都说从未看到过这么大的花田。”

白玉滢还是那神情,眼底却多了抹意味不明,沈嫣执了杯子,轻轻转着,嘴角笑意越浓。

原来是有备而来。

沈嫣特别的坦然:“山下有一些农户,靠养花为生,那些木槿花就是他们种的,采收后拿去镇上卖。”

她当然知道白贵妃说的羡慕是什么,无非想说是二哥哥带她去看那花田,无非是想告诉她,她沈嫣过去还有个身份,是前太子的未婚妻。

那是隐藏在这话的意,即便是明说,沈嫣也没有回应她的必要。

“是啊,若不是娘娘发现,大家也看不到。”白玉滢掩了下嘴,从那木槿花上收回视线,看着沈嫣,“却不想,我们入宫之后成了姐妹。”

沈嫣脸上的笑意敛了几分:“白贵妃,恐怕你是忘了,不论怎么样,我们都会在宫里遇见。”姐妹就算了,她沈嫣平生就一个妹妹,待字闺中,尚未嫁人。

不论是二皇子登基还是六皇子登基,她们都会成为宫妃,当初太子没有出事,大婚之后,白家照样会送白玉滢入宫,这不是“却不想”,而是“一定会”。

白玉滢自然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神一闪,想要开口,沈嫣已经起身:“贵妃若是无事,就早些去延寿宫请安。”

沈嫣走下亭子,白玉滢紧握了拳头,起身朝着沈嫣问了句:“沈嫣,你当真不记得了!”

沈嫣停了下脚步,白玉滢却是不肯歇:“别人羡你和二皇子感情深厚,却不想,这么快你就都忘了。”

“否则呢。”沈嫣转过身看她,神情冷静的不见一丝触动,“我是不是该一头撞死在柱子上,然后将这皇后之位让给你。”

白玉滢拳头紧握,抿紧着嘴,明摆着是认为她沈嫣不该入宫。

见她如此,沈嫣冷冷道:“倘若今天登基的不是六皇子,白家与你,岂会多看他一眼?”

第39章

回到永和宫, 沈嫣在屋檐下站了许久, 进屋后,坐在窗边看着院落,一言不发。

木槿前来换了两回茶, 见娘娘始终是这么坐着,掩不住担忧,又不忍打扰,将冷却了的茶端出去,外屋门口, 快半个时辰过去, 红莺那气还没消下去。

刚刚在延寿宫外花园里, 白贵妃说的那番话, 她气了一路, 这会儿是越发恼火, 见木槿出来, 将她拉到了一旁低声问:“娘娘可说话了?”

木槿摇摇头, 红莺气的跺脚:“你是没听到那白贵妃说了什么,明里暗里提到二皇子, 就是想让娘娘心里不舒服,娘娘才刚从二皇子的事里走出来, 她就是不安好心。”

“她提起来了, 必定是有目的。”木槿没有跟着去延寿宫,所以花园里发生的事都是听红莺说的,她们两个伺候娘娘那么多年, 怎么会不了解,前年二皇子出事时,娘娘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和皇上大婚后这心里还郁结着,一直睡不安稳。

直到去年皇上和娘娘关系近起来,娘娘脸上的笑才多了一些,也不常发呆了,眼见着娘娘将二皇子的事放下,那白贵妃偏说那样的话,就像是娘娘辜负了二皇子,不该入宫,不该和皇上这么亲近。

“我就说那白家人没那么简单,别看平日里闹腾的是姜淑妃,白贵妃就是掐准了娘娘最在意的事。”红莺越说越气,“要按她的意思,难道娘娘这辈子要为二皇子守寡不成。”嫁都还没嫁,真要说情分,皇上和娘娘相识那么多年,也深厚的很!

“她那是看着皇上近日常在永和宫,心里不痛快。”木槿最担心的,是娘娘想起二皇子的事,又会与皇上生分。

“娘娘入住永和宫,执掌凤印时她也不痛快。”红莺哼了声,迈腿往里走,“让玳儿煮些汤,我进去看看。”

屋内,沈嫣坐在那儿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一阵风吹过,窗外栽着的几株木槿轻轻摇摆,沈嫣换了个手托腮,半响,叹了声。

在回永和宫的路上,沈嫣的心情很复杂,可回到永和宫之后,当坐在这窗前时,她想起一些事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并没有像过去那样,想到二哥哥的事情心里就会很难受。

她渐渐的放下了这些事。

沈嫣的心情有些惆怅,有想念,还有些生气。

她难过二哥哥英年早逝,尚未来得及展露一番就离开了人世,她气愤…白贵妃那样的姿态。

这些妃子之中,有谁是真心实意的想对皇上好的,不是冲着皇位的。

沈嫣极少动气。

红莺走了进来,手里端着玳儿刚刚煮的汤,唤了声娘娘:“您中午都没吃什么,这是玳儿煮的小面汤,您吃一点。”

青绿泛着些透明的汤底,下面沉着些半指宽的小面疙瘩,这样的清汤面是玳儿最擅长的,总能在一样东西上想出无数种吃法来,红莺盼着娘娘见这个开胃,吃下去后心情能好上一些。

沈嫣比红莺担忧的要好很多,喝了一口汤后点点头,正要说什么,见红莺满眼关切的望着自己:“怎么了?”

“娘娘…”以前在沈府时,夫人就不让她们提起任何关于二皇子的事,入宫之后她们盼着娘娘赶快走出来,也没人会提,红莺动了动嘴,不知道怎么开口,半天憋了句,“娘娘,要不奴婢去把大宝抱过来陪您。”

沈嫣一怔,想到自己坐了这么久,她们这几个估计是担心坏了,便给了她一个笑颜:“这面不错,让玳儿放到宵食中去。”

红莺看着娘娘慢慢将小面汤吃了半碗,这心一提一放的,最后端着碗出去,对等在门外的木槿道:“娘娘冲我笑。”

木槿放下心来:“那就好。”

红莺想到了什么:“皇上今晚是不是还来这儿。”

虽说皇上来这儿已经不分日子了,但原来内庭记着的,十四十五是来永和宫的,木槿点点头:“没错。”

红莺犹豫了下:“我去把大宝抱来。”

红莺操碎了心,直到皇上接连来了两日,娘娘的心情一直都是好的,这才真正放下心来,彼时阜阳城内已经渐露了春意,二月初时,朝堂之上几位大臣,因为今年小选取消的事还接连上奏了好几次,姜家也在列,在这回没有冲前面,泰州的事长了些记性后,现在就在后头怂恿一些老臣上奏反对。

朝堂上有不少老顽固,有些还是三朝元老,新帝年轻,大婚一年后宫无所出,去年还送出宫了一批。

要说那一批送出宫的大小都是寻了错的,那这小选万万不能省,皇家开枝散叶和皇上把持朝政是一样重要的事,绝对不能忽视。

若是按他们的意思,眼下宫中剩下的这些妃子,小选也是不够的,人越多,早日生下子嗣的可能性才大,否则一国之君后继无人,又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好么,搬出了先皇和纪家的列祖列宗,涕泪纵横的述说愧对了先帝,枉为人臣,不能劝得皇上。

如此这样闹了有四五日,有两个老臣到乾清宫前跪都跪了,最后起都起不来,还是让人给抬回去的,隔天上朝,皇上就以体恤的名义,顾念他年事已高,行动不便,特允他今后不必再上早朝。

说是好听是特允,皇上的恩赐,可就在这节骨眼上,朝堂上一群人精,谁瞧不出皇上这是在杀鸡儆猴,特允不用早朝,下一步不就是告老还乡。

皇上再也不是初登基时的样子,帝皇威严,不可触犯。

那些想往宫中送人的,歇了心思,今年不选,明年肯定要选,到时候送也来得及。

小选的事太平下来后,去年出发去南平的郭大人传回了消息,一封信送到了刑部,另一封是密信,直达皇上案前。

隔天早朝上,刑部尚书就将郭大人调查的经过禀报给了皇上,案情有所进展,不日就会将案情相关人员以及许大人的骨灰运回阜阳城。

信中没有详说进展的结果是怎么样,究竟查到了什么程度,看书信的语气,那些闹事的百姓似乎是不用受很大的罪责,这让等待了好几个月的王国公他们十分不满:“那些人一天不除,就多有一天隐患,派郭大人去调查根本无济于事,在他们去之前,别人将证据都毁了。”

纪凛看着那几个和王国公一起站出来反对的大臣,语气特别的平静:“待郭大人和王郎中回来,自有分晓,王国公信不过刑部,总该相信自己的儿子。”

王国公一把年纪,涨红着脸,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他要说不相信自己儿子,那才打自己的脸,可小儿子那脾气,可是比那郭大人还不好弄。

刑部尚书早就对王国公有意见了,去之前怀疑刑部,现在还怀疑刑部,便冷嘲了句:“王国公信不过刑部也是应当,毕竟王国公那一手查案的本事,不用去现场都能猜个七八分,这等本领,刑部上下谁都不及。”

一张嘴破案,说他胡诌,真不为过。

王国公瞪着他:“常大人这是何意。”

刑部尚书常大人神情恭敬得很,朝皇上那儿一拱手:“若是此次的事调查结果并非如王国公所言,王国公是否还要固执己见,将那些无辜百姓赶尽杀绝。”

王国公没有落入他的套中,义正言辞道:“那些聚众闹事之人,并非无辜百姓!”

这时还在列的沈老侯爷走了出来:“王国公的意思是,即便是郭大人调查结果,许大人的死并非那些人所为,你也要将他们处置,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王国公若是一心要将他们收拾掉,何必强冠罪行。”直说不就好了,他就是要将那些南平遗民一个不留全都处决。

平日里王国公说起这些事的时候,沈老侯爷从不发表意见,一来当年先帝御驾亲征时他没有跟随,对南平的情况不甚了解,二来南平那边确实不太平。

可若是查出来的结果和那些百姓无关,他还要和个妇人似的无理取闹,这就不能忍了。

王国公长刑部尚书一辈,和沈老侯爷却是同一辈人,这气势也就没刚才那么足了,强冠罪名他是不承认的,便抓起了字眼:“老侯爷这么说,是觉得他们没有罪了,聚众闹事,打伤衙门中人,这如何是我强冠罪名。”

沈老侯爷不愿与他多争辩,看了他一眼:“臣相信证据。”

几个字又将王国公给噎住了,是,等证据,等你儿子回来禀报案情,到时候要吵,和你儿子吵去。

纪凛看着王国公愤愤回列,直接将这事儿越过去了,问礼部尚书:“下月初围场狩猎,准备的如何了?”

在那儿已经等了许久的礼部尚书走了出来,恭恭敬敬将围场狩猎的安排前后禀报了一遍,禀报后就即刻回列了,小选的事儿他还顶着压力,最怕这时候又有大臣站出来提。

“诸位爱卿意下如何?若是无异议,退朝。”

狩猎一事能有什么意见,年年如此,众人纷纷下跪:“臣等恭送皇上。”

皇上离开后,这群大臣三三两两着结伴朝宫外走去,王国公在后头走的很快,终于是赶上了沈老侯爷,心中还有气:“你这不是害我么!”

沈老侯爷笑了:“王国公这说的是什么话。”

“南平一事,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这是在帮你啊王兄,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是草菅人命,传出去,你以往那些功绩可都白费了,还要冠上个怂恿皇上屠杀百姓的罪。”沈老侯爷拍了拍他的肩膀,高他半个头,拍的一下比一下重,操碎心的语重心长,“你自己好好想想…”

王国公被他那几下拍的有些愣住,半响反应过来,心中大怒,骂他是奸臣,他沈颂才是老奸巨猾!

可没人理他了,除了跟在后面那几个,前头沈老侯爷他们早就走远了。

……

三月初时阜阳城的天渐渐暖和起来,一个月的时间飞梭,转眼四月到来,春意盎然时,一年一度围场狩猎的日子到来了。

第40章

阜阳城北侧, 靠近崇山, 有一片山林,附近居住的百姓少,猎物丰富, 多年前就被定为每年皇家狩猎的围场,和南边的黔谷一起交换着隔年举行。

前年在黔谷,去年临着大选没有前来,隔了两年,前来参加狩猎的年轻一辈尤其高兴, 这既是件乐事, 又是崭露头角的好机会, 每年狩猎胜出的人都能有颇丰的奖励, 还有皇上的赏赐。

同样高兴的还有宫中这些妃子, 这是除了踏春之外难得的出宫机会, 往年后宫中妃子众多, 只能挑着去, 有些阶品低的数十年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可如今后宫之中加上皇后娘娘也就寥寥数十人, 不用挑,都去。

很快是四月十二, 围场狩猎的日子到了。

阜阳城到崇山, 马车快一些两个时辰不到,慢一些需半日,浩浩荡荡的车马到的时候已是中午, 各自安排下去后,待皇上前去围场,以几家为首的年轻少爷已经准备妥当,要在下午的比赛中,夺得头筹。

其中的沈家四少爷和白家三少爷,从准备时就开始暗中较劲。

这边休息的帐篷内,红莺带人里里外外收拾过后,木槿从带来的箱舍中取出了一套衣裳,对坐在那儿的沈嫣道:“娘娘好久没有穿这身衣裳了。”

“怎么将它带来了。”沈嫣抚了下衣服上的褶皱,这次围场狩猎,她没打算骑马,也就没让针工局那儿做,没想到木槿将这身给带来了。